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家一块办?
现在哪还有宋家呢?
皇后都给撸了,家也给抄了,据说是林相亲自领着去的,典查家私差点没给累死。
陈家和宋家一块办,难不成在牢里与宾客宴饮?
宋蓉儿吓得牙齿直发颤,“贵妃莫不是认错了,妾不是宋家的人……”
“呦。”宁兮瑶惊讶道:“不能够啊?不然拉去给宋夫人认一认?”
宋夫人如今给送到了庄子上,皇帝没赶尽杀绝,但境遇已经大不如前,这个时候送过去,那个母老虎定会把她死死扣住。
这是被人抓住了命脉。
她怕得不行,直往陈吉怀里缩,那副狗仗人势的劲彻底消磨了。
宁兮瑶犹嫌不足,看向了陈吉,“陈公子,你说呢?方才本宫还听见你说了什么,幼时帮衬过二嫂嫂,给她送过果子。”
说着她一指宁世镜,“幼时本宫和哥哥吃的果子都是一个碟子里抓的,哥哥有的本宫也有,再平常不过了,本宫五六岁时掉进水里,寒冬腊月,还是哥哥拖着本宫上来了,可哥哥从未提起他‘帮衬’过本宫,这才叫亲兄妹。”
她正色道:“以本宫所见,陈公子这样不着调的性子,是不会在姊妹身上留心的,是以从前的小恩小惠也就不必提了,平白叫人膈应。”
陈吉听蒙了。
这家人什么毛病?一个个上来都是为陈思鸣不平。
一个庶女罢了,还能得着什么好?
他这么想着,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为了个庶子或者庶女来宁家闹了一通。
谁知皇帝竟然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说道:“防卫司是个最需要秉公职守的地方,小陈大人要为朕尽忠,便不能被牵绊,朕看陈公子就是个会屡杆爬的,往后说不准会求着小陈大人,办些不能叫朕过眼的事。”
说完他突然对陈思道:“不然就这样吧,为了大燕,为了向朕尽忠,就委屈小陈大人,给别人家当女儿吧。”
就离谱。
陈吉心里飘过这几个大字,眼前一黑,差点没倒下。
他爹让他来勾住宁家,没想到不仅惹恼了人家,甚至还把跟宁家唯一的联系——陈思给送出去了。
这哪成啊?
陈吉立马道:“皇上,这于理不合,妹妹她是我们陈家的女儿,怎么能……”
一旁,宁世镜认真地听着,截断了他的话,“陈公子没听见吗?皇上说了,是为了大燕,为了替皇上尽忠。”
这么重的帽子扣下来,你不许就是对大燕不忠,对皇帝不忠。
陈思立在宁世镜身侧,抿紧了嘴唇。
她不傻,她看得明白谁才是真心向着她的。
宁致远话不多,可平时对她十分看好,不止一次告诉她,她是宁家的人,有宁家替她撑腰。
宁夫人骂陈家人无耻,却拉着她的手,不忘安抚她。
陈吉提起幼时的事揭她伤疤,宁世镜就使劲呛声,后头恨不得直接掀了他的天灵盖。
宁兮瑶进门就摆出架势,一门心思为她讨公道。
就连皇帝也帮着她。
是以她有了无尽的底气,走上前,朗声道:“多谢皇上,贵妃娘娘,微臣听凭皇上安排。”
这是脱离陈家最好的机会。
那段日子是她的污点,如今宁家人捧着水为她清洗,她如何会不接受?
陈吉瞪她,“你疯了?你连根基都不要了?”
可惜,眼下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份了。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承恩公去年过世了,膝下无儿无女,朕不忍心无人为其洒扫,不如小陈大人就记在承恩公名下,也算全了朕对承恩公的感激之情。”
陈思愣住了。
说起这位承恩公,应该算是她的恩人。
防卫司就是这位承恩公一手创办的,她一个女子去应选,阻力可想而知,是承恩公力排众议,选中了她。
于她而言,承恩公是恩人,是师傅,没想到竟然有这种缘分,成了父女。
她顿了顿,对着皇帝端端正正磕了头,“臣,多谢皇上隆恩。”
这一下彻底断了陈家和宁家的联系。
陈吉颓坐一旁,眼里尽是恨意。
这下好了,酒宴没办成,就连陈思都丢了。
这是只困在笼子里的鹰,如今终于摆脱了牢笼,到了他们再也无法触及的高处。
承恩公啊!
人死了,可荫封还在,眼下都要归了这个贱丫头了!
眼下人家一家和和美美,就拿他两个不当人,叫他们一直跪着。
终于,皇帝扫见了他,敲打道:“朕记得,陈公子是靠着小陈大人才得以住在府里的。”
又提起来了。
陈吉一凛,不会是又要把他丢出去吧?
“朕施了恩,自然不会收回。”皇帝对着他就没了那份温和,“陈公子还是好生在府里呆着,才算不辜负朕,因为一个没成型的孩子闹腾,没得叫人笑话。”
说完在桌上点了两下,“这是贵妃的娘家,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朕若是再在这见着你,第二日,朕保证你会被送到该去的地方。”
一句比一句刻薄,简直像小刀子割肉,陈吉还能说什么,只能不住点头,“明白,明白了,往后不会再来了……”
事情都谈妥了,宁兮瑶便接过话,开始敲打另一个,“都说本宫恃宠而骄,本宫承认,可这也分人,本宫运气好,碰上了皇上,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命,你说是吧,宋三小姐?”
她故意拉长了声调,骄矜的模样像只伸出爪子的猫,楚云漾瞧着可爱极了,别人这般就是作怪,她这般就叫人稀罕得不得了,真是命中的魔星。
宁兮瑶浑然不知,眯着眼睛威胁道:“回去念念经,清清心,别老巴望着不属于你的东西,明白了吗?”
“明……明白。”
她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眼珠里闪着冷光,像宝石一般,看的人心惊,“没事儿,你不明白的话,本宫会让宋夫人给你讲明白的。”
宋蓉儿忍不住抖了起来,连连叩头。
丑态毕现。
事情说完了,宁世镜开始清场,“我们这还要说话,陈公子还不带着你的爱妾走,预备留下吃饭?”
“这就走,这就走……”
二人一溜烟跑了,像是被狼撵了。
剩下的都是自家人,宁致远和宁夫人起身,向皇帝行礼,“多谢皇上!”
“二位请起。”
皇帝说道:“往后不必如此,都是自家人。”
宁兮瑶挽住宁夫人的手臂,撒娇道:“娘,我饿了,一路都没吃东西。”
宁夫人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娘去安排酒席,给你做你爱吃的酱肘子。”
“得嘞!”
皇帝和宁致远去了书房,宁世镜也被抓走了,陈思对着宁兮瑶,突然道:“让我认承恩公为父,这是娘娘的主意,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