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霞带着一群警察在白云寺现场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勘察,询问了几个跟此时相关的尼姑,又查看了外面几个大殿的监控录像,最后采集了现场的血样,并没有得出任何结论就带着三具尸体下山了。
与此同时,滞留在白云寺的大部分游客和信徒都下山去了,太阳西斜的时候,随着几只乌鸦的鼓噪,白云寺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玄月师太毕竟上了年纪,在忙碌了一天之后,终于心力憔悴,在应付了几个留下来住宿的嘉宾之后,由泸沽和璇玑两个大弟子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僧房,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一个尼姑端来了一碗参汤,并且服侍着她喝下去,这才又有了一点精神。
“师傅,外面的事情有弟子们照料着呢,你就放心睡一会儿吧?”泸沽殷勤地说道。
玄月逼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明蓝的人都走了吗?”
璇玑说道:“都走了,一个不剩。”
玄月有气无力地说道:“从明天开始,除了我睡觉的地方,这寺庙里每个角落都给我装上监控,然后加派弟子,日夜看着。”
璇玑急忙说道:“弟子明天一大早就派人去办。”
玄月沉默了好一阵,慢慢睁开眼睛看看两个弟子,说道:“周钰今天和陆素珍见面了吗?”
泸沽说道:“见了,不过,身边一直有我们的人,她们也只是拉了几句家常,并没有说什么特殊的话。”
“那她和乐正弘见面了吗?”玄月又问道。
泸沽说道:“我们不知道乐正弘是什么时候来的,上午的时候有弟子看见他们两个站在外面说过几句话。
后来乐正弘就带着几个美女在附近游玩,并没有异常举动,后来陆素珍带着女儿和两个女人在僧房里见过面,乐正弘一直在外面闲逛。”
玄月闭着眼睛好一阵没有出声,最后慢慢坐起身来,盯着泸沽说道:“你说陆素珍私下偷偷打听明蓝的事情?她都打听些什么?”
泸沽说道:“倒也没有打听什么特别的,她好像并不认识戴明蓝,我听说她好像问起过寺庙里有没有一个喜欢掌嘴的尼姑,我觉得她问的应该是戴明蓝,因为以前戴明蓝惩罚犯戒弟子的时候经常喜欢‘掌嘴’。”
玄月摆摆手说道:“这件事她好像也对我提起过,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璇玑说道:“师傅,如果你对她不放心的话,为什么不替她剃度呢,如果她真的一心向佛,就不会拒绝,如果她拒绝,就说明她有可能是乐正弘派来的探子。”
玄月哼了一声道:“如果是乐正弘这小子的探子,倒也罢了,他还不是惦记着关璐的那点遗产,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警察给我们派卧底。”
泸沽笑道:“师傅,警察再缺人手也不会派陆素珍这种没文化的村妇来做卧底,我只是觉得陆素珍在寺庙待的时间太长,如果不给她剃度的话,担心今后她出去胡说。”
玄月摆摆手,好像不愿意多说陆素珍,打了一个哈欠问道:“警察怎么说?你们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璇玑笑道:“师傅,放心吧,戴明蓝是这方面的老手,哪会留下破绽,现在两个‘嫌犯’都死了,他们恐怕永远也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泸沽担忧道:“现场倒是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可那两个冒充尼姑的人逃跑了,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有悔是被人击毙的,如果他们把这件事说出去,我们这个局马上就会警察识破。”
璇玑不以为然道:“师姐,师傅既然敢设这个局,就吃定那两个人不敢公开身份,否则,他们自己也洗不清嫌疑,哪里会去自找麻烦呢。”
玄月问道:“难道你们在监控录像中就找不到这两个冒充尼姑的人?”
泸沽说道:“我就奇怪了,按道理这两个人应该出现在录像里,可我让几个见过他们的弟子找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璇玑说道:“只有一个解释,我们安装的监控录像死角太多,而他们有可能熟悉我们这里的情况,所以躲开了监控录像。
实际上,那个闯入后院枪杀有悔的男人也没有出现在录像中,很显然,这个人好像对我们这里也很熟悉。”
玄月好一阵没出声,最后问道:“监控录像中有明蓝吗?”
泸沽说道:“有几个镜头,不过,那时候她穿着便服,警察不会注意她,后来换上僧袍之后就更没人能认出她了。”
玄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监控录像既是好东西,也是害人精,就像一把双刃剑,既能防敌,也会伤到自己。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后院还是不要安装这玩意了,对于那些处心积虑的人来说,这种东西也难不住他们,要不然,为什么偏偏两个假冒尼姑就找不到呢,可见这玩意也没什么大用,只能骗骗人而已。”
泸沽担忧道:“师傅,据泸心说,她也搞不清楚那两个假冒尼姑的人进入山洞有多长时间了,也不知道有悔对他们说过什么?”
玄月还没有出声,璇玑就呲地一笑,说道:“师姐,你脑子糊涂了吧,难道你忘了有悔没有舌头吗?”
泸沽恼怒道:“难道她不会写吗?”
璇玑笑道:“就剩下一只左手,写个屁啊。”
玄月训斥道:“不许说粗话。”
顿了一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两个假冒尼姑的人到底是什么角色,难道他们是冲有悔来的?”
璇玑说道:“不管是什么来路,肯定不是警察,要不然我们可倒霉了,不过,我倒觉得这两个人才像是来偷东西的,也许他们以为山洞里真有什么金银财宝呢。”
玄月沉思了好一阵,说道:“泸心和几个弟子都跟这两个人见过面,你们明天带她们去找泸慧,让她们把详细描述这两个人的相貌特征。
凭泸慧精湛的素描本领,说不定能画出两个人的样子呢,然后把画像交给明蓝,让她想办法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泸沽说道:“那就试试吧,那几个跟他们交手的弟子应该印象最深刻,听说那个男人功夫还不错,那个女的倒是没有什么本领,只是特别狡猾,要不是那个男人在危急时刻用铁锁子砸了一个弟子的脑袋,这个女的就被抓住了。”
璇玑说道:“说来说去去怪那个闯进来杀有悔的男人,否则这两个根本跑不掉,奇怪的是这个人只杀有悔,并没有伤害其他的人。”
泸沽瞪了璇玑一眼,嗔道:“虚怀不是被他杀了?”
璇玑争辩道:“泸心说了,虚怀如果不反抗的话,那个人不一定会杀他。”
玄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也许,他知道虚怀是个和尚。”
泸沽惊讶道:“师傅,你说什么?”
玄月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摆摆手说道:“你们下去吧,我累了。”
泸沽和璇玑躬躬身子退了出去,玄月在软塌上躺了一会儿,慢慢坐起身来,走到里面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部手机,打开电源以后坐在那里怔怔地楞了几分钟,然后拨了一个号码,好一阵才听见一个男人喂了一声。
“现在说话方便吗?”玄月问道。
男人说道:“过一会儿我给你打过去。”说完就挂断了。
玄月走到床边坐下来,闭着眼睛转动着佛珠,嘴唇翕动着念念有词,几分钟之后,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今天的事情是你干的吧?”接通手机之后,玄月直接问道。
男人楞了一下,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玄月没出声,静静地听着手机传来男人微微急促的喘息声,过了一会儿,男人好像有点沉不住气了,说道:“难道你怀疑我会让人去偷你的珠宝?”
玄月哼了一声道:“你这是不打自招,我知道,洪碧活着你就寝食难安,并且还对我疑神疑鬼,所以还是派人杀了她,你以为杀了她就高枕无忧了?”
男人哼了一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倒要问问你,你留着有悔究竟想干什么?”
玄月忽然大声道:“干什么难道还用问吗?就是想遏制你的狼子野心,你这么做,不仅要毁掉你自己,还会毁掉整个蓝裳组织。
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否则,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嘿嘿笑道:“师太,咱们现在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所以,你也不用吓唬我,怎么?难道你还想去公安局告发我不成?”
玄月咬牙切齿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男人气哼哼地说道:“那你就等着给你的女儿孙女收尸吧,到时候小心我踏平你的白云寺,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一笔老账没有算清楚呢。”
玄月气的浑身打颤,颤声道:“你这畜生,你这个白眼狼,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算是,算是……”话未说完,对方已经把手机挂断了,身子软软地倒在了床上,手里的手机掉在了地上,里面传来一阵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