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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云焕带着董家母女在市里有名的早餐店里吃饭。

两省都在一个方言区,习俗与口味都大同小异,三个人要了一碗薄皮小馄饨,一碗咸豆花,朵朵则靠在云焕怀里,抱着牛奶瓶子,拿手捻小笼包吃。

经过一晚的休整,朵朵已经不怪独断专行的云焕,尽管在他舀着馄饨汤里飘着的的几团紫菜送过来时,还是把眉头皱得紧紧。

明月一边看手机上的新闻推送,一边装作随意地问道:“昨天你妈妈给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

云焕正把勺子从朵朵嘴里抽出来,看着她小喉咙往下咽了下,才说:“没什么事,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他们过来置业吗,近期准备要搬家了。”

明月一顿,挑着眼睛看他道:“搬家?那以后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都在一个市里做邻居了?”她立马思考起朵朵的问题。

以后,云焕还能正常接朵朵放学,顺带跟在他后面,在他那间公寓里蹭个一顿两顿晚饭夜宵什么的吗?

她心里的话,写报告似的如实反映在脸上,云焕看了兀自好笑,说:“朵朵还会跟以前一样,我现在想得是,怎么把她介绍给我父母。”

明月倚在手背上琢磨:“恐怕会吓他们一跳吧。”

她记得她当初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丽丽姐时,她整个人都像一只炮竹似的炸开来:“你不许犯浑知不知道,你给我流了,你那不能流就给我回来流,我亲自帮你上麻药。”

明月那时候孕期已经很大,每天都能感受到朵朵用小胳膊小手踢她,她甚至通过声波检查看见了她模糊的小脸。她于是倔强的拒绝,惹得丽丽姐一通大呼小叫,以断绝关系做要挟。

要不是丽丽姐后来现现买机票贵得离谱,早就打着飞的,提着她的脖子押上绞刑架了。也正是谢了她关键关头的抠门,明月才有了朵朵这么一个女儿,给她数年贫瘠的生活添上不同的色彩。

只是女方家庭和男方家庭到底不同,女人未婚生子那是一个天大的耻辱,是被所有人跟在身后指指点点的不光彩的事。

但男人就仿佛成了验证性能力的另一个渠道,有点钱的人家,唯一最怕的是子嗣不兴,巴不得你天天在外面弄出一儿两女才好。

唯一的变数在朵朵和普通小孩并不一样,哪怕知道是自己的孙女儿,他们一家人能接受吗,能喜欢吗,会不会背地里说她有病,所以才生出这么个孩子……

几分钟前还是好端端的,明月忽然唉声叹气。

云焕睨她一眼问怎么了:“好好吃你的,这些事不用你操心,我能一一处理好。我父母也不是洪水猛兽,他们人都挺好的。”

明月于是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含糊:“哦。”

“不过确实怕吓到他们,我先找个人跟他们通通气,免得对老人的刺激太大。”一抬眼,她怎么还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呢?

明月眨眨眼:“那你就只介绍朵朵,不介绍朵朵妈妈?”

朵朵伸个懒腰,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这对人,听又听不明白,不听又没什么事干。被云焕塞了一本小书才安抚下来,乖乖从他怀里出来,站一边椅子上看起来。

云焕反问:“介绍你做什么?”

明月一阵牙疼,这是要爬墙啊这是,拎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云焕又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就行。”

明月又忍不住嘚瑟的笑,说:“但我这边,还是要介绍一下你的。”

嗯,男女差异嘛,云焕问:“什么时候跟丽丽姐说?”

说,是随时都可以说的,特别是上次朵朵说漏了嘴,让丽丽姐又一次认识到云焕大名,但怎么能说得有技巧又艺术,这是个挑战。

丽丽姐虽然一向不太靠谱,但一旦追忆起这些年为朵朵的付出,还是很有可能对这位缺位多年的爹,做出一些比较暴力的举动的。

能让唯利是图的丽丽姐哑口无言,那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明月咽着口水:“我看你这次要破财才能消灾了。”

明月那些年一个人漂泊海外,哪怕有奖学金支持,有半工半读贴补生活,养一个孩子的花销还是很是可观。

她没有别的支持,唯一能靠的就是这个妈妈。云焕对丽丽姐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她就是再不负责,对明月跟朵朵的补贴也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云焕点头,说:“放心吧,我还有点存款,实在不行再找人借点,总能凑得齐的。我知道你们那彩礼多,很早就开始攒了。”

只是攒得这么早,是为了谁的那一份?

明月这时难免想起李葵那个搅屎棍的话,云焕跟新女友甜甜蜜蜜啦,云焕向女友求婚啦……如此算起来,她是不是沾了前一位的光?

有些事情不知道还好,知道的话就总有一种如鲠在喉的不适。

明月尽量不让云焕看出自己的心事,说:“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妈平时虽然是挺小市民的,但也不至于跟她女儿多斤斤计较。”

云焕拧着眉看她,似乎在研判这番话有几成可信。

“她现在有钱着呢,退休金拿着,医院返聘她,还另给一份工资,平时根本不缺钱用。再说……”明月眼光暗了暗:“八字都没一撇,想那么多干嘛。”

云焕放下筷子,两手抱在胸前打量她,一语中的:“我是不是有哪惹到你了?”

三人吃过早餐,就匆匆回了酒店,冯导助理已经在大堂等着他们,将今天的行程安排分到明月跟云焕手里后,带着他们去了台里。

算是正式开展工作的第一天,事情安排得并不多。冯导领着这一家人见过总导演和制片人等领导后,跟其他几对嘉宾一道签了录制合同。

来前云焕就拿到了电子版,又反复托一位做律师的朋友审核过,现在的成稿已经是双方修改几次后的产物,对乙方的权力跟保护更加合理。

云焕做事一向细致周到,明月因此极为放心,等他最后再检查过一次,作为朵朵的监护人,帮女儿在页底签字。

一众人最后肩并肩站到一起拍照留念,朵朵因为是参赛选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极受优待,被大家推到正中央,牢牢卡住了传说中的c位。

小丫头今天有些羞涩,虽然在云焕指点下做到礼貌,叔叔阿姨一通的喊。但对大家的热情很吃不消,全程趴在老父肩头做埋头状,拍照的时候也不肯看镜头。

明月劝过几次都被拒绝,只好由着她的小性子,自己站到云焕空手的另一边。照相师说茄子的时候,她搞怪地往他腰上一撞,他笑着将她紧紧搂起。

画面定格,他们笑得很甜。

随后参观电视台大楼的时候,云焕跟明月将朵朵的对手摸得一清二楚。因为是新一季的第一期,为了打响第一炮,录制当天除了会请国内一线大牌坐镇外,环节的设置跟选手的挑选可以说都做到了极致。

朵朵将要进行过关斩将的数独环节里,对手来自五湖四海,甚至还有国际友人,然而无一例外,都是这一领域内的佼佼者。

有好几个数独界赫赫有名的老前辈,子女玩数独的时间都比朵朵年纪来得大。少数几个能跟朵朵平辈,可以称为哥哥姐姐的年轻人,要么年纪轻轻已经是国家队主力,要么就是门萨会员,十三四岁念大学的学霸。

相比之下,朵朵的履历平庸得可怜,毕竟她是一个刚刚五岁,不懂得和人交际,难以分辨他人情绪,稍有不满就会喊叫,甚至连话都说不全的小屁孩。

大家也一点没把她放心上,纷纷调侃这是电视台请来的小童星,专门负责卖萌,是激烈比赛中的一个小调剂,只要蹦蹦跳跳眨眼撅嘴就能唤醒一波收视。

朵朵不是很懂什么叫童星,更听不出这玩笑里的不屑或嘲讽。然而大人却因此很是气恼,明月咬着唇,在反唇相讥和退一步海阔天空里不断挣扎。

云焕亦不高兴,他一贯谦虚,接受一切善意的批评。但等别人将刺挑到自己女儿身上,却才现有些话有多难以接受。

护犊是人类天性,他只能宽慰自己,也宽慰董小姐:“就让他们说去吧,到时候朵朵轻装上阵,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

朵朵靠在他肩上,感受着他每次说话时传来的细微震动,这时候懒懒地蹭一蹭,学舌地跟着念一句:“措手不及。”

明月刮刮她越挺的小鼻子,哼声道:“就是,到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了。他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和一小孩同个起跑线起跑。”

明月毕竟心大,情绪及时转换,把那些不好的话都挡出去后,索性当成跟着家人一道的旅游散心。

省级卫视的大楼确实也看点颇多,设施齐全,设备先进,好几个演播厅都豪华得让人目不暇接,明月给朵朵和云焕拍了不少照片留念。

一圈走过,短暂的上午时光便过了大半,所有人被重新召集起来,最后在一个大办公室里集中。

大家议论纷纷,猜测是不是一会导演过来,要跟大家对台本的时候,办公室门忽然打开,进来一溜工作人员。

打头那个向大家鞠躬,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按照相关安排,下面我们会对大家进行一个智商测试,一会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跟大家联系对接。”

一语说完,明月大为不解,有跟她一样纳闷的举手提问道:“智商测试啊,好麻烦,之前没提过这茬啊,你们新想出来的?”

那人抱歉道:“以前也有做过,不过这次尤为慎重。导演组也是为了节目更出效果,更具竞技性,请大家理解啊。”

“理解,理解。”有人说:“正好知道自己智力多少咯,反正来都来了。”

另一些人道:“我也没意见,反正我智商高啊。是不是有什么标准啊,那些门萨的你们认不认,都重测吗?”

那人点头:“都要一起重测的,主要是为了控制变量,不然那么多的测试方法,分数下来都不一样,没法在公平的基础上比较嘛。”

一番讨论,大家都基本认可这样的规则,少数几个不表态的也是觉得麻烦,倒不是对规则本身有什么微词。

最后独独剩了一个明月,执拗地举起手。台上的人看到她,笑着说:“是小选手朵朵的妈妈吧,您有什么问题,请说。”

众人视线一律齐刷刷地转向她,她咬了一咬舌尖,在云焕同样不解的视线里站起身来,一字一句道:“我们家朵朵退出这个节目。”

一片哗然。

台上的人始料未及,询问:“您说什么?”

明月深吸口气道:“如果要做智商测试,那我们家朵朵就退出这个节目。”

身边顿时议论纷纷。

成年人不比孩子,会将底牌翻开,当着你面说些污言恶语。可明月知道他们心里未必这么澄澈,说她多事,说她小题大做的,绝对不在少数。

而他们会换一种方式,用寻求赞同的口吻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朵朵妈妈,还有大奖要拿呢,现在就走多可惜啊。”

云焕跟着起身,轻声道:“怎么了?”他看见她视线一低,从他手里抱过朵朵,埋头就往门外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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