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罚她吃光这些
好在宫女们已准备好食材,笨拙地忙了将近三个时辰,总算竭尽所能做好早膳。传膳太监带她去送早膳,布好饭菜她静立一旁,等待即将承受的惩罚。他有意刁难,自不会轻易放过她。
他一身明黄龙袍与皇后携手落座,情深意浓的画面如针芒扎痛残月的眼。华丽的主殿,精致的一草一木她再熟悉不过,曾经不止一次偷偷前来,幻想与他同起同睡,为他更衣梳发目送他去早朝……而今这里的女主人不是她。忍住心下涌起的酸涩,深深低下头。
那一桌不堪入目的饭菜惊住在场所有人,试菜太监踌躇地夹起一个开口水饺,那皮儿好像没熟透,还有没揉开的面疙瘩,好在馅儿是大厨先拌好的不至于太难下咽,可那八个毫无色相的小菜……试菜太监眉目扭曲地咽下。
试菜太监停筷稍许,云离落才接过张公公递来的筷子,皇后握住他的手腕,忍不住“噗哧”笑了,“还是芷儿为落哥哥去准备些吧。”
云离落面色凝沉,看着热气缭绕的米粥隐隐有焦糊的气味。滞郁的气息愈加浓厚,殿内毫无声响,好似暴风雨欲来的宁静,吓得残月噤若寒蝉。
“不了。”他垂下眼睑开始用膳,在皇后惊诧的目光下,他居然吃了八个蒸饺喝了两碗粥。
皇后以为只是色相不好,尝了一口小菜,咸得她娇俏的小脸皱成一团,赶紧有宫女上前奉上痰盂。
云离落放下筷,漱口后擦过嘴,轻声说:“实在难吃,让厨子为皇后另作准备。”有人应声下去。
张公公扫眼云离落微恼的神色,心下明了,自以为做出最轻的惩罚,“拖出去打十大板。”
太监上前押住残月,正要拖出去,云离落不紧不慢开口,“皇后以为如何处置?”
“这……”皇后一惊,稚气未脱小脸满是迷茫,她不懂。“还是算了吧,她忙了一早上,只是手艺差强人意。”
“芷儿仁慈。”云离落赞赏地看向她,惹得皇后双颊绯红,羞答答地低下头。
“那罚什么好呢?”云离落浓眉轻蹙,突然深眸一亮,指了下桌上饭菜,“就罚她吃光这些。”
殿内众人大诧,寂静之中可以隐隐听到诸多抽气声。
残月没料到这顿毒打还是没逃过。方一回到奴巷,主管姑姑抡起藤条就打,质问残月因何彻夜不归。梅儿站在主管姑姑身后,一扬秀眉神色挑衅。残月了悟,定是梅儿从中作梗不然主管姑姑不会夜里查房。
藤条力道加重痛得残月跳脚却是百口莫辩。宫奴卑微低贱只配做宫中最低等粗重的活,为皇上皇后做早膳何等荣耀,说出来只会被笑话痴人说梦。
“说!去哪儿了!是不是与男人私会!”主管姑姑不管不顾地抽打,眼见着藤条打向残月的小腹,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藤条,目光阴冷地瞪向主管姑姑。
“红姑姑在宫里也有大半辈子了,应该知道有些无中生有的事可以让你平步青云也可以让你惨淡终生。莫要受人挑唆,邀功不成反受牵连。”残月厉目一扫梅儿,那如锋利剑芒的目光寒意彻骨,吓得梅儿抽口冷气,赶紧错开目光再不敢直视。
主管姑姑素红也被残月的目光骇住,那对剪水瞳眸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高傲、刁钻、凌厉、亦蕴着几分凄婉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漠,她隐约觉得这眼神很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短暂的痴怔,再次抡起藤条正要打下去时,莲波慵怠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小月昨晚在我房里,帮我做褥子来着。”小月……这是残月来奴巷入册的名字,没人会知道她的本名,更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红极一时的月贵妃。
素红虽是奴巷主管,见到莲波也有三分敬畏,赶紧称是误会与莲波寒暄几句就走了。莲波扫眼残月,残月垂下眼睑,虽震惊莲波出言相助并不感激。
“还不去干活!”莲波怒喝一声,残月忍住身上的灼痛跟着众人去做活。
又是西宫门,说巧不巧地看到肖冀在值班。她知道莲波是有意安排,她在报复她,因何报复?她不知!却肯定。刻意去逃避肖冀凝聚的目光,好似一把利剑戳穿她的脊背,沉甸甸的压抑让她喘息困难。
许是抑郁的情绪让她胃里翻腾加剧,一阵干呕早上因云离落罚吃的饭菜全数吐了出来。在离开栖凤宫时,她还真有些感激他的惩罚,在奴巷残羹冷炙食不果腹,她已接连数日空腹做活,自己做的饭菜实难下咽仍觉美味。也或许……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在娇滴滴的新宠面前自然要装得贤德仁慈,反正她耽误早起回到奴巷必然受到惩罚。
刚擦洗好的宫门被残月喷上脏物气得梅儿大叫,一把推开残月。残月双脚虚浮一个不稳撞在门柱上,额头剧痛随之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模糊的眼前隐约看到一道魁梧的身影跑来,耳边传来梅儿尖利的喊叫。
“别信她!她偷懒装的!我掐她肯定醒!”
“让开!”低犷的喊声,残月只觉落入一个健硕的怀抱,在一股陌生的男子清新气息中彻底失去意识。
残月逐渐转醒,入眼是靛蓝色碎花布幔,身上盖着温软的薄被,舒适的床铺不是往日住的长炕。心下疑惑,眼波流转打量这间陌生而简单的房间,屋内无人只有一豆烛火静静散着浅淡的光。
这是哪里?隐约记得晕倒在西宫门,鼻端嗅到一股陌生的专属于男子的清新气息,是谁救了她?仔细回想没有丝毫印象。头好痛,伸手一摸额上有个硕大的包。身上的鞭伤不再刺痛,撩开袖子一看,红肿的伤痕已覆了药膏。
正猜测在这个没有人性的深宫是谁这般好心,房门被人推开,残月惊看过去,那如小鹿般剔透又战战兢兢的目光让端着汤药的莲波愣在门口。
莲波还记得,云离落刚带残月回府时,她就是这样的眼神,如黑珍珠般炯亮的眸子本是惶恐不安却又固执地蕴满敌意让人难以接近。本是很喜欢残月粉雕玉琢的小模样,怎奈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实在实在不讨喜。也曾试着接近,教导她宁瑞王府的家规,怎奈残月总是黏着云离落不放,对她的教诲不但不支会一声还完全不放在心上……
“还记得我为何打你两巴掌吗?”莲波进门将汤药放在桌上。
“记得。”残月羞愧而自嘲地低下头。
“皇上十六岁那年,仁顺皇赐婚,大婚当晚你吵着要去找皇上……”
“你想说什么?”残月实在不想提起自己儿时的窘事,厉声打断莲波。
那年她六岁,还不懂什么是洞房,只知道连夜噩梦不敢入睡,心里想着落哥哥宽厚温暖的怀抱,便跑去找落哥哥睡。莲波拦住她斥她一番,她偏不听在新房外吵闹,莲波给了她两巴掌,她当场傻了,跑回房间蹲在角落哭了一夜。心里想着,父皇母妃不喜她,如今连落哥哥也不喜她了。唯独姨娘待她最好,也不知了去向。
“仁顺皇御指杨将军长女为宁瑞王妃,将门虎女岂是你个小丫头能得罪得起的!我打你是在帮你。”莲波看着桌上热气袅袅的汤药神色郁沉。
残月不明白莲波缘何说这番话,目光探究地看向莲波……她今年二十九比云离落年长两岁,光洁而白皙的皮肤上也隐隐留下岁月的痕迹。如果莲波褪去那股子凌厉的干练,多几分妩媚的娇态也是个容颜俏丽的美人。
“想与我冰释前嫌?”残月以为莲波在解释,不免狐疑问。桌上那碗药飘来一股奇异的香,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没有。”莲波果断道。“是肖冀请了宫外的郎中过来给你探病。你知道,与皇上无关的事,我一向懒得搭理。”
残月蓦然吓出一身冷汗,虽诧异肖冀的做法,更担忧腹中胎儿。一手护住小腹,一手颤抖地指向那碗药,“那……那是什么药?”
残月戒备而警惕地瞪着莲波。
“你怕什么?郎中说你气血两虚,这不过是滋补的药。”莲波端着药碗递到残月面前。
残月吓得后退不去接,莲波恼怒,“我对你的照拂已经够多了。赶紧喝了,回宫奴寝殿去,我还要睡了。”
残月知道,这些日子若无莲波照拂,仅是奴巷老人的欺凌就够她消受,更别说那些沉重的劳务了。浓郁的药味混着奇异的香在鼻端萦绕不散,莲波尖锐的目光避无可避。端视莲波,那不耐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异色,心中思绪千回百转,难道……郎中未诊出她有孕?
揣着这个念头,未免莲波起疑,缓缓伸手去接瓷碗……有那么一瞬,残月隐约看到莲波眼底一闪而逝的愧色,再仔细看去已没有丝毫痕迹,难道是幻觉?
在莲波极其不耐的催促下,残月正要喝下药,房门被人踹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喊道,“别喝!那是堕胎药!”
残月一慌,赶紧丢了药碗。莲波眼明手快,稳稳接住药碗之际,向后猛踹一脚,那穿着宫奴服侍的身影来不及躲避,被那一脚踹开。
残月又惊又忧地大喊,“碧芙!”
“姑娘快走!”碧芙顾不上胸口剧痛,发出几枚暗器射向莲波。碧芙根本不是莲波对手,信手一挥已稳稳接住所有暗器。
残月趁机跑下床榻,本想扑向碧芙,却被碧芙推出房,“姑娘别管我,莲波姑姑不会伤我。”
房门被碧芙一把关上。残月站在漆黑的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屋内纠缠的两道身影,心脏跳得好像要冲出胸口,听到莲波一声娇喝,转身跑出莲波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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