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被接通,“战总,有事找我?”
音落,战西爵便冷声问道:“除了安小七,夏怀殇还有什么最在意的人么?”
手机那端的夏琛听到这话时,便从医院大楼走了出来。
他视线看向停车坪,锁定战西爵的车辆后就抬脚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边走的过程中,他边淡声讥讽道:
“啧,战总,好大的戾气啊。怎么,安小七那狗女人终于舍得甩了你,她被夏怀殇的深情给打动了啊?
说真的,战总,论深情和专一你比不上夏怀殇,论千依百顺你比不上温时遇…,安小七不要你也是情理之中的。
当然,你也不是没有优势,毕竟你是她三个孩子的便宜爹。这女人啊,有时候为了孩子,
即便婚姻没有爱她也甘愿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而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所以,我有时候都觉得,安小七答应跟你复合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是因为她对你还有情,
而是因为她想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简而言之,战总,你于她而言,
其实真的可有可无,甩了你是正常现象,别难过,大家一起做难兄难弟,多好。”
战西爵没功夫听夏琛的冷嘲热讽,他言简意赅的道:
“夏琛,你要是再废话,信不信,老子让你这辈子都跟安歌再无可能?”
此话一出,已经走到战西爵车前的夏琛敲了敲他的车窗,扯唇冷笑道:
“你这么有能耐?自己感情都一团糟处理不好,你还有闲心多管闲事操老子的事?你是吃饱了撑的想尝点苦头,是么?”
战西爵在他话音落下后就摇下车窗,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实我们都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嘲讽谁。与其在这相互膈应彼此,不如我们相互合作,各自讨回自己女人的心,不好么?”
夏琛先前连安歌的病房门都没能成功进去,他跟安歌现在的情况远比战西爵跟安小七的情况恶劣的多,
所以从心理上夏琛是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跟安歌复合的机会的。
因此,他在战西爵话音落下后,就冷声道:“合作?比如?”
战西爵面无表情的说道:
“比如,你帮我把夏怀殇那狗男人从加州城给引回来并让他彻底打消娶安小七的念头,我就帮你跟安歌小姐和好如初,怎么样?”
闻言,夏琛便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听起来,好像是等价交换?你说说看,你想我怎么办帮你?”
战西爵在他话音落下后,就冷声道:“夏怀殇在国内,还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
夏琛若有所思了几秒,淡声道:
“较真起来,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叫夏怀殇低头服软的人只有安小七一个人。不过,眼下确实有一个能叫他从加州城立马回来的。”
闻言,战西爵就沉声问:“谁?”
夏琛波澜不惊的道:“白熙秋!”
战西爵皱眉:“白熙秋?”
夏琛道:
“不错。如果说,安小七是夏怀殇心头上无法割舍的宝贝疙瘩肉,那么白熙秋便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你想逼他从加州城回来见你,把白熙秋给抓了就够了。”
闻言,战西爵就说了好,然后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就将车当火箭开了出去。
夏琛被扬了一嘴的尾气,没差点气的七窍生烟。
白熙秋被抓的消息,是在两个小时后传到加州城夏怀殇耳中的。
那时,他刚从詹姆斯书房出来,接到白熙秋被战西爵抓了的消息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
他挂了赵小六的电话后,便去见了安小七。
他将此事跟安小七大致说了一遍后,道:
“战西爵这痞子,八成是把我的话当真,以为你要跟我结婚,所以才抓了熙秋想逼我就范的……”
安小七等夏怀殇说完,无比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我看他真是智障了,脑子一天不如一天!”
她说完,便对夏怀殇道:
“你这次来加州城是为了做脑部康复训练的,可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了面诊专家的机会。这件事,我会跟他沟通好,确保白二爷平安无事。”
夏怀殇点了下头,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会儿安小七,长久,他道:“男人不能太惯了,嗯?”
安小七抿了抿唇,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惯着他。”
夏怀殇抬手,想抱一抱她,但那只手停在了当空始终没有落下,“太惯了,他不知道珍惜。”
就像是他,都把她的人给惯跑了,从此不再属于他了。
安小七望着他,许久后,她往他身前走近了一步,脑袋轻轻的抵触在他的心口,嗓音哑哑的:“好。”
夏怀殇微垂首,看着伏在他心口上的女人,一颗心都要绞了起来。
他那只停留在空气当中的手到底是落了下来。
他轻轻的虚揽着她,嗓音缱绻而温和:
“师叔很早之前就给你准备好了嫁妆,如果你一定要嫁给那个人,就披上师叔给你亲手准备的嫁衣吧,那是我的心愿。”
他的心愿,就是亲眼看她披上他做的嫁衣!
安小七眼泪无声的滚落了下来,她在他的心口拼命的点着头,泣不成声,“好。”
……
**
夏怀殇从安小七房间离开后,安小七就给战西爵打了个电话。
她开门见山,说道:
“战西爵,你把白熙秋白二爷给放了,如果你追求我的能耐只剩下要挟这点本事的话,你接下来可以期待一下,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我跟孩子。”
战西爵:“……”
安小七的话还在继续:
“我师叔是故意拿话气你的,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不轨。所以,你放人,我们之间的问题你找我就行。”
顿了顿,强调补充,“战西爵,你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战西爵等她说完,呼吸有那么两三秒的凝滞后,他沉声质问道:
“自从你离开盛京回到加州城以后,我的电话你不接短信你不回……,如果我不主动出击你打算还要过多久才肯理我?”
说到这,他嗓音缓了一度,
“林妙人这件事,是意外,当然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该去那种场所酗酒给别的女人钻了空子。总之,只要你不跟我闹,不再跟我继续冷战,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安小七等他说完,淡声道:“等你先拿出诚意把人放了以后再说吧。”
她说完,完全不给战西爵反应的机会就挂了他的电话。
战西爵被挂了电话,眉头黑压压的皱了好大片刻,才拨通江淮的电话让他把白熙秋的人给放了。
他以为,他放了白熙秋的人,安小七至少态度上会比之前好很多的。
但,当他把电话回拨出去时,安小七再次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拉黑了。
他决定抛弃朱石身份的时候,是为了得到想要的权贵。
他花精力花时间去哄一个女人,为的就是要得到这个女人的全部,而不是动不动就甩他一脸的冷色。
战西爵咬了下后牙槽,叫人准备专机,他要亲自飞一趟加州城。
只是当三十多个小时以后抵达加州城时,他非但连詹姆斯庄园的门都没给进还被告知安小七出国旅游去了。
至于去哪旅游,詹姆斯庄园的管家却没有告诉他。
战西爵那时什么感受,好似没什么感受,但又明显觉浑身都是阴郁不散的戾气。
跟着他的江淮都不敢靠近他,躲的远远的,惨兮兮的道:“长公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战西爵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倚靠着身后的车头抽了两根烟后,拨通了战云笙的手机号。
战云笙这会儿正在庄园里跟狗打架,那只蠢的出奇的哈士奇被她打的差点灵魂出窍。
战云笙从哈士奇嘴里抢下皮球后,看到智能手环上进来的电话时,眼睛瞬间就灿灿的亮堂了一下。
她将电话接通,脆脆的唤道:“爹地~”
战西爵听到她的声音,浑身的戾气瞬间就被抚平了不少。
他低低诱哄道:“笙笙,你现在出得来吗?爹地受伤了,心口疼,你能不能想办法出来见一见爹地?”
此话一出,战云笙就惊奇的问:“爹地,你是在庄园门外吗?你受伤了么?伤在哪里?重不重?”
战西爵等她说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伤在心上,很痛。但你外公见死不救,他不让我见你,你能不能想办法出来见一见爹地?爹地很想你,也很想你哥哥……”
战云笙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孩,战西爵这么一说,他就觉得爹地好可怜。
她一边抽嗒嗒的哭着,一边委屈的说道:
“臭哥哥跟妈咪出国去旅游了,妈咪说我是个捣蛋鬼,为了惩罚笙笙之前犯下的错这次旅游就没有带笙笙……”
越说越委屈,
“笙笙跟爹地一样,都是被妈咪抛弃的小可怜,呜呜……,爹地,笙笙不要做被抛弃的小可怜,
笙笙要做爹地的小可爱,笙笙要跟亲亲爹地抱团取暖永远在一起吶……,
爹地,爹地,你等等笙笙,笙笙知道西南角的地方有个狗洞,笙笙等下就从那个地方钻出去,
爹地你快去那边等着笙笙,不然一旦被发现,外公一定会派人打坏我们的……”
一刻钟后,战西爵成功将战云笙从詹姆斯庄园拐走。
等上了飞机,飞机快要起飞时,他才给詹姆斯先生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内容精简干练:未来的岳父大人,笙笙我带回国了,身为您未来的女婿,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詹姆斯收到这条短信时,气的鼻孔冒蓝烟。
他将詹姆斯庄园所有跟着伺候战云笙的佣人和保镖统统惩罚了一遍后,才将战云笙被战西爵拐走的消息告诉安小七。
那时,安小七正沐浴着沙滩浴,对这件事基本上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她等詹姆斯发泄完恼火后,说道:
“您一把年纪了,别回头因这点事儿气坏了身子,我妈和她肚子里的小弟弟还指着您呢。”顿了顿,“行了,这件事,女儿心中有数……”
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詹姆斯打断了,他冷声道:
“你能有什么数?我看你就是贱骨头,威廉你不要,怀殇你也不要,你非得去倒贴那个姓战的,你怎么那么没有骨气?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叫你念念不忘到现在?”
安小七等他发泄完,答非所问,说道:
“如果他不是战文忠的儿子,您还会像今天这样反对我们在一起么?
就因为他是战文忠的儿子,是你情敌的儿子,所以从始至终您待他的态度始终存在偏见,不是么?
抛开他是战文忠的儿子,也抛开他失忆这件事,我跟他有今时今日也不全是他的错,不是么?”
话说的太透就伤父女情分了。
安小七太知道自己跟战西爵这辈子的归宿有且只能是唯一的。
前一天,她接到温时遇一个电话,闲聊的过程中,温时遇跟她提及了上一世的事。
温时遇跟她说,上一世在珊瑚岛给她收尸的男人是战西爵,以夫之名给她立碑的男人也是战西爵。
战西爵之所以以夫之名给她立碑,是因为前世的战西爵知道战云澜是他们共同的孩子。
即便这个孩子是被科技创造出来的产物,他也愿意在她下葬时给她体面——
以夫之名,就是他给她最好的体面。
当时,她听完后,似乎没什么感觉,但潜移默化之中,她对战西爵再多的委屈和抱怨也都消失的不见了。
前世,在她最狼藉不堪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人给她收尸又给了她体面,她无话可说。
安小七甚至不禁想,她之所以重生,大概就是来报战西爵收尸之恩的吧。
所以,她才会跟詹姆斯说出这样的话。
她说完,詹姆斯许久都没有回应。
安小七静静的等了会儿,想了想,说道:
“你们上一辈人的恩怨早伴随着战文忠去世多年而该消散的,如今我跟战西爵连孩子都有了,如果我并没有觉得他不好,您一味的阻止我们在一起,只会让我很难做。”
顿了顿,微末的叹息了一声,“爸,我以为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父母给的永远都是父母觉得那是最好的,不是么?”
她这番话说完后,手机那端便传来了詹姆斯低低到浓稠的嗓音:“如果你觉得他是最好的,我跟你母亲不会拦着。”
顿了顿,
“但丑话,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要说在前头。日子是你自己选的,以后你的日子无论过成什么样子,都不要跑到我跟你母亲面前唠叨。能称心如意固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再苦的日子你也得给我跪着将它过完。”
詹姆斯说这样的话,安小七其实是能感应到他还是因她执意要跟战西爵在一起而生气的。
她抿了抿唇,难得跟这个父亲大人撒个娇:
“我敬爱的爹地,哪有您这样做爹地的?您这是有了小弟弟就真的不打算要我这个亲闺女么?
我的前二十岁没有您这个父亲参与,难道后半生您也不打算管我了么?
无论是好日子还是苦日子,女儿飞的再远也都是您的女儿,不是么?”
詹姆斯被她的话给戳到了心中的软处,这些年他一直因为从未参与过安小七的成长而感到愧疚,所以才会竭尽所能的想要补偿她。
如今,安小七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多言显得毫无意义。
毕竟,他给的未必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似乎才是最合她的心意。
詹姆斯微末的叹了口气:“罢了,你好好的把你想要的日子过好,我跟你妈永远都会是你最后的退路。”
语调缓了缓,沉声道,
“若是定下了好日子,提前告诉我跟你妈,我好提前给你操办婚事,我女儿的婚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敷衍的。”
安小七眯眸眺望着远处波澜壮阔的海平面,良久,她的风像是要散在了风里一般,那样轻软,“谢谢您。”
……
安小七这趟西欧之旅,在长达小一个月后才舍得结束。
那时,国内正是春暖花开莺歌草长的季节。
她回到加州城安顿好季灏州以后,就飞盛京了。
季暖的婚礼安排在四月初,距离她的婚礼还有不到一周。
季暖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让她快点回国帮她新款婚纱提一下意见,顺便试一试她精心准备的伴娘服。
安小七跟季暖表示,伴娘服就算了,她一个离过婚又生过孩子的女人做人家伴娘显然不合适。
不过,却表示可以给季暖的婚纱和婚礼现场提一下意见。
总之,当她抵达盛京以后,她真的好像就只是来给季暖的婚礼出谋划策的。
连续两天,她白天陪季暖去挑选婚礼需要用到的配饰,晚上则宿在安公馆,只字不提战西爵或者是战云笙。
直至第三日傍晚,终于有人按奈不住的出现了。
真是难得了,他这次是一个人出击,竟然没有带上孩子。
毕竟在安小七看来,用孩子钳制她,是这狗男人惯用的伎俩。
安小七看着拦在她车前身形异常高大的俊美男人。
隔着十多米远,他目光笔直的朝她的方向看来。
他穿着浅色薄款风衣,里面是熨烫妥帖的白色衬衫,手上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夕阳自他身后落下,洒满他的肩头,好似万籁俱寂只剩下他温儒雅美的样子。
安小七视线很快从挡在他车前的战西爵身上移开,落在驾驶座上,对开车的安季风道:“不用搭理他,直接开进去。”
闻言,安季风挑眉,笑看着她,说道:“他要是真的不让开,我这一脚油门下去,岂不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安小七淡淡的道:“我亲爱的大哥,你真当战总的脑壳子残透了?车开过去,难道他不会躲?”
“万一,他就是不躲呢?”
安小七扯唇:“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狗男人,付出的真心就要换回真心,在他没有讨回他想要的之前,他惜命的狠,才不会这么想不开……”
她话都没说完,安季风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车子就那么笔直的朝那几米之外的高大身形撞了过去。
安小七心口一提,下意识的捂上眼睛都不敢看。
车子在一阵强烈的紧急制动中停稳,安小七因为突然刹车而身体感到强烈的不适。
但,这些她又顾不上。
她下意识的在这时拿开捂在眼睛上的手,看向挡风玻璃前。
挡风玻璃裂成了蜘蛛网。
真的撞了?
安小七惊魂未定时,安季风在这时撇头看向她,似笑非笑般的:
“啧,还是你了解他啊。”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瞧,这狗男人把老子挡风玻璃给砸的。”
说话间,安小七便看到手上举着半块砖的战西爵从后视镜里出现。
讲真的,他一手捧着鲜花,一手举着半块砖的样子,在夕阳下痞帅的不像话。
安小七在战西爵欲要举砖再次砸向车身时,摇下了她那半边车窗,“战总~,看你这样子是来找我求复合的?”
因为被安小七连续甩了两个月的脸色,战西爵本就不好的心情因为先前那开车撞向他的举动而愈发膨胀。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压下胸腔里那日积月累的恼火,才能在这短短的几秒间内做到如此的平静。
他目光深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女人,“既然看出来了,还问?”
安小七很淡的噢了一声,淡淡的笑道:“是么?”
战西爵听着她无比淡漠又接近嘲讽的嗓音,整个胸腔都犹如被填了一块湿重的棉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已经跟他冷战了两个多月了,还不够么?
她究竟还要甩他多久的脸色?
战西爵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恼火,平心静气的道:“你打算要冷我多久?宝贝,已经两个月了,嗯?”
在这些被安小七完全冷漠的日子里,战西爵不是没想过要打破他们之间的僵持。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他总不至于真的追逐她行踪不定的旅游找过去吧?
这种办法,在他看来是最愚蠢的办法。
毕竟,如果一个女人想躲着你,有时候你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她的,就算找到她,她的心若是冷着你,你拿她也毫无办法。
他料定,她最迟也会在季暖婚礼前回来。
再不济,战云笙还在他这,她一个做母亲的总不至于连孩子都不要。
现在她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为了等这一天,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所以此时,他倒是没那么着急了。
他就不信,她还能逃出她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