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白的话音刚落,段誉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一双锋利的眉眼看着路远白,好似有些不确定刚才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路远白刚才说把他给他。
把他的全部都给他。
全部的意思就是路远白这个人,从身体到思想完完全全都是属于他的,人是他的,身体是他的,精神上也想着他。
路远白看着眼前的男人,薄唇轻启,“段誉你爱我吗?”
“爱!”段誉看着眼前的人,好似对方是什么魅惑人心的毒药,着了魔一样的丢下手上的行李,上前抱住路远白,“当然爱。”
路远白看着他微微垂下眉眼,“那你这辈子就只能爱我一个。”
“好。”男人毫不犹豫。
路远白听后鼻尖一时间有些酸涩,“你不骗人吧。”
段誉听后将人腾空抱起,让人和自己目光平视,认真的看着眼前人,“不骗,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
“这辈子就非你不可。”
段誉十分清楚的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路远白一样让自己心动了。
路远白是他平淡昏暗世界中唯一的色彩,他是他的心,是他的命。
路远白带给他的温度,感情是别人都不曾给给予他的。
全部都给他,段誉之前甚至想都不敢想。
光是亲吻的滋味就让段誉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甚至觉得之前的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般滋味,让人心跳砸在胸腔,让人满脑子都是下流龌龊。
段誉对路远白有欲望,却又害怕自己吓到对方,那些在路远白面前的表现都已经十分克制了,但是还是会吓到路远白。
对方是张白纸,不沾尘染,而段誉却能在这张白纸上肆意的留下痕迹。
段誉此时像似被路远白下了迷魂药一样,一双眼睛痴迷的看着路远白,“白白,下次你真的都给我?”
路远白这次给他留的念想远远超出他的预期,段誉看着他恨不得此时就将人吞入腹中,将人捆在自己身边,一刻也不离开才好。
路远白抬手环住段誉的脖颈,“给你,你爱我我就给你。”
说着胡乱的亲吻着段誉的唇,“你爱我,我就是你的,你爱我,我就把自己给你。”
十八岁的路远白天真烂漫,没有爱活不了。
七年后二十五岁的路远白好像也渐渐有了当初年少时的影子,开始接受身边的爱。
段誉爱他。
这个男人爱他。
路远白其实到现在也不相信感情,那些所谓的感情都是骗人的东西,但对方是段誉,路远白却想着再相信一次。
就这一次。
要是他赌输了,那他就是自食其果,不值得可怜。
要是赌赢了,那段誉就是他最大的筹码和赌注,同时也是他赌赢了的战利品。
路远白紧紧的抱着段誉。
他爱段誉,他希望段誉不要让他输。
他想和段誉过一辈子,一直到头发都变白的那种。
“我爱你。”
段誉抱着路远白,在人耳边道。
“就只爱你一个,我所有的爱都是你一个人的。”
路远白听后这才满意的蹭了蹭段誉的脖颈,两人又在房间门口温存了许久,再不走就来不及赶飞机了,路远白这才松手放人走。
段誉又看了路远白几眼,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男人的身影也随着消失,但哪怕看不见了路远白还是站在电梯门口看了许久,一直等到电梯显示楼层到达一楼,一直到空着的电梯又再次在此楼层打开,路远白这才转身离开。
段誉飞了五个小时的飞机,下飞机后先是去了公司,处理了一些紧急的工作,直到晚上九点才回到家。
段誉回来的事情也提前一天告诉了管家,走到玄关,段誉本以为回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没了路远白,他生活的色彩也消失了一大半。
然而刚打开门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威森。
和外国友人触不及防的来了个对视,一时间刚回家的段誉有些哭笑不得。
“呦!兄弟泥回来了!”
说着威森拿肩膀碰了下段誉的。
两人一共也没见过几面,但是可能外国的交友方式大胆热情,威森看见段誉也没觉得有什么隔阂。
随后还没等段誉询问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他家时,就见威森伸着脖子向里面喊道:“亲爱的,回来了!”
威森话音刚落没多久,就见路晚芳一手的面粉从厨房的方向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阿誉回来啦!”路晚芳看着门前风尘仆仆回来的段誉笑道:“这一路回来累了吧,你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妈包饺子呢,你一会儿记得下来吃。”
段誉看见路晚芳后明显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但段誉没多问,而是照着路晚芳的意思上楼洗澡换衣服,下来的时候路晚芳正在和王婶包着饺子。
威森在一旁陪着路晚芳,时不时用那一口蹩脚的中文问着路晚芳话。
路晚芳见段誉下来后道:“阿誉,饺子已经煮上一些了,一会儿就能吃了。”
此时的欧式餐桌上都是面粉
,随后王婶给段誉空出些位置,好让人坐下。
段誉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样的场景从来没在这冷清的宅子中出现过。
路晚芳见段誉站在一旁,笑道:“阿誉站着干什么,坐啊。”
段誉听后顺势坐下。
路晚芳,“今天早上远白跟我说你今天回来,说你工作忙,怕你回家第一天没人陪你吃饭觉得冷清,妈就过来给你包顿饺子。”
听到路远白的名字,段誉的嘴角不自觉的勾起。
路晚芳:“远白最近过的好吗?瘦没瘦啊?”
段誉:“没有,过的很好,记忆也都恢复了。”
路晚芳听后没有惊讶,好似路远白恢复记忆这件事情路晚芳心里并不在意。
毕竟路远白就是路远白,有没有记忆都依旧是他。
“是吗。”
说着路晚芳目光看向段誉,笑道:“你们过的好就好。”
“远白这孩子心思有些敏感,让你费心了。”
段誉听后摇了摇头,好似关于路远白他从不觉得费心,他只觉得自己了解的还不够。
路远白于他而言是光,是他的命。
很快,之前下锅的饺子煮好端了上来。
“妈上次来见你挺喜欢吃茴香饺子的,这才特意多包了一些,剩下的你放冰箱里想吃的时候拿出来煮一下就行了。”
段誉听后看向路晚芳,一时间心中的感觉有些惊讶也有些无法言语。
路晚芳看着段誉,“快吃啊,累了一天了。”
说着还伸手倒了杯温水给段誉。
段誉看着眼前的热水,又看了眼碗里的茴香饺子,随后笑了下开始动筷。
这一盘饺子少说也有二十多个,段誉居然一次性都都吃了。
路晚芳在一旁见了,有些惊讶,她包的饺子个头都不小,实在没想到段誉一次性吃这么多。
随后道:“阿誉还要吗?”
段誉擦着嘴摇了摇头,“不用了。”
晚饭过后,路晚芳和段誉坐在客厅,威森拿着一篮毛线过来。
路远白伸手接过随后递到段誉面前,“阿誉看看喜欢什么颜色?”
段誉一时间不知道路晚芳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指了指那团深灰色的毛线球。
路晚芳伸手拿出,“这不入秋了吗,妈想着给你和远白织条围巾戴戴。”
说着路晚芳还拿着毛线球对着段誉比了比,看看颜色衬不衬,“远白小时候我经常给他织这些,有一条他非常喜欢带了四五年都起球不能看了,还舍不得扔。”
“亲爱的我要条红色的。”
威森在一旁看着有些眼馋,拿着红色毛线球塞进路晚芳怀里。
威森是法国人,爱情上热情奔放,也不受什么年龄束缚,比路晚芳小了整整十岁。
路晚芳伸手接过,随后有开始和段誉聊天。
边聊边开始织围巾,“远白小时候身体不好,性格软胆子也不大,小时候常常被人欺负,但是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也不敢反手,但第二次再遇上远白就知道跑了。”
“小时候也不像其他孩子总是想要出去玩,他啊总是在家陪我,我要是像现在这样织围巾他就乖乖坐在我旁边看着,就算是无聊困了也不走。”
段誉静静的听着,他的人生中也好像难得有这种时光。
“他小时候总被人欺负?”
路晚芳听后点了点头,“小时候远白长得比同龄人瘦小,除了宋昭那孩子没人愿意跟他玩,有些孩子见他长的小时不时就会欺负他,但也还好这孩子小时候什么都跟我说,有什么事情都不憋着,不然不知道小小年纪要承受多大压力,之后远白就一直都只跟宋昭玩,有人要是欺负他,他就跑,这孩子从小就有些胆小,就算是别人欺负他,他也不敢还手。”
路远白小时候每次受欺负了都会跟路晚芳说,在年纪小小的路远白眼里妈妈就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而这个存在也没让路远白失望,每次路远白受了欺负回家,路晚芳都会去给路远白主持公道,路远白被路晚芳教育的很好不会随随便便去伤害别人,但是自己的孩子被伤害了,作为母亲就是孩子眼里唯一的正义。
路晚芳会上门去给儿子讨要说法,会让对方给路远白赔礼道歉,她的孩子从未想过欺负别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路晚芳教给路远白很多,其中就有人人平等,不要带有异样的目光看人,不要有歧视。
人人都是色彩,也人人都是光。
路远白也谨记着母亲的教育,在未来的生活中对待谁都是一副甜甜的笑脸,也无形之间成了不少人生命中的救赎。
段誉听着垂下眉眼,听到路远白小时候因为长得瘦小经常被欺负,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阿誉。”
见段誉情绪不高,路晚芳叫道。
段誉应声抬头,看向路晚芳。
“怎么了,看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段誉听后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摇了摇头,但路晚芳也能看出来段誉是因为听到路远白小时候经常受欺负才会情绪不高。
随后看着段誉道:“阿誉,你坐过来些。”
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段誉虽不知路晚芳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人
的意思坐了过去。
路晚芳拿出手机,“我给你看看远白小时候的照片吧。”
说着路晚芳就开始低头翻找相册。
路远白从小到大的照片她一直都存着,儿子的成长过程作为母亲路晚芳都很好的保留了下来。
段誉听后看向路晚芳,原本情绪低迷的眉眼微微有了些起伏。
路晚芳翻着相册,“这是远白五岁的时候。”
说着将屏幕上的照片放到段誉眼前。
只见照片上小小的路远白长得像个白团子一样,小小的路远白抱着一株向日葵的绿茎,向日葵的花朵悬挂在他头顶上方,此时小团子头上带着一顶小黄帽,雪团子一样的小脸笑得十分灿烂,一双笑眼弯弯的看着镜头。
段誉看着照片里的小雪团子,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
路晚芳看着照片也有些怀念,“这是远白小时候幼儿园组织夏令营,那时候远白第一次看见向日葵看着极其喜欢,抱着就不松手了。”
段誉一眨不眨的看着,照片中的路远白还没有向日葵一半高,但笑容却十分有感染力。
看着看着段誉也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随后路晚芳拿着手机一张一张的给段誉看着路远白以前的照片,从懵懵懂懂的小白团子到稚嫩莽撞的青涩少年。
段誉:“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欺负他吗?”
路晚芳听后摇了摇头,“上小学后就没人欺负远白了,可能那个时候的孩子也知道好看,远白上小学后在学校就挺受欢迎的了。”
一张一张的看着过后,很快就到了路远白的高中时期。
那青涩的少年模样,段誉见了目光就移不开了。
路远白的照片每一张都是笑着的,像炙热的阳光,好似那光芒永远不会消失。
看着看着段誉却忽然顿了一下,随后指着一张照片道:“这是他什么时候的照片?”
照片中路远白留着一头长发,揽着身边路晚芳的肩膀,笑看着镜头。
段誉细细的瞧着,他还从来没见过路远白留长发的样子,照片中的少年哪怕才刚刚成年但五官就已经十分出挑,留着长发并没有给人奇怪的感觉,而且意外的合适。
路晚芳瞧着,嘴角微微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这是远白高三为高考百日誓师那天。”
那天她穿着儿子选的衣服去参加,路远白笑着揽着母亲在学校大门口照相留念。
路远白留长发的事情,路晚芳没有反对过,因为这是路远白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的自我主张。
路晚芳笑着将照片往段誉面前递了递,“远白留长发很合适吧。”
段誉看着点了点头,随后开了口,“那之后为什么剪掉了?”
路晚芳听到这个问题后神情一顿,随后面容微微有些苦涩,“我和他父亲离婚官司开庭那天他剪掉的。”
那时候十八岁的路远白知道家庭破裂的事情后整个人都十分低迷,甚至为了逃离开始不回家一直在宋昭家住着。
十八岁的小少爷胆小懦弱,不敢去面对残酷的事实。
一直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的糖罐子碎了,只留下了一地会刺痛人心的尖锐。
直到沈老夫人去找路远白。
路远白看着面前的奶奶,以为对方会站在母亲这边,谁知对方开口就是训斥。
“你要这样不懂事都什么时候!”
“你父亲不过是外面又有了个女人和孩子,又不是不要你了,你就这么排斥回去?你父亲之前那么多年都白疼你了!”
“你看看你从小锦衣玉食的,要什么没有,有衣穿有钱花要什么没满足你,慈文呢,慈文从小过的就苦,一点父爱都没感受到!你现在是哥哥了,怎么一点当哥哥的样子也没有。”
小少爷当时听的眼眶猩红,不受控的大吼道:“谁是哥哥,我才不是那野种的哥哥!”
沈老夫人听后十分气愤,“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野种那是你弟弟,留着同样血的弟弟!”
路远白:“我没有什么弟弟,我妈就生了我一个,野种就是野种!”
那时候路远白处在心理崩溃的边缘,这辈子最难听的话都在十八岁时说了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不明事理!慈文这么好的孩子你这么说他,他听了该多伤心,这孩子从出生就受委屈,一直没名没分的活着,你呢你看看你每天过的日子,你再看看慈文!”
路远白:“他可怜关我什么事?他可怜不是我造成的,他没名没分你怎么不去问问他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妈,你怎么不去问问没有半点廉耻心的沈康勇!他过的苦是因为生他的父母,他的父母都偷偷摸摸的活着,你还指望他活得多光明磊落,他活该,那是他活该!他这辈子欠我的,在我面前他永远就只能像老鼠一样的活着!”
“你要觉得外面那个野种过的苦,你就去问问你那个不要脸的儿子,你去问问沈康勇,那可都是他弄出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十八岁生日,他的家庭,他的蜜罐子,因为那三个人彻底破碎了。
问路远白恨吗?他当然恨?
他恨沈慈文,他恨那个插足父母婚姻不要脸的第三者
,更恨那个出轨装作好男人的沈康勇。
那个男人只要一提起就让路远白觉得反胃,觉得恶心。
他是罪魁祸首,其他人是帮凶。
沈老夫人听后有些气愤的站起身,“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康勇可是你父亲!”
路远白眼眶猩红,“你也知道他是我父亲,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为什么干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我母亲陪他白手起家,他呢,他是怎么做的,他在外面背着我妈找小三,沈慈文比我小几岁你知不知道,就他妈小两岁,就他妈两岁!”
“沈慈文出生的时候我妈还陪着沈康勇吃苦呢!”
“你让我接受他,我怎么接受,接受他在我生日上把自己的身份当作礼物送给我。”
“还是接受他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妈耀武扬威的到我母亲面前炫耀?!”
说着路远白心里忍不住的开始心疼路晚芳。
“我母亲对他还不够好,为他付出的还不够多?现在他的丑事败露,却全来指着我和我母亲,我们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沈康勇心被狗吃了,你们也一样。”
看着面前指责着他们罪行的路远白,沈老夫人气极抬手给了路远白一耳光。
“你……你真是太没大没小了,康勇是你父亲,我是你奶奶,你居然对我这样说话,真的是……真的是……”
“都被你妈妈给养歪了!”
沈老夫人走后路远白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久,一双眼睛空洞的没有一丝光彩。
就在一个月前他还是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
之后路远白了解到沈家对路晚芳的施压远超于他看到的,就连路家也不支持路晚芳离婚。
路晚芳每天郁郁寡欢,而沈慈文和他那个不要脸的小三妈时常会登门拜访。
就在路远白决心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沈慈文和那小三要往沈家进。
而路晚芳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其余人都是带着笑脸。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路远白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上前将沈慈文拉拽出去,期间还打了一架。
路晚芳看着离家一个多星期的路远白眼神难得有了丝亮光。
赶走沈慈文后,路远白脸上挂了些彩,上前握着母亲的手,“妈,离婚吧。”
这是沈康勇的丑事败露以来,第一次有人对路晚芳说这样的话。
“妈,我们离开这,我带你走。”
路晚芳看着儿子,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抑终于爆发了出来。
离婚官司开庭那天路远白跟学校请了假。
老师问他,“已经快要高考了,正是紧张时期什么事情需要请假?”
路远白微微笑了下,“今天我妈离婚官司开庭,没人站在我妈这边,我怕我不去她受欺负。”
少年的身影走的决绝,那一天路远白剪掉了留了两年的头发,风尘仆仆的赶去了路晚芳身边。
同样随着离开的,也有着那青涩如骄阳般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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