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消失这事,颜绾书拜托燕青冥把这事捂住了,别让她娘知晓。
小姨刚刚离世,若她娘再知道这事,怕是撑不过去。
那之后,燕青冥没说什么,只是似乎忙碌了些,与乌朝时常商讨事情,准备什么。
颜绾书随后才得知,她大哥在知晓之后便先行往边境去了,多耽搁一日,自然就危机一日。
颜温把控着皇城里的商铺,这几日也忙的很,只是至今未见到颜绾书,心中担忧不已。
万云容的身份还在,想要将其尸身从宫里带走不易,且还有景承和拦着,不过颜绾书的话到底起了些作用,再加上有燕青冥出手。
无人再注意宫里这位容妃的身后事,多数都注意在皇上的厚葬之上。
颜绾书顺利的将万云容的尸身带出宫,奔波多日之后,进了黑安城。此行,颜温在,万锦在,颜绾书和燕青冥亦在。
徐家厚重的大门打开,颜绾书一行人衣着低调的推着带有棺椁的马车进了徐府。
门外挂着白绫,门内到处可见皆是鲜艳的红色,若谁误入了,只怕还以为是喜堂。
不过也没错,的确就是喜堂。
正堂之上,许正一身红衣脊背挺直的站在那里,最晃眼的是他那一头白发。徐家二老高坐于位,眼中带着泪水,徐娴、徐阳朔等人皆在,然众人皆是肃穆。
直至棺椁入厅,在徐阳朔的声音下,许正完成了拜亲礼。
许正原名徐正松,乃徐家三子,便是万云容的少年郎,只是后来事情差错,他自此改名换姓,于宫中做起了一名小侍卫。
徐家中人除却小辈,其余人皆知这事,他们劝不住,也不忍劝,只有放手。
多年前,徐家二子徐师,便是如今徐阳朔的父亲,曾为颜勒做过军师,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下,这事鲜少人知。
就连皇帝也不知,不然也不会在想着动将军府的时候,重用徐家人,完全是误打误撞。
也是如今事情爆发,颜绾书才知晓了这些,也明白了为何原书中徐家如此为将军府谏言。
拜礼之后,离万云容死时已过七日,理该下葬。
颜家人皆是这般打算的,下一瞬却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直挺拔站着的许正在拜礼后,竟是生生吐了血出来,他们皆惊,然徐家人却像是早已知晓一般,赤红了眼睛,眼泪流下,徐娴更是忍不住的低泣。
颜绾书看向那双人的棺椁,顿时明白了。
这棺椁是他们徐家人备的,备之初,她们也没想到什么,如今却是明白了。
许正早已带了死心,只等着她小姨的尸身入徐家,真正的结一次亲,只为了……
生不能同裘,死同穴。
颜绾书从不觉得爱情有什么好。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看过太多的新闻,彼此相爱最后恨不能啖其肉的;婚后管不住自己腿的;用暴力折服的……各种各样层出不穷。
她觉得爱是麻烦,是一种负担。
可是如今,她却有了一丝艳羡。
小姨蹉跎半生,可至死都念着姨夫,恨不能与之相守一生;而姨夫一生只为小姨一人,默默无闻二十年也不觉委屈,如今更生死相随。
这份爱太过沉淀,也更让人动容。
万锦见不得如今的场面,泪流不止后晕了过去。颜绾书强撑着上前,给许正和万云容磕了头,祝他们永结同心、来世再相守一生至白头。
颜温亦在身后跟着磕头,堂堂男儿也红了眼眶。
令颜绾书哑然的是燕青冥随着她一块跪下了,她有些回不来神。
如此举动,更让徐家二老从悲恸中清醒,连忙将人扶起,只觉得折煞了。
燕青冥声音略低的回了二字。
“理应。”
徐家二老看了眼他身侧的颜绾书,心中有了数,颜绾书倒是还没回过神,未曾听到。
许正是微笑着靠在万云容身侧的,他们的双手紧握,仿佛只是睡着的一对璧人,随着棺椁盯上,最终再也瞧不见。
下葬之事早已安排好,他们亦不欲声张,若有相好的问了,只道是杳无音信的三子已找寻到下落,与妻同为意外死亡。
墓碑之上,不再有万云容,有的只是徐正松之妻。
他们最终仍是在一起了。
徐家二老仍是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下葬之时已完全晕过去了。
万锦心中百般愧疚不知如何是好,便提议留下,暂且陪伴二老,总归皇城现在也是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颜绾书也是如此打算,只是徐阳朔他们还需回皇城,徐娴留下,司水早已回了京台庄,有燕青冥做保,旁人也动弹不得。
为此,颜绾书将万锦送上京台庄,托司水和徐娴代为照看。
纵使心里还在伤心难过,颜绾书却不得不再去想她爹的事情,拖一日,她心里就不安一日。
原本以为燕青冥是要带她回皇城的,不料他们并不回去。
“皇城里有景信,有事寻他商议。”
燕青冥叮嘱颜温,也是为了让颜绾书放心。
颜温虽知晓他爹不见了,却不知此刻颜绾书亦要离开,听明白后,顿时不让了。
“我妹妹身娇体贵,受不得这些苦,她不适合去。若你需要人,我来。这事是我们颜家欠你的,往后你吩咐一声,绝没有异议。”
颜温知道,燕青冥有上阵杀敌的经验,且消息灵敏,有他去,几率会大大增加,可他舍不得他妹妹,更是担忧边境混乱,她会出事。
燕青冥神色淡然。
“一家人,不分你我。”
……
一句话将颜温噎住了,可却又不得不承认。
燕青冥似也知晓颜温的爱护之心,难得的多添了一句。
“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
一瞬间,让颜温想起,他曾答应会护她平安一辈子的。
颜绾书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打什么哑谜,但她却打定主意与燕青冥一块去。
“二哥,我没事,我不怕吃苦,我也想快点找到爹,你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别让娘知晓。”
她最担心的便是她娘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