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何惜惜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每天依然是教室、实验室和寝室三点一线。有些时候晚上很晚从办公室出来,她就去南门外吃烧烤。盘子端上来她才发现,点的全都是陈烁爱吃的东西。
过了一些日子,她和陈烁又渐渐联系上了。他给何惜惜打电话,约她出来喝酒,就像在美国的时候,一人一瓶,坐在四下无人的栏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说,她沉默地听着,也只有在抬头仰望看不到璀璨星空中那美得不可思议的银河的时候,何惜惜才会回过神来,想,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他们试图相爱,可还是做不到。
那年冬天过去,陈烁交了新的女朋友。他周围从来不乏莺莺燕燕,但正儿八经带到朋友面前介绍是女朋友的,其实并不多。
女孩才刚刚二十岁,在何惜惜工作的大学念广告设计。何惜惜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陈烁把车停在学校广场的中央,何惜惜认得他的车,径直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走到一半,就看到一个背着画板的女孩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很自然地坐了进去。
何惜惜站在乍暖还寒的三月,想起刚刚那个女孩的样子,束着高高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又圆又大的眼睛,身材高挑美好,陈烁一直都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何惜惜拢了拢脖子上系着的围巾,转身走了。广场上学生们欢天喜地地吵着闹着,可那些与她毫无关系。何惜惜淡淡地想,她的青春,不知是从哪一天起,又是到哪一天止,就好像从未拥有过。
后来,有一天何惜惜去上课,一走进教室,就看到女孩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她有片刻愣神,然后从容地走到讲台边,打开电脑。
她平静地讲课,点名,回答学生的问题。快到放学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了雨,噼里啪啦的,一会儿就下得很大。学生们都匆忙收拾东西离开教室,何惜惜慢慢地关了电脑,擦干净黑板,收拾好东西,然后走到整间教室剩下的最后一个人面前。她说:“你好。”
女孩说:“你以前是陈烁的女朋友,对吗?”
何惜惜想了想:“算是吧。”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你还爱他吗?”
何惜惜平静地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透过她那张美丽而年轻的脸,她仿佛看到了这些年的陈烁——他打篮球的样子,他抽烟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样子,他漫不经心地弹吉他的样子。
外面雷声轰隆,陈烁曾经开车载着她从旧金山去往洛杉矶,在一号公路上遭遇罕见的倾盆大雨。他们将车停在观景处,坐在车里,看整个世界像是快要崩塌。
他转过头问她:“你在想什么?”
她淡淡地回答:“什么也没有想。”
其实她说了谎,她脑子里全是他的身影。尽管他就坐在自己身边,尽管他看起来是那样近。
雨越下越大,何惜惜终于回过神来,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慢慢地开口:“imetmysoulmate,buthedidn’t.”
而爱与不爱,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那天以后,何惜惜再也没有见过陈烁的女朋友。
日子一天天过去,学校里也有不少老师开始操心她的个人问题,各种饭局都把她带上。单身优质男青年虽然不多,但多出门几次,还是能遇到不少的。
可何惜惜都一一婉拒了,借口说曾经在美国受过情伤,暂时没有勇气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年纪大的教授语重心长地跟她讲;“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呢?”
何惜惜在心底苦笑。
不是没有试过,她和john。也不是没有试过,她和陈烁。
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人生,只剩下最孤独的那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