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打了一个电话。
闻知行仔细地听,渐渐知道君君的几个身份、自己和君君这几天的行事哪些是应当保密或暂时保密的,哪些是可以展示给外界的。
实际上,君君是波西利亚王储这一身份,是最需要保密的,超过了她的超能者标签,因为,波西利亚公开占股或隐身占股的企业,最容易受到核人委员会的攻击或制裁。闻知行甚至能猜到波斯尼亚的几个同民族兄弟国家的关系,远不像向外显示得那么恶劣。反倒宗主国与其藩属国的关系显得太明,也就是说宗主国的大一统、完美主义的文化属性,反倒使其少了一些转寰余地。
哎!只有当这世界存在一个能与核人委员会为核心的优国人强国对抗的国家,也就是说,这世界并非一极,那么,像波西利亚、宗主国等等等这样的相对弱国才会点发言权、独立性,这个世界才能展开复杂的协作与竞争,才能有足够的进入大同的丰富性基础。
也就是说,如果这世界还没有真正实现“正确的人类大同”,则国家与国家之间,也必须是一种多极共存的“社会化”关系,一极独大,就失去了国家、民族与文明间的社会化属性。
等君君打完电话,闻知行隐形赞叹她,道:“老婆,你好辛苦。”
君君叹口气,道:“我也想当个单纯的修道者。可是没办法。闻知行,我好累。如果不能找到对抗核人委员会和优罗人强国的方法,我会一直这么累下去。身为波西利亚的王储,这不是命运对我的褒奖,而是对我的惩罚。”
君君取了墨镜,倒在了闻知行身上,然后抱着他滑落下来,睡倒在他腿上。
闻知行一步一步地接近君君的真相,问道:“老婆,你为什么要出头做这些事?”
君君眼珠暗转,不讲实的,却去讲她的情绪:“闻知行,我的修道能力强到让我自己都害怕;还有,因为我个人太幸福,所以我内疚于他人的不幸。”
闻知行瞪大了眼睛。君君的这句话,直白明确地说出了自己十六七时的所想、所顾虑,但自己当时、直至现在,都没有办法说出如她这一句那么深刻而简明的话!
君君是一个真人!
而核人委员会呢?
原来,优罗人和核人委员会并不是仅仅将土著等“低等人”不当作与他们一样的“人”;他们也将“先行一步探知和掌握灵物混元本领或本能的修道士”不当作与他们一样的“人”,因为他们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害怕超能者成为‘他们’,而‘他们自己’沦落为‘低等人’。
原来,核人委员会与优罗人的邪恶根本,就是“将人划分成不同等级、不同阶层、不同属性的人”!
闻知行在君君身上蹭干泪水,道:“老婆,我爱你。我知道了,核人委员会和优罗人国家领导阶级、权贵阶级,仍在延续工业大革命时形成的阶级间的剥削与压迫制度。他们以‘优胜劣汰、赢家通吃’作为其统治世界、作威作福的法理与依据。将人的本质属性区别化对待,将自己因先发优势而获得的利益和暂时的进步,当作奴役、压迫、剥削后来者的工具,不公平化人的竞争,这就是邪恶之源。”
君君道:“闻知行!你这个书呆子!你就是有能力将我很真诚、感性的一句给转换成诘屈聱牙的理论!可是真正的生活中的你,并不懂事,一天到晚要搞些低级趣味!”
闻知行讪讪地道:“老婆,我爱你。”
君君伸手摸着闻知行的下巴,幽幽地道:“老公,你现在的形象一点不像你以前给我的印象。”
闻知行低头看她一眼,有点疑惑:“我俩第一次见面的印象?”
君君闭上了眼睛,好像在回忆着什么,道:“以前的你好呆啊。一个人人都会关注的可爱、美丽的小姑娘,在你眼前晃悠,你却从来都不看她一眼,只知道看你自己的书。”
闻知行傻了,想着君宝宝,道:“什么时候?”
君君仰看着他的脸,咯咯地笑,道:“你现在这个傻样子,才是以前我看到的你。闻知行,你记不记得你大三时发表的一篇论文《泛截拳道论》?你写得好复杂啊,我当时还觉得只有我能看得懂。”
闻知行希望由君君说出那最终的真相,眼睛瞪得老大,作惊异状,道:“你这个都知道?我记得,那是我已被pca研究中心提前录取后,开始关注宗主国人在景国的发展,因此看到了黎啸龙的事迹,有感而发,就在校刊里发表了这么一篇文章,以赚取些生活费。这文章切合了当时的社会热潮,引起了一定的校际影响和学生间的较高传播度。但我后面的内容写得极为复杂,并且还故意隐去了很多东西,你当时全能看懂?”
君君气得揪住闻知行的皮肉,道:“我怎么看不懂?你个傻子!只不过你的脑洞确实大,天马行空的,让我看得很不服气,结果就去找到你了。”
君君在闻知行怀里笑得发抽,道:“那个暑假,你每天都去京华大学的图书馆的一个固定角落里看书,我陪在你附近坐了好几天,可你一开始都不怎么注意我!那时的你实在是太傻了。有一次你伸了一个大懒腰,将身上的筋骨拉扯得叽叽咯咯地响,还碰到了我的头发。我当时既惊异你的武学天赋,又诧异你的无礼,就瞪了你一眼。你却当作不小心,只是将手举得更高,避开我的脑袋,一直屏在那里,嗔目瞪眼地,一动不动地搞着怪样子几达六七分钟,惹得大家都来看你,你却仍然不在意。后来,你还起身,就将脚搁在书桌上,拉了一会大筋,这又花了好多时间。闻知行,你那时怎么这么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的啊?!”
闻知行傻笑道:“我经常这样做的啊。如果看书看累了,我就会这样来几下。”
君君:“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在显摆你的功夫呢!我当时非常想找机会揍你一顿。可是第二天上午,我先你一步去那桌子旁坐着,你还没来,却先来了两个体育生,他们有那么多空位不坐,却贪图我的美丽,专门来坐在我边上,还故弄玄虚地说些话,以引起我的注意。然后你来了,让他们不要在图书馆里大声说话,还要他们离开这张桌子。他们两个当然不服气,你就说这张桌子是我帮你占着的。”
闻知行看着君君今天大白天仍未变成金黄的黑亮头发,道:“是啊,我当时是这么做的。可我那时专心得很,又有点固执,想打架,又有点烦他们不识素、不知道你有两个保镖跟着。”
君君:“你什么时候发现我身边有保镖跟着的?”
闻知行:“注意到你的第一天。”
君君突然极为生气,揪着闻知行,大哭大闹,乱抓乱挠。
闻知行被她的疯狂劲吓坏了,忙停了车,将她将搂在怀里箍着,吻一下她额头,看着她的眼睛,实在难以将她这细长身子和眼前形象跟五年前傻乎乎的外国小丫头是同一个人,只好又将她脑袋埋在怀里,说了一句更傻的话:“我真的想不到以前那个傻傻的小姑娘是你。”
君君大怒,用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揪着他胸膛,骂道:“你这个畜生!六七天前,你来抱我,你牵着我手,你带我去买衣服,来抱我、亲我,我开心极了,我还以为你其实是‘知道是我’的。我还以为,在京华大学的时候,你陪着我看书、讨论些问题、还牵着我手到处去玩,是不知道我有保镖跟着的!他们离得这么远,你又从来不去住他们身上看一眼!”
闻知行傻傻地道:“宝贝、君君,我知道了。我那时就极敏觉,知道你想好好地玩,不想让我知道你有保镖暗中跟着,我就故意不去看他们。”
君君不知为何如此在意此事,打他揪他,生几十万种的嫌弃、愤恨!
闻知行已经被她的这种病态的疯狂劲折腾得不行了,这车子实在是不够宽敞,特别是驾驶室,还有个方向盘。
闻知行只好下了车,换到副驾驶室去,将莫名其妙哭得哀哀的终于像个小女孩的君君抱在怀里。
闻知行看一眼泪眼婆娑的君君,还是没办法将她和那个傻愣愣的金发小姑娘混同成一个人。
君君在闻知行怀里跳腾,像个小孩子撒泼地气恨恨嚷道:“闻知行,我不开心,我很生气。”然后开始大哭。
闻知行抱着她,脑袋都嗡嗡的,实在想不通她为何情绪这么激烈。
闻知行知道她就是五年前的君宝宝,但内心仍不愿将她俩视为同一个人。他觉得这感觉太怪异,因为五年前他只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孩子看待。
君君又来盯着他眼睛看,问道:“闻知行。你其实心底里是一直感觉到我就是你五年前牵着手一起玩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只是你不敢相认,因为我这五年个子蹿得好高了,是不是?其实你四天前抱我,就知道我就是她,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