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你们让阿爸很难做啊。
cp饭在圈里的地位本就有些尴尬,打扰正主也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大概是我石化得太久,威廉廉威有些不安地摆了摆手:“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勉强!”
不知该签还是不该签,我正在两难之中陷着,顾依凉走了过来,问我:“怎么还不回去?”
我在下意识中求助性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敏锐地听到站在一旁的威廉廉威低低地嘤了一声。
好的,我知道了,今夜我又要在几万字的车里驶向远方了。
我破罐子破摔地把那手幅往顾依凉眼前一摊,征询他的意见:“我可以签这个吗?”
威廉廉威在那儿小声嘤嘤嘤得跟在报晓打鸣似的,我已经不在意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亲眼看见蒸煮当面发糖的,可以理解。
“签啊,”顾依凉好笑地拍拍我的头,“是要我一起签?”
看,这才是真正的大手。
我听见威廉廉威从喉咙管里发出一声忍耐到极点的嘶鸣,怕她要厥过去了,赶紧把油漆笔塞到顾依凉手里:“给。”
真·给大佬递笔。
顾依凉想也没想地把名字签在了我的画像那侧。
真·大手当场产粮/真·蒸煮当面发糖。
一口甜面饼结结实实地塞到我和威廉廉威的嘴里。
我的血条明显比她要厚,还能坚持着把我的名字签在q版顾依凉肉嘟嘟的脸旁边,她的手已经抖得不行了。
我正在想那个to要交由谁来签,威廉廉威颤巍巍地双手从我手中取走那张手幅:“……不要to了不要to了,不要让我的名字破坏这份已臻化境的美好,我不配……”
我:“……”
她小心地把那张手幅收了起来,背好了双肩包。
“快回去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顾依凉对她说道。
我接道:“到了跟其他人报个平安。”
她红着眼睛跟我们用力挥手:“改天再来探你们!”
总觉得这场景哪里有些奇怪。
没等我想出一个头绪,顾依凉侧头对我笑笑:“我们好像一对送孩子去上大学的夫妻啊。”
我:“……”
大大,快高抬贵手罢!我快被这只有我能吃得到的糖甜齁了。
我拎起一蓝一绿两个大包,小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劈手夺过了我手里的包:“言言言言放着我来,等会被拍到,你粉丝又要说助理怎么可以让我崽自己拎包包了。”
我好笑道:“就几步路而已。”
结果另一只手上的包包也被拿走了,还是被顾依凉拿走的。
他看着我呆滞的表情,掂了掂那个绿色的包:“绿的,配我。”
我:“……”
我:“你没觉得你这话哪里有瑕疵吗?”
他:“……”
他:“当我没说,赶紧回去,等下导演要催了。”
男女主角正在拍对手戏,我坐在片场外的小马扎上候着,东张西望。
顾依凉靠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小声地背台词。
“……我以为我会忘记的,都放进了心里,我以为会放进心里的,全刻在了骨头上,让我……”
可能是这苦情男二的台词太酸了,他顿了几秒。
我想也没想地接了下去:“让我一想起那些画面,那些话语,那些交集,就好痛,铭心刻骨的痛,因为我清楚地知道,如是种种,往后都不会再有了。”
他略有几分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会背?”
这是男二和女主的对白,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怪他会惊讶,我诚实地答:“每个人的台词我都会背啊。”
说得有些太夸张了,我补充:“也就这几场戏,之后的我还没看。”
他更惊讶了:“你看过就能都背下来?”
我点点头:“看几遍就能背,不过拍完就忘了,不然太占脑容量。”
他哗哗翻着手里的剧本,随便挑了一段:“呵,说得端是冠冕堂皇,撕开——”
我:“——你那张虚伪的面皮,不过一个泼皮无赖、无耻狗贼。”
他:“若儿,你看这天色——”
我:“——已然暗沉,离最近的镇子仍有数里,不如我们就在此处将就一晚。”
他:“阿晚!你的腿!”
我:“一点小伤,不碍事的,你没伤到哪里吧。”
他:“你的眼、你的笑——”
我:“——灿如星辰,温如夜风,是我见过最明丽的风景。”
他不管是念谁的词,都能调整出相应的生动表情和语气,我则一脸死鱼,全程捧读。
顾依凉轻轻吸了一口,沉默地看了我半晌,把目光转回到了剧本上:“……你晚上有空吗?”
我一愣,探头去看他手里的本子:“这是谁的词,没有这段啊?”
他噎了一下,无奈地看我一眼:“……不是,我是说你要是有空的话,跟我对对戏?”
来了!老艺术家请不吝赐教!我欢脱道:“好啊好啊,你在房间等我就好,我洗完澡就过去。”
正巧拿着小电扇走到我身边的小陈表情骤变,警惕地四顾一周,欲言又止地看着我,又看看我旁边的顾依凉,把小电扇往我手里一塞,将身一扭,反从遮阳伞下跑走了。
我的手机震了两下,显示进来一条新微信。
橙色暖阳:言言啊说话的时候注意观察一下周边环境那么多人听着呢我感到莫名其妙,对话框里又唰唰唰跳出来几条新信息。
橙色暖阳:我八卦一下哈你是不是找好了狗仔蹲点想色`诱对家让他身败名裂?
橙色暖阳:这不太好吧
橙色暖阳:还是你想色`诱对家,骗财骗色
橙色暖阳:还是你想色`诱对家,虐身虐心
橙色暖阳:这不太好吧
橙色暖阳:需不需要我准备些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我把他拉黑了。
男女主今天好像状态不对,拍了好几条都没过,我都已经在别的棚拍完我的部分回来了,这边才刚刚轮到顾依凉上场。
我就没去卸妆,站在最外围看着看他。
顾依凉演戏的时候,我可能是全片场里最紧张的一个人。
执行经纪欣慰地看着他。
导演副导演赞许地看着他。
青年演员或崇拜或妒忌地看着他。
艺术指导武术指导赞赏地看着他。
我紧张操心忧虑忐忑忧虑惴惴担忧半带惊惶地看着他。
他吊威亚我恨不得飞身上去给他接着。
他舞刀弄枪我恨不得飞身上去给他当盾。
他走在河边我怕他掉河里了,上房檐我怕他摔楼下了,站树枝上我怕树枝折了,跑步我怕他脚崴了,连女主在他面前拿着剪刀剪窗花我都怕那剪刀太快会戳着他了。
要问为什么。
这是忧患意识啊朋友们!
整个剧组里他唯一的对家是谁,是我啊。
整个剧组里在外界看来跟他矛盾不和的是谁,是我啊。
那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呸呸呸),他粉丝们第一反应会觉得害他的人是谁,还是我啊。
不要觉得我夸大其词。
我们刚出道半年的时候曾经有一次,顾依凉在离我相距大半个祖国的地方上直播节目,节目组没安排好嘉宾的出场顺序,c位让他这个新人给站了,给他招了一小波黑。
而当时的我正好跟朋友在南普寺里上香,被人偶遇了。
好,就变成了我在远程做法诅咒他。
连我的美言们都是这样认为的,还偷偷夸我干得好,有竞争意识。
试问谁家庙里能办理这业务啊?
那菩萨能同意吗?
我是去求姻缘的好不好?!
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托小陈的福,我看过的黑料不比我嗑过的糖少。
当然,这件事也被记载在了娘子洗脑包中。
在娘子那儿,我是知道他第一次上直播节目,特意给他祈福去的。
看路人拍到的我表情多虔诚,看粉丝遇到的我面色多和善,看我跪拜的姿势多标准,看我上香的样子多磊落。
奈何节目组太不争气,出了演出事故,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千错万错都是时运的错,千锅万锅都是节目组的锅。
一口咬定直接盖章不允许任何质疑不接受任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