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气氛紧绷，湖心亭内却诡异的安静下来。赵匡胤定了孟诗晨几息的时间，而后忽然抬手，动作弧度大到外面那些侍卫都能轻易看见。
“小丫头，在朕面前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只要朕的这只手落下来，你的命就没了。”赵匡胤的脸色很不好看，阴沉中带着病气。
他的另一手接过卜志火恭敬递过来的茶抿上一口，咳嗽暂时得以控制。不过，呼吸的起伏更大了。
“就算你们除灵人号称是能够代替控灵人存在的强大杀手，但在紫气繁盛的汴京，特别是皇宫中。你们根本就无计可施，就算你有亡灵手下，他们也进不了汴京吧？”
赵匡胤刻意强调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不利，抬着的手晃了一下，虽然没落下来但孟诗晨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耳边一阵风过！
紧接着一声闷响，身后的柱子上已经钉了一支弩箭。箭吟明显，尾羽还在轻微颤动。
孟诗晨攥紧拳头，掌心发疼。这算是给她一点提示么？视线扫了一眼弩箭射过来的方向，余光瞥见赵匡胤还举着的手，她不由得在内心抹着冷汗自嘲。
能让皇帝举手的人，她是不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啊？
“回皇上，民女不敢胡言乱语。其实，民女和陈道人曾有过数面之缘，在去梓州之前，民女也是得到陈道人指点迷津，才能顺利从冥界返回。他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否则定会亲自出马提皇上分忧的。”
孟诗晨后退一步，双手抱拳俯身行礼，语调抑扬顿挫，语气十分诚恳。让已经呆愣数次的岳毅再次陷入呆愣循环中。
卜志火听到这里，却是冷哼一声。他放下茶壶，也有模有样的跪坐着朝赵匡胤行了一个大礼：“皇上，她在说慌！师父他身体不好是事实，但贫道敢肯定，师父他绝不可能和孟诗晨这个丫头片子有交集！她不过……”
他还要在说下去，却眼尖的看见皇上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近乎同时，皇上的手往后挥了挥。
卜志火的话戛然而止，怎么可能？刚才明明已经商量好，放箭是皇上的手势落下，抓活口是握拳。向后挥挥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没有约定啊。
不过，现在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因为原本举着弓弩瞄准这边的侍卫们全部放下弓弩，变成站在那里原地待命。
赵匡胤收回手，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腕，重新在旁边的盒子里掏出明黄的丝绢捂着嘴轻咳两声。他没说话，但望着孟诗晨的目光却少了杀气和锐利。
“皇上，这是陈道长赠与民女的东西。如果没有交情，道长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宝物赠给民女？”她如是说。
卜志火疑惑的望向孟诗晨，最先撞进眼帘的居然是一本书！
这本是他太熟悉了，是他曾经协助过师父书写的那本《易能图》。“你、你怎会有这本书？”卜志火错愕的指着孟诗晨，对于自己的失礼毫不自知。
“哦！我知道了，皇上，这本书肯定是她偷来的！此前她曾经李商影那小子上过一次华山除灵，一定就是在那个时候盗来的！”卜志火阴狠的盯着她，瞳子都放大了一圈。
可惜，他的突然告状似乎没有引起赵匡胤的重视。
因为，赵匡胤自己就是想要这本书的另一个人。而且，他曾亲自到华山借阅过，陈抟道长现在放这本书的地方，孟诗晨这样的小姑娘还去不了。
“你这个心机深沉的恶毒女！我还当你真是一个除灵人，只想给你点教训。没想到你竟然和李商影是同一类人！我师父若是和你有交情，我这个身为弟子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撒谎，你欺君！皇上，杀了她，这个女人该死！”
卜志火像一个被《易能图》点燃的火鼠，心口喷着火，四处咬人。
“放肆！皇上还没开口，这里还轮不到你发号施令！”沉默在一边的岳毅突然出声，他虽然没拔刀将卜志火制住，但平时破案审讯时培养起来的强势和威压立时碾压卜志火。
后者被他蹬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卜志火迅速转头去望赵匡胤，心里希望此时能得到皇上的几句公道话。没想到却只看见一双略带隐怒的眼睛，已经爬到嘴边的请求又深深被憋回去。
“你先说。”赵匡胤朝孟诗晨道，捏着丝绢的手从嘴上移开，搭在龙椅的扶手上。
她忍住想给卜志火一个挑衅眼神的冲动，不动声色的垂着脸继续说：“皇上，这书的确是陈道长所赠。民女十分仰慕陈道长，把他当自己的恩师来尊敬。卜道长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一来，民女是在陈道长云游途中和他相识。并有了一定的师徒缘分，说白了，其实民女也算半个云台观的外弟子。二来嘛，卜道长一直都在接受惩罚思过中，而且还被地缚灵缠上。也没机会知道啊。”
孟诗晨一脸无辜，捧着书无奈道：“有些事，原本民女不打算说的……不过眼下的情况，也不得不说了。”
她突然抬脸，视线直达卜志火的双目。后者立时一愣，脸上的表情渐渐散架，瞬间浮上未可知的惶恐——孟诗晨打算给皇上说什么？
她什么时候掌握这场谈话的主导权了？卜志火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此时自己已经被她操控在手里。
再不甘心，这也是事实。卜志火有不好的预感，内心也窜出一阵强过一阵的焦躁，他不知道孟诗晨接下来的话，这才是最恐怖的。
这里是皇宫，不是云台观，他的生死权根本不在自己手中。而且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他不想就这样走完一生。
可一股未知的无力感又无时不刻都在笼罩着他，仔细琢磨下来，自己似乎对孟诗晨出手的次数有点太多了……大事不妙啊！
“皇上，其实这次陈道长让卜道长来，除了他巧舌如簧，是解释这件事的最佳人选。还想借天子的真龙紫气为他压制内心被地缚灵扰乱而生出的‘非人’心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