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燕沁和许志反应过来,一道凶悍的攻击便裹挟着汹涌的魔力向他们背后袭来,燕沁和许志敏捷地躲开这一击,许志不等转身便骂道:“哪个孙子背后偷袭!”
燕沁转过身,便看到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正背着手对他们怒目而视。
这……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个孙子。
“两个黄口小儿竟敢窃我法阵!还胆敢口出不逊!”那白胡子老爷爷声如洪钟,怒道:“想走可以,把法阵留下!”
燕沁和许志面面相觑。
“你谁?”许志疑惑道:“你说法阵是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而且这是个废弃法阵,就算是你的我们捡到修好了你再要回去是什么道理?”燕沁更加疑惑。
那老头气得白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无知狂妄,今日老夫便收了你们这两条命。”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许志手掌微微拢起,无数大大小小的阵法如同莲花开放般层层叠叠舒展开来,金光闪闪,十分具有气势。
那老头眼底露出忌惮,显然一时之间没有摸清许志的路数,不敢贸然出手。
许志眯了眯眼睛,“你这老头上来就攻击,连自己是谁都不敢说话,想必是怕了我们!”
“呵,激将法对老夫可不管用。”那老头轻蔑一笑,“受死吧。”
碰巧那老头也是修阵法的,两个人在万千阵法中身影忽隐忽现,燕沁躲在高处看他们斗法,困得打了个哈欠。
“师妹,我打不过他。”许志密音传给她道。
燕沁神色一肃,“那咱们跑吧。”
“呵呵,无知小儿,你们今日逃不出我的掌心了!”那白胡子怒喝一声,遮天蔽日的阵法自空中当头压下,带着强有力的威压,直直压了下来。
燕沁脸色一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阵法中来自上界中的仙力,当即便咬破指尖画了个繁复的阵法罩到了许志头上,然后甩出了一沓符纸将许志周围牢牢护住。
“燕儿!”许志也意识到事情不对,但看见燕沁只护着他而自己一点没顾上,几欲目眦尽裂。
燕沁直直地冲那白胡子老头而去,手中甩出一节黑色的骨鞭,冷声道:“敢问何方仙友?”
那白胡子老头只是大笑,燕沁怒从心头起,一鞭子灌注了十成十的力道,势必要将那老头抽得魂飞魄散!
那老头本以为她虚张声势,谁知等鞭子碰到自己的衣襟时才知大事不好,然而为时已晚,三魂六魄都被燕沁一鞭子抽得烟消云散,连点渣渣都没能剩下。
燕沁收回鞭子,那黑色的骨鞭贴合地缠在她的手腕,她正欲将许志从自己的阵法中放出来,谁知头上原本因为施阵者死亡而中止的阵法再度压了下来,甚至带上了更加霸道的魔气。
仙魔二气在阵法中交互缠绕很快便因为互相排斥而隐隐出现了不祥的红光,燕沁只来得及将许志从小岛里面送出去,整个阵法便遮天蔽日地爆裂开来,整座小岛四分五裂,缓缓地沉入了海底。
“师妹!”许志嘶吼一声,然而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根本传不了多远。
他被燕沁的阵法托着漂浮在高空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燕沁的身影消失在蔚蓝幽深的海水之中。
——
燕沁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这里既不像房间也不像废墟,周围是流动着的一层屏障,却根本窥探不到外界,幽深暗沉的蓝色看起来非常压抑,给人一种快要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整个空间非常大,然而只有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幽暗的光,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是一片压抑的黑暗。
她有些艰难地站起来,向前走了十几步,眼看便能碰到那层屏障了,脚腕处却一紧,生生被东西给绊住了。
燕沁低下头,就看到一根半透明的红色丝线缠在自己的脚腕上,看起来甚至像是从皮肉之中长出来一般,看得她头皮发麻。
她蹲下去伸手扯了一下,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仿佛神魂正在被人一片片撕裂。
她惨白着一张脸松开手,眯着眼睛摸了摸脚腕。
她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试着调动体内的魔力,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所有的法术全部失效了。
啊,这该死的、熟悉的套路。
她试着走了走,发现自己能活动的范围就是以那根半透明的红线为半径的圆圈,她就算伸直了手臂也碰不到那屏障半点,就差那么一指的距离。
这让燕沁十分介意,难受程度不亚于牙缝里塞了东西却死活弄不出来。
燕沁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安静地等着人来,顺便拿着那根红线编了朵可可爱爱的小花。
等她无聊到开始编叶子的时候,终于有脚步声从一片黑暗中传来,愈来愈近。
燕沁一直没抬头,耐心十足地编完小叶子,拿着欣赏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青予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师父,你真是好兴致。”
燕沁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青予安有些苦恼地看着她,“师父不但不肯见我,还天天同玄鹤在一起,这让我很伤心。”
燕沁眯了眯眼睛,“所以路枝冉的母亲是你掳走的?慕云他们也是被你困在这里的?”
“没错,不过师父你放心,我知道,若是杀了他们你会生气,所以现在他们都还活着。”青予安微笑道。
燕沁不解道:“你觉得现在这样我就不生气了?”
青予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笑道:“师父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哪里都不能去,便是生气也值得了。”
燕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语气嫌弃道:“你俗不俗?看得什么破烂话本子还要玩这种狗血的囚禁强制爱?”
青予安叹了口气,“可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燕沁冷着脸道:“如果你现在解开这玩意儿就能不落俗套了。”
青予安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良久,嘴角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我就喜欢俗套的故事。”
燕沁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抬脚踢了踢系在自己脚腕上的那根半透明的红绳子,“这是什么东西?”
青予安半跪到地上,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的脚腕,冰凉的触感险些让燕沁一脚踹在他脸上。
“这是我本体的筋。”青予安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森然意味,“我将它融进了师父的体内,这样师父去哪里我都会知道。”
燕沁只觉得脑袋轰得一声炸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青予安被她打得头微微一偏,嘴角渗出暗红色的血来,脸上却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
“青予安!”燕沁说不清楚这件事情哪一点更让她愤怒,“你就剩下这点本事了吗?”
青予安站起身来,伸出手缓缓擦掉了嘴角上的血迹,他目光阴沉地看着燕沁,微笑道:“对,我就剩下这点本事了。”
燕沁皱眉道:“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任何问题。”青予安冷声道:“我们本就两情相悦。”
燕沁舔了舔后槽牙,皮笑肉不笑道:“你说这话不觉得可笑吗?青予安,你扪心自问,我当初在四方魔境找到你的时候,青蛇和燕溟的计划你毫不知情?”
青予安抿了抿唇,沉默以对。
燕沁嗤笑一声:“不过好在我也没对你多好,权当我脑子犯蠢,喂了只白眼狼。”
“我喜欢你。”青予安盯着她的眼睛,那目光里仿佛饱含万千难以言说的情绪,而他只能对她说出这般简单又无力的四个字。
燕沁有些暴躁地转了个圈,怒道:“这他妈是你喜欢我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青予安微笑道:“师父,那你想怎么办呢?”
燕沁道:“我充其量也就是养了你几年,教了你点东西,咱俩真没到什么刻骨铭心的地步,不至于要死要活的,好聚好散不行吗?”
青予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面无表情道:“不行。”
燕沁被他噎得脸色发青。
青予安顺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燕沁脚腕上的红绳上,一脸平静道:“师父,你若是斩断了,我会死的。”
燕沁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
青予安微微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语气温柔道:“你不会舍得的。”
“青予安,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燕沁警告道。
“你想让我放了你,再去将玄鹤身上的咒术转移到自己身上吗?”青予安嗤笑了一声。
燕沁目光一闪,微微蹙起了眉。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青予安眉梢微动,语气淡然道:“你在清华山的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非常清楚,你该庆幸我忍到现在才将你带走。”
燕沁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垃圾。
“师父,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青予安道:“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清华宗那些人能不能活到明天。”
“你什么意思?”燕沁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