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殷红眼眸冷沉,压低嗓音:“把他的后路给断了,不许他抛弃我们母子。”
他想要带着贾小妞远走高飞——没门!
陈冰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妈,你的意思……?”
倪殷红缓慢点点头,幽暗冷冰的眼神在夜里看着幽深恐怖。
“把贾小妞的孩子弄没,再毁了她的脸。”
啊?!!
陈冰吓了一大跳!
他好逸恶劳,吃喝玩乐,但他做过最坏的事顶多就是赌钱和打人。
让他害自己同父异母的未出生弟弟,还有贾小妞那楚楚怜人的小脸——他不敢想象下去!
倪殷红突然拉住他的手,低声:“儿子,不仅如此,你还要听你爸的话,帮他稳住林云宝一家子,拉拢肖家的权力。只有断了你爸的后路,他才会竭尽全力为我们这个家拼到最后。”
她跟他老夫老妻几十年了,了解他温和面孔下的狠毒和绝情。
他将家里剩下的首饰和钱财一扫而光,又将氮肥厂剩下的一些地偷偷卖掉,将钱都存在郊区的保险箱里。而且还联系了他认识的船家,明显是在给自己留退路。
他这一走,就是彻底抛开这个家。
卷走钱财,找个僻静安乐的小地方隐姓埋名,有美人作伴,还有小儿子,日子照样能过得乐滋滋。
她绝不能让他这么做!
陈冰吓得脸色惨白,支吾:“妈,这些我听你的……但是那贾小妞能不能——”
“不能!”倪殷红沉声打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酷。她如果生下一个儿子,你就不再是你爸的独生子。眼下的危机能过去,她的孩子以后是要跟你争家产的。你爸有其他孩子,怎么可能继续独宠你?危机没过得去,也得堵住你爸的后路,不能让他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到时我们就只会一无所有,变成路边的乞丐!”
啊?!
陈冰再度被吓懵了,好半晌也没开口。
倪殷红见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暗自来气,恨铁不成钢问:“你究竟行不行?”
陈冰摇头如拨浪鼓:“妈,我怎么去弄她流产?还毁容……我不行!我爸如果知道了,非弄死我不可。早些时候他那么打我,我都吓惨了。”
“闭嘴!”倪殷红气呼呼:“你不行就算了,我去!”
陈冰惊恐问:“妈,你要怎么弄?我爸如果知道了——”
“那就不要让他知道!”倪殷红没好气道:“我是他的原配,我还没资格处理他在外头乱搞的狐狸精吗?!这还是搁在古代,她就是妾侍,是下人!我是原配夫人,我想打发她想卖了她都成。”
陈冰仍是胆怯,低声:“万一我爸要是知道了……”
“那又能怎么样?”倪殷红冷笑:“跟我离婚?他敢吗?他如果能度过这个危机,飞黄腾达调走,他只要深居高位,就不能随意离婚。他如果从此落败了,那离不离又有什么所谓的。到时我还巴不得能离,光明正大分他剩下的财产。”
这几天她虽一直脑壳痛,但更多的是她想得太多太多,想了各种各样的应付方法,想尽各种前因后果和可能性,才会一直脑袋疼。
陈冰愣住了,直觉眼前的人似乎有些陌生。
明明是自家老母亲,明明仍是熟悉的五官和模样,却给他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对于倪殷红来讲,她小时候在家里靠父母,刚刚长大就嫁给陈水柱。
她依赖这个男人,跟他从乡下来到县城,从一无所有的乡下女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厂长夫人。
这些年她的所有荣华富贵,漂亮宅院和小轿车,一切的一切通通都是拜陈水柱给的。
本来她以为陈水柱绝不会抛弃她这个结发妻,身边再多的莺莺燕燕也不会跟她离婚。
可眼下已经不一样了。
那个姓贾的女人仗着年轻漂亮,不仅成功挽住他的心,还要给他生孩子。而他,最终决定抛弃糟糠妻和没出息的儿子,打算带着小情妇一走了之。
他一走,自己除了儿子就什么都没了!
既然他无情无义,做得了初一,就休怪她做十五!
为了儿子,为了她自己……
倪殷红见儿子发愣,叹气拉住他的手。
“儿啊,好好听我的,别再跟你爸犟了,对你没好处的。你现在啥都没有,啥本事也没有。没了他,你和我都会活不下去的。”
陈冰愣愣点头。
倪殷红继续语重心长道:“你爸那边,交给我来就行,你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家能不能度过接下来这个难关,还得看你能不能搞定林家和肖家,助你爸一臂之力。”
“可是……”陈冰欲言又止。
倪殷红沉声:“儿子,没什么可是。那个叫丽丽的狐狸精,根本帮不上你什么,给不了你什么。相反,她只会花你的钱,毁你的身体。这样的女人,你得赶紧逃离才是。你想想,你还有多少钱能养她?能供她挥霍?”
陈冰彻底沉默了。
是啊!本来家里还有一些老底,眼下这些老底都已经被老父亲卷走了,一点儿不剩。
他就算再喜欢那个风情女人,也没法供应她吃喝玩乐和打扮了。
但只要有钱,他随时都能找到像她那样的女人。
一旦他没钱,连自己的三餐都兼顾不了,还有什么能力去外头花天酒地养女人!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
早上,天蒙蒙亮。
老宅的老槐树落叶纷飞,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叫着。
肖妈妈一边扫地,一边哼着小调。
肖颖则在角落处晾晒衣服,时不时跟妈妈聊上几句。
“小颖!过来!”主屋窗口边的肖爸爸喊:“这画上的一节树枝给你画。”
额?!
肖颖缩了缩脑袋,呵呵赔笑:“爸,我正忙着,手湿哒哒的。”
她已经许久没摸到画笔了,技艺早就生疏。
自家老爸总爱每隔一段时间就抽查她的书法和画画,半年多没见面,他自然是要找机会试试女儿有没有进步或懈怠。
幸好她前阵子暑假有时间就看书练字,书写还没退步得太多,老爸说了一句“勉强过得去”后,没再严格要求。
至于画画,她压根不敢揽活儿,不然肯定会毁了爸爸一整幅画。
肖爸爸一边看着画作,一边摆弄毛笔。
“有什么活儿晚些时候再干,把手擦了,快些过来。”
肖颖苦哈哈嘀咕:“粥快开了,不能没人守着呀!”
柳青青好笑睨她一眼,低声:“这一阵子是不是偷懒了?自己的错得自己承担,画得不好,被你爸骂也是活该。别找借口了,快去!”
“哦~”肖颖拖着脚步往主屋走去。
肖爸爸将手中的细长毛笔递给她,淡声:“枯树无须过多,几根枯枝就足够显出秋天的萧瑟和悲凉。在这墙角边,你画上两三节枯枝,寥寥几笔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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