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肖淡名答:“阿轩的妻子翟欣儿伙同几个堂妯娌跑去小叔面前闹。”
柳青青忍不住蹙眉问:“那怎么还摊上小颖和阿博?昨晚还是小颖救了阿轩,不然阿轩恐怕凶多吉少。”
“当时我在场。”肖淡名解释:“她哭哭啼啼的,说阿轩的医药费不知道要费多少,家里要雇保姆照顾孩子,还要什么准备出国留学费用,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阿轩如果有个好歹,她这辈子就没指望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分家产自己过。其他几个也都是这么个意思。后来,不知道是谁说起小颖,说家里的长辈疼嫁出去的女儿,却不疼嫁进来的儿媳妇,本末倒置。如果不是小叔宠着,小颖说话也不敢那么嚣张。”
“哼!”柳青青气恼:“我自己的女儿我自个清楚。人不犯她,她绝不犯人。”
“我自然也知道。”肖淡名皱眉罢手:“可她们当着我的面闹给小叔看,我不出来教训小颖,小叔他得多难堪。”
柳青青想了想,道:“咱们先以平均法来估摸一下。二房两个堂哥,一个堂哥在三房,加上三房原来四个堂哥堂弟,且不算外嫁的女儿,加上你,至少得分成八份。阿轩是三房大堂哥的长子,是三房的长孙。他下方还有两个弟弟,也就是他只能分到八份之一的三分之一。那他大概能分多少?”
“这个……我哪里知道。”肖淡名略一思索,答:“都是房产田产和商城商铺,保守估值算一算的话,十几二十万肯定是有的。”
柳青青微愣,忍不住笑了。
“眼下肖公馆的车那么多辆,阿轩作为长子长孙拥有一辆使用权,已经足足有十来万。他在百货大楼上班领工资,加上一年家族性分红一两万,足够他一家子过得非常滋润。倘若真的分下来,分红没了,车子不一定分到他头上,商店还得经营才能有盈利,风险大不说,压力也颇大。我呀,搞不懂这些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算得明白的账,她们怎么反而不会算?”
“你不懂。”肖淡名微笑解释:“年轻人要的是自由和自主权。他们不知道百货大楼一旦拆分,彼此竞争有了嫌隙,想要赚大钱就难了。自信只要店面店铺进了自己的手,肯定能大赚特赚,而且赚的都是自己的,不必跟其他人分。”
“都还是太年轻呀。”柳青青感慨。
肖淡名苦笑:“若是分家真有那么好,小叔和二叔当年早就分了。二叔去世前,叮嘱小叔尽量多拓展一些业务,维持家族的稳定,尽量保持家大业大。眼下是好大一棵树,为所有人遮风挡雨,遮阳避日。一旦分家下来,一人扛一小树枝,能有什么作用?一旦树倒,豺狼虎豹就会来肖想,风大雨大来侵害,各家都不见得有好日子过。”
柳青青关切问:“小叔怎么样?他有没有说什么?”
“老人家什么都没说。”肖淡名解释:“但他老人家心里明白得很。一旁的老刘乐呵呵说好话,还说小颖孝顺老爷子,老爷子自然也疼她。还强调说,在老爷子的心里,不管是嫁出的女儿还是娶进门的媳妇,都是一般对待一般疼爱的。儿媳妇进门生曾孙曾孙女,更得老爷子的心。”
柳青青轻笑:“老刘惯会说话来着。”
“小叔冷着脸,便是最好的回应。”肖淡名低声:“依我看来,应该得等到老人家的弥留之际,才可能会分家。到时会闹到什么程度,还得看众堂兄堂弟能不能镇得住下一辈的年轻人。”
柳青青似乎想起什么,道:“我怎么好像听说小叔已经立下遗嘱,而且已经确定了。哦……对了!这是寒氏妯娌跟我说的。”
“没确定,”肖淡名解释:“小叔他每一年年底都会修改一次,没到他老人家年迈迷糊的地步,遗嘱是没法确定下来的。”
“小叔这是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啊。”柳青青低喃。
肖淡名摇头叹气:“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又一个个娇生惯养长大,有什么事率先想着的是自己,顾着的是自己。尤其是那几个留学回来的小辈,一个个强调自由主义,还强调必须追求个性。倘若人人都追求个性,集体精神哪里来?真是拿他们没法子!”
“小叔也许是在等这些十几岁的年轻人长大些吧。”柳青青道:“小年轻长大了,经历过磨难,兴许就会好起来。”
肖淡名皱眉低声:“能撑一时是一时,也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和呼唤声!
“名爷!太太!名爷!”
肖淡名忙松开妻子,整理好衣裳,踏步走出去开门。
原来是鲁深浅来了,手里捧着一个老式食盒。
“名爷,老爷让我送一盒点心过来。”
肖淡名接过,温声:“深浅,进来歇歇脚吧。”
“不了。”鲁深浅鞠躬微笑:“谢谢名爷。老爷子还让我捎一句话过来,让你别责骂颖小姐,说她不是会犯错的孩子。老爷子还说等阿轩少爷醒了,必定要大摆宴席答谢颖小姐的救命大恩。”
“自家人,无需客套。”肖淡名温声解释:“他们小两口已经回惠城那边了,车刚走不久。”
“呀!那真是不巧!”鲁深浅好奇问:“那之前的机械……?”
柳青青走了过来,微笑答:“用货车载过去的,龚师傅也一并随行。”
鲁深浅惋惜低声:“颖小姐和姑爷做生意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帝都,老爷子必定会惦记得很。”
“那个坏丫头!”柳青青嗔怪道:“被我们打骂了一顿,红着眼睛走了。她不乖,不值得她小叔公惦记着。”
……
那天傍晚,肖崇望召了几个儿子和儿媳妇回肖公馆吃晚饭。
老人家脸色暗沉说他活不了几年了,让他们别太焦急,顶多等个几年,等他一脚迈在棺材里了,到时自然会分家。
儿子和儿媳妇都脸色各异,忙劝他老人家要看开,还说回去一定好好教训晚辈们,不许她们再胡乱闹腾。
肖崇望冷笑几声,解释说她们看不起大房的肖颖,对她夫妇冷嘲热讽,反而恶人先告状,说她本领大,说话的口气更大,害得肖淡名回去打骂女儿,并将她赶回惠城老家。
“她嫁出又怎么了?大房就她一个孙女,比家族里任何颖字辈的子孙都要贵重。她尊我老敬我老,我疼她不应该吗?嫌弃姑爷出身农村没地位?人家老家二十多个山头的煤矿,他一个人能顶整个肖公馆的财富!人家谦虚低调不张扬,一群蠢货却还自以为是当面侮辱人家!”
“你们别忘了,这偌大的肖公馆有大房的一份,肖家在帝都的任何生意都有大房的份儿。阿名从没提过,但不代表大房没有。大房即便分少一些,大房就她一个孙女,她再怎么少也比你们任何一户多!看看人家是怎么教女儿的,都给我学着点儿!”
老爷子骤然大怒,震惊肖公馆上下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