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软禁?
梧王彻底恼了。
平时都是他跟别人胡搅蛮缠耍横,今日居然被这个小白脸摆了一道。
“本王若是执意要走,你待如何?”
苏策微微一笑,“不如何。”
他这种态度,倒是让梧王有些放心不下,废了这么大力气,难道能直接放他走?
果然,苏策继续道:“只是从今以后,您在皇上面前,可就彻底没法装忠臣了。”
“你这是何意?”
梧王眯起了眸子,“你又想威胁本王?本王告诉你,便是你们散播谣言,皇上也不会信的!”
“呵。”
苏策轻笑一声,随后拍了拍手,侍从应声而动,不多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便进了门来。
梧王看清了她的面孔,有些愣怔,“你?”
来人翻着一双死鱼眼,明显也不大高兴,正是被他亲自捧起来的新一代花魁,宋绮欢。
苏策笑得十分和气,“这位王上应当认识,是大燕宋家的女儿。”
“是又如何?”
梧王感觉不大妙,“这与本王何干?”
苏策则起了身,说道:“王上有所不知,大燕宋家原本是百年世家,宋相正是因为与梁王勾结被抓现行,所以才下了大狱,这位……”
他顿了顿,却故意模糊了宋绮欢的身份,“宋家的女儿,是被他送来维系宋家与梁国关系的棋子,嫁给了世子做妾,您说,若是皇上知道,您与她厮混在一处,还会作何感想?”
“你!”
“还有,这次梁王突袭大燕……”
苏策意有所指地道:“皇上当真对您没有半点怀疑吗?”
梧王彻底呆住了,他看着身边花红柳绿的女人,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当初只是为了甩掉一个麻烦,谁想到竟成了个把柄!
“你们……你们……”梧王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们所谋之事,定会失败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固执己见?”
“那是从前。”
苏策说话时,不经意冷了神色,“眼下局势已经变了,很快,我们便会有一个足以逆转情形的筹码。”
虽然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可梧王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们如此逼迫本王,就不怕本王报复?”
“成王败寇。”苏策则道:“若是等到我们王上功成那一日,您只怕要感谢他。”
彻底说不通了。
苏策起身,走到宋绮欢身边,轻轻将她推向了梁王,“您看,这人是好好安置,还是交给皇上,您自己决定。”
此刻的宋绮欢简直成了惊弓之鸟。
今日晨起,她就被人抓了过来,见到苏策那一刻她简直惊呆了,直觉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这人又把她卖了!
可眼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宋绮欢已经学会了审时度势,是以只能缩在一旁装聋作哑。
身边的梧王喘气如牛,像是不知何时就要爆炸,宋绮欢心惊胆战,就在她即将昏厥之际,却听苏策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在下明白了,王上想做贤臣。”
梧王一愣,没有开口。
他继续道:“王上这份心怀,在下佩服,只是王上想一想,若是大燕打败了梁国,下一步会做什么?”
梧王抄着手臂,“你想说什么?”
“若换做是我,我会把矛头对准拥有五万将士的梧国。”苏策面色郑重,“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哪一日就成了祸患呢?”
这句话成了压倒梧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甚至开始恐惧。
当初自作聪明,跟皇帝告发梁王,说他向自己借了五万兵将之时,皇帝是怎么想的……
除了厌恶梁王狼子野心以外,怕是也有对他的忌惮之心……
良久,他终于重新落座,拿出了一个令牌,递给苏策道:“召常胜将军来,本王要见他。”
尘埃落定。
宋绮欢悄悄松了一口气,而苏策则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夜色阑珊。
宁兮瑶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精神百倍,忍不住爬起来,在院子里走动。
此处无人,是以也不怕被瞧见。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宁兮瑶回头,却见郎秀垂手站着,神情肃穆。
她冷笑,“皇上一走,你倒是自由多了。”
“皇上将臣留下照料皇后娘娘,臣便要尽忠职守。”
宁兮瑶简直想翻白眼,“那你现在来,是想替谁尽忠?”
郎秀走上前,压低了嗓音对她道:“郎君说,请娘娘做好准备,重逢之时很快便要到了。”
来了。
宁兮瑶心头一紧,“什么时候?”
郎秀郑重道:“明日,子时。”
衣袖被她揉皱了,宁兮瑶说道:“他要本宫做什么?”
“郎君说,希望娘娘忘记前尘往事,好好做个了断,只要娘娘乖觉些,不吵不闹地跟着走,宁小将军便能顺顺利利回到大燕。”
这是要她彻底跟大燕、跟宁家的一切告别。
宁兮瑶沉默许久,对郎秀摆了摆手,郎秀便退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她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都被冻僵了,她才站直了身子。
换就换,早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也不必再婆婆妈妈。
她这条命,本就是多出来的,若是能换回宁世清,也算值当了。
只是为难她的肚子里的孩子了……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宁兮瑶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起了身。
柯菱试探着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没。”
宁兮瑶简单擦了脸,起身便出了门。
宁世镜正在外头和陈思一道安排驻守的人员,见她来了,立马迎了过来。
“娘娘可好些了?”
家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关怀,宁兮瑶顿时便有些触动,但强忍着道:“好多了。”
她压抑着情绪,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今夜,我们还要去见大哥哥。”
一听见这个,宁世镜顿时瞪圆了眼睛,“今夜?”
“是。”
宁兮瑶说道:“依旧是在醉香阁。”
因着上次有过一次,再加上她说得云淡风轻,所以二人并未起疑,陈思点点头,说道:“我这就去准备。”
“好。”
交代过后,宁世镜夫妇便继续忙碌,她盯着二人如出一辙的笔直身影,感觉眼泪即将要涌出来,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这种时刻,绝不能软弱。
与此同时,宁世清已经被梳洗干净,做好了交换的准备。
苏策凝视着榻上瘦骨嶙峋的人,漠然道:“看好他,子时之前,绝不能出岔子。”
“是。”
墨松不以为然,一个动都动不了的人,还担心他会跑不成?
宁世清躺在榻上,一副木然的模样,可无人瞧见,锦被之下,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