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大厨房走。
袁博瞥了一下仍亮着灯的厨房门口,问:“大晚上厨房还有人工作吗?”
鲁深浅蹙了蹙眉,低声:“平时这个时候都已经下班了。老爷子如果晚上饿了,我义父会单独在小厨房给他做点儿吃的。小慧她怕胖,从来不吃夜宵。除非有其他主子在,不然大厨房都是晚饭后便停工。”
袁博狐疑问:“难道忘了关小灯?”
“嘘!”鲁深浅压低嗓音:“好像是小仓库那边有声响。”
袁博见他的神色骤然谨慎起来,暗自觉得不妙。
“小仓库在东面?”
鲁深浅点点头,低声:“阿博,厨房有后门和前门。后门一般锁着,只能从里头开。后门养着一些小动物,你去那头守着。如果有人逃出去,你就立刻拦住。我去小仓库那边瞅瞅看。”
袁博下意识问:“你在怀疑什么?会不会只是偷嘴的伙计?”
“估计没那么简单,大厨房不缺吃的,哪里需要偷嘴。”鲁深浅将嗓音压得极低:“傍晚时候我的人悄悄跟我说,大厨房里有一个伙计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去,后来竟爬狗洞进来。我猜他身上有猫腻。小仓库里头的人多半是他。”
袁博一听直觉不对劲儿,道:“我去后门守着。”
鲁深浅给了他一个“小心”的眼神,随后猫着身子迅速闪身进了前门。
袁博则潜入黑暗中,顺着墙角往后门奔去。
他刚到后门,便听到里头响起鲁深浅的呵斥声。
随后,便是一阵锅碗瓢盆摔地上的刺耳噪音!
下一刻,后门被人一把拉开了!
黑暗中,栅栏中的鸡鸭鹅被惊醒,嘎嘎咯咯咕咕叫着。
袁博瞧见那人的身形又矮又胖,显然不是熟悉的鲁深浅,又见他匆匆忙忙狂奔逃出来,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抬起大长腿便是狠狠一脚!
“哎哟!”那人始料不及有人冲来,还没反应回神已经被踹倒在地上。
这时,后门的灯亮起,鲁深浅冲了出来。
摔在地上的人捂着肚子,痛苦挣扎要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难受得呲牙裂齿。
袁博双脚撑开,拳头握紧,眼神冷冷打量他。
那胖子吓坏了,正要往后爬——被鲁深浅健步上前,一把将他揪起来!
胖子惊慌极了,连连求饶:“鲁哥!鲁哥……俺就是拿点儿东西垫垫肚子……俺啥都没干!俺啥都没干!真的!”
鲁深浅冷笑:“你给我闭嘴!”
袁博扯过鸡笼上的几条干枯瓜藤,动作利索捏住胖子的后颈,三两下就将他困成一团,丢在地上。
鲁深浅趁机在胖子的腰间和身上一阵摸索,摸出两三个黄色的小药包,其他都包着不明白色药粉,有一个是空的。
胖子见已经露陷,又急又慌张,不停求饶。
“鲁哥!鲁哥!姑爷!姑爷……你们听俺解释!听俺解释!俺……俺没干啥!今天是第一回!真的!下午五点多俺才带回来的!就第一回弄!真的!”
鲁深浅瞪大眼睛,一把揪住胖子的衣领,将他扯了上来。
“这些白色粉末是什么?说!”
胖子脸色苍白,颤声:“……说是……说是……俺具体真不知道。”
鲁深浅抡起大拳头,狠狠往他的胸口一砸!
“啊啊啊!”胖子痛苦哀嚎。
就在这时,两三个负责附近保安的壮汉听到动静,先后从左右奔过来。
他们都是鲁深浅的手下,一个个冷静凑到他的身后。
鲁深浅将胖子丢给他们,缓慢拍了拍手。
“齐老三,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些东西是什么,怎么来到你手上的。早些时候你将这些粉末撒在哪儿,也必须给我一一交代。如果不然,我就让他们将你的肋骨一根根揍断,直到你开口说实话为止。”
齐老三吓得脸色惨白,一个劲儿哆嗦。
“俺……俺说……俺说!”
鲁深浅眸光如炬:“一五一十说。”
齐老三哆哆嗦嗦:“俺……俺最近手头有些背……输了好几百了。昨天俺出去打酱油的时候……有个小伙子跟俺说……要给俺一条发财路。他说,只要将一些药粉洒在主子们吃的米里头就行。俺一听就觉得不咋好,不敢答应。”
鲁深浅扯了扯嘴角,冷冷嗤笑。
“中午有人追着你讨债,你扛不住,所以改变了主意。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你偷偷从后门出去。傍晚五点左右,你做贼心虚从后花园的狗洞爬进来,为的就是避开后门保安的例行检查,对不对?”
齐老三吓得瞪大眼睛,磕磕巴巴:“你……你都知道?”
鲁深浅冷笑:“我不仅知道,我还让人盯紧你。只是没料到你这么快就动手,我和姑爷来大厨房转圈,一下子就将你逮个正着。”
齐老三软趴趴跪了下去,哀求哭嚎着。
“鲁哥!姑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俺吧!俺就这么一回!真的!真的!俺不敢做啥伤天害理的事!那小伙子说了,那些不是啥毒药,是吃了让人睡觉的药而已!他还说了,几包吃下才有效,让俺一天放一包!一天放米里,一天放汤里……这是第一回!俺下午才出去接的头!鲁哥你是知道的!你知道的!”
鲁深浅将那几包东西收进兜里,下巴微扬。
“把他拖下去关起来。另外,明天早上五点让所有仆人到后院集合。”
“是!”三个壮汉将齐老三押了下去。
袁博洗了洗手,蹙眉问:“那些药粉究竟干啥用的?”
鲁深浅摇头:“肯定不是好东西,我明天早上带去让专业人士检查清楚。”
袁博忍不住问:“那家伙……就关起来而已?不用报警处理?”
“暂时不要。”鲁深浅眸光暗沉:“他还有用,明天要利用他给一众仆人杀鸡儆猴,还想要借他钓一钓身后的人。”
袁博想了想,反问:“你难不成猜不到是谁?”
在帝都能跟“肖公馆”对着干的人能有几个?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鲁深浅哑然失笑:“也就一两个。一个是夙仇,另一个你们也都知道。我只是想剪掉这一条线,不想在仆人解散前再出现这样的事。”
袁博惊讶挑眉,问:“仆人解散?什么时候?分家之后吗?”
“嗯。”鲁深浅实话实说:“老爷子早些日子决定的。肖公馆会分出去,只剩一两处老爷子自己养老住。老爷子说他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仆人,一概补发两个月工资遣散。至于其他爷和少爷以后要不要雇佣仆人,他们自行做主。”
袁博想起早些时候的药包,禁不住有些后怕。
“……会不会是毒害性命的毒药?”
鲁深浅摇头:“不至于,但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袁博见识过真刀实枪的拼杀,也曾赤手空拳打过不少架,但对大宅子里的各种阴谋诡计和邪门歪道却几乎一无所知。
他皱眉狐疑问:“你确定?那究竟要做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