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雪花漫舞,荒原之上,寂静无常。
一个荒郊小酒肆门口,一人一剑,对上了另一人一剑。
自干上赏金杀手那天起,白无常便做好了死的觉悟,的确,他们身手超绝,属于江湖上流,但也仅仅是上流。
江湖中真正的一流高手并不少,而黑白无常这些年来所做之事,让他们得罪的人,远远高于这个数字。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白无常强忍剧痛问道。
“你们杀的那对孤儿寡母,便是我义兄肖凌的遗孀和孩子。”那人依旧是面无表情,却是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肖凌的义弟?你就是……苍龙太虚,应龙?哈哈哈,我们,输的不冤,能死在你应龙的剑下,不冤,哈哈哈。”
白无常大笑数声,而后引剑自刎。
项承玉看着眼前一幕,一时之间诧异非常。
他初入江湖,对于这个江湖上的事情,还停留在马启跟他说的那层面,这苍龙太虚应龙,便是江湖两豪杰之一,这世上,最强的三人中的一个,一生行踪不定,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酒肆之中。
而之所以这应龙会对涤魄剑有所反应,正是因为这涤魄剑,乃是当年他义兄肖凌所用之佩剑。
应龙看向那边还立在雪中的正林镖局把头:
“你们这次护送的镖物,真是点苍派所给?”
那边重伤的把头点了点头。
“你只是个镖局把头,做的也是正经生意,今日,我不与你为难,你放心送你的镖,他日,我自会上名剑山庄,取回义兄遗物。”
大仇已报,应龙收剑入鞘,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扔给边上看傻眼的项承玉:
“小兄弟,帮我付酒钱。”
说完,便转身离开,消失在这一片茫茫的白色之中。
而此时,那个使重剑的把头,突然倒了下来。
项承玉赶紧上前,扶住他:
“这位大哥,你怎么样?我帮你包扎伤……”
项承玉话未说完,看到了那人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的伤口,密密麻麻,将他的皮肤都割成了一小片一小片,血,正不停的往外流。
黑白无常用的剑法有凌迟剑法之称,剑剑不伤人命,却是如同凌迟之刑一般将人身上的血肉一点点割下,这把头身中数十剑,已然无救了。
“小兄弟!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但……但是,我……我正林镖局的牌子,不……不能倒,求……求你,帮我将……将此剑,送上名剑山庄。”
他说着,将自己的重剑拿过来,按了一下剑柄中的机关,那重剑分成两半,而两半中间,居然藏着一柄剑,这剑,便是涤魄。
这涤魄剑当真世上少有,剑鞘,精铁打造,造型绝美,以蛇纹镂空雕刻而成,光看这剑鞘,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项承玉接过此剑,看向那把头,刚想说什么,那把头却是用自己满是血迹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拜……托……了!!”
话音落下,他便一命呜呼,没了动静。
项承玉突然有种,被人讹了的感觉,可这是人家临终所托,他也没有办法,他把几人都埋葬在了附近的林子里,顺便拿了正林镖局的信物,当然,银两也没落下,跟马启别的没学会,这个他倒是学得挺快。
正林镖局这些人的银两并不多,加起来连黑白无常的一半都不到,不过对于现在的项承玉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非常大的一笔钱了,他终于不用跟之前一样抠抠搜搜过日子了。
处理完尸体,他回酒肆,发现那酒肆老板正在修门,他走上前,替所有人把酒钱付了,老板一愣,然后收下了酒,慢悠悠的说道:
“哎,经这么一闹,我还以为这酒钱收不回来了呢,正说着正好那大爷赏了一锭,也不算亏,你小子就回来了。”
“若没老板的店跟酒,我可能还在外面挨冻呢,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
项承玉笑道。
“行行行,小伙子,你人性不错,老东西我送你个玩意儿,他日,没准能派大用。”
说着拿出一个小红盒子,扔了过来,项承玉伸手接过,打开一看,确是一丸一寸左右的大的药丸,通体白里泛着黄,倒更像是一方美玉。
“老板,这是?”项承玉不解,问道。
“这是好药,希望你用不到,留着身上防身吧,这雪要停了,想来,还会来一些客人。”
老板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进门去了。
项承玉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想到了之前给名剑山庄送酒的老人,苦笑一声:
“没想到,又要往回走了,不过那老爷子肯定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重逢了。”
他收了剑,复又往回走,这一走,便又是七日,这七日,来往的人很多,其中有不少江湖人,若不是项承玉将手里的涤魄剑拿布包起来了,这么名贵的东西,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
项承玉看着人来人往,心里明白,他们都是要去名剑山庄贺寿的人,这倒让他更加希望可以早些到名剑山庄,他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全天下都这般景仰,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让全天下都趋之若鹜。
七日后,孤鹜山脚下。
虽是寒冬腊月,却是人声鼎沸。
再过不久,便是名剑山庄庄主轩辕靖池的五十大寿,这不仅仅是名剑山庄的大事,更是整个江湖的大事。
山脚下,各门各派的江湖人齐聚,可项承玉从他们的眼神里,却是看到了一丝让他琢磨不透的东西。
随着人流上山,便到了名剑山庄。
天下第一庄,名剑山庄占据了整个孤鹜山,有房两千余间,相传连大内皇宫可能都没这么大场面。
但项承玉不知道,因为他也没见过皇宫。
上了山,来到名剑山庄,看到门口有个老人,看上去七十来岁,穿得相当的华贵,在那里招呼客人。
项承玉上前行礼:
“老人家好,我受人之托,给轩辕庄主,送贺礼来了。”
那老人一听,连连往里招手:
“请进请进,进去之后转换,把贺礼放下,然后会有人带你去客房,七日之后,便可观礼。”
项承玉原本没想待多久,想着把剑送到就好,于是走了进去,当他把剑一拿出来,除去缠着的布条时,所有人,突然都没了声音,然后都齐刷刷的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