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姜糖挣开他的‘钳制’,连忙坐起来,把枕头狠狠扔过去打在顾连珹身上。
“不是,你听我说。”顾连珹抬起胳膊护着自己,那荞麦壳枕头打在身上是真疼啊。
解释?
狡辩还差不多!
姜糖打了几下,想着要保存体力,抱着枕头挡在身前,快速爬到炕的另一角缩起来跟顾连珹离得远远的,眼神怀疑加戒备,“你,你说。”
她可不认为顾连珹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上辈子在末世,这种情况她见得不要太多。
顾连珹终于能抬起头来,他喘了几口气,也顾不得刚才发觉自己右腿能用力的事情,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流氓。”
姜糖回了他一个白眼。
流氓都这么说自己。
但她所在的炕角恰好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顾连珹就没接收到。
“是你刚才翻身,差点儿把腿甩在墙上。”顾连珹能感觉到姜糖还是不相信。
姜糖:“所以呢?”这能解释……解释,你那种诡异的姿势吗?
“你腿甩在墙上会受伤,我看见了肯定要阻止的。”顾连珹举了好些例子,全是这些天帮姜糖挡手挡腿的实战经验,末了,还来了句总结,“你,睡觉,有一点点,不安分。”他说得时候,停一下还边看姜糖一下,好像在观察她的反应。
姜糖睡觉的时候手脚打在他脸上都不算什么,他最怕的是踹在他腰上,那次给他直接疼醒了,真是坐轮椅都难受的程度,也幸亏他是坐轮椅家里人才看不出来啥。
姜糖:“……”你不要以为现在离得远我就打不到你啊!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其实放开了睡的话是有亿点点不怎么安分的。
而且听顾连珹话里的意思,他半夜还刻意醒过来关注自己的睡姿,怕自己磕碰受伤?
姜糖眼睫闪了闪,轮到她心虚了。
被人这么直白嫌弃睡姿的事情,姜糖脸有些发热,她伸手贴了贴,结结巴巴问道:“那……那你,你看见我醒了,惊讶跟心虚做什么?”
“我……心虚了吗?”顾连珹捏了捏有些酸疼的右腿,顿了顿动作问道。
姜糖这下来了底气,略微直了直身子,点了好几下头,还提高了声音,“嗯!”心虚了!
顾连珹垂下头,盯着被褥上一小角被月光照到的地方。
心虚,可能是他这样做被发现的话,背后的原因,要是姜糖察觉到,她会疏远自己。
姜糖不会留在顾家,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于她而言就是拖累。
“我发现,我的右腿好像能使力了。”顾连珹坚决否认,“不是心虚,只有惊讶。”
“能用力了?”闻言,姜糖好奇地向前挪了挪,完了想到现在的情况又挪回去。
半个月二十多天,家里几乎两三天吃一顿鱼,鱼汤、鱼汤面、香炸小咸鱼等等,顾连珹纵然不怎么爱吃也得伸两筷子,而且徐静芳记着给他补充营养总会特别关照他务必喝下两碗鱼汤。
这么一来,他腿上伤到的,大概是神经,也应该在痊愈中。
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我刚才突然发现的,所以惊讶。”这个是不可能不惊讶的理由,顾连珹搬出来做掩饰。
也对。
姜糖转了转眼珠,下巴抵在枕头上看着顾连城在月光下的剪影想到。
这么说,这事只是一个误会?
顾连珹就纯粹是好心,他是个大好人,专门三更半夜关注自己受不受伤,然后好人有好报发现自己受伤的腿变好了?
唔,好像有哪里不对,但通篇捋下来看这前因后果又挺正常的。
顾连珹是不是个好人这个前提,姜糖差不多有七成确定,这来源于上辈子在末世里面摸爬滚打形成的直觉。
不大准确,但都是误伤,没有错漏。
不过姜糖还是不能把心彻底放回肚子里,她摸着爬下炕,顾连珹见了以为她要出去,连忙阻止,“你不放心的话,我去西屋睡。”
姜糖‘啊’了一声,有些些犹豫。
顾连珹主动提出去西屋睡肯定再好不过,可她们明天就要去省城,弄这么大的动静会不会让家里人怀疑?
——隔壁屋,徐静芳听见一声‘咚’的响声,惊醒一瞬,后而想到应该是老大睡觉又不老实了。家里这几个孩子除了小五,从小就没一个睡觉老实的,老大这会儿睡觉规矩多了,还是因为去部队睡上铺的单人床习惯了。
姜糖对着手指,而且这房子这屋子可是顾家的,她把顾连珹赶出去,好像有点脸皮太厚的意思。
“西屋可以住吗?”姜糖问,“要不还是我过去吧?”
顾连珹下炕的动作一顿,神色一怔,抿紧嘴唇,“不,我去就行。”
“不不不,你不用去!”姜糖连忙摆手制止,她转身走到柜子旁边,从最上头抱住一床冬天盖的厚被子,“用这个,这个就行。”
说完,姜糖抱着被子放在两人睡觉的位置中间,上下打开,“咳,为了防止我睡觉越界,隔一个被子。”
“我以前没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吧?”姜糖问顾连珹。
她在心里感叹,瞅瞅她找的这个理由,语言的艺术大师非她莫属!
顾连珹看着那床结婚时用的大红色双人厚棉被,这棉被打从做好开始就在炕上放了半天,然后被‘姜糖’叠吧叠吧塞进了柜子里。
现在这是,被姜糖又抱出来了?
再说,用棉被隔开两人,这哪是姜糖怕自己伤到他,分明就是……
为了防他。
顾连珹肩膀松了松,不过这样也好,好歹有了这被子,能让姜糖安心就是。
“嗯。”顾连珹觉得他也得配合一下姜糖找的理由,于是点头道谢,“谢谢。”
姜糖:“……不用谢不用谢!”说完,她转身,直挺挺躺下去,不过却没敢闭上眼睛睡觉,而是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棉被另一侧顾连珹的动作,以便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同时她心里嘀咕,顾连珹谢谢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睡觉的时候真的对他造成过什么伤害吗?
是用脚踹他,还是怎么的?
感觉他看到这床被子隔在中间的时候,好像真的如释重负。
姜糖:“……”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确定了,顾连珹真的只是个受室友睡觉姿势困扰的可怜虫!
姜糖:(t_t)
也是,原来的姜糖都在这屋里这炕上睡了几个月了,顾连珹要是真想做点什么还不早做了?
怪不得最近几天顾连珹的精神都不大好,原来是晚上睡不了觉,只要一睡觉就会被她踹醒。
姜糖:她有罪!
好在,终于有了这床被子,顾连珹能免于她的打扰,她也能被稍微挡一挡矫正一下睡姿。
有这么一出,姜糖彻底精神了,再躺下去也睡不着。
一直到鸡叫的时候,大概凌晨四点多,隔壁有动静传过来,这屋的窗户被敲了敲,徐静芳的声音响起来,“连珹,糖糖,该起了。”
“哦,马上!”姜糖本来就没睡,听见声音一个翻身就坐起来。
穿鞋下炕,姜糖小跑去后院洗漱,再回屋里梳头擦脸。她一推开门,正好就看到顾连珹扶着桌沿,两腿站在地上挪着小碎步,身子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向前栽下去。
她进来的突然,顾连珹猛一个抬头,腿却忽的一软就要跪在地上。
姜糖:?!
她迈步过去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谁想到步子太大收不住,脚还绊在书桌腿上,一个趔趄撞在顾连珹身上。
砰——
这下好了,没让人往前栽,也没把人扶起来,最后……
“大哥(沉默……砰——”顾连容转身拽上门,力气大到门框上的积尘都扑簌扑簌往下掉。
徐静芳端着手看过来,“咋了你这是?”
顾连容涨红着脸,双手狂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没没没……没没事!”
徐静芳:“……”你还说没事?你说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都捋不直,你可是咱家嘴皮子最溜的!
“真的,没事!”顾连容疯狂点头。
徐静芳:“……”好的,有事。
屋里。
最后姜糖跟顾连珹齐齐摔在炕上,顾连珹在下,后背跌在硬邦邦的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姜糖捂着酸疼的鼻子,额头红了一块,眼眶也红彤彤的,里面的泪水要掉不掉,看人都是模糊的。
疼的模糊。
顾连珹后背重重磕在炕上,缓过神来就见到姜糖红着眼睛,眼神里满是控诉地看着自己。
“对……对不起。”看着姜糖可怜又委屈的表情,顾连珹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其实他好像有点儿不记得刚才发生了啥,毕竟脑袋才刚磕在炕上,他现在眼前一阵黑一阵冒金星。
似乎就是,姜糖突然扑过来抱住自己,然后他们俩人就往后倒在炕上。
姜糖吸了吸鼻子,不是都说腿伤了嘛,为什么这个人身上还有肌肉,还这么硬,跟石头似的。
幸亏她这鼻子是原装的,不然她当场表演一个碰瓷!
姜糖刚想说话,突然就发现她们现在这姿势……
她低头,又抬头,又扭头,然后一张脸在顾连珹的注视下变得通红。
“对……对不起。”这应该是她说的才对。
姜糖手忙脚乱从顾连珹身上爬起来,从书桌上拿起梳子跟雪花膏就冲到门口,一拉开门,还见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顾连容。
还正好在她开门的时候,顾连容扭头看过来,眼神跟表情充满了复杂。
姜糖:“……”她又把门一甩,靠在墙上,蹲在地上,把头埋下去。
呜呜呜,太丢人了!
顾连珹看着姜糖这样,不知为何突然想笑,他大概能想到,姜糖就是见自己快要跌倒了才冲过来想要扶住他。
但是中途被桌腿绊倒,这才出现了意外。
姜糖听见顾连珹的轻笑,顿时头埋得更深。
他还笑,她这样是为了救谁?!
作者有话要说:姜糖:来了来了,床咚来了。
顾连珹:就是后背有亿点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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