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们走了。”相聚是短暂的,终于到了分离的时候,顾长清和曾志生都依依不舍的。“你的交代的事,我和志生会帮你做妥的,你放心吧。”
“路上多保重。”戴季良紧紧的搂着两个义弟。“别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期待着在见面的日子能早一点的到来,志生,你也该把你媳妇领来给大哥、大嫂看看了。长清,小侄女下次也带过来吧。”话不多,但深厚的情谊颇让两人动容。
“行啊,若是陕西铁路计划能够通过,我就是把家搬来也甘心啊。”曾志生这时也一脸的惆怅。“二哥,我不是帮大哥当说客,你还是结束上海船厂的生意吧,到时候咱们三兄弟都在陕西,那该多好啊。”
“大哥、三弟,这事我回去一定和几位股东谈清楚。”顾长清没有直接回答。“时间不早了,咱们就此告别吧,等我的好消息。”不过顾长清最终还是一语双关的留了一线余地。
再见,再见,期待再见。直到两个人的背影都看不见了,戴季良还是直直的站在那里,好兄弟,我等着你们。
“志翔,两个坏消息。”等到戴季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王丹萍匆匆的走了过来。“刚刚接到北京的消息,黎大总统委任你陆士的校友,云南腾越人李根源为陕西省长了。”
陕西省长!戴季良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该死的,这个黎菩萨居然下山摘桃子了,军民分治,想用省长分我的权,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等等,李根源这个陆士的学弟可是在日本就加入过的同盟会的!这么看来,这件事背后还有民党的影子呢,想内外勾结,战场得不到的,想用一纸委任状就拿到手,真是痴心妄想!“这个任命总理知道嘛,国务院通过了嘛,没有,现在是责任内阁,大总统也不能非法任命嘛。”凡是总统赞成的,必然是总理反对的,戴季良的算盘很清楚,就是利用府院之争搅黄了李根源的任命。
“我知道怎么做了。”王丹萍会意的点点头。“我看陕西国会议员这边也可以利用一下。”所谓陕西国会议员就是民初为了让袁世凯登上大总统宝座而特意选举的唯一一届,整个北洋时期再没有改选过,时称万年国会,现在南北关于约法之争日趋白热化,这些议员为了保住这份外快丰厚的职业早就沦为各省大帅手中的玩偶了,所以王丹萍的建议不可谓不毒辣。
“就听姐夫的安排吧,闹一闹也好的。”戴季良沉吟了一会,利用议员摇旗呐喊可以,妄想利用他们成事却是不能的,不过既然王丹萍这么有信心,戴季良最终还是点头了。“还有一个坏消息是什么。一起说出来,我可没有那么脆弱。”
“张钫张伯英要回来了。”戴季良猛的一下子坐直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王丹萍。“大总统已经下令将他释放,估计最近几个月就会回陕西。”
“张钫张伯英。”戴季良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个张伯英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首先他是河南黑白两道的龙头大哥,手下的兄弟遍及大河两岸,所谓一声令下拉出上万人马都有可能的强力人物。其次他是辛亥革命元老,西安光复的功臣和井勿幕、井岳秀、张凤翙、钱鼎等人并称西北支柱,陕西都督府成立之后曾就任陕西陆军第二师师长,为此还得了陆军中将的军衔。当初老袁费尽心机,明升暗降好不容易将他调回北京任将军府参军,并诱捕入狱,现在却被黎元洪一纸赦令给放了出来,这对戴季良新生的陕西政权可是更加严重的威胁了。
“要不要给他一枪。”王丹萍显然是努力了解过陕西形式的,因此他建议一了百了。“这种人可是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的,志翔这个时候你不能心软呢。”
“让郭秉昌来见我。”戴季良揉着眉心,王丹萍的建议很好,但是却无法在陕西实行,要知道无论是暗杀还是公开处决,一定会让国民党人抓住借口的,当下正是陕军整训的关键,戴季良绝对不想让已经暂停的陕北战事。现在就重开。“姐夫,你做一下准备,张钫若是入陕,你代表我请他吃一次饭,陕西还有那些职位是空着的,可以许一个给他,总之,不能让他和民党搅合在一起。”
“我知道了。”王丹萍叹了口气,他知道戴季良没有接纳自己的意见并不是不信任自己,实在是处在他这个位置方方面面得考虑周到了。“我这就去安排。”
“报告。”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王丹萍刚走,司马就推门走了进来。“大帅,陕南方面的电报,张丹屏要求和陕北方面一样待遇,请大帅任命他为陕南镇守使,陕军第四旅旅长。”
“啪!”一声巨响,却是戴季良把手中的杯子给砸到了地上。“tmd,老子不发威,以为我真是病猫啊,一个个都欺上门来了。司马你立刻请参谋长过来一趟。老子不管了,哪怕伤亡大些也要教训教训这些王八蛋。”
“大帅,”很快隔着几个房间办公的张自力就走了过来,“刚才司马跟我说了,”他随身带着陕南六县的地图,打开了摊在戴季良的办公桌上。“张丹屏凭借着秦岭地形复杂,天高皇帝远,居然和咱们讨价还价,我看是要杀杀他的威风了。”
“朴初兄,以后还不要叫我大帅了,这个词听着烦人。”戴季良摆摆手,没有说正事之前先纠正了张自力的称谓。“还是叫我志翔吧,听着顺耳。张丹屏不过两千乌合之众,我看这次不但要杀他的威风,干脆,全部吃下,省得日后和陕北民党决裂时背后有人放冷箭。”按照戴季良的陕西铁路计划,商雒可是重要的一个节点,为此,他迟早要干掉陕南的割据势力的,现在张丹屏的猖狂只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借口。
“大帅,我一直认为晚打不如早打。”张自力还是没改过嘴来,上位者的谦虚,下面怎么可以当真呢,这个臣子的本分还是要守的。“虽然现在咱们还在整军,不过我看可以抽出一到两个团配以火炮组成一有力支队直扑商县。”
“我以为兵分两路,朴初兄以为如何。”戴季良见张自力依旧没有改口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现在手中财政匮乏,所以最好是速决速战。“张部所据六县,我以一部主力沿商县、洛南、商南一路平推,另一路直下柞水、镇安,再折向山阳,必可使其收尾难顾。”
“两路齐进。我看未必会使敌分兵分心吧。”张自力解释着自己的观点。“张丹屏不过两千余人,与我相比原本就兵力不足,因此即便是我两路齐进其也断断不会分兵的。再说柞水、镇安,山阳一线地势复杂素来有惯匪隐匿,张部只消有百十人就可以节节抵抗,我一大主力牵制在内就怕未必能起到侧击的重任,反而靡费军帑。”说着,他的指头点着商县上。“只要我军力克商州,陕南就门户大开,届时张部要么投降,要么也只有往鄂豫流窜一途了。”
“朴初兄说得有道理。”戴季良从善如流。“那么就这么定下来,由李过来当这个前敌司令,从二旅、三旅里各选一个老底子较多的团和一个补给连,炮一团出一个六磅炮连,炮二团出机关枪连组成左翼支队直扑商县。”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戴季良还是小小的坚持了一把。“再让麻大宝担任右翼支队司令,从一旅各团抽六个连出来,虚张声势向柞水、镇安进军。”
“好,我这就下去布置。”既然右翼只有六个连,张自力也知道戴季良是要面子的,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反而点点头,卷起地图告辞出去了。
“郭秉昌来了没有。”戴季良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在那想来半天,这才想起了自己要省警察局副局长过来的事,于是随口问着在门外间办公的贴身副官。“来了,就让他进来。”
“大帅,郭司南奉命向您报到。”很快,消瘦的中年男面无表情的出现在戴季良的面前,一鞠躬,平平淡淡的说着。“请大帅指示。”
“你的人挑选的怎么样了?”戴季良把玩着顾长清死也不肯带走的支票,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三流九教固然是要人,但是学校里你也要塞几个人进去,学生嘛,血一热就很容易被人挑唆的,所以你必须派人潜到他们的组织中去,堡垒都是从内部攻克的嘛。”戴季良想了想。“还有报馆,以后还会有工厂,你都要提早做好准备。对了,你最好整理一下经验教训,开一个培训班,干这行专业是第一位的,不要老是在下里巴人里面打转转。”说着,戴季良把手上的支票递了过去。“这里有二十万,现阶段够你用几年的了,不要让我失望了。”
“卑职一定不会让大帅失望的。”二十万呢,老一点的枪也能买上几千条了,郭司南当然掂的清戴季良对自己和这个培训班的重视。
“很好,对了,张钫要回陕西了,这件事,你该明白怎么做吧。”戴季良意兴阑珊的看着对方。
“请大帅放心,我会24小时派人盯着他的。”郭秉昌低下了头,卑谦的说着。“绝对不会让他和民党再挂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