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后知后觉良心发现,之后对陈蓝天的态度倒是和善很多,也没有借何遇名义,反倒亲自带着人去吃了顿必胜客。
但或许是惊吓过度,陈蓝天看过去木木的,胃口也不太好。
何遇靠在椅背上,观察了她一会后说:“可别吓出病来,小孩吓成傻子的例子很多。”
“你能说点好的吗?”陈薇说,“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
“怪谁喽?”
陈薇将薯条往陈蓝天面前移了移,看她没什么反应,说:“不喜欢吃?”
陈蓝天摇头:“我不太饿。”
小胖妞居然也有不饿的时候,真是难得。
陈薇没逼她,之后话也不多,按着她以往的性子,不可能这么平静,或许是知道有些话题不适合在孩子面前吐露。
坐了没半小时,这次见面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散了。
国道副线后面有个工业区,工业区旁会建一个住宅区,从立项、审批、签订条款等一系列事情,都是何遇亲自奔波跑下来的。
晚上在公司开会,大到征收范围,小到公告内容,前前后后议了五个多小时,也没出什么明确结果。
何遇揉着胀疼的太阳穴回到办公室,文件随手扔到桌上,往办公椅上一瘫。
好半晌后捞起边上的杯子,将半杯下午泡的现磨咖啡一饮而尽。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何遇关了电脑,拎上外套和包,走出空无一人的公司。
手机上密密麻麻都是消息,其中一条是还在实习期的文员发过来确认工程合同去向。
何遇连忙拨了电话过去:“这份合同明天就要用的,为什么没人交给我?”
“前天就寄出的,照理昨天就该到了。”
“你昨天为什么不问我?”
文员沉默了下,小声说:“我忘了。”
“哪个快递公司?”
“我、我不知道。”
何遇感觉自己的脑仁更疼了,呼了口气说:“赶紧跟对方做确认,合同今天必须要到!”
晚间的风已经有些凉了,何遇穿上外套,没叫车,继续往前走,在一个大十字路口有好几个大排档。
何遇进了其中一家,点了份砂锅和炒肉,等待的时间里小文员已经将快递单号发了过来。
这真的是一个推一下,才动一步的小伙伴。
何遇认命的开始自己查物流,显示已经派送,就是东西还没见到影。
上面有快递员的联系方式,何遇拨了出去。
很快就接通了,是个女声,何遇将情况一说。
对方说:“不好意思,最近快递爆仓,所以速度都慢了。”
何遇说:“最近好像没有什么节假日吧?”
“不是这个问题,是有个网点不做了,那块区域暂时也派给了我们,一时人手不足。”
何遇:“那这个怎么弄?东西今天能给我送过来吗?”
听筒里传来几声对方尴尬的笑声:“这个真不好说,你看今天都这么晚了我们还在加班,只能说尽量。”
何遇懒得跟她废话了,说:“加个微信,你把你们的位置发给我,等会我自己去拿。”
电话挂断,夜宵也上了,何遇拆了筷子刚扒了两口,手机又响了。
“喂?”
“你好,我是快递这边的,东西我给你送过去,现在单位还有人吗?”
何遇:“我给你个地址吧,也在单位附近,行不行?”
“好。”
“恒芳路跟余庵公路交叉口,我在这边的阿星大排档等你。”
近期都是艳阳天,这个晚上的月亮又圆又亮,玉盘似的挂在天上,周边都找不出几颗星子来。
一笔心事了了,何遇感觉入口的砂锅也更美味不少,锅见底时,快递员也到了。
何遇坐在最外侧,紧挨着大马路。
蓝色的电动三轮,好巧不巧正好停在她跟前,上面坐着一个大男人,对于何遇来说还不算陌生。
“梅花桩小哥?”
段孟挑了挑眉,显然对她也有印象,意外的说:“这么晚还没回家?”
“我等快递。”何遇朝他默默的伸出了手。
段孟盯着那白净的手掌几秒,忍不住笑了笑。
何遇也笑了,说:“真是巧,碰上你给我送快递。”
“一个朋友的网点,缺人手了就会给他帮下忙。”他从后兜夹缝里抽出一个文件信封,递给何遇,“喏!”
何遇接过放在一边:“你还去送件吗?”
“今天结束了。”
何遇朝另一张塑料凳抬了抬下巴:“一起?我正好还缺点。”
这是两人第二次碰面,距离上一次已经有段时间,都是以顾客和服务者的身份,完全算不上熟识。
“你等会往哪走?”何遇又问。
段孟:“大通路方向。”
“正好路过我家,回去了你要不嫌麻烦再顺路捎我一程?”何遇招手叫来老板娘,转向段孟,“你吃什么?”
这是变相的将两不相欠的过程给吐露了一遍。
“……”段孟从车上下来,“大肠,鸡爪,再加份蛋炒饭。”
大晚上跑排挡点蛋炒饭的也是少见。
何遇:“喝的呢?”
“王老吉。”
何遇加菜:“炒螺蛳,旺仔。”
老板娘拿着记菜本走了。
不远处也有几桌客人,都是小年轻,桌上竖着啤酒瓶,大声说笑。
愉悦的背景音中,这两人安静的过分,虽如此,但也不觉得尴尬。
“方便我抽支烟吗?”段孟这时问。
何遇抬了抬手,示意随意。
薄薄的青雾很快升起,何遇说:“你是本城人?”
“嗯,生在这,长在这。”段孟说,“你呢?”
“一样,就读书的时候离开过几年。”
段孟点头:“就在附近上班?”
“对,给人打打工。”
“都一样。”
无关痛痒的聊完,东西也上的七七八八了,之后没再多说。
夜宵结束,何遇去付钱,老板娘说:“那位帅哥已经付过了。”
段孟已经坐上了那辆电动三轮,靠在靠背上在低头摆弄手机。
何遇转回去。
“以前坐过这个三轮吗?”段孟将手机往裤兜一揣,往边上让了让。
何遇坐上去:“很少。”
段孟扯了下嘴角,没说什么,他并不傻,何遇尽管不嫌脏乱的吃大排档,但也能从对方的着装中看出对生活的讲究。
她能坐过三轮?鬼信!
前方座位能装两人,一人为了扶住车头,半个身子要横在另一个人面前。
夜风哗哗的吹过来,段孟身上干燥隐带烟草的味道直直的钻入何遇的鼻腔,并不难闻。
路面橘色的灯光不断隐现,投射在段孟脸上,从侧面看去,轮廓变得更深了一些,也显得更有距离。
他穿了一件黑色夹克,拉链没拉,衣摆荡过,摩擦到何遇的手背。
不是柔软的面料,有尖锐的粗糙感。
再一次划过时,何遇轻轻的捏住了,对此段孟一无所知。
路程算不上多长,二十来分钟后到达了何遇所在的小区,幢幢林立的住宅楼,下方精致的绿化景观。
这里的房子每一平都价值不菲。
何遇爬下车,说:“大晚上送了我一程,又请了我一顿,这人情我算是欠大了。”
“小事。”段孟冲她一摆手,油门一拉,干净利落的走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被各种会议充斥着,漫天的文件合同,何遇忙的脚不沾地。
座驾因为小摩擦之前被送进了4s店,今天一大早何遇就赶去提了出来,下午收到余一洋信息说晚上十点飞机到。
何遇还没来得及回过去,电话就进来了。
“晚上抽空来接我?”电话一接通,余一洋便在那边说。
何遇说:“行啊,祝你飞机别晚点。”
余一洋在那边低低的笑了声:“希望是了,不过我们这边今天天气不太好。”
“是吗?”前方红灯,何遇踩了刹车,“我们这倒是天好的出奇。”
她降下车窗,日头高照,车内闷热的厉害。
“你在外面?”
何遇:“嗯,之前车屁股被人亲了,今天刚弄好。”
“人没事吗?”
何遇:“人要是有事现在还能在这跟你闲聊?”
余一洋稍作停顿,说:“开车注意安全,先挂了。”
晚上八点何遇出发去机场,路上堵了半小时,最后到达时已经十点半了。
她一边匆匆往里走,一边给余一洋去电话。
“在哪呢?”
“你可总算到了。”余一洋拖着长长的音调,调侃她,“还以为今晚等不到你了。”
“堵车,你以为我愿意?”何遇抬腕看了眼时间,“也就半个多小时,还好,赶紧的,在哪呢?”
“你后面!”
何遇连忙转身,余一洋就在不远处,抬起捞着手机的手,冲她左右晃了晃。
这人穿着运动鞋,牛仔裤,白衬衫,披着黑色休闲长风衣,巨大的行李箱立在脚边,正好站在路灯下,从何遇的角度看过去,身形显得格外修长挺拔。
余一洋笑了笑,本就秀气的脸庞,因着这表情变得更加温柔。
“不欢迎一下?”他说。
何遇过去直接说:“很晚了,走吧。”
余一洋捧住她的脸,用一种跟他身上的温和气质完全相反的粗鲁狠狠的亲了她一口。
低声说:“下次出差你跟我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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