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在次年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拿到了飞行执照,飞行学校也顺利开张了。赵一玫在美国考取了教练资格证,正式成为一名飞行教官。
沈放为学校取名为“roselife”,有学员来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他说,“好看而已。”
学校每年会放出三十个免费的名额,为像李槐那样有着飞行梦想,但经济条件不足以支撑的年轻人提供学习机会。
沈放拿到飞行执照后的第一次单飞,选在了元宵节的傍晚。赵一玫坐在他身边,系上安全带,笑嘻嘻地给他敬了一个礼:“那我就把全部的身家性命交给你了,沈先生。”
沈放嘴角含笑,一眼扫过她:“闭嘴。”
“遵命。”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然后向着玫瑰色的天空冲去。下一秒,沈放猛地将摇杆推到顶端,飞机在低空昂首,直直地冲上云霄。
“沈放!”赵一玫忍不住尖叫起来。
“不好意思,”沈放面无表情,模仿着当初赵一玫的话,“耍了个帅。”
夜幕来临,整座北京城的万家灯火一盏一盏亮起,像是漂在海面的河灯。赵一玫趴在窗前,轻声哼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夜空浩瀚美丽,人间依然热闹喧嚣。
飞机在夜里缓缓降落,这一年的北京的最后一场雪,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发动机停止转动,两个人坐在飞机里,谁也没有动。窗外渐渐起雾,世界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他和她在这一头。
沈放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去,吻上赵一玫的唇。他的吻跟十年前一样,温热而潮湿。她闭上眼睛,想起自己一生中所见过的海。
然后她就听到他的声音,郑重而低沉,比承诺还要重一些,他说:“我爱你。”
赵一玫睁开眼,看见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此心安处是吾乡,从此以后,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赵一玫用手捂住嘴,眼泪却忍不住顺着脸颊滚滚而下,烫得几乎要被灼伤。
半世颠簸,换来一个你,也算是三生有幸。
“如今每每想起你,就会想到我总算是有家可归。”
迢迢岁月,因你而圆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