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苍梧山的路上,孟诗晨走不了多远就会体力不支。曲雁和卫毕之换着背她,尚君竹静静的飘在后面。
孟诗晨知道他在旁人面前向来不多活,她时不时回头,就看见他低眉深思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之前他的话又浮到脑中,心里暖烘烘的。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被人怀疑的委屈,渐渐烟消云散。
回到灵山派,孟诗晨的日子突然过得平淡起来。每天除了继续采割紫莎草,跑步晨练,就是跟着尚君竹背御灵术的内容,偶尔也会跟着曲雁在厨房捣鼓捣鼓吃的。
派内上下其乐融融,仿佛众人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和背景。
尚君竹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毒日头下,孟诗晨偷的浮生半日闲抱了衣服拖着曲雁到桃源谷的禁地中沐浴。
一个洗,一个把风。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大,她总觉得曲雁有些心不在焉。“师姐,秦师兄不就是去隔壁镇子的大贾龙家除个灵吗?你也别丢了魂儿似的,秦师兄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啦。”
孟诗晨蹲在潭边,往曲雁撩过去一把水。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正中俏脸。
曲雁抹了一把水珠,娥眉紧锁:“师妹,听师父说我们灵山派自建派以来,任务范围就没出过地势偏远的谷阳镇。可现在经过张家一宣扬,那些路过的商旅就把名声给嘲了出去……”
“那不是很好吗?”孟诗晨嘴上不在意,心里不禁又被灵山派刷地底线的不知名度给惊了一把。
曲雁摇摇头:“师妹,树大招风,江湖上能人异士众多,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派出风头会招来灭门之灾的。”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啧啧!这就是灵山派这么多年都无法光耀武林的根本原因呐!甘心偏安一隅的师父,没有上进心和热血的徒弟,哪能成什么大事?
“诗晨,其实,我们灵山派不过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的庇护所。哪里是其他门派的对手?秦师兄的武功和御灵术虽然是我们中最好的,但若放到江湖上,只怕……”
轻松的谈话硬是被曲雁给一通杞人忧天给弄得死气沉沉。
但是,曲雁没有杞人忧天,而是一语成谶了。孟诗晨和曲雁走出禁地的时候,恰巧看见满头大汗的卫毕之。“曲师姐,秦师兄出事了!”
“什么?!”曲雁娥眉拢得更深,抛下她和卫毕之,提气蹭蹭两下消失在树丛中。
“卫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孟诗晨回过神,发现卫毕之的脸上头一次没了笑容。少年俊眉紧锁,面色绯红,一脑门的汗,看样子是跑了很多地方。
卫毕之示意跑回去,却没忽略她的问题,他狠狠喘着气道:“今早,张家的牛管家有事到派里来,在半山腰发现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大师兄。他来通知我们,我们才知道的。”
“师父怎么说?”
“师父还在闭关,那天你捡来的那小子伤势太重,师父到今天都还在主阁后面的密室中给他疗伤。”卫毕之停下片刻,等着被甩出好远的她。
孟诗晨点点头,内心却暗衬定是姜松师父的武功修为不够才会花这么多时间。
刚踏进北院,就看见众师兄全都面色紧张的守在这里。“陶柒,现在怎么样了?”卫毕之抓住一个身形同他相差无几的一个少年急问。
陶柒蹙紧了眉,轻轻摇摇头:“不知道,曲师姐正在给师兄疗伤。大师兄浑身是血,情况很不乐观。”
尚君竹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神色淡然,只有那双眼睛隐隐有风暴在盘旋:“我看过,是居英派的剑法所伤。”他沉声开口,立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居英派是名震江湖的名门正派,他们为什么要伤大师兄?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负责造纸的宋垣满脸不信。
尚君竹淡淡瞥了他一眼:“愚蠢,你也不想想灵山派是做什么的,居英派又是做什么的。”
“除灵!”众人异口同声,宋垣张了张口,却一个反驳的字都没说出来。他不自觉的闪开看着亡灵的目光,不知为何,那亡灵的眼神让他心都在发颤。
卫毕之握紧拳头,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自诩名门正派,还同别人抢生意,果然是一群人渣!”
“我说各位师兄,大家都先别猜测。我们且等大师兄醒来,听听他怎么说。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人先。”孟诗晨打破阴沉压抑的局面,“这里哪位师兄轻功最好?”
“我。”卫毕之站出来,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孟诗晨将各位师兄的钱袋都搜刮过来,摸出自己新买的钱袋一并塞给卫毕之:“卫师兄,你现在就赶紧下山去请最好的大夫给秦师兄后续治伤,别让曲师姐白费一番功夫。”
卫毕之凝重点头,三两下越出北院离开。
孟诗晨轻咬下唇,疑惑重重,抢生意?只怕没这么简单。听那天的大内侍卫小六和尚君竹曾经的说法,居英派向来在江湖上都是名利双满。
根本犯不着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灵山派抢生意,怕只怕……
脑中白光乍现,她忽地看向尚君竹:“尚公子,秦师兄的亡灵兽怎么样了?”为了不让众师兄们疑惑尚君竹的身份,在大家面前她一向称呼他为尚公子。
尚君竹轻哼一声:“全灭。”
“全灭?!难道……”她惊愕的看着他,对方垂眼点头。
陶柒疑惑的看着她:“小师妹,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孟诗晨转脸,这才发现其他几个师兄也都正看着自己。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发现,我自己胡乱猜测罢了。贴不上边的。”孟诗晨讪笑着摇头,陶柒面色黯然的重新看向门口。唯有造纸胖师兄宋垣和瘦师哥赵洵眯着眼扫她一眼才转过头。
孟诗晨也懒得计较,还不是她刚回来的第二天,他们最敬爱的秦师兄就突然光膀子背了一捆荆棘到南院,说是为了之前在符草园的事和派卫毕之跟踪她的事负荆请罪的事折了他们两个自尊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