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意。”他侧躺在床上,举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低垂的睫毛挡住眼睛,他道:“但你让我重新知道什么是孤寂。”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直到我死,对不对?”
艾琳动了动嘴角,想要对他露出一个微笑,但是没有成功。
又过了三日,城堡白日起火。
米迦勒躺在床上,艾琳坐在窗边往下看,每一层楼的窗户里都冒出滚滚黑烟。有车队开进来,是有组织的猎魔人和吸血鬼猎人。
楼下的玫瑰花丛践踏得零落,鲜红的花瓣撒了一地,汁液黑红。
她听到怪异的惨叫。
门被打开了。
这个门从来没有任何人和吸血鬼胆敢触碰,以至于当它开启时,艾琳一瞬间毛骨悚然,比见到吸血鬼还要恐惧。
她脚腕上还系着锁链,下意识挡到床前。
一队举着枪的人冲进来,指着艾琳和床上的米迦勒。
艾琳认出,枪里面放的是银子弹,这是她曾经用过的那种。
她吞咽了一下,僵立在原地。
加布里埃尔端着枪走进来,身上挂了彩,脖子上有狰狞的撕咬伤痕,皮肉翻卷,但她的表情却非常冷静。
孤身进入吸血鬼老巢的猎人……早已经布置了计划。
她挥手指示,几个人迅速进来,在房间四角摆下奇怪的道具。
艾琳听到了一声奇异的声响,像是某种乐器被敲击,又像临头一盆冷水浇下,她脑子里一凉。一个有扭曲光线组成的驱魔法阵成型,将吸血鬼关在其中。
“艾琳。群陆叁伍肆捌零玖肆零整理”
米迦勒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他似乎试图靠近她,但他一有动作,银色的魔纹便从他身上亮起,闪烁神圣的银光。
无形的魔纹在他的脸上烙出焦黑的痕迹,他伸手捂住脸,每一次动作都触动魔纹,有烧焦的气味飘出来。
他在持续受伤。
全身心戒备的加布里埃尔神情一松。
“……做的好,我看到了你的诚意。”她看了一眼艾琳,发现这个女人面无表情,却始终注视着米迦勒。
加布里埃尔眉头一皱,用枪指她:“你要保护他吗?”
“我的锁链。”
艾琳动了动脚,打断了她的话。
“艾琳……”米迦勒低声呻吟。在她的注视下,他像落入中的鱼,挣扎是虚弱徒劳的,因为一个月的慢行毒药已经将他彻底削弱。
艾琳心里空荡茫然,看着米迦勒,她的嘴自动发出机械的话语:“把我的锁链解开,加布里埃尔。”
她望着他,对加布里埃尔说:“我要离开这里。”
“这座城堡所有的人都要接受检查,除非你能证明你没有被恶魔迷惑……”
“给我银刀。”
艾琳伸出手。
加布里埃尔一怔,很快回过神来,和身边的猎魔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把银刀抛过去,落在她的脚下。
艾琳拿起刀,脚上拖着铁链,走到米迦勒身边。
他的眼睛凝望着他,碧蓝的波光摇晃流淌,温柔悲伤。
“艾琳……不要走……”他被魔法阵捆住,低声呻吟。
她跪在床边,低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再见。”
雪白的刀尖深入他的心脏,他的睫毛挂上水珠。
向东
浓烟滚滚,金属锁链声音刺耳。被切割的皮肉里,缓缓渗出黑色的血迹。
金色的头发在闪光。
他在哀求。
艾琳……
副驾驶的黑发女人猛地睁开眼睛。
货车司机笑了一声:“你睡着了?这该死的公路,乏味无趣,哈?”
她没有说话,侧头靠在侧窗上,乌黑的眼睛投向远方。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
这个搭车的女人瘦得出奇,手腕的骨骼凸出来,象牙色的皮肤光滑饱满,却没有生气。
她很少眨眼,表情动作不多,反应非常迟缓,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抽走了。另一种未知的精神执念进入她的身体,支撑着她前进。
这样独特的气质,让她像个迷。
但对着这样瘦弱的女人,司机心里却有些没来由的畏惧。
她似乎什么也不畏惧……不,是什么也不在意。
女人动了一下,露出衣服口袋里东西的轮廓。
司机脸色一变。那像是一把枪。
搭便车到了目的地,艾琳跳下车。
那辆大货车轰然离去。
她收回目光,走进公路旁的墓地里。背包从肩上滑到臂弯,松垮地垂着,她绕过墓碑,继续往东走。
海边有一条船,她要乘船过海,离开这个国家。
被吸血鬼篡改过的证件烧毁在大火中,但即使证件依然存在,她也不打算继续使用。
城堡中的那小部分只是避世者,还有许多吸血鬼潜藏在人群中,虽然身上带了装有银子弹的枪,但她不想继续触动这个吸血鬼家族的神经。
所以她用着最简单原始的方法,靠搭车、乘船,偷渡。渡过这片海,对面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她准备一路向东,等到了西亚,离开吸血鬼们的势力范围,再撞一撞海关,伪造国内的身份,假装偷渡客,或许能被遣送回国。
她只是在赌,米迦勒当初改变了她的国籍,没有直接把手伸到中国。她希望她还有国内的身份。
嗅到了腥咸的海风,艾琳走下去。
那条渔船上坐着一个带着草帽的渔夫,晒成棕色,脸色发黑。他每日来往于渔场,知道躲避关卡的方法。
“上来。”他说。
艾琳钻进小船舱。鱼腥味刺鼻,但即使闻到了,她也不愿意挡住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