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诚一家三口纷纷扭过身去。
袁博将小麻袋递给李爸,温声:“这是我媳妇从海边带来的海货。不值钱,但口感很不错,你们不嫌弃的话带些回去尝尝看。”
“不不不!”李爸受宠若惊,摇头罢手:“哪里好意思!不行不行!我家李诚还要拜托你们照应,我们空手而来,咋还敢好意思拿贵重的海货。”
“不行不行。”李妈说太不好意思,不能收下。
袁博微笑解释:“我媳妇每次回来都带好多,她还有一艘海船,合作的兄弟隔三差五就给我们这边寄海带和紫菜。自家有渔船,不差海货吃。”
“爸,妈,收下吧。”李诚腼腆低声:“这边煮汤经常下海带和紫菜,真的很下饭很好吃。”
李爸和李妈笑呵呵收下了。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太谢谢小袁!”
李诚挥挥手:“过年我就回去,你们保重身体,早晚注意保暖!”
三轮车发动了,李爸和李妈探头回去,给儿子和袁博挥手,直到两人的身影模糊看不清,才舍得扭回头来。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眉眼很快笑开了。
“看着环境不错,就是山风大了些,其他都蛮好的。”
“嗯,挺好的。儿子似乎很喜欢,看着脸上终于有笑容了。”
“主要是人家小袁没将他当成工人看待,当朋友了呢!”
“应该是。”李爸揶揄:“这些你总可以放心了吧。人啊,得多看看,多接触,才能知道自个做得咋样。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看看人家的父母,再看看我们,难怪儿子总偷偷郁闷咱们管他太多。”
李妈无奈低笑:“知道了知道了。”
顿了顿,她捏住老伴的手,凑在他的耳旁。
“他爹,你有没有发现燕子的未婚夫看着很眼熟?”
李爸眨巴眼睛,转而摇头:“没印象……小伙子人长得极好,可能是桀骜不驯吧,给人持才自傲的感觉,没什么人情味。”
李妈睨了他一眼,问:“真没有?真的?你就没觉得他很眼熟?我咋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奇了怪了。”
“他不是留过洋吗?”老爸忍不住提醒:“会不会跟你的外甥女云月认识?”
“啊~~”李妈恍然想起,脸色变了变,一把捏住老伴的大腿。
李爸吃痛“哎哟”一声,皱眉质问:“干啥?痛哎!”
“他——”李妈激动支吾:“他——他是云月之前的那个——那个丈夫!”
李爸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说啥?什么丈夫?不——你会不会看错呀?怎么可能!”
李妈吞了吞口水,眼睛无处可放,被这个消息击打得措手不及。
“没错没错,肯定是他!咱们家里还有云月寄来的照片,你不信的话咱们可以翻出来看看。我记得我姐跟我说过,云月跟他是同校的校友,因为同乡会认识。对对!我姐当初说那小伙子是帝都人士,模样长得极好,学的是机械专业。”
“哟!”李爸惊呼:“几个信息都对上了——该不会真是他吧?”
李妈点点头:“可不就是他吗?帝都人,留过洋,都是学机械的。去年我们去省城的时候,我姐说云月跟他早离婚了,各分东西。那男的后来回国,两人早就没联系了。当年他们在国外领证结婚,啥都没有,我姐总心疼云月太委屈。谁知两人很快闹掰,我姐一家子连一面都没见着这个女婿,他们转身就离婚了。”
“云月后来又嫁人了,是不?”李爸好奇问。
李妈嗔怪睨他一眼,忍不住骂道:“你瞧你那垃圾脑子,整天装的都是啥?!去年我姐是怎么说的?你都忘光了?!”
“额?”李爸微窘,不满嘀咕:“你跟你姐一见面就叽里咕噜不停,一说两三天。我和你姐夫顾着下棋喝茶,压根没心思听你们姐妹俩‘东家长西家短’,哪里知道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李妈忍不住翻白眼,解释:“我姐说云月一直没结婚,明年就要三十岁了。本来有一个当地的大财主一直在追求她,可她最终还是没接受他。”
“哦哦。”李爸又问:“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想过要回国?”
李妈低低叹气:“我姐说,她在那边的研究室时不时收到排挤,虽然待遇不错,薪酬也高,在那边有房有车,可日子过得不怎么舒畅。我姐巴不得她能回国,三天两头写信让她回来。国外再好,也比不得自己的家乡好。我姐希望她能回国,找一个踏实男人结婚,好好发展事业。都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成就再好也没个意思,我姐和姐夫两人都愁白了头。”
“咱们不是别人国家的百姓,去到别人家的地盘难免受歧视。”李爸附和点头:“你姐和姐夫这么想就对了,知识和技术学了,咱们就回自己的地盘。待遇工资再好,心里不快活也没啥意思。”
“可云月一直不肯。”李妈撇撇嘴:“离得大老远,打越洋电话又忒贵,我姐一年到头顶多跟她打两回,聊不到几句就匆匆挂上。每次问她,她总说再等等,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要等什么。”
李爸好奇问:“上次你姐夫不是说省城哪座大学的校委会想要邀请她回来任教吗?大学教师的待遇都蛮好的,教学任务不重,还有寒暑假,福利好工资也高。”
“再高也比不得国外呀!”李妈解释:“云月是一个很上进很有雄心志向的女孩子,她多半是看不上,所以一直没回来。”
李爸“哦哦”两声,道:“两人离婚后,她还孤家寡人,男方都已经找好姑娘订婚了。”
“是啊。”李妈低低叹气:“她顾着精进学业,顾着发展事业,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搁了。也可能是上一段的婚姻太仓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今还没法缓过来吧。”
李爸忍不住咕哝:“这也忒凑巧了吧!帝都在北,云月还在国外,你姐他们一家子在省城,咱们竟能在惠城的城郊碰上他——这是啥缘分呀!”
“凑巧罢了。”李妈语气略带着不悦:“他跟云月已经是过眼云烟,什么关系都没了。当年云月结婚的时候,阿诚才十几岁。他对云月只有小时候的一些模糊印象,根本不怎么了解。这件事你可别让阿诚知道,免得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那肯定没必要。”李爸道:“他只是儿子的一个暂时同事罢了。儿子顶多在这里待一年半载,回去上班以后,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遇上。”
李妈再次提醒:“你的脑子可给我记清楚了哎!”
“好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