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印记
“因为烟花一闪而逝,不是吗?老师你再盯着我看,我也不会变成其它样子,变成其它人——但是,我们眼前的东西却会消失,对吗?”
“你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成熟了不少,而且还话里有话,一点都不像小渔村出身的女孩了。”萨塞尔握住她有些单薄的小手,审视了一番她如今的造型,“就连穿着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其实你已经改变很多了。”
“不,这是为了成为一个有修养的法师,”薇奥拉放开他的手,提起天青色的裙摆,在他眼前轻轻转了一圈。在同样的天青色长靴上,她裸露着小半条细致的白嫩嫩的双腿,小麦色的两条辫子扬起,把美丽又纤细的身体线条展示给他看,“一个多月当然足够改变很多,学校的气氛也不怎么严酷,——起码比您的教学轻松多了。但是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松懈——在各种意义上都不会松懈。”
“你学这种戏法就是松懈了。”萨塞尔很不和蔼的微笑起来,伸手捏在她脸蛋上。经过几个月的法师学徒生活,薇奥拉如今保养的很好,肌肤白皙而细腻,触摸起来,像是指尖掠过光滑的丝绸。
“这当然不只是戏法——虽然在梅林教授演示的时候完全是戏法,但我用我们的理论加了些新东西进去!”
薇奥拉盯视着他。
“演示一下?”
“......还需要经过修正。”她移开目光;然后伸出双手搂抱住萨塞尔的脖子,把散发着牛奶香气的身体紧紧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但是,很快就是拥有合格杀伤力的法术了。到时候,即使是在打仗,您也要带我一起去打。”
“那也得等你完成修业。而且即使你完成,你也得......”
“不,”她像头树袋熊一样挂在黑巫师脖子上,两只靴子只垂到他大腿的位置,用那少女的小虎牙咬在他脖子上,含住他的颈边的肉,用和猫咪一样含糊不清的呜叫声说,“你都和卡文迪什在另一个世界消失了快一周时间,天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但是没关系,等我成为和您一样厉害的黑巫师之后,我就能到哪里都缀在您后面了,然后用暴力......”
“你说什么,孩子?谁告诉你的?”
“哼,哼哼......是情......卡莲小姐告诉我的,”薇奥拉发出的轻微声音就像是小动物的呜叫声,她还在咬黑巫师的脖子,把脸颊用力蹭在他侧脸上,“她也像这样咬你了吗?”
我就知道,这个满怀恶意给我到处添乱的修女。
萨塞尔诅咒了两句,缓缓抚摸着薇奥拉的头,开始组织语言。
“还是说咬了其它地方?”她又问。
“不,我只是——”
“您和她做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薇奥拉抬起头来看他,秀气的鼻尖贴着他的鼻子,长长的睫毛下面——那种带疑问的目光像是要探询出个究竟来。
“你要多想点正面的东西,孩子,凡事不要老是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可是卡莲小姐说,老师您是个到处拈花惹草的混球,不要相信你在这种事上作出的发言。”
她到底给这孩子灌输了什么东西?
“老师啊,五年实在太久。”薇奥拉放开他脖子,重新落在地上,拨拉起手指,“当然,我不会抱怨,毕竟许诺了就要完成。到那时,我就快二十岁了,可以站起来独自面对一切了。不过比起这件事,老师,你亲吻过卡文迪什吗?如果有的话,能告诉我那和您对我有什么区别吗?”
萨塞尔低头看了看她。她神经兮兮的抿着嘴唇,一双绿水晶似得美丽眼珠对着地面乱飘,白皙的十指合在一起捻来捻去。
“只是亲吻而已,没有什么区别,薇奥拉,现在立马回学校去,后天把我交给你的高等数学习题集拿过来,让我检查你完成了多少,懂吗?”萨塞尔弯下腰,拉扯她的嘴角。她的眼睛在雾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那里面含着很强烈的独占欲,他当然能看的出来。
“诶?那个......”
“如果你没有完成这周的任务,你周末的一整天就在数学计算中度过吧。”
“可是......”
萨塞尔用手捏着她的侧脸,另一只手和她像年轻恋人那样,双手紧握,十指相扣,目视薇奥拉情深意切地把樱色的薄唇向他伸过来,她又和他亲吻在一起——就像要在这亲吻中把灵魂交给他一样。
这是一个平淡又沉默的吻,不怎么贪婪,也不怎么冲动,尝起来像是青色的苹果,或是在闷热的夏夜里喝到的清澈泉水。薇奥拉偷偷睁开眼睛,看到他合着眼,黑色的睫毛犹如是在雾中闪光,她立刻又紧紧合上眼皮。
四周很是寂静。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梦里回到现实。
雾更浓了。
感受着孩子的心脏贴着他的心在跳动——萨塞尔把额头贴在她额头上,“这是这次的告别,现在我要去办事了,你也快回去吧。”
她摸了摸嘴唇。
“好......那就后......后天见。”
萨塞尔乘着向北吹的狂风落在雪山上,刺骨的寒气裹挟着暴雪扑面而来,让人窒息。他环顾四周,只见天上无星无月,远山若隐若现,犹如整个都被冻结的大海在视野尽头发出低沉的呜咽,眼前的一切几乎都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他燃烧灵魂,完全张开灵体视觉。暴风雪在他头顶逐渐聚集着怒火,他闻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并嗅到人类刚刚走过的气息——不止一个人。里面有贞德的味道,但这气味若有若无,已经变的很淡了,——应该是在几个小时前经过这里。除此之外,还有陌生人的味道,从气味上判断应该穿着很沉重的金属铠,在不久前刚刚经过。
他伸手拂开地上的雪,只见柔软的雪地上有几行牢固的足印,朝着远方黑暗的海岸线延伸过去。
不......这不重要。
他沿着脚印的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注视着一颗突兀的雪松支在山崖边缘,在寒风中痛苦地弯折起树枝。他聆听风如同厚实的毯子一样抽打着树干,在雪中站了很久,直到积雪覆盖住他的脚,才上前敲了敲树干。
他注入一丝魔力。
一道古怪的印记在树干上浮现出来。
一道圆环环绕着圆心的孔,圆环内,沿着那小孔,环绕着三条触须状的曲线。
“啧......”
一出如梦似幻的诡异剪影在他眼前闪过,停顿了一个心跳的时间。这使他的大脑感到一阵匪夷所思的眩晕。
剪影消失后,他的眼神聚焦在空无一物的虚空里。
他把瞳孔竖直的眼睛眨了眨,从嘴角呼出几点火星。
“刚和萨考拉斯谈完剧目和表演......”恶魔伸出手,把雪松点成了黑灰,“就遇到这种恶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