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妶进了嘉悦居,接了连秀捧来的热茶,坐在桌前皱着眉。
“不行,我得出去一趟。”元妶起身。
小然急了:“小姐您刚回来,又要去哪呀?”
元妶换了件披风,取了斗笠打算翻墙。
她出了白府,迎面就看到了墙边等待的人。
赵阔也戴着斗笠,不知在墙边站多久了:“我就知道你没一会就要出来。”
“你没留在姬府吃晚宴?”
赵阔上前牵了她的手:“我身子不好,这天又冷,和姬家人知会过了,说早些回府了。”
元妶默了默:“今天,谢谢你。”
赵阔笑了笑:“我来时还想着,你若是怪我可怎么办?”
“我不怪你,清倚她心有死志,就算没被人叉出去,没有匕首,她撞也会撞死在姬府的。”元妶轻声。
“是啊。”赵阔握着她的手朝前走:“姬滔也不是个东西,拿清倚做靶子,可怜这清倚姑娘竟然爱上他了。”
两人打后门进的风月楼。
清倚死了,风月楼中却悄无声息的。
元妶和赵阔从正门进,看门的几个丫头不认识元妶,也知道这戴斗笠的女子是新东家。
没人敢拦,两人直接进了后院。
元妶想着去清倚的院子看看,刚进后院,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声音。
她朝前看了看,不远处,白叶恐惧的坐在地上。
胡姒坐在一张红木椅上,隔着帕子勾起白叶的下巴:“你也想坐她的位子?”
姑娘们围了一圈看戏。
胡姒笑咪咪的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还早的很。”
白叶脸上马上浮起了鲜红手指印。
白叶求救的看向月姨,月姨似是有急事般朝后院去了,臃肿的身影晃动着。
周围姑娘们的笑脸围成一团。
元妶心中沉重,听这意思,清倚才刚死,这风月楼里已经有人盯上双花魁中的空缺了。
“呀,东家来啦!”
月姨转头,看到元妶,匆忙跑了过来。
元妶恩了一声,走到了人群中,姑娘们散开了一条路,都悄摸的打量跟在东家身边的男子。
身姿修长挺拔,个子也高,不会是东家的男人吧?
元妶站定,便见白叶像见了救星一样扑了过来:“东家,东家您救救我,胡姒她,她滥用私刑欺辱我!”
元妶皱眉。
白叶抱着她的脚腕,顺着腿就上来了:“东家,她把我脸都抓烂了!我可就指着这张脸为东家挣钱呢!”
眼看白叶哭叫着还要抓她,一旁的赵阔冷声开口:“放开!”
他的声音又沉又冷,带着凛冽杀气。
白叶还没反映过来,已经被赵阔提着衣领拉离了元妶。
元妶从斗笠后抬眼,看向胡姒。
胡姒画得凌利的眉下,一双媚眼如今满是冷意:“东家,您要管吗?”
小丫鬟已经给元妶搬了两把椅子来,元妶坐下了。
不答反问:“我来,是问问清倚的事。”
胡姒脸色发青:“东家是要追究清倚的责任?没必要吧,人都死了!”
元妶睨了她一眼,转头:“风月楼管事的呢?月姨?我问话您缩在一旁不合适吧!”
月姨匆匆走了出来:“东家,您问!”
元妶看向瑟缩的月姨,这个月姨表面是老鸨,可怕风月楼真正在做主的是胡姒和清倚。
“清倚的尸体,那些人送回来了吗?”
月姨连声:“送回来了,直接扔在了门口,我让人拉到了后面的柴房了,我寻思着等夜了再去扔。”
元妶皱眉:“扔?”
“那裹张草席,给埋了?”月姨试探开口。
元妶捏了捏眉心:“我记得,清倚是官家小姐,后来家里获罪才被卖到这的吧。”
“是是是。”
“去查查她的身世,我记得卖身契上都有来历,寻到她的家乡祖坟,好生下葬了吧。”
月姨惊了:“东家,这样可能会得罪姬府啊……”
元妶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不说,姬府怎么知道?”
月姨看向四周,楼里的姑娘们都在,并着几个打手和丫鬟们。
“这,人多口杂的。”
元妶猛的一拍椅子扶手:“你若做不成,我让别人做,这风月楼你也不必呆了!”
“做,马上做!”月姨开口。
一旁,赵阔的声音沉稳温润:“便是叫姬府的人知道了又如何,他敢去抄皇子的府邸吗?”
全场皆惊!
元妶也有些意外,转头看赵阔。
赵阔说完后就没再说话,反正他也没说是哪个皇子。
月姨这会心放肚里了,想着新东家有来头,没想到是这么天大的来头!
她直接起身往后院去了:“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元妶这才转头看向一旁哭唧唧的白叶,和冷着脸的胡姒。
“我的事办完了,你们继续。”
一个小丫头从人群外跑了进来。
“小姐,少将军在香阁等你呢。”
胡姒悻然:指了指匍匐在地的白叶:“小翠,代我教训一下白叶姑娘,让她长长记性!”
既然是代,那叫小翠的丫鬟便是胡姒。
元妶只见那小丫头撸起袖子,狠厉的巴掌带风往白叶脸上招呼。
啪啪的一迭声听的人都觉得脸上发烫。
白叶嘶嚎叫唤着:“东家,东家您不管我了吗?!”
元妶记得之前那个自尽的官家小姐,也是被白叶好一顿磋磨。
她无意搭救恶人,只侧脸问赵阔:“少将军,这京中的少将军不多,不会是长孙子规吧?”
“应该是他。”赵阔笑道:“长孙家家风严谨,从没听说过他到青楼来,不过既然来了,想来对这胡姒姑娘很喜欢才是,这可真是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小尾巴。”
小尾巴个鬼。
元妶白了他一眼,长孙老将军征战一生,孙子长孙子规也是端正的人,她以后的行事计划,并无意牵扯他们。
胡姒的院子中。
胡姒刚进屋,便落入一个宽阔的怀中。
长孙子规将脸埋在她肩头:“好生想你。”
胡姒轻叹:“我也是。”
长孙子规将脸凑到她脸上,鼻尖相抵:“胡姒,我爱你,我爱你。”说着又问:“你爱不爱我。”
“少将军,您没听说过那句话么。”胡姒吐气如兰,看着眼睛闭着的长孙子规,轻飘飘的话拂面而去:“戏子无意,伎子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