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衍看他神色变化,心情复杂，“没有，我只是忽然想起，我对你要求也挺多的。”
顾清颐：“……”
所以谢知衍当了真？真以为他是因为觉得张子衡要求多,才会回去杀他？
“我要求多,对你严苛,还欺骗你。”谢知衍自我检讨,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可能已经触碰顾清颐不悦的点,他需要做点什么补救一下。
顾清颐：“……”
顾清颐保证,“你和他不一样,我不会对你动手……也不敢对你动手。”
毕竟他打不过谢知衍,他要动起手来，是讨死吗？
顾清颐十分有自知之明,就是不是谢知衍怎么想的……觉得他能行？
对他的发言,谢知衍不置可否，似乎并不太信任。
顾清颐抱着剑,捧着江南水榭的洞府,神色微妙。
相顾无言，谢知衍道,“你且将洞府安置妥当，早些休息。”
顾清颐：“……好。”
见他应下却不动,谢知衍催促，“去吧,后山有处无人的灵泉，你若愿意，也可将洞府安置在那，将灵泉纳入洞府。”
顾清颐颔首,看着他的目光愈发微妙。
“还有事吗？”
见他仍然不离开，谢知衍询问。
顾清颐：“……有事，师兄不知给弟子用了什么药，弟子不能动用灵力了。”
谢知衍指尖灵力闪烁着灵光，往顾清颐眉心一点，收回手，“好了。”
顾清颐只觉眉心一凉，下一瞬空荡荡的筋脉中充盈着灵力，平静无波的丹田灵海也漾起涟漪，轻易便可调动。
顾清颐道谢，“多谢师尊。”
谢知衍颔首，摆了摆手，“退下罢。”
顾清颐，“……弟子告退。”
从谢知衍冰殿内出来，顾清颐迎着冷风，沉默无语。
他不信谢知衍说的。
依谢知衍的实力，可能畏惧他动手？
顾清颐转身，望着紧闭的冰殿殿门，捧着洞府朝后山走去。
谢知衍说的那处灵泉，顾清颐初次上清绝峰之时，被他差使去泡过一次。
但因为水下暗流，将他卷入谢知衍的清泉池后，他就再也没去过。
现在谢知衍让他到那处去……顾清颐就去了。
谢知衍都不在意了，水下暗道许是早就被他封闭了。顾清颐心道，不过几息就到了后山灵泉。
他实力大涨，相比初次淌雪而过，冻成狗，此处他轻松的不能再轻松。
站在高处，顾清颐扫了眼地势，将灵泉周围削平，安置下了江南水榭一般的洞府。
洞府落地变大，其内假山流水，抄手游廊，亭台楼阁皆映入顾清颐眼帘。
寒风拂过，檐下风铃轻轻晃动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
顾清颐仔细聆听，眸中闪过一抹异色。或许是风铃的原因，他能听出，这个声音能让人静心，有着清心消除杂念的效果。
修士最忌修炼时心不静，这小东西倒是有心了。
顾清颐自高处落地，站在洞府门前。
洞府大门牌匾未题字，顾清颐看了眼，也没有题字的心思，径直推门而入。
缓缓走遍洞府，顾清颐穿过回廊，到达主院，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一只脚踏入屋内，顾清颐看清摆设后，另一只脚顿在了半空。
屋内的摆设与他置办的府邸内的房间一模一样。
顾清颐退出一步，心下复杂。
谢知衍是怕自己猜不到他就是知微吗？这么折腾？
顾清颐不急着进屋，把院子里的书房与小屋都看了后，自个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或许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无语，亦或是其他更复杂，让人想不明白的感觉。
书房里边的物件与他那屋子里的一样，就连闲暇时看的游志书籍都在，顾清颐怀疑，谢知衍是把他用的书房和主屋给挖出来，塞这座江南水榭的洞府里边了。
可这屋子大了许多，除了摆设一样之外，其余全部不一样。且屋子外型与洞府是协调的，并没有突兀之感，显然不可能是挖了硬塞进来。
只有可能屋子是按他之前居住处布置。
顾清颐进了主屋，面上无甚表情，静静坐在书案前。
把玉白剑放在桌上，顾清颐指尖拨弄剑穗。穗子凉幽幽的，触感冰凉，却很舒服。
顾清颐抚了两下，就听见一声舒服的喟叹声。
声音来自玉白剑，顾清颐默默盯着，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更没有如同第一次遭遇玉白剑‘迫害’后，那般慌乱无措。
玉白剑是谢知衍的剑，剑有灵，又随主人几百年，有自己的性格很正常。顾清颐心道。
玉白剑自打被顾清颐送回给谢知衍后，就被打入了小黑屋，意识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想再醒来，尽然见到了顾清颐！
玉白剑瞬间就来了精神，嗡嗡鸣响，剑鞘抖动几下后，直矗矗的立了起来。
“清颐……”
玉白剑晃了晃剑穗，扑入顾清颐怀里，“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要我的日子里，我过得好苦！”
玉白剑控诉，“我被他关小黑屋，嘤嘤嘤他还吓我，恐吓我！”
顾清颐：“……”
顾清颐把它拿开，“不会，师尊很好。”
玉白剑愣了，剑穗都不晃了，显然不明白顾清颐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前面作弄他逗弄他看他笑话的可都是谢知衍！
顾清颐正色道，“你不要抹黑师尊。”
玉白剑：“……”
玉白剑满心期待与欢喜，在这一刻碎成了渣渣。
安安分分躺回桌上，玉白剑一动也不动。它需要思考一下，如何让顾清颐认清谢知衍的本性有多么可恶。
见他安静，顾清颐也不再关注他，而是看向了手背上的伤疤。
谢知衍说疤痕碍眼，顾清颐也觉着挺碍眼的。虽说男子留疤算不得什么，他也不介意留疤，可只要一想到这疤痕是为何留下，顾清颐就……算了，祛掉为好。避免触景生情，看着就烦躁。
他要修仙，他要心静。
美颜膏厚厚涂抹在手背上，手腕之上，药效很快就被吸收，手腕上红痕消散，但手背上的疤痕去没什么变化。
顾清颐仔细看了看，还是找出些微差别。
……疤痕边缘处淡化了一点点。
顾清颐：“……”
罢了，这是祛除龙鳞留下的疤痕，能祛就好，他还要求什么。
稍加收拾，顾清颐泡了冷泉，开始休息。
自死遁离开起，到如今回到上清，顾清颐只有在人间边关府邸时，有过放松。其余时间，皆是神经紧绷。
最开始，是为了杀张子衡，为了不留下踪迹。后来，是被居寒抓到魔宫，自入魔宫起，每日就提心吊胆，直至重新回到上清，回到清绝峰。
顾清颐一觉睡的天昏地暗，一直绷紧至极致的神经得到放松，不安得到抚平。
顾清颐头脑昏沉，微眯着眼看着轩榥外明亮湛蓝的天空，一时间不知今夕是何夕。
“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死过去呢。”玉白剑不知何时悬在他脑袋旁，出声嘲讽，“一睡睡三天，你投错胎了吧？”
它琢磨了三日，顾清颐就睡了三日，也不知都入道修行了，哪有那么多凡尘的欲望。它都琢磨好如何让顾清颐明白谢知衍真面目了，他还不醒。
玉白剑已经准备好，顾清颐在今日日暮前还不醒，它就将他拍醒。
顾清颐眨了眨眼，眸中迷茫褪去，无言地盯着玉白剑。
玉白剑一哆嗦，瞬移出几丈，距顾清颐远远的。
“我就随口一说，你就随便一听，过耳就忘，不准记仇。”玉白剑强装镇定与强硬。
顾清颐：“……好，你过来。”
玉白剑犹豫，顾清颐又招招手，玉白剑再三考虑后，飞到顾清颐身侧。
顾清颐扯了扯唇角，手指翻转，灵阵结出，直接把玉白剑困在其中，收入储物空间之内。
他怎么可能不记仇？只不过有些能报，有些暂时不能报罢了。
顾清颐起身，洗漱后换上上清门弟子校服，盘膝而坐，开始修炼。
谢知衍让他继续练剑，想来与功法一起，可以走无情剑道，他当无情剑修也不错。
只是玉白剑方才被他关了，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出来，顾清颐想，自明日开始练剑也不错。
顾清颐引气入体，调动灵力于体内游走大小周天，丹田内灵力也活跃起来。
灵力修复暗伤，排除筋脉内堆积的杂质，在筋脉中流转的并不快，顾清颐有耐心，慢慢引导。
然而，越往后却越觉得力不从心。
灵力在筋脉之中运转，应当越来越快，自成周天，几乎不需修者引导，就可自主吸纳灵力。
可现在，灵力在他筋脉中阻塞感之重，近乎无法前进，顾清颐眉头紧皱，尝试调动灵力继续尝试。
灵力被强迫运转，筋脉疼痛难忍，丹田亦有抽搐之感，顾清颐脸色蓦地变得惨白，猛然吐出一口血。
顾清颐捂着胸口，擦掉嘴唇沾染的血迹，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
顾清颐神色凝重，小心翼翼运转一缕灵力查探身体，身体各处都十分正常。
那一缕灵力，走遍浑身筋脉，顾清颐没有任何不适，但待他操控那一缕灵力顺着无情心法途经的筋脉走下去时，就感到了浑身疼痛。
同时，阻塞感强烈。
顾清颐撤出灵力，脸色阴晴不定。
他的道，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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