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演技,宁兮瑶有话说。
要是想有看点,那必须得抓马一点,比如哭戏,最好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把喉咙都呕出来,这个水平,她自问还达不到。
但皇后今天就给她上了一课。
帐中,皇后穿着鲜红的寝衣,时而双目紧闭,时而目眦欲裂,捧着头滚来滚去,看样子倒不像头疼,更像是要变异。
宁兮瑶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这大姐好拼哦。
这架势把皇帝也唬住了,皇后最要脸面,断不肯如此丢人,于是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青禾哭着抱住皇后,一面道:“皇上,皇后娘娘从午后就说头疼,入了夜就疼得更厉害了,娘娘说都看见幻影了。”
宁兮瑶被人扶到一旁坐下,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幻影?什么幻影?”
青禾幽幽道:“娘娘说,好似瞧见有人拿银针往她头上戳。”
“诶?”宁兮瑶来了劲,接着道:“皇上,那会不会是巫蛊之术啊?”
话一说完,不仅是皇帝,就连皇后的痛呼声也有一瞬间停滞,这不应该是她们这边的台词吗?
宁兮瑶冲她挤眉弄眼,“皇后娘娘,您说对吧?”
皇后当然不能搭茬,青禾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就是巫蛊之术,皇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暗害娘娘啊!”
“就是。”
宁兮瑶义愤填膺地帮腔,“皇上,您必须得揪出这个恶人。”
可巧越嫔姗姗来迟,正听见她这一句,于是微微蹙眉,低声吩咐道:“绿萝,你去瞧一眼,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是。”
绿萝匆匆出了门,而里间的青禾却是一脸懵逼,皇后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现在都用不上了,只能茫然点头,“是啊,宁妃娘娘说的是。”
眼看两边达成了共识,皇帝心累不已,坐在宁兮瑶身边道:“擅用巫蛊之术是大罪,难道有人不要命了?”
见状,皇后的症状便越发明显了,甚至还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
宁兮瑶没眼看,她怕皇后再演下去就要尸变了,“皇上,查查吧,万一是真的呢?”
她一个劲催促,皇帝以为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她头上一点,无奈道:“你啊。”
终于,他起身道:“李德,派人搜查各家的帐篷,若是发现有不干净的东西,立马带过来。”
上夜班的李德公公依旧精神奕奕,点头便出了门。
越嫔此刻也进了门,对皇帝行礼道:“见过皇上。”
皇帝眼下正忙着劝宁兮瑶回去休息,压根没注意她,“你还留着作甚?朕待会儿就回去了,红福,带你主子回去。”
“我不!”宁兮瑶搂紧了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抓着桌子,生怕被人拖走,“皇上让臣妾看个新鲜吧。”
见鬼的新鲜!
楚云漾有些气恼,又怕她扯到伤口,只能道:“松手,像什么样子?朕让你留下就是了。”
宁兮瑶得了这一句,从善如流地松开了他,甚至还替他拍了拍捏出来的褶皱,“多谢皇上。”
眼看她双目发光,像个松鼠一般窝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盯着皇后,皇帝哂笑一声,至于么?
刚一回头,皇帝却被唬了一跳,“谁?”
越嫔抬起头来,面色有些发白,“皇上,是嫔妾。”
“你蹲这做什么?”楚云漾蹙眉,丝毫没有被她的娇柔的美态打动,越嫔一动,垂头道:“臣妾来瞧瞧皇后娘娘。”
又是一个来看热闹的。
楚云漾不耐烦地摆摆手,格外双标地道:“有什么好瞧的,来人,将越嫔送回去。”
“皇上!”
青禾突然道:“皇后娘娘与越嫔娘娘一向交好,不如让她留下,皇后娘娘也能定定心。”
定心?
宁兮瑶忍不住笑了,皇后现在扭得像条蛇,怕是定海神针都镇不住,还定心呢。
楚云漾扫了皇后一眼,到底默认了,越嫔兀自起了身,走到皇后身侧。
此刻,绿萝走到越嫔后头,悄悄点了点头,越嫔会意,缓缓别过了头。
宁兮瑶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要不是皇后的嗓门越来越高,她都要打哈欠了。
终于,外头有了响动,李德撩开帘子进来了,手里还有个托盘,犹疑地看了宁兮瑶一眼,这才跪下道:“皇上,奴才带人搜遍了四处,找到了这个……”
竟然真有东西!
皇帝面色微变,伸手撩开了上头的绢帕,托盘上竟是个人偶,头上插了密密麻麻数十根银针,看上去格外唬人。
青禾诧异地道:“皇上,这……这定是有人要害皇后娘娘!怪不得娘娘头疼了一日!”
楚云漾面色极冷,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终于到了高潮处,宁兮瑶也打起了精神,只听李德道:“回皇上,这是在宁妃娘娘的妆台里的……”
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她身上,宁兮瑶勾唇一笑,来了。
青禾哭道:“宁妃娘娘,您好狠的心呐!”
宁兮瑶撇了撇嘴,跟着闹了大半宿,她还没嫌累呢。
“当真?”
楚云漾面色不大好看,“可是手底下的人弄错了?”
“皇上!”皇后捧着头,哀嚎一声,“宁妃以巫蛊之术害臣妾,您怎能如此偏袒?”
又是一片哭声,皇帝面色越发冷了,回头瞥见宁兮瑶一脸闲适,问道:“宁妃,你怎么说?”
她耸了耸肩,“臣妾不知道。”
“宁妃娘娘,人在做天在看,您怎能如此狠毒?”青禾厉声道:“您敢做,却不敢认吗?”
“住口!”
皇帝呵斥了一句,“朕还没说什么,你倒发作了,一个侍婢,竟如此轻狂!”
“皇上恕罪!”
青禾立马跪下,不敢再开口。
宁兮瑶被红福带着起了身,一只手拎起那人偶,“皇上,臣妾怕麻烦,出行只带了红福一个人。”
皇帝微微蹙眉,“这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她摊手,“皇上,臣妾蠢笨,不通女红,红福也是个只会吃的,谁有这么好的手艺?”
红福一哽,跪下道:“皇上,娘娘说的是,要让娘娘做针线,怕是奴婢得哄上半日,奴婢也是个蠢的,做不出这么精致的玩意。”
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越嫔突然道:“这话不通,娘娘若是提早备下了,又怎么说?难道整个毓秀宫里,还没有个针线好的吗?”
宁兮瑶嗤笑一声,“既然如此,本宫为何不在宫里动手,非要在秋猎时做法?”
一面伸手勾住了皇帝的手臂,故意娇声道:“本宫日日都与皇上在一处,大剌剌放在妆台里,难道不怕皇上发现?”
楚云漾听得入神,在她手上轻拍一下,“你说的有理,先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