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1)

1515年的1月1日,是一个非常好记的日子,这一天法王路易十二一命呜呼了。

路易十二继承了先任查理八世战略,一辈子就在讨伐意大利的战争中度过,不过他到死也没有完成征服。

除了这件失败的事情,路易十二还有一件不成功的事,就是临断气也没有生出儿子来,按照法国继承法,女性是不允许继承大统的,只能由他的女婿弗郎索瓦接任王位了。

弗郎索瓦登基后,继续和意大利进行征战。此时的意大利半岛已经进入了文艺复兴时期,法国人后来自以为为傲的文化传统一部分要感谢弗郎索瓦,法王在和意大利人接触中,对艺术产生了极大兴趣,甚至邀请达?芬奇到法国居住。

正是在法国这样的气氛感召下,1533年,近代解剖学的奠基人维萨里从比利时鲁汶大学来到了巴黎大学学习医学。不过话说来回来,维萨里来巴黎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对弗郎索瓦有所好感,最直接的原因是维萨里父亲刚刚当上了弗郎索瓦贴身侍卫。

他进入大学以来,便在老师迪布瓦的指导下学习盖伦的解剖学,维萨里在学习的过程中发现盖伦对人体的许多描述和动物差不多,联想到盖伦时代不能解剖人类,他决定自己动手找尸体解剖来验证盖伦的解剖图。

维萨里开始在晚上到处偷偷摸摸找尸体,经过一段时间到处打探,他相中了圣婴公墓。圣婴公墓因边上的圣婴教堂得名,据说是为了纪念圣经中的圣婴故事,建成后因为位置方便,越来越多人埋葬与此,尸满为患,有时候新埋尸体的人乱挖把别人的棺木也刨了出来,这方便了维萨里来盗尸解剖。维萨里也还算有良心,每次解剖完尸体,他还不忘把尸体送回来装进棺材中。

1535年的一个夏天,夜幕降临,维萨里又偷偷溜到了圣婴教堂外的公墓,照常又来偷尸了。他最近在骨胳方面有不少新的发现,盖伦许多描述都是错误的,前面偷的一具女尸已经搬回来埋了,今天他想碰碰运气找一具完好的男尸。

维萨里在墓地里东找西找,撬开几具露出的棺材,却大失所望,要么是女尸,要么就是腐烂不堪的臭尸,看到有具还像点样的男尸,维萨里拖了出来,发现腿居然装的是木头假肢,维萨里大失所望。

突然天边一闪,一阵雷声传来,风大了起来,维萨里眼看要下雨了,便决定离开墓地回家。正当他要走时,远远的听到了得得马车声音,还有人在讲话:“天都要下雨了,队长还要我们把他埋了,这累不累,淋了一身雨把衣服湿了,回去婆娘又要骂了”。

维萨里连忙猫下腰躲在了一座墓碑后面,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我看也是,扔下去得了,这种胆大妄为的盗贼死有余辜,敢偷陛下的画,陛下绞死他算是恩赐他了,应该送到断头台斩首!”

维萨里想,出了这么大事情,父亲今晚也许还要留在宫中吧。先前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不过我听老人说,人死后魂要出窍的,不埋下去,魂要在城里到处飘,来找我们呢”

“呸,要挖你挖吧,安德里斯以前就是学医的,他说了这些都是扯蛋,不信你回去问他。”

维萨里吃了一惊,这两人居然认识父亲安德里斯。

“老人们说的神乎其神,说是灵魂还有重量呢,人死了会变轻一些呢。”先前的声音还是不信。

后面的人又接口了,“你还信这些,我们跟随陛下攻入意大利米兰城的时候,杀死了多少人?哪个埋了?这些鬼魂不来勾我们命吗?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早就死了,现在不好好活着?”

先前的声音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马车停了下来,一阵声响后,马车又得得响起远去了。

维萨里走上前去,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借着闪电的光,维萨里看清了面孔,是个年轻的男子,维萨里一阵惊喜过后又暗暗的骂自己一声罪过。

维萨里把尸体翻过来面孔朝地,自己跨在尸体腰上,然后伸手抓住尸体两臂,腰上一使劲,维萨里背着尸体站了起来。

雨开始哗啦啦下了起来,维萨里熟门熟路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夜深了,街上都没人,维萨里知道只要躲开巡逻的卫兵就不会被人发现。

他加快脚步,刚刚拐过一个弯,侧面有光亮起来,一队卫兵冒着雨打着灯笼齐唰唰的奔过来,里面还有人在说话:“今天巡逻班次要加倍,刚才有人混进皇宫偷画被处死了,说不定城里还有同谋。”

维萨里吓的脚下一滑,扑通摔了一跤,尸体横在地下。

“什么人!”卫兵大喝起来,维萨里连忙背起尸体狂命的奔起来,卫兵们在后门追赶过来,维萨里借着掘墓的胆发足狂奔,卫兵们紧追不舍。

眼看就要追上了,维萨里已经跑到自家后门了,他借着黑暗闪身进了门。卫兵们跟过来发现人没了,绕着房子查看了一圈,发现是宫廷侍卫安德里斯大人的住所,便叽哩咕噜的撤了。

维萨里在院子里辟了一间工作室,专门解剖尸体,有时候难免有些怪味,邻里碍于他父亲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维萨里已经脱了力,把尸体放在地上,吃力的朝解剖室拖去。进了解剖室,维萨里喝了口水,脱下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换上一套干衣。维萨里来到尸体前,先是把尸体的衣服剪开,然后按照往常一样把尸体用网兜兜好,挂在房顶悬下的大秤钩上,年轻人不算重,二百里弗尔,维萨里在纸上记录下来,后面骨胳重量不知能有多少,维萨里在心里盘算着。

维萨里揭开网兜,尸体滚了出来,突然他听到一阵像是喝水的声音,静寂的夜晚格外清晰,维萨里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听错了,令他更吃惊的是尸体的喉结一抖一抖在动。

维萨里拿起烛台靠近仔细观察,没错,尸体在动!维萨里想也不想,放下烛台,两手死死掐住尸体脖子,尸体又蠕动了几下,不动了。

维萨里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心里大声喊起来,两手叉在头发中却喊不出声音来。

维萨里转过头不敢看尸体,两个抬尸人的对话在他脑子来响起来,鬼魂要来找我的,鬼魂要来找我的,维萨里惊恐的抖起来,他尽管不相信这些传说,但真的杀了人还是疑神疑鬼起来。

他决定把尸体背回墓地埋掉,想到这,人稍微平静下来,外面的雨声渐渐的小了,维萨里站起来身来,如法炮制又把尸体背上身了,大概是休息过了的原因,维萨里觉得尸体轻了一些。一转念,他把尸体又放了下来,重新装进网兜挂在秤上,咦?怎么少了十分之一个里弗尔?

维萨里后怕起来,难道传说是真的?他不再犹豫了,抓一起一条毛毯,小心裹住尸体,又一路狂奔到圣婴墓地,圣婴墓地空穴许多,维萨里寻了一处整洁所在,将尸体埋了进去,差不多干完时,天已黎明,维萨里低头祷告一番,回家再也支持不住躺在床上呼呼睡了。

维萨里正睡的香,被他父亲安德里斯摇醒了,安德里斯一手拿着他的解剖趣÷阁记,一手拿着几块碎布,问道:“昨天你又去偷尸体了?你可胆大包天了,陛下的钦犯你也敢动,昨天巡逻的卫兵和我一说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维萨里看了那几快碎布,正是昨天尸体身上剪下的衣服,维萨里辩解道:“父亲,我已经把他送回去了,你们派来的人根本没有埋他,是我把他埋了呢!”

安德里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儿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要让人怀疑到我头上,你给我把证据都毁掉!”哗的一声,安德里斯撕下了维萨里解剖趣÷阁记上的一页,点上火烧着了,碎布也仍进火里烧了起来。

“你赶快结束这儿的学业,还是回布鲁塞尔吧,在巴黎再呆下去,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有个会偷尸体的儿子!”

维萨里也不和父亲说话,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悄悄取出了日记本,写下了标题:人的灵魂十分之一里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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