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毫不犹豫地就把黑状给告了,底气十足,她抱紧了蔺无阙的大腿。
夜刹眼角微微抽搐,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会辩驳。
他有点不自在地笑出声,狠狠地看向蔺无阙,冷笑道:“呵呵,你来了正好!今天本王就跟你拼了!”
说着,他就满眼凶狠地向蔺无阙攻去!
钟鱼暗自心惊,正担心危险的时候,蔺无阙却是岿然不动,他手里的剑一挥,化出一道道冷冽的寒光,迎面对战!
夜刹也打算是豁出去了,他气势汹汹,想要拼尽全力,来个鱼死网破。
但他忘了,蔺无阙那死疯子是能控制他的。他这会儿越是暴动狂乱,一旦被压制住,反噬起来,损伤就越厉害。
事实上蔺无阙也就真的将他控住住了,手中剑意大盛,沉沉地笼罩在他身上。
夜刹动作停滞,一时阵脚大乱,而蔺无阙挥出的一剑就砍中了他。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一剑砍下来就跟钟鱼打的是在同一个位置,受了这一重击,他差点就给跪了!
当然,更让他想暴怒的还不是这个。
蔺无阙居然动了摄魂邪术将他的行动给控制住了,他顿时僵住,浑身动弹不得,气急败坏地怒道:“你!你卑鄙无耻!”
蔺无阙冷眼看他,脸上一点松动的表情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羞愧了。
夜刹继续骂:“你这无耻小人!背后其耍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快点放开本王!”
“你以为这样就能奈何得了本王吗?哼,你最好别让本王找到机会,否则一定要你们性命!”
“想控制本王,做梦去吧,告诉你……”
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冷若冰霜的蔺无阙就一剑朝他身上暴躁一砍,他双眼瞪圆,顿时就没声儿了。
蔺无阙更是魔鬼做派,冷血无情,一脚给他踹趴下了。
钟鱼看得直抽凉气,尤其是看到狂傲不羁的夜刹躺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时候,结巴道:“蔺哥,他这样他他……”
就这么死了吗?
蔺无阙慢慢地收回那沾满血的配剑,随后再扔到一旁,冷冰冰地说道:“这种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然而他又心情阴郁地补了一句:“吵得人心烦。让他闭嘴几天。”
钟鱼被他这一波残暴操作给折服了。
要不是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半死不活的夜刹以后大有用处,她都怀疑他刚刚是要直接把对方打死了。
蔺魔鬼的心思你真的不要去猜。
然而此刻蔺无阙把夜刹制服打趴下后,就压根就懒得理他了。
他的注意力只在钟鱼身上,伸手去掐了掐她的下巴,眉头微蹙,问到:“哪里伤了?”
钟鱼摇头,道:“没有。他没打伤我。”
这是真的。
若非要说哪里伤了,那就是她自己用力过猛,没控制好那一股残存在身体里的妖魔孽力,不小心把自己给伤到了。
她没什么撕心裂肺的感觉,就是隐约有种预感,自己的手臂‘纹身’可能不太妙了。
蔺无阙大概也意识到了,他面色微沉,没再说什么,随后他就把她抱起,带出去了。
躺地宫歇了气儿的夜刹最后怎么处理,钟鱼是不知道了,因为她被蔺无阙带到魔宫大殿那里去了。
钟鱼也是出到外面后,才知道这夜刹为什么能堂而皇之来地宫揪她出来了。
原来是他突破阵法冲出来后,没有坐镇大佬,没一个能打的。他便一路杀过来,把外面弄了个天翻地覆。
守妖塔之门的秦子茗就被他打倒了,好在妖王的目标不是他,所以秦子茗伤是伤了,也并没有危及性命。
这可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现在的难题就是这被放出来的妖王,属于未知变数之一,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他还一点都不好控制,就是一把扎手见血的刀,真的是危险得很。
蔺无阙察觉到钟鱼心不在焉,就问道:“在想什么?”
钟鱼犹豫了一下,她也不想隐瞒,于是斟酌地说道:“刚刚我听妖王说,就算他出来了,也不会被控制的。蔺哥,你的计划……”
蔺无阙似乎并不把夜刹那些凶悍的恐吓放在心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觉得他能翻得出天吗?”
这就把钟鱼问住了。
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难说啊。”毕竟那也是跟你差不多的奇葩品种……
此事未知,言多必失,她不再过问。
然后蔺无阙就带她到魔宫大殿,那里已经变了模样,这应该是后勤能手秦表弟的功劳,打斗过后破破烂烂的魔宫也变得像模像样了。
有点魔窟的样子了。
穿过重重暗沉沉的宫宇,他们去到了一处隐秘的汤泉。
钟鱼还没来得及问他想要做什么,结果他一言不发地上了台阶,直接就把她给扔下去了。
她被砸下来,水花四溅。
钟鱼沉入水底,仓促地爬起来,呛了好几口水。日了,你做点什么事情能不能给个预告?
她心里的恼火正要疯狂地涌上来,就见蔺无阙也下水了,他下来就把她给抱住了。
她一脸懵。
蔺无阙问她:“冷吗?”
其实钟鱼下水的时候一点都不冷,就是被他抱住就开始冷了,刺激得她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钟鱼摇了摇头。
心里正疑惑不定的时候,他就直接动手了,很直接地就把她的衣袖给掀了上去。
果不其然,衣袖掀上去后,她就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反噬咒痕变深了。不用说,就是因为她跟夜刹那暴躁狂打了一架。
蔺无阙目光冷漠,眼底似有一抹阴暗。
他冰凉的手指缓缓地流连在她的肌肤之上,像那锋利的刀子,似有若无地滑蹭而过。
钟鱼屏住呼吸,但她还是受不了这种又痒又疼的感觉,就开始挣扎了。
但蔺无阙这神经病,最后好像还挺喜欢看她挣扎的,她越像挣脱他就抓得越紧。
最后她被逼急了,问:“你要做什么?”
蔺无阙神情自若,指了指她手臂上的咒痕,不冷不热地说道:“看你还能撑多久。想死吗?”
钟鱼当然是不想的。
但她还是揪紧了自己的衣领,对仅剩不多的节操严防死守。
他命令道:“手松开。”
钟鱼脸蛋瞬间爆红,羞耻心冒了出来,不怕死地吼了出声:“我不脱!”
他先是愣住,然后用嫌弃的目光将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道:“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钟鱼耳根都红得滴血了。
臭流氓!
蔺无阙冷冷地看她面红耳赤地作苍白无力的抵抗,他那凉薄的唇角扯了扯,冷哼一声。
然后他就松开手,突然就没了兴致。
他闭上眼,整个人沉默而森然地背靠在汤泉里,似乎是有种让她自生自灭的放任感。
钟鱼被放开后,身体就不冷了。
四周静了下来。
这汤泉是有用的,能让人心神安宁。
不过钟鱼体内那股躁动的反噬力还在蠢蠢欲动,她低头看自己手臂上的咒痕,头皮发麻,忍不住就暗自用力地狂搓。
云雾缭绕的汤泉里两人身在其中,气氛微微僵冷。而钟鱼克制地搓手臂,一片死寂中响起了一阵阵细微而诡异的搓澡水声。
半晌,蔺无阙冷冷地开口了。
他残酷地说道:“搓有什么用?不如把这没用的皮剥了。”
钟鱼慢慢停了动作。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脸色,无奈又迟疑地问:“蔺哥你生气了吗?”
好难伺候,真是喜怒无常。
蔺无阙并没有睁眼看她,面色冷冰冰的,他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水里,看上去十分危险。
钟鱼看着他,就不搓手臂了。
她慢慢地就注意到了他周围的水染了淡淡的红血色,而她身上没有伤口。
她惊道:“蔺哥,你受伤了吗?”
蔺无阙掀起眼皮,凉凉地看她。
其实钟鱼这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了伤,毕竟他表面上无恙,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果然,他消失几天,大摇大摆地出去兴风作浪,肯定没什么好事。
蔺魔鬼这人想做什么完全是遵循他的本心,自我狂妄得很。他不受任何人拘束,发起狠估计也是没轻没重的,大有一股把自己老命搞没都无所谓的狠劲。
他这种人最可怕,但人要是站到他的阵营,不能劝,又控制不住,是最让人担心的。
至少钟鱼现在就是提心吊胆的。
她这时也顾不上自己的‘纹身’手臂了,他不出声,她是真的有点担心,谨慎地问道:“你,你还好吗?要不我去给你弄点药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就慢慢地靠近了过去。
“你还好吗?”
钟鱼一靠近,她就被蔺无阙猛地拉到了他的怀里。把她吓一跳!
不过她这回倒是不敢乱动了,没别的,就怕自己不小心把他那看不见的伤给戳中了。
她被他扣住,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声,呼吸都不敢用力。
寂静。
耳边水声泠泠。
蔺无阙把她搂住,掌心凝着一团柔和的灵力,缓缓地从她的后背输了进去。
然后他的手,慢慢地顺着她后背往上,一路到她脖子上的动脉血管那里,就停住了。
他眼神阴冷,不留痕迹地将那两道爬到了她脖子上的咒痕给祛除去了。
钟鱼的脖子被他捏住了,表情木然而安详,无可奈何地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
带鱼莫得感情。
这时候,蔺无阙突然说了一句,“有个办法,可以将反噬咒痕从你身上转移出去。”
钟鱼一听,她一下就来了精神,忙问道:“什么办法?怎么转移?”
蔺无阙低头,看着她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似水清凌凌的。而那一截纤细雪白的脖子简直一折就断,她的容颜映入他的眼里,像极了一枝不堪风雨的花。
柔弱,好看。
真想让人折了它。
他弯唇笑了,微红的眼尾染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邪肆。
他凑到钟鱼的耳边,轻吐了两个字。
钟鱼僵住,整张脸都爆炸了。
她恼羞成怒,伸手想把他推开,但是她没能推开。
下一刻,她只觉后颈一痛,就闭上了眼,倒在他的怀里动不了了。
蔺无阙把她抱住,手臂慢慢收紧。
沉默了半晌,他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黑发在水里缠绕在一起。
无声无息,却又莫名的缠绵悱恻。
蔺无阙眉头越皱越紧,他手拖着她的脸,然后就慢慢地离开了她——
他摄控不了她的灵魂。
得出这个定论,他面若冰霜,须臾,他又阴柔地笑了。
摄不了魂——
那她要是不小心死了,他要去哪里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