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傻不拉唧的魔巢
但她看到卡莲不仅没有听话把龙鳞粉递过来,还从桌角抄起一杯沸水,对着萨塞尔的脸就泼了下去。
“啊,手滑了。”卡莲惊讶地道,“因为太过理解你的痛苦,就让我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心绪不宁了呢。”
“你昨天还给我说‘再见到你可真好’,卡莲。”萨塞尔说完,顶着满头被打湿的黑发,打地毯上坐了起来。他脸上冒着热腾腾的水蒸气,好像刚蒸馏过的试管瓶底一样,
“我的意思是再见你一眼就可以了,萨塞尔,而不是伫在这里占用我宝贵的时间,还让我深切体会到走哪里都有个傻不拉唧的男人瞎嚷嚷是多么痛苦的现实。”卡莲道,往龙鳞粉里倒了催化剂,投进烧瓶里——非常纯熟的手法。她看上去很擅长药剂调配,希丝卡想。萨塞尔盘起双腿坐着,一点没有参与调配的意思。
修女直接一屁股坐在萨塞尔肩膀上,胳膊肘搭到他头顶上,把脚踩在他腿上。
“该干正事了吧,疑似和这个男人有类似藕断丝连感情的巫师小姐?”修女说。
“喂,你说谁和这男的藕断丝连?”
“嗯,不是藕断丝连?那是死灰复燃吗,希丝卡小姐?”卡莲拿起从炼金工坊的保险柜里扒出来的蓝纸包,慢条斯理地打开。里面包着葡萄色的淡紫粉末,亮晶晶的,好像是捣碎的玻璃,散发着烧过的海盐的气味:这是非常珍贵的催化剂,价值抵得上希丝卡还只是正式巫师时一个月的薪酬,是提纯试剂用的完美材料。
“我没和任何人有过爱情关系。”
希丝卡眼皮直跳,但还是控制着手指把凝固的龙血切成小块。她用刀尖蘸了一点,少得难以察觉,确认刚好和一粒芜青籽差不多大,才用白色蜂蜡包裹上,团成一个小圆球,扔到沸腾着的液体金属里。
虽然干扰因素很多,但实验还顺利。
“但我感觉你对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冷淡呢,还总是摆着扑克脸,却只在这个男的面前有点像个人,而不是个......怎么说呢,就像应激反应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你懂应激反应是指什么吗,野蛮的奴隶制帝国走狗?”卡莲面无表情地道。
“......是过去的同僚。”希丝卡低声说。奇异的空虚感笼罩了她,甚至让她忽视了野蛮的奴隶制帝国走狗这个称呼。
“她是同性恋,卡莲,”她听到萨塞尔这么说,“你要小心一点,虽然我拜托她照顾你,但你不要让她随便......”
“拜托,萨塞尔,”希丝卡不快地道,“这句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你从一百多年前说到现在,你还有完没完?”
出于习惯,萨塞尔耸耸没被屁股压住的那半边肩膀。“开个玩笑。”他轻飘飘地说道。
“哼,”卡莲一边配催化剂一边说,“你不就是害怕我给你戴绿帽子吗,你这条到处发情的公狗,明明自己到处乱搞,却给我身上下诅咒。但你想想,我要是和这位巫师小姐上了床的话,说不定你也能和她搞上呢,这么一想,你有觉得这个提醒不偿失吗?”
“烧瓶......不,我是说......”希丝卡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请把配好的催化剂拿给我,修女小姐。”
很过分啊!这两个人非常过份啊!
她感觉这工坊里像是在表演小丑剧,她却是被迫才掺进来的——可谁让她吃人家的嘴短呢?
递给她精心调配过的催化剂之后,卡莲又开口了:
“希丝卡小姐你一脸‘我好想把沸腾的金属溶液倒到这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呢,是因为没想到工作内容的变化吗?‘明明是配试剂的工作,却要忍受这两条肮脏的野狗展示恩爱’,是这样的意思吗?那我真的是非常抱歉,可毕竟呢,这些材料是非常贵重的东西,甚至超越了金钱可以估量的价值,是哪怕你跟这个男的上一百次床也换不来的东西哦?”
“你这该死的修女有精神分裂吗!那天在治疗所的时候——”
卡莲眨眨眼睛,歪了歪脸颊,然后才恍然大悟。
“哦,那是我的宽容和慈爱,希丝卡小姐,看来你的确没有充分领会到呢。如果你充分领会到我的宽容和慈爱,那你就会明白,我当然没有精神分裂,而且你也一定会笑着接受我宣泄压力的方式:就像这个男人一样,跪在我面前让我坐在身上,接受我的侮辱和贬低。”
卡莲掩着嘴微微一笑。
“你接受过她的救治?”萨塞尔问道。
“是啊......你觉得呢?”希丝卡侧脸面对他,“那位任性军团长大人把所有地位高的伤患都往她这里塞,我当然不会例外。”
“哼,野蛮的奴隶制帝国走狗当然不理解现代医术的高明,我下次不会给你打麻醉剂了。”
“我下次不会再往前冲了。”
“可是,希丝卡小姐,我听萨塞尔说,当初——你还是焚城者编制的时候,你们在卡萨斯平原直接列队步行前进呢——不仅如此,你们还傻兮兮地走在最前面,完全没有骑兵队掩护。结果,你们被光明神殿带队冲锋砍得一干二净。我一直认为你们的传统战术就是躲在一波波骑兵队和战车后面,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我不太关心军事和政治。”
“那些在战场上送死去的杂兵也是这么说的。”
“倘若我的价值足够,那才是不被出卖——”
“我看是因为傲慢吧,”卡莲断定,“之前你们每次作战都是面对这些落后还没信仰的原始城邦,面对那些约定俗成的战术。而这一次,你们却要面对坚持着信仰的骑士们,而且你还被卖了。”
“虽然她的确放松了警惕,但论落后,我没觉得——”萨塞尔说道。
“闭嘴,你这个裁判所的内奸,拿另一个女人找我诉苦的野狗,我才不关心你傻不拉唧的魔巢哪里去了。你不许评价我的信仰。”
他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