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宣泄,从那晚的海边开始,她已忍了很久很久。
身体不停地下坠着,直到沉倒海底,再也没有继续向下的余地。
在房里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夏梨强打着精神去洗了个澡,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水敷上红肿的眼睛。
刚刚尽了全力才压下的那股苦涩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一瞬间像海啸般席卷而来,冲垮了她一直坚守的理智防线。
她垂着头,两手死死的攥着衣角,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下午还有和江岑的对手戏,纵使她现在一百个不愿意出门,但她知道,这种任性的小心思,也就只能想想而已。
今天的may姐似乎心情不太好,夏梨和马小溪被晾在一边两个多小时,到片场时,离开拍还不到十五分钟。
她垂下眸,慢慢的将手从他渐松的力度里拉出来,轻声道:“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任何东西。”
说完,她再也不抬眸看他,转身快步走远。
回到房间,夏梨的身体像是被瞬间抽空一样,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他的视线在她目光里探寻,像是在试探着她想要的答案。
“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都可以。”
她再也不认识他了。
夏梨无力的轻笑一声:“江老师,你当我是什么?”
夏梨看了一眼他紧紧钳住自己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再次去挣脱。
封闭的空间内,空气很闷,闷得她快要窒息。
夏梨足足愣了好几秒,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才回过神来,径直朝外面走。
江岑默了半晌,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夏梨怔了一下,反应了几秒才确定刚刚自己听到的话。
她竟曾天真的以为,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钱吗?
这些年来,他竟一直以为她在乎的是钱吗?
眼前的男人和几年前相比像是并没什么变化,但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很陌生。
这次赵海川要拍的主要是两个部分:
一是安苓发现肖何私下和蒋樱见面,之后向蒋樱的丈夫罗佑文试探。
二是安苓肖何二人发生争执的片段,是一场冲突戏。
秦屿早就到了现场,远远地和夏梨点头示意后便继续与助理对着词。
江岑独自坐在一边,低头看着剧本,垂下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经过一上午的休整,夏梨此时看上去也是平平常常,就连马小溪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
刚在同个场地下了前一场戏的宋培安一见夏梨过来,立刻跑到她身边激动道:“夏小梨,你送给我的那个芝士球绝了,我几分钟就解决了,完全吃不够。就是有一点不好。”
夏梨边让马小溪给她检查服装边随口问:“什么不好?”
宋培安一脸正经地回答:“吃多了容易放屁。”
“……”
夏梨本来有些情绪低落,听到这里还是被他逗得直笑:“你瞎说什么呀,我吃了就没有……”
“我是说真的,亲测有效!”
“别说了,我都能闻到味儿了。”
“是吗?效果这么持久?”
宋培安打哈哈得没心没肺,连同一旁的马小溪,三人咯咯笑成一团。
不远处的江岑看到夏梨笑弯的眼,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个度,直接站起来朝赵海川走过去。
那头,宋培安还在说着芝士球。
“不过是真的好吃。我准备找人给我买一些寄过来,给你也买点啊?”
“那家不是很好买的,排好长的队还限购,你不用买我的了,自己留着吃吧。”
说完,夏梨想到什么,突然收了笑,余光忍不住往江岑那扫了一眼。
那是家开了近二十年的老字号店铺,就在四中附近,原来上学时,她最爱吃。
但因为买的人多开门时间又短,她和林嘉宝只能趁着课间溜出去买,还为此被抓到过好几次。
后来,她认识了江岑,千辛万苦买到之后,就特别高兴的把“战利品”拿到他的店里给他,还指望着他表扬。
那时,江岑问她:“这家店就早上开门,你怎么买到的?”
她老老实实地答:“逃课出去买的啊。”
然后就被江岑敲了脑袋。
自那之后,每次去江岑那,他都不声不响地给她拿出两盒芝士球出来,自己却不愿意再吃一颗。
夏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偶尔记起这样无关痛痒的细节。
那时,即使他也总是冷着脸,但她也依然愿意不停地靠近他。
然而现在想起这些,似乎就显得她更傻。
关于芝士球的话题她一点不想再继续,不管宋培安再说什么,她也不再接话。
正在这时,赵海川那边喊了句:“大家都准备一下开始了!”
夏梨连忙跑了过去,不一会儿,温絮也从房车里下来,不慌不忙地加入到大部队中。
下午拍的都是群戏,影帝影后坐镇,又有熟悉的秦屿在场,夏梨拍起来也顺了不少。
这是她第一次和秦屿正式对戏,后者游刃有余的带着她,休息间隙也一直给她讲戏。
两人的对手戏因此完成得格外顺利,夏梨也完全没觉得有任何不自在。
两人戏份结束后,秦屿毫不吝惜地夸她:“我没看错,你演戏真的很有天赋,好好磨练,以后肯定会更好。”
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夏梨心里高兴极了,但又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只能摸着脖子羞涩的笑笑,“谢谢秦老师,都是您带的好,也就是跟您我才不紧张。”
秦屿爽朗的笑了几声,“这话可不像夸我啊,看来秦老师没什么个人魅力。”
夏梨赶紧慌张摆手,“不是不是,是因为您很随和。”
不像某人。
两人边笑边聊着,另一边,温絮走到江岑跟前,见他正望着某个方向发呆,轻轻戳他一下,问:“看什么呢?”
江岑立刻收回视线,不答反问:“什么事?”
温絮笑笑,说:“今天刚送过来的新鲜生蚝,要不要尝尝?”
江岑看了休息区一眼,温絮立刻朝自己的房车示意,“在我车里。”
江岑没有马上回复,温絮也就不慌不忙地等着。
虽然上次碰了壁,但她觉得今天江岑在现场对她的态度像是好了些,她不介意再试试。
江岑的眼神朝不远处瞟了瞟,突然问她:“有酒吗?”
温絮眸光一闪,朱唇微挑:“有啊。”
不一会儿,夏梨的余光就看到江岑和温絮一起走了出去,直到夜戏开拍前才回来。
夜晚的戏是夏梨和江岑的雨中戏。
开拍之前,赵海川将两人叫到跟前,刚准备开始讲戏,就闻到江岑身上的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
赵海川有些意外地问。
江岑的脸色和平日里无差,人也像是很清醒,看不出任何酒意。
他不以为意的应道:“喝了一点。”
赵海川表示怀疑。
以他对江岑多年的了解,这人醉的时候,也一点都看不出来。
只是江岑虽然天马行空,但对于工作算是称得上极度敬业,拍戏时喝酒这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赵海川也不敢说他,只巴不得今晚的戏能快点结束。
他这人最不爱拍雨戏,阵仗大不说,还弄的身上都湿哒哒的,容易感冒。
道具组正在准备降雨,夏梨和江岑面对面站着,两人都不发一言。
他身上的酒味夹杂着花香和梅子味,随着晚风幽幽飘来,酸酸甜甜的,有一丝莫名暧昧,总让夏梨觉得有点紧张。
下午的群戏里,除了必要的台词部分,她几乎就没跟江岑说过一句正经话。
此刻偷偷看向他时,她总觉得他今天与往常都不太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眼里那份暗涌看起来比起往常更加动荡不安,像是随时要将她卷入深海,危险得让她忍不住想逃。
忐忑间,雨滴从上空落下,那股酒味瞬间被冲散在水雾里。
虽然道具组准备的雨温度不算太低,但夜风扫过来后还是有阵阵凉意。
夏梨记着赵海川“一条过”的叮嘱,赶紧照着剧本念着台词,同时双手也冲着江岑挥过去。
按照剧本中所描述的,肖何这时作为理亏的那方,应该任凭安苓出手而没有半点反抗。
可江岑也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抬手就抓住了夏梨的手腕,半天不松开,台词也不说。
夏梨整个人愣住,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赵海川也是一怔,立刻喊停:“不是……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江岑又要说他临时改戏,结果江岑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地道歉:“不好意思,记错了。重来一次。”
“一条过”梦想破灭的赵海川哭丧着脸,无奈的招呼工作人员:“再来一次。”
然而第二次的江岑却更加离谱,不仅抓住夏梨的手,还直接抱住了她。
瓢泼大雨中,两人的衣服全部湿透,他的下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湿漉漉的头发擦着她的脸颊,嘴里似乎还喃喃着些什么。
但雨声太大,夏梨根本听不清,也没有时间去琢磨,赶紧惊慌失措的推开他。
刚想求助赵海川,江岑就立刻松开她,挑着嘴角举手示意:“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如此这样几次之后,虽然江岑没有再抱住她,但就是不按照剧本上的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就是故意的。
夏梨的心态已经被他搞崩了,雨水化作寒意渗进骨缝里,身体也开始冷得发抖。
马小溪赶紧用干毛巾裹住她,又拿了热水袋给她捂着,壮着胆子去求赵海川:“赵导,这样下去不行啊,夏梨姐会生病的。就算是江老师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赵海川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刚要发作,江岑突然湿着身走到夏梨面前,说:“不好意思,可能是喝多了。再来?”
夏梨裹着毛巾抬头看他一眼。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却是惩罚般的胜利。
后面的几场,江岑虽然确实是按照剧本走了,但夏梨的情绪已经完全出戏,打在他身上的手都是软绵绵的,完全不是赵海川想要的效果。
赵海川头疼的将两人再次叫到跟前,“阿梨,你这个下手太轻了啊,你现在是发现你爱了多年的人不爱你了,世界崩塌的感觉,不可能这么冷静的你明白吗?”
这时江岑突然开口:“赵哥,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如改改。”
赵海川问:“怎么改?”
江岑看了夏梨一眼,说:“不如干脆改成扇巴掌?直接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赵海川:……口味挺重啊江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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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篇文血扑了,也没有评论还轮空……但一定会好好日更到完结的,追连载的各位请放心(来自扑街作者最后的倔强t-t
江岑赶紧跟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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