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之中,顾清颐将面具拿了起来。
素白的手托着黑色面具，顾清颐垂眸看着，浑身透着沉重与寂寥。
谢知衍在水镜之前,目睹全程，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顾清颐保持了拿着面具的姿势许久,才将其放下。
取出一块白色丝巾，缓缓擦拭,极为爱惜,而后才将其放入抽屉内。
顾清颐又低头看了好一会,才关上抽屉,站起身上床歇息。
谢知衍心潮难平,胸口闷的慌。
谢知衍觉得,如今的自己极为矛盾。
理智告诉他，让顾清颐道心不稳，让顾清颐心动之人，是知微。
但感性却让他不这样认为。
知微是他,他是知微，谢知衍不明白顾清颐为什么分的那么细。
洞府内,灯火熄灭。
水镜之上，画面一片漆黑，谢知衍挥手，散去水镜。
谢知衍周身灵力波动强烈，肆虐的灵力割裂了空间，裂缝内黑色爪牙伸出，抓向他。谢知衍轻飘飘看了眼，收敛自身灵力，被割裂的裂缝瞬间合拢。
冰殿内,谢知衍身形消失，出现在清泉池。
冰冷凛冽的灵力冲刷身体，将暴躁的灵力压制。谢知衍呼出一口气，平复心绪。
翌日，晴空万里。
冰殿在朗日之下，熠熠发光，明亮异常。
顾清颐如昨日一般，再次前来，“师尊，弟子求见。”
殿内，处于清泉池闭目小憩的谢知衍睁开眼眸，远远看向声音传来之处。目光好似穿透巍峨冰殿，落在顾清颐身上。
“进来。”谢知衍话落，殿门大开。
顾清颐进去，没瞧见人，“师尊？您在何处？”
谢知衍凉凉道，“清泉池。”
闻言，顾清颐脚步一转，朝后院走去。
清泉池露天，阳光洒落，水光粼粼。谢知衍背靠池壁，合着眼。
顾清颐站在他对面，看着他。
粼粼水光映照在他俊朗面容之上，明与暗将他面容映衬的愈发锋利逼人。顾清颐眨了眨眼，移开目光，扯了句，“师尊今日怎想起泡冷泉了？”
谢知衍没回答，而是道：“你打坐修炼罢。”
真实目的被看出，顾清颐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找了个离谢知衍不远不近，最好观察打量他的位置坐下。
顾清颐并未急着修炼，而是先看了谢知衍几眼，好似需要饱了眼福才开始。
谢知衍感受到他目光，不用睁眼就知道他眼中是何神采，冷声道：“还不修炼？”
顾清颐应下，闭上眼专注吸纳灵力。
可顾清颐来冰殿就是带着目的，怎可能安安分分的修炼。
顾清颐安静修炼没多久，偷偷睁开眼打量谢知衍，似乎看着泡冷泉的谢知衍，也能看见知微泡冷泉。
谢知衍：“……”
谢知衍默默叮嘱自己，要静心，静心，不能睁眼，不能。
他不睁眼，顾清颐就越放肆。
顾清颐索性换了姿势，曲起一条腿，手肘搭在其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目光灼灼。
谢知衍心静不下来，心湖里的涟漪变成了惊涛骇浪。
“还看？”
谢知衍睁开眸子，淡淡地望向顾清颐，目光平静，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挣扎。
顾清颐早就不怕他了，遂动作都没变一个，而是忽然开口，“弟子发现一件事。”
谢知衍，“什么？”
“师尊丰神俊朗，让弟子……”顾清颐夸了句，却顿住了，嘴角勾了勾，没继续说了。
被夸了，谢知衍矜持的觉得没有什么，只是顾清颐说一半留一半，着实对人不友好。
谢知衍问，“让你什么？”
顾清颐直勾勾望着他，眼神渐渐放空，好似看向远处。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让弟子想到了一个人。”
谢知衍心口被扎了两刀，半晌无言。
谢知衍，“想到了谁？”
顾清颐低头，掌心按在结冰的冰面上，“是谁……你不知道吗？”
谢知衍：“……”
顾清颐说完，就不再说话，也不管谢知衍神情如何，拍拍手拂去掌心粘上的冰粒，打坐修炼。
谢知衍神色微妙，盯着顾清颐看了半晌，蓦地扭过头，合上眼。
眼不见为净。看不见，心就不会烦。
相安无事过了一个白日，顾清颐掐着日暮的点，向谢知衍请辞。
谢知衍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顾清颐转身离开，踩着冰面走了两步，又转身道：“师尊，灵泉虽好，但不宜久泡。”
说罢，离开。
谢知衍吐出一口气，从冷泉中起来，穿上了衣裳。
站在池边，谢知衍愣住。他泡冷泉是为压制躁动的灵力，他起来做甚。
谢知衍看来看清泉池，又看了看身上衣衫，没做像脱了衣裳继续泡的傻事，漫步回到殿内。
顾清颐回到洞府，才显出身形，玉白剑就热情的出来迎接他。
“清颐，今日进展如何！”
玉白剑对谢知衍的反应很上心，比实施计划的顾清颐还要上心。
顾清颐：“好似有所波动，但不明显，还需观察。”
玉白剑震惊了，“当真？！”
“嗯，我骗你干嘛？”顾清颐一边道，一边往院子里走。
“我没说你会骗我，我是感到太震撼了！”玉白剑喋喋不休，“我跟了他几百年了，对他甚是了解。清颐我告诉你，他从容镇定，小九九肯定多的要命，坑死人不偿命。但他情绪一旦外露，这心里啊……不平静咯！”
玉白剑说罢，自己哼哼唧唧怪笑了两声，像个反派，“清颐你再加把力，你我的仇都能报了。”
“嗯，我知道了。”
顾清颐推开门进入，玉白剑也跟着往里走，顾清颐一把将它拦住，“我有事要做，别跟着。”
玉白剑歪了歪，剑穗晃荡几下。
“好的！我去睡书房！”玉白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朗声应下后便往书房飞去。
顾清颐：“……”
一把剑的想法，果然不是他能揣摩透的。
顾清颐关上门，在书案前坐下。
他铺开宣纸，执笔蘸了墨，在纸上画了画，用自己生疏的手艺，辅以灵力帮助，在纸上作画。
废了几张纸后，终于有点像模像样，顾清颐估摸着时间，收了扔地上的废纸团。
顾清颐取出面具，摆在宣纸旁，开始作画。
笔尖划过宣纸，勾勒出几条线，顾清颐添了几笔，一副美人沐浴图大体呈现其上。
谢知衍打开水镜，就看到顾清颐在作画。
画上，正是他在泡冷泉。
顾清颐换了毛笔，蘸取不同的颜色，将白日里的细节一一描绘而出。
不需多久，画作之上，除了没画眼睛鼻子嘴巴，其他皆已完成。
谢知衍通过水镜，看着认认真真作画的顾清颐，又看惟妙惟肖的画，白日里不平静的心绪被抚平了许多，甚至有了些许愉悦。
这几日，谢知衍终于有了个好心情，然却没维持太久。
他看见顾清颐停了笔，看见顾清颐拿起面具仔细观察，指尖描绘其上花纹，将走向熟记于心。
然后，顾清颐动笔了。
谢知衍的好心情急转而下，落入了寒冬腊月的冰窟内，凉意一股股往里钻。
顾清颐小心翼翼的给画上之人画上面具，纹路与面具之上的一致。
而后，又换了朱砂笔，缓缓给画上之人添了嘴唇。
湛蓝的天，白色的雪，以及中间灵泉中最浓墨重彩的人。
墨色的发，殷红的唇，顾清颐静待画上痕迹干后，将画作裱了起来，挂在墙上。
顾清颐站在画作对面，沉默许久，忽然伸出手，白皙的指尖点在了画上之人的红唇之上，停顿许久。
水镜前，谢知衍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其上显现的画面。
就那么喜欢知微吗？
谢知衍的内心跌宕起伏，难以平静。同时，一股子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胀满他心房，让人难受至极。
谢知衍灵力挥散水镜，朝后飞去，打中冰殿内壁。
冰殿震动了一下，发出轰隆声响。
后山洞府，顾清颐疑惑的朝外看了眼，目光锁定了隐约可见顶端的冰殿。
谢知衍是……急了吗？
顾清颐心道，回眸看了眼画作，唇角弯了弯。
屋外，玉白剑尖叫声响起。
“怎么了怎么了！清颐，你有没有感受到震动？！”
玉白剑一边叫，一边敲顾清颐房门，“清颐！开门！！”
顾清颐收了画，和面具一起塞进抽屉里，才打开了门。
玉白剑猛地飞入，贴紧了顾清颐，语速飞快，“清颐，这么大的震动，是地龙翻身了吗？！地龙翻身准没好事，咱修真界几百年没地龙翻身了，怎么今天就发生了呢。清颐，我好日子还没过够，我不想呜呜呜……”
顾清颐一个脑袋两个大，“不是地龙翻身，是谢知衍翻身了。”
大能修士的名字是不能提的，只要提了，修士自会有感应，离得进了，还能听到提他名字的人在说什么。
顾清颐没敢直接把名字说出口，而是做了口型。
玉白剑瞬间安静下来，“谢$&翻个身那么大动静？”
顾清颐点头，“嗯。”
玉白剑疑惑，“他受什么刺激了？”
顾清颐清清白白懵懵懂懂，“不知道。”
玉白剑若有所思，在顾清颐“乖，没事，回去歇着吧。”的声音中离开屋子，回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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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啥……月底了，我可以要一点点营养液吗，对手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