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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听到他这几句话,心中却不大相信。他本来就对杨过为何到此有些疑惑,听到他像是认识程英,心中更是怀疑:“莫非此人是两位姑娘的旧识,我可得小心才是。”想到此处,他还了一揖,说道:“认错了人,也是常情,何怪之有?只是……”顿了一顿,笑道:“天下竟然另有一个如她这等容颜之人,那不仅巧合,也奇怪之极了。”言下之意,自是说普天之下那里还能再有一个这般美貌的女子,想要反过来套杨过的话了。
“是啊,小子也挺奇怪。这位姑娘自非在谷中世居的了,不知谷主如何与她结识?”杨过顺着说道。
公孙止也正想从杨过这里获知他未婚夫人的来历,说道:“杨兄弟所料不差。半月之前,我到山边采药,遇到她卧在山脚之下,身受重伤,气息奄奄。我一加探视,知她因练内功走火,于是救到谷中,用家传灵药助她调养。说到相识的因缘,实出偶然。”
杨过听闻此言,心中更痛,蓦然间脸色大变,全身颤,胸口剧痛,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在地下。却是想起程英受伤,再难抑制情思。
程英见此情状,颤声道:“你……你……”急忙站起,伸手欲去扶杨过手臂,胸口却也猛然一通,再也忍耐不住,也是一口鲜血吐在胸口,青衣上赤血殷然。她脸色惨白,摇摇晃晃的待要走入内堂,公孙止忙道:“快坐着别动,莫震动了经脉。”转过头来,向杨过道:“你出去罢,以后可永远别来了。”
杨过热泪盈眶,再也忍耐不住。向程英道:“英妹,你到底为何答应嫁给他,若有什么难处。尽可向我说出来。可是你怎能不认我啊?”程英低头不语,轻轻咳嗽。
公孙止见他激得意中人吐血。早已恼怒异常,总算他涵养功夫甚好,却不作,低沉着嗓子道:“你再不出去,可莫怪我手下无情。”
杨过双目凝视着程英,那去理睬这谷主。程英抬起头来,眼光与他相接,见他脸上深情无限。愁苦万种,不由得心中摇动,心道:“我这就随着他!”但立即想到:“公孙谷主武功高强,又有这么多人和渔网阵相助,杨大哥又中了情花毒,我若此时相认,不免害了他。而且我与杨大哥分手,是为了成全表妹,怎能再和他牵连不清。”想到此处,她将头转过。长叹一声,说道:“我不认得你。你说些什么,我全不明白。我一切全是为你好。你寻到人好好去罢!”这几句话说得有气无力,可是言语中充满着柔情密意,厅上人人皆听得出她对杨过实怀深情,这几句话乃违心之言。
公孙止闻言,哪还不知道两人乃是旧识,见到二人神色,更是醋意大兴,心想:“你虽允我婚事,却从未对我说过半句如此深情的言语。”侧目瞪了杨过一眼。但见他眉目清秀,英气勃勃。与程英确是一对少年璧人。想到此处,目光中更露愤色。
樊一翁对师父最是忠心。见他一直孤寂寡欢,常盼能有什么法子为他解闷才好,日前见师父救回两个美貌少女,而这位少女又允下嫁,他心中的欢喜几乎不逊乃师,突见杨过出来打扰,引得新师母呕血,师父已愤怒异常,便挺身而出,厉声喝道:“姓杨的小子,你识趣就快走!我们谷主不喜你这等无礼宾客。”
杨过听而不闻,对程英柔声说道:“英妹,你和我救了无双妹子,咱们一起走吧!”
樊一翁大怒,伸手往杨过背心抓去,想抓着他身子甩出厅去。杨过心中难受,满腔委屈,登时尽数要作在这人身上,回头喝道:“我自与英妹说话,又干你这矮子什么事了?”樊一翁大声喝道:“谷主叫你出去,永远不许再来,你不听吩咐,莫怪我手下无情。”
公孙止偷瞧程英的脸色,只见她眼中不自觉溢出几分柔情,心中含酸。向樊一翁使个眼色,右手作个杀人手势,叫他猛下杀手,毙了杨过,索性断绝程英之念,免有后患。
樊一翁见到师父这个手势,倒大出意料之外,他本来只想将杨过逐出谷去,叫他别再啰唆,也就是了,想不到师父竟会忽下杀人的号令,大声说道:“今日虽是师父大喜的好日子,难道我就杀不得人么?”说着眼望师父。
公孙止又重重将手一劈,意思是说:“不用顾忌什么吉日良辰,快毙了这小子便是。”樊一翁取出纯钢巨杖,在地下重重顿落,只震得满厅嗡嗡响,喝道:“小子,你真不怕死么?”
杨过虽然适才喷了一口血,此时情丝难抑之下,胸头满腔热血滚来滚去,又要夺口而出,转念想道:“今日之事,中间定有别情,英妹多半受了这贼谷主的挟持,无可奈何,才不敢认我。我当拼死就出她和无双妹子才是。”思念及此,雄心大振,决意拚命杀出重围,救护程英和6无双脱险,当下镇慑心神,气沉丹田,将满腔热血缓缓压落,微微一笑,指着樊一翁道:“你这死样活气的山谷,小爷要来时,你挡我不住,欲去时你也别想留客。”
樊一翁先前见到杨过伤心呕血,暗暗代他难受,实不欲伤他性命,钢杖摆动,一股疾风带得杨过衣袂飘动,大声道:“小兄弟,你快走吧!”公孙止眉头一皱,说道:“一翁,怎地啰唆个没完没了?”樊一翁见师父下了严令,只得抖起钢杖,猛力往杨过脚胫上叩去。
公孙绿萼素知大师兄武艺惊人,虽身长不逾四尺,却天生神力,武功已得父亲所传十之七八,这柄钢杖下杀毙过不少凶猛恶兽。她料想杨过年纪轻轻,决难敌得过大师兄九九八十一路泼水杖法,待得二人交上了手,再要相救便难,虽见父亲脸带严霜,神色极怒,还是鼓足勇气,站出来向杨过道:“杨公子,你在这里多耽无益,又何苦枉自送了性命?”语气温柔,充满了关怀之意。
杨过向她点头一笑,说道:“多谢姑娘好意。你爱不爱用长胡子编个辫子来玩?”他见樊一翁胡子极长,逗趣道。
公孙绿萼一怔,问道:“什么?”杨过道:“我拔下这矮子的胡子,送给你玩儿,好不好?”公孙绿萼大惊失色,心想这般玩笑也敢开,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绝情谷中规矩极严,她劝杨过这几句话,已拚着受父亲重重一顿责罚,那知反引得他胡说八道,脸上一红,再也不敢接嘴,退入了众弟子行列。
樊一翁身躯矮了,对自己的胡子向来极为自负,听杨过出言轻薄,猛地抛下钢杖,纵上前来,喝道:“好小子,教你先吃我一胡子。”吆喝声中,长须已拂将过去。他这把长长的胡子,其实是一件极厉害的软兵刃,用法与软鞭,云帚,链子锤是同一路子,只见他脑袋微晃,胡子已然向着杨过扫去。
杨过见此,心中暗暗称奇,不过他在赤霞庄中多次见识李莫愁的拂尘功夫,对此也是毫不畏惧。他不欲和此人多加耽搁,拔出软剑,刷的向樊一翁的胡子刺去。
樊一翁胡子又长又厚,对于一般兵器并不惧怕,反而能将其反夺过来。见到杨过取出一把紫色软剑,胡子一伸,已然卷住了软剑。正想夺剑,陡觉颏下一轻,胡子已然落下了许多,却是杨过软剑太利,反将胡子割了下来。
感受到此,樊一翁哪还不知道杨过所持乃是利刃,急忙放开胡须,急退而去,心中也消了轻视他年少无能之心,招法一变,用出掌法,同时将胡子舞得团团乱转,四面八方的打将过去,纵击横扫,居然也成招数。他在胡子上已有十余年的功力,因有双掌空着为辅,比之一般软鞭云帚更加厉害,只见他摇头晃脑,带动胡子,同时催掌力向杨过急攻。
杨过连夹数剑,尽皆落空,又见敌人掌风凌厉,有时胡子是虚招,掌力是实,有时掌法诱敌,却以胡子乘隙进攻,虚虚实实,的是武林中前所未见的奇妙功夫。辗转拆了数十招,杨过心想:“这谷主阴险狠辣,武功定当远在矮子之上,我不胜其徒,焉能敌师?”心中不由微感焦躁。但樊一翁的胡子又长又厚,铺开来,实无破绽。
又拆数招,杨过凝神望着对手,但见他摇头晃脑,神情滑稽,胡子越使越急,那颗圆圆的小脑袋更加晃动得厉害,心念一动,已想到破法,剑法一收,跃后半丈,叫道:“且慢!”樊一翁并不追击,道:“小兄弟,你既服输,还是快出谷去罢!”杨过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丛大胡子断了之后,要多久才留得回来?”樊一翁怒道:“那关你甚事?我的胡子从来不剪的。”杨过摇头道:“可惜,可惜!”樊一翁道:“可惜什么?”杨过道:“我三招之内,就要将你的大胡子断去了。你这人不错,你如怕了,这时退开还来得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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