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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梦中惊醒,感觉眼睛酸涩得厉害。黑夜总是这样,给人无尽的空虚和寒冷。我有些回不过神来,明明在梦里,我很清楚那是梦。可等醒来,我又开始怀疑那是不是现实。
我不敢去看她,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否认我杀死了她。
我重新合上眼睛,再也不敢睡着。
第二天早上,我从房间里离开。整理衣服的时候,有种她还没醒,必须小声不要打扰的错觉。我感觉精神不大好,心情有点闷堵。
新奴隶献上了香甜的血液,血液还有些温热,是从昨晚幸存女人身上取的。虽然还活着,但也已经是生不如死的样子。昨晚我走后,那些新奴隶尽兴的享用了她。
奴隶和仆人,终究还是有差别。奴役主手下低贱的继承种,对于规矩这个词,了解得并不深刻。但是我并不介意。我对这个女人没有兴趣,她被玷污还是干净,活着还是死了,我都不在乎。
我没有心情去打探外面的消息,忽然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我开始理解,三百年浪潮之前,原始血脉为什么会选择沉睡。漫长的生命,对比周遭有限的事物,实在太过无聊。
从遵守规则、挑战规则,到制定规则、打破规则……
如果没有人陪,过程再怎么精彩,结局也注定是孤独的。
我开始恐惧,第一次质疑看不见的未来。明明在今天之前,我还没有过这个想法。我分明还有很多事可以去做。我有要报复的四大堂,要折磨的卫拓,想追求的卡微亚,还有等待征服统治的世界。虽然我败了,但这些也都还存在,都没有改变。
我怎么能仅仅因为她死了,就对这些失去兴趣?
我一边喝着献上来的血液,一边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掐死她了。虽然我从一开始见面就想杀了她,但是我明明忍耐了那么久。再忍耐下去不就好了吗?那样,她就能待在城堡里,蜷缩睡在我的沙发上。我只要一推开门就能看见她,活着的,会说话的她。
我被昨晚的梦折磨着,脑海里都是梦里的画面。我被卡微亚赶出房间,可关上门的瞬间,我的心情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善良又美丽的卡微亚,我认为她像疯妇人一样。可是见到她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那种溢出身体的满足感。
我将玻璃杯里的血液一口饮尽,想起她临死前的眼睛,心疼得根本没办法压制。失去她的感觉,脆弱得仿佛一根蛛丝,轻轻一扯就会断开。
我还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将法力一点点传输到手里……当时,可以后悔的时间明明那么长,我竟然都没有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在很早之前,我就丢弃掉后悔、懊恼、悲伤、自责……所有一切能使人脆弱的情绪。在我七岁那年,捂住那个女孩的嘴,狠狠咬死她的时候。
那些都是假的,唯有强大,才能掌握一切。
但是现在,丢弃的东西自己回来了。以一种无法挽回的方式。我想她永远留在我的城堡里,能够带着笑容,开心的跑遍城堡里的每一处。如果是那样,我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可以永远停留在一处,待在她身边陪她。
当然,现实是,她死了。
现在,就在离我不远的房间,睁着空洞的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我开始担心她孤单。那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留她一个人待在里面,实在太孤独。
所以,我去守着她。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我都能轻松很多。
我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在科黎罗尔小镇,我的奴隶跑来告诉我,有艘大货船在港口停靠。盯梢的发现了四个驱魔人,他们看样子像是途径这里,有三个法力都很强,他们甚至没办法靠近查探。
尽管吸血鬼很抗拒驱魔人的血液,但我的原因比较特殊,反倒能泰然享用。虽然很麻烦,我还是派人去盯着,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他们果然,很快就分开了。
我亲自去探查情况,一个十六岁的女驱魔人,刚好的年纪,法力看起来也是最弱的。更重要的是,她身上有木氏一族的家族徽章。她甩开的那三个驱魔人法力看起来都不弱,能得他们保护,我大概也能确定下她的身份。
我跟了她一路,她都没有发现。
她的运气很糟糕,才在街上转了一圈,就被当地的小混混扒手骗去了钱袋。
我正准备找机会下手。她就拐弯进了一家酒馆小店。那家小店外面贴着告示,要招一个会打扫屋子的仆人。
我一眼就认出来酒馆某张桌子上的卫拓·弗力。他就住在科黎罗尔小镇外的一个城堡里,有一个老吸血鬼侍奉着,常年不离开城堡。我曾经调查过他,三区的领主卫玊·弗力每年都会派人到城堡取走一份血液,推算一下,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三区是整个吸血鬼控制区最大、最富裕的地方,它就像是一块肥肉,引诱着所有野心者。我想要混进吸血鬼贵族圈,如果能接近卫玊,得到三区,我就有能力和四大堂抗衡了。
我看见她走向卫拓,还在猜测她的用意。驱魔人和吸血鬼是天生的敌人,她或许是准备找卫拓的麻烦。可她是去应聘的。一个驱魔人,跟一个自然种正儿八经的商量起雇佣费用。
他们甚至没说几句话,她就和卫拓打成了一片。
然后,就这样,她进入了我想方设法,都无法接近的卫拓城堡。
如果能接近卫拓,是不是就有机会和卫玊对上?
这个念头,让我对城堡的情况格外关注。
我不知道她在城堡里经历了什么,可卫拓好像并没有为难她。有一天,她安然无恙的,从卫拓城堡里跑了出来。
我伪装成被奴役主控制的继承种去接近她。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她发现一个很弱的继承种,一定会抓住对方,追究询问奴役主的情况。她可以带着驱魔人去清除小镇阴暗一面的隐患。这对于木家继承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立功机会。
她果然接近我了。
奴隶们随便挨了几下,也就跑了。她实在太弱,连几个继承种奴隶都打不过。我正想要不要直接让人抓了她,那一瞬间,我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出手。
她就扶起了我。
我想到这里,忽然有些想笑。
四大堂木家的继承人,竟然会因为不会干活,在厨房摔了五个碗,被强制饿了两天。她说觉得自己进了贼窝,所以就溜出城堡了。
一个驱魔人,在给自然种当仆人后,又让继承种请客吃饭。
蠢女人……
我当时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傻、这么可爱呢?
我看着她的脸入神,特别想抚摸安慰她。
又来了,这种心动的感觉。
……
那天晚上,我还是在她身边睡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昨天晚上,那种不自然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白天过得太充实,晚上的梦,也变得美丽起来。
还是在那个空旷的神殿,我正掐着她的脖子,用法力一点点的压迫她。我看见了她的眼睛,一下子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她呛得厉害,捂着脖子疯狂的咳嗽,整个脸涨得通红。
她没有死……
这个结果,令我被狂喜占据。我急忙想要扶她,帮她捂着脖子,不停的在后背拍打顺气。
她活着,我没有杀死她。
我感觉眼眶有些难受,有种异样的感觉刺激鼻头。我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将她扶起来。她坐在地上,弱小的身体被我圈抱在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我有好多话要说,可最后,只能不停的重复这三个字。我的手按在她的脖子上,仿佛那样,就能安抚她的疼痛,抹掉留下的伤痕。
她哭了,哭得很委屈。蜷缩着身体,不停的往我怀里缩。
我的心都要碎了。
是我让她害怕了。她觉得悲伤、觉得委屈、觉得疼……
我只能将她抱得更紧,明明想要道歉,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她耳朵冰凉,毛糙的头发松散着。我不能让她再坐在地上。她哭个不停,我只能弯腰抱她起来。
神殿里都是被破坏的痕迹,卫拓就在前一刻,带着卡微亚离开了这里。我应该叫奴隶去追的。现在的我,甚至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可我顾不上他们。我一点都不想因为他们,耽误安抚她的时间。
我的脚步从来没有那么匆忙过。在城堡的阶梯上,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我眼看便要走完最后几个台阶,却想起她会不会被我颠簸得难受。我低头看她,她将半边脸埋在我的怀里,两手紧紧揪着我的衣服,温顺极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我问她,“怕吗?”
她摇了摇头。
“那你疼吗?”我着急想知道她的感受,带着她跑得太急,有没有让她不舒服。
她还是摇了摇头。眼睛水汪汪的,可爱得不像话。
她只是摇了两下头,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我踏上最后几个台阶,步子从容了很多。我不用着急,因为她就在这里,绝对跑不掉。
我将她带进房间,让她坐在床沿。我半跪在她面前,帮低头的她拨开她脸颊的发丝。她看上去狼狈极了。脸脏兮兮的,还哭得两眼通红。更别提她灰色的长发,蓬松打结在一起。
但是没关系。她仍旧是漂亮极了。
她用不安的眼睛偷瞄我,声音哽咽的问我。“卡微亚……”
对了。
卡微亚。
我忽然想起,她还替卡微亚挨了一掌。
我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我掀起她的上衣,没有从她的身上看见受伤的痕迹。她想要把衣服按下,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羞得满脸通红。
她没有受伤,这是个梦。
我失落极了。我还以为……
我的所有欣喜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冷水。但是,虽然是梦。
她固执的把衣服拉下去,声音里带着嗔怪。明明在高兴,却又不好意思,只能害羞的指责人。“你为什么要这样?”
即使是在梦里,我也想对她好。
我不想再让她哭,不想再让她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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