安小七是在一阵绵绵密密的热浪中,挣扎着醒过来的。
她发现自己的手背正在吊着输液针,抬眸看了眼输液袋,一共三个输液袋,空了两袋,这是第三袋。
“还难受?”
一道低低暗沉的男低音自她耳后传来,安小七下意识的撇头,就看到熬了一夜眼睛都发红的战西爵。
嗯,很意外。
战总,竟然没有对她乘人之危。
因为‘情蛊’的药效关系,安小七几乎是流了一夜的汗。
虽然战西爵时不时的用温水给她擦,但此时还是一身黏腻,且她嗓子也暗哑的厉害。
她道:“我想喝水。”
闻言,战西爵起身去给她倒来了水,喂她喝下后,她问:“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战西爵皱眉:“蠢女人,你还有力气担心别人?”
安小七:“……”
“都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战西爵不咸不淡的口吻,客观的道,“就是那孩子八成是废了,如果不进行专业的心理疏通,早晚都会出事。现在由她父母陪着,目前情绪还算稳定。”
闻言,安小七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除了难受和同情,她觉得她当初对付雷霆太草率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小女孩也不会二度被卷进来,受那群畜生恐吓和虐待。
但,她又怎么能抑制得住这些‘蝴蝶效应’呢?
安小七低下头,捧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了许久,她道:“我会给她找最好的心理医生,无论如何都要让她走出这段阴暗,忘掉这段糟糕的记忆,重获新生。”
她说到做到,摸出手机给墨卿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推荐最好的儿童心理学老师。
电话刚挂断,楼下的江淮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上来:“主子,少夫人,夏怀殇来了。”
此前,夏怀殇跟战西爵在医院曾要大打出手,因为安小七的关系,两人就没打成。
因此,有了前车之鉴,安小七是不希望他们碰到一起的。
于是,她抢在战西爵开口叫夏怀殇滚前,道:“我跟师叔单独聊会儿,你回避一下。”
这话听在战西爵耳中都变了味:战狗,你回避一下,我要跟我师叔偷晴了。
战西爵都气笑了:“是不是还要老子给你们腾地方,好方便你们偷情。”
安小七:“战西爵,你大爷的,把嘴巴放干净点,不许你这么侮辱我师叔。”
啧,这就护上了还?
战西爵气的揣了自己先前坐的那只凳子。
他发誓,他要不是看在安小七这狗女人要死不活还没缓过劲来的样子,他保证扒了她的皮。
他踹完东西,沉沉喘了口气,道:“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他说完,也不去看安小七什么脸色,摔门而出。
安小七对房间里缩小存在的江淮道:“你把我师叔请上来。”
江淮讪讪的道:“我……我请不动。”顿了顿,“他让人带了两架迷你型大炮,就架在城堡大门口。”
安小七:“……”
安小七吃力的坐了起来,倚靠着身后的靠枕,摸出手机给夏怀殇打了个电话。
夏怀殇接电话很快:“跟我走,不走,老子就毁了这里。”
殇爷生气了,她得顺毛撸,得哄着啊。
“我走不动。”安小七故作无比虚弱的口气,“小七,伤的好重好重的。”
电话挂断了。
嘟嘟嘟——
大概十几秒后,夏怀殇踹开这扇门。
他穿着长款黑皮衣,里面是同款黑色马甲,深色衬衫掖在黑色皮裤下,整个人如携带戾气的狂兽,眼角泛红的疾步走了进来。
他途径江淮时,抬起他穿着马丁靴的脚对着他就揣出去一脚,“滚——”
江淮就没见过哪个男人能把皮衣穿的这么艳色的,就是这夏痞子也太狂了些,在主子的地盘还这么嚣张。
夏怀殇走过去,撇了眼安小七正在输液的袋子,又看了看她扎针的手背泛出的淤青,眼睛红的更厉害。
安小七伸手去扯了扯他的衣襟,糯糯的喊了句:“师叔……”
夏怀殇是真动怒了的:“别喊我,我不是你师叔。”
“你是,你就是,你就是师叔。”安小七继续扯他的衣角,主动认错,“都是小七的错,小七不应该妄自做主,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跟小六他们都没有关系的。”
夏怀殇五官线条极冷,他撇了眼输液袋,答非所问:“还要输多久?输完了,就跟我走,跟我回蜀南做个全面检查。”
完全不容置喙的口吻。
安小七:“小七已经没事了,休息一天就能好。”
“你没事,老子有事。”夏怀殇气的额角青筋都喷张的凸起。
好好的一个男人都被她气成什么样了。
安小七眼眶酸酸的,眼泪不争气的盈润在眼眶里。
“师叔,我真的没事,您就是对五年前我被绑架的那件案子太敏感了……”
夏怀殇看着安小七苍白的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以及她眼底包着的泪,狠狠闭了闭眼,才忍住没凶她。
“七宝…”良久,他唤着她的乳名,“你什么时候才能叫我们省心?”
他这样说完,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只是声音还是霸道的不容忽视,“等你修养两日,你可以不去蜀南,但必须跟我去帝都幽皇做个全面检查。”
相互妥协一步。
安小七答应了:“好。”
“输完液,跟我回去。”
师叔生气了,她得哄着。
安小七又说了好。
她说完,察言观色了会儿,小心试探:“小六哥…”
“今后,老五会跟着你。”
安小七心脏一提,眉毛就深深的了起来:“你把小六哥怎么了?”
夏怀殇答非所问,“你再多问一句,老子就卸了他一条胳膊。”
废物一个,连个人都看不好,还差点被江老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罗罗给活剥了人皮,传出去是他的人,他都嫌丢人。
安小七不理他了,面向床的里侧躺着。
夏怀殇那个角度看着她耸动的肩膀,以为她是在哭。
他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沉声道:“老子没把他怎么,只不过是叫他回蜀南从新接受幽皇的考核,能不能留下,完全靠他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