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景主仆的离开,并未惊动任何人。
就如同他们来时静悄悄的,离去时也是悄无声息。
楚宛宁一开始并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开,还是落落闲不住,嚷嚷开的,“姑娘,小川子和陆二公子已经离开了。”
听到消息的楚宛宁翻看书页的动作微滞,很快便反应过来,“哦知道了。”
不过是陌路人,不必放在心上。
落落也只是不习惯了一会儿,便重新挂上笑脸:“姑娘,刚才我同店小二打听过,覃县最大的药铺是一处名唤仁心堂的地方。”
楚宛宁轻轻颔首,“那我们待会就出发。”
落落笑着点头,赶紧站起身,“那姑娘,落落先去安排?”
楚宛宁“嗯”了一声。
等落落离开后,楚定安拧了拧剑眉道,“姑娘,论药铺规模,此处仁心堂虽然比济世堂要壮观一些,可济世堂背靠京都,按理说药材只会更广泛,为何咱们还要千里迢迢跑到这边来?”
楚宛宁轻笑一声,“我事先拜托掌柜了,让其在京城的济世堂帮我寻一味灵犀草,只可惜得到消息,京城那边找了半个月都未曾找到。”
“好在我得到消息,覃县这边的药铺去年曾出现过灵犀草的踪迹,所以才专门跑一趟。”
楚定安眼神变了变。
他跟在楚宛宁身边已有一段时日,自然也略懂一些药材。
这灵犀草不就是一味能帮助恢复记忆的奇药么?
想到在楚宛宁身边,自己和落落都是失去记忆的人,难道姑娘寻这株灵犀草是为了他们二人?
“姑娘,属下能问......您寻这株灵犀草究竟是为什么吗?”莫非是觉得他们伺候不周到,所以想要放他们离去?
楚宛宁朝他看过去,暗暗压低了声音:“我遇见你时,你虽然失去记忆,可浑身衣着华贵,料子都是用上等绸缎制成,可想而知你的家世定然不同凡响。”
“你真的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么?”
楚定安跪下郑重道:“姑娘,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身份,属下只知道我的命是姑娘救下的,以后余生都将会替姑娘赴汤蹈火。”
见楚定安神色真挚不似作假,楚宛宁鼻头微酸,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当初会救下昏迷不醒且失去记忆的楚定安,无非是为了把人救醒后,以便从他身上换得数额相当的诊金。
比起一身正气的楚定安,自己那番小心思实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楚宛宁陷入沉思,自己当初学医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救死扶伤还是只为一己私欲?
楚定安见楚宛宁没吭声,不由面露错愕,“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属下言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楚宛宁断开的弦这才接上,勉强扯出一抹笑:“不关你的事。”
见他还跪在地上,便虚手相扶,“男儿膝下有黄金,不知道跪不得么?”
楚定安一本正经地道,“姑娘是姑娘,就算让我上刀山下油锅,属下都不会说半个‘不’字。”
楚宛宁摇了摇头有些失笑,“定安,你太严肃了,怪不得落落总说你像根木头一般,所以才老是欺负你。”
听见这句,楚定安似是有些不赞同,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半天却没说出来,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放心吧,这株灵犀草我也只是听闻,还未见到其真面目,自然不知它的药效是否如传说中一般神奇,要是真的能助你们俩恢复记忆,也算是好事一件!”楚宛宁道。
楚定安没有搭腔,也没有反驳楚宛宁的意思。
只是他心里却暗暗下了决定,日后就算他恢复记忆,也不会离开楚宛宁,还是会依照先前的约定保护她的安全。
覃县相比淮县要来得富饶许多。
走在长街上,一片繁华景象。
楚定安驾着马车正往仁心堂的方向赶。
距离目的地只有一条巷子的路程,没想到马路中央,竟然有一行人驾着快马不停奔驰。
一路上惊到了不少街道上的路人,甚至还撞翻了不少小贩的摊位。
顿时人心惶惶。
闻声,楚定安勒马,停在了原地。
楚定安抬眸望去,只见那行人竟然没有停下来,径直朝他们的方向奔驰过来。
可谓是有恃无恐。
快马上的少年郎年岁不大,笑容猖狂恣意,“驾~快,看谁先到达,今儿个便赢了所有人的彩头。”
话落,一行少年郎纷纷嬉笑道:“苏三,此言当真?”
苏家排行第三的少年郎露出笑脸,“小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这话一出,大家奔驰的速度更快了。
街道上的百姓不由苦不堪言,纷纷往后闪躲。
落落撩开车帘瞧着这一幕不由暗暗攥紧了手心,“姑娘,这些人简直太过分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街上横冲直撞,都没看见把大家的摊位都掀翻了吗?”
楚宛宁点了点头,“确实过分。”
只是她并不打算出手。
一是对方这么猖狂,定然是覃县排得上名号的家族。
二是她如今有想要护着的人,行事不能太随着性子来。
恰在此时,一个卖花的小女孩篮子掉在了马路中央,她不顾旁人的阻挠,硬是跑过去捡起篮子。
可当她捡起篮子,那一行少年郎驾着快马就快到了跟前。
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伸手捂住了眼睛。
小女孩......危矣。
楚宛宁眼眸骤冷,一道寒光从她双眼迸出,“定安!”
楚定安松开缰绳,纵身跃起,绕过马车朝小女孩的方向急奔,一身轻功发挥到了极致,可也未能及时救下小女孩。
小女孩被骏马踢飞,重重地倒在不远处。
生死不知。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一阵唏嘘。
这已经是今年发生的第三起伤人了。
尤其是小女孩的娘,几乎是踉跄着步伐来到楚定安身边,把女儿抱住,看着满脸是血的女儿顿时哭得不能自已:“娘不是让你不要去捡吗?你为什么不听话!”
小女孩勉强睁开眼睛,小声地啜泣道:“娘,我好疼呀!”听到这句,妇人的心更疼了,“娘抱抱就不疼了。”
小女孩抬手帮忙擦掉妇人脸上的眼泪,笑了笑,“娘,我没事,不哭啊!这些花都是娘一大早跑到山上摘的,我只是不舍得。”
听到这话,小女孩的娘顿时呆住了,抱着女儿的手逐渐收紧,大声嚎哭了起来。
大家见状,纷纷表示同情,但却没人敢出声讨伐那群少年郎。
俨然对方行事猖狂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又或者是那些人的家世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