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给几家泼了粪骑着三轮车回到蔡家时,蔡和平正坐在堂屋里等她。
他问柳薇:“你干什么去了?”
柳薇用万能金句回答他:“关你屁事。”
蔡和平胸膛起伏两下,把心里的愤怒压下去,转口道:“你把我手机给我。”
柳薇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手机?”
蔡和平指指自己脸上的伤,语气带怨:“你把我打成这样,我这几天都不能出门,我给老陈打个电话,让他帮我看着点工地。”
蔡和平手里的工程队不大,就是周边村子谁家要修房子了,他就去把活儿包下来,但每天也需要去工地看看。但因为被柳薇打得走路都困难,根本没法出门,只能联系别人帮他代管工地。
柳薇摘下脏兮兮的手套走过去,在蔡和平眼里升起戒备时,啪一下照着他脑袋抽下去,“歇了一晚上,又有力气跟我杠了是吧。”
手套软绵绵的,打起来倒是不痛,就是脏,而且羞辱意味真的太重了。
蔡和平条件反射地往后仰。
柳薇的手追过去,边抽边说:“我让你躲了吗,找揍是不是?”
“薇子,薇子!好好地你怎么又打起我了!”蔡和平捏起拳头,但不敢还手,只抬起两只胳膊挡在头上。
柳薇揪起他的衣领,“以前你就是这样,好好地,就对着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怎么,我这样对你,你不舒服了?”
“我错了薇子!”蔡和平握着柳薇的手,神情后悔莫及,“以前是我混账,我跟你道歉,薇子对不起,对不起!”
柳薇嫌恶地抽出自己的手,抽出来时顺便扫过蔡和平的脸。
蔡和平这两天挨巴掌已经挨得麻木了,他看着把手套扔进垃圾桶里的柳薇,缓了缓气,“那……手机,你能给我了吗?”
柳薇身上装着两个手机,她从兜里掏出蔡和平那个,冲蔡和平递了过去。
在蔡和平伸手刚要来接时,柳薇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然后在蔡和平没反
应过来时,柳薇抓起旁边的板凳,猛地往手机上一砸。
一道碎裂声过后,蔡和平的手机四分五裂。
“你砸我手机干什么!”蔡和平实在忍不了了,豁然起身,怒视着柳薇。
“受不了是不是?”柳薇扔开板凳,反问他,“忘了么,我以前那个手机,你就是这样给我砸没了的。”
柳薇眯了下眼,眼神轻蔑,将蔡和平当时骂原主的话一字不改地还给他,“就你这样的废物,配用个屁的手机。”
蔡和平脸色铁青,眼底全是隐忍的怒色。
柳薇将身上的外套也脱下来扔垃圾桶里,冲外面的车子示意了下,叫蔡和平:“去把车子冲洗干净。”
蔡和平忍气吞声地出去,动作有些慢,被柳薇踹了一脚后,身子紧绷地加快了脚步。
等蔡和平把车子冲洗干净后,柳薇也洗澡出来了,她擦着头发,对被外面太阳晒得直流汗的蔡和平道:“去菜地里摘些菜回来。”
蔡和平吃了刚才的教训,沉默着拿起放在院子角落的竹篮子,瘸着腿走出门。
走出两步,又回头来问柳薇:“咱家菜地在哪?”
蔡和平跟大部分农村男人一样,觉得自己在外面挣钱,是一家之主,就不用沾家里的活儿。菜地平时都是原主在打理,他连自家地在哪儿都忘了。
柳薇骂一声,“瞅你那废物样,你咋不忘记吃饭呢。自己找去,不把菜摘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些都是蔡和平日常挂在嘴边威吓原主的话,简直牛逼上天。
蔡和平把竹篮子的提手捏得吱吱响,只能出去向村里其他人打听,这期间,免不了被人好奇一下身上的伤。
村里这些人不管好奇什么,总是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思。若是平日里跟蔡和平有摩擦的邻居,那对方是直接开嘲,幸灾乐祸的表情直晃晃地就挂在脸上。
原主以前挨了打,不得不顶着青紫的脸出门时,也总会招来村人注目的眼光。一些人看到她老远就会跑过来,状似关心地问她,咋又被
你家那口子打了呢?
原主最开始还会哭一哭,后来麻木了,也知道这些来问她的人大多数都不是真正来表达关心的,她就不再理这些人了。
她不搭理,这些人还会责备她不识好人心,因为按他们的说法,他们问柳薇,还不是关心她。
跟蔡和平不和的人,巴不得蔡和平家里天天闹,没个开心如意的时候,原主虽然挨打,但也是蔡和平老婆,不会大发慈悲帮柳薇;跟蔡和平关系还可以的,觉得蔡和平虽然打女人,但人家是包工头呢,说不定哪天缺钱了就要去对方手底下打工,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得罪蔡和平。
所以在原主被赶出家门时,连个收留她的人都没有。
蔡和平摘菜回来时,柳薇正在门口和村里一个大婶说话。
这个大婶和蔡家隔了几栋屋子,却专门跑来向柳薇借盐。
她一上门的时候,柳薇就知道借盐只是借口,这大婶真正目的,还是向她打听她把蔡和平打了的事。
果然,拿到盐的时候,大婶离开的脚步磨磨蹭蹭,走到门口时就忍不住了,眼里的八卦欲都快将柳薇淹没了,“薇子,我刚才看到和平去菜地了,这可真是难得,我记得和平以前是油瓶倒了都不会扶一下的人,这么大太阳,居然愿意去菜地摘菜了。”
柳薇哼笑一声:“人是会变的嘛。”
“这话没错。”大神看着柳薇,“瞧你现在厉害的,怎么都敢打和平了?”
柳薇撩了一把快要干的头发,声音一点没压地说:“有句话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我被他打了这么多年,再不爆发,就算不死,也要被他折磨成疯子了。”
“那倒是。”大婶有些唏嘘道,“我娘家村子那边,就有个女的被丈夫给打疯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和平正好就回来了,汗流浃背的,脸上被晒得发红。
蔡和平走在外面时,虽然为人看着很好说话,但因为他打老婆的名声,凡是认识他的,基本都觉得他算是个厉害人物。
大婶也不知道刚才她和柳薇的话蔡和平听到没,脸色尴尬地对柳薇道:“这家里还是得多备几包盐,不然急用没有,耽误事儿。那我就回去了啊,家里的锅还烧着呢。”
大婶走远了,听到身后柳薇的呵斥声传来:“杵那里当门神?还不滚进去把菜给我洗了。”
大婶回头看一眼,就见蔡和平垂着头一瘸一拐地进门,他旁边的柳薇像是嫌他磨蹭,一脸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把蔡和平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大婶打了个抖,心里忽然冒出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也不知道这话用在柳薇跟蔡和平身上对不对,反正现在柳薇让她不敢像之前一样,随意接近了。
不管在哪,做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总是很容易吃亏的。泼妇,名声听着很差,但敢来招惹的人却很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做个恶人,在大部分时候就是比做一个好人,或者说比做一个安分的人过得好。
柳薇成了有名的新晋泼妇,蔡和平成了别人眼里的窝囊废。
好像一个男人能不能立得起来,只通过他能不能管住老婆来决定。
柳薇虽然叫蔡和平摘菜,但饭还是她自己做,让蔡和平做,她怕他往菜碗里吐口水,这种事这垃圾真做得出来。
饭柳薇还是做的一人份,反正她不会管蔡和平死活。
蔡和平没办法,只能又出去蹭饭。
他怕柳薇又把他锁在外面,今天天还没黑就出去蹭饭,回来时看柳薇没关门,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但桌子上,柳薇吃过的饭碗还摆在那里,厨房里也还没收拾,这些都是柳薇留给他的活儿。
没在家里吃饭却要洗碗,蔡和平心里不乐意干,挪着脚往房间里走去。
柳薇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瞄了他一眼,“你真要我一天三顿像吃饭喝水一样打你,你才晓得主动干活是吗?”
蔡和平顿住脚步,眼底闪过忿忿,他抖抖身上的衣服,脸上带着一点讨好,“薇子,让我先洗个澡
吧,出了一天汗,身上都馊了。”
柳薇不耐地冲他挥挥手,眼神重新落回手机上。
在砸蔡和平手机之前,她将蔡和平手机上的联系人挨个翻了一遍聊天记录,从里面找到一个同样是给别人建房的小包工头。
这小包工头被蔡和平抢了两回工程,跟蔡和平有些不对付。柳薇联系他,准备把蔡和平手里的水泥搅拌机之类的建筑工具全部卖给对方。
蔡和平不让原主出去工作,一切看他脸色生活。原主之前受过什么罪,柳薇也让他受一遍。
卖了他挣钱吃饭的家伙式,散了他手下的工人,怄不死他!
柳薇要卖蔡和平吃饭工具这事儿,她并没有瞒着,甚至她就直接当着蔡和平的面联系的那个小包工头,开了免提和对方谈价钱。
洗过澡的蔡和平一边认命地在厨房里洗碗,一边探着耳朵听,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柳薇在和对方商量什么。
他当即就冲出来,带着两手的洗洁精泡泡,冲柳薇大声质问道:“薇子你干啥呢!那是我的东西,你卖了我拿什么去包工程!”
柳薇瞥他一眼,继续和对面说,“对,你明天去问问他现在那个房主,看能不能把剩下的活儿转给你做。”
蔡和平见柳薇对他置之不理,冲过去抢柳薇的手机。
柳薇挥起旁边的果盘砸了他满头满脸,再一巴掌将他挥开,继续老神在在对电话那头道:“他以后都不包工程了,手底下的工人,你愿意要就要,不愿意就让他们去别处找活儿。”
蔡和平被扇到地上,又爬起来,他不敢再轻易靠近柳薇,只得冲着电话大吼:“不卖!王大贵,老子不卖!”
那些工具都是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添的,合起来花了他十来万。
若换之前,卖了他重新买就是了,也不是买不起。可现在就按柳薇的脾气,她能卖他一次,难道就不能卖第二次?
蔡和平恨得快要吐血,他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他这么大个儿一个男人,怎么现在连个女人都奈何不了了?
柳薇对王大贵道:“别听他胡咧咧,价钱都谈好了,我等会儿把卡号发给你,你拉了货直接把钱打卡里就行。”
“柳妹子爽快。”王大贵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夸完柳薇,转而开始问候蔡和平,“蔡老弟,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咋舒坦,你啊,就安心在家养着吧。你那些工具我记得才换了不少新的,柳妹子折价卖给我,是老哥我赚了。你放心,以后柳妹子有啥事需要老哥帮忙的,只要老哥我有能力,一定义不容辞!”
这一通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话说完,王大贵哈哈大笑几声,才跟柳薇说了再见。
柳薇挂掉电话,跟王大贵通话时的那丁点笑容霎时没了。
“以前你说好女人不该出去工作,得在家里收拾屋子,照顾丈夫孩子。”她起身走向蔡和平,“那么对标好女人,好男人也该是这样。我卖了你那些东西,把你留在家里,还不是为了让你做一个好男人,你怎么这么不理解我的一番苦心呢?”
柳薇踢了蔡和平的肚子几脚。
蔡和平是家暴成瘾的,最后一次他明知道原主有身孕,但他脾气一上来,就将原主打倒在地,连踹了原主几脚。
就照着肚子踹的,一下又一下,就那么把原主踹得流产,血流了一地。那之后,原主就被医院给了诊断,再不能生了。
原主不一定愿意怀上蔡和平的孩子,可蔡和平就连自己的种都不顾惜,可见内心残暴到了什么程度。甚至就算那个孩子顺利出生,有蔡和平这样一个爹,孩子和原主一样,将来也只会生活在噩梦里。
柳薇只觉得可惜,蔡和平要能怀孕多好,那就能让他体验一下被踹流产是个什么滋味儿。
不过……柳薇摩挲了一下下巴,给了蔡和平裆部一脚。
断不了他的命根子,却会让他痛得几乎升天。
蔡和平哀嚎出声,捂着裆部把自己弓成虾米,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只看这一幕,让他看上真的去十分的可怜。
可再痛,比得上原主这些年所承受的十分之一么。
原
主十年如一日,没有一日不挨打,夜夜惊醒,被他逼得一点退路都没有,整日活在惊恐忐忑里,她是被生生逼死的。
柳薇回了房继续看书,蔡和平在堂屋地上躺了好一阵,然后踉跄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出门了。
柳薇以为蔡和平是躲出去了,就把门关上,不管蔡和平之后还敢不敢回来,反正她不会让蔡和平进这个屋,她倒要看看他的那些朋友愿意收留他多久。
但是柳薇猜错了。
蔡和平离开大概一个小时候,大门被拍响,有人在外面喊柳薇开门,听那声音,却不是蔡和平的声音。
搬救兵来了?
柳薇穿好衣服,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开门。
门外,站了五六个人,有男有女,柳薇认出这些人都是村委的干部。
蔡和平躲在他们身后,眼神暗处终于少了一丝藏匿起来的戾气,冒出了一点畏惧。
柳薇在心里勾唇,很好,开始怕她了。
“蔡家嫂子,咱们进去说。”一个干部说。
柳薇让这些人进去,进去那短短半分钟,这些人惊疑的眼神频频落在柳薇身上。
柳薇神色淡定。
这些人来过蔡家几次,不过那时候都是因为原主的求助,他们过来调解的。没想到以前的求助人现在变成了施暴者,而曾经的施暴者,成了受害者。
该说一句风水轮流转么?
他们进屋,看到有几个水果还滚在地上,塑料的果盘不知道是摔的还是怎样的,裂了个豁口躺在地上。
柳薇随手捡起来,招呼干部们:“吃水果。”
干部们哪有心情吃,他们看到这场景,只觉得脑子疼。
这蔡家他们也算熟门熟路,没用谁招呼就自行坐下了,然后直入正题,问柳薇:“蔡和平这样,是你打的?”
柳薇点头:“是。”
看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干部们完全责怪不起来,因为柳薇脸上的青紫并没有消下去,依旧很明显。
他们只好严肃又委婉地说道:“夫妻之间有摩擦是正常的,吵几句没事,可怎
么能动手呢,你看看你们身上这伤,打在身上就不觉得痛么!”
柳薇笑了笑:“没事儿,我痛习惯了。”
说话的人被这一句给堵了回来,在座的人都清楚,以前的柳薇被打得有多惨。
“我今晚根本就没有打她。”站在一旁的蔡和平出声道,“她那伤是前几天的,我这几天都没动过手,反倒是她,动不动就把我往死里打!”
柳薇疑惑地看他:“你以前不就是这么打我的么,怎么我这样打你,你就受不了了呢?”
蔡和平攥起了手掌,因为身边有这么多人,他似乎胆子也大了点,眼里的凶气又冒了出来。
“都好好说话!”两人之间火药味太重,干部们赶紧出声调解,然后语带严厉地看向柳薇,“蔡嫂子,我们都知道你这些年很辛苦,你知道挨打的苦,也知道动手的人有多可恨,正是因为这样,你用这样的手段来反制蔡和平,那不就跟蔡和平没什么区别了么,你要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不然呢,原谅蔡和平,那将原主这些年的痛苦置于何地?
柳薇看着别处不说话。
对付蔡和平这种人,只有他自己体验了拳头落在身上的痛,心有忌惮了,才不敢动手。但也只是不敢,蔡和平这种人会怕,却不会知错。
自古人情社会,家族关系为重,把清官难断家务事奉为圭臬,家暴调解也就那么回事儿。
村委们以前劝不动蔡和平,轮到柳薇这儿,一样的。
最后他们只能跟蔡和平说:“还是你以前打她打得太厉害了,这一反弹,就再压不下去了。你啊,早劝你你不听,那是你自己老婆,怎么就能那么下狠手,这些年她也的确太苦了。把你脾气收敛一下,跟她好好谈谈,等她把心里的气撒出来,大家心平气和了,再好好过日子。”
蔡和平心不在焉地点头,他送这些干部们出门,关门回头,就见柳薇抄手靠在门框上,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蔡和平犹豫了一阵,还是不敢往柳薇那里走,转
身决定还是去朋友家蹭住。
结果他刚一动脚,身后就传来柳薇凉凉的声音:“让你走了吗?”
原主每次向外界求助时,当劝说的人还在时,蔡和平一副深刻知道自己错误决心悔改的表情。但等这些人一走,他就立马翻脸,揪着原主暴打一顿,打得原主一连多天身上都没块好皮肉。
这回,柳薇也是这么对他的。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的蔡和平伤不伤心柳薇不知道,但肯定是够痛的。
揍完人,柳薇将蔡和平赶出门外,将门锁上,然后有点嫌弃地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柳薇心里有点不快地想,大晚上的,她是真不乐意揍人,出了汗,又要冲澡了。
这晚上过后,第二天蔡和平没回来。
借盐的八卦大婶经过蔡家时,看到在院子里晾衣服的柳薇,跟她拉了会儿家常,然后冲前方眨眨眼,小声说:“和平住在刘大家呢,刘大媳妇儿早上一脸不高兴,说蔡和平要在她家住好几天,还问刘大借了五百块钱呐!”
柳薇抖着衣服:“他借了钱,出去了?”
大婶说:“出去了,赶的进城的第一趟公车。”
柳薇心里有了数。
蔡和平的卡被她捏着,所有能提供身份证明的证件也都被她收了起来,柳薇估摸着蔡和平今天进城,是要补办身份证,准备挂失他的卡了。
结果这回柳薇又猜错了。
蔡和平隔了一天才回来。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回来一个看上去神神道道的道士老头。
当天天气比较凉快,柳薇正在门口捣鼓从杂物房里翻出来的破旧打谷机,刚卸下一颗螺丝钉,就见蔡和平带着道士走进来。
那道士看着柳薇,问蔡和平:“你说的就是她?”
蔡和平缩在道士身后点头,“就是她,你快看看,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柳薇转着螺丝刀,一脸兴味地站起来。
鬼上身?
这发展,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