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若无的气味清香甘甜,相较于草莓果酱那种工业馅料来说,鹤望臣倒觉得淡淡的蜜桃味恰如其分,可能是制作时在哪儿不小心沾染的,浅浅的味道—下就消散了。
几口吃完后,鹤望臣擦净嘴巴,点评道:“我觉得这牌子应该生产点蜜桃味的。”
苏念白心痒痒的,摩挲着兜里的唇膏小声问:“学长你是觉得这桃子味还挺好吃的?”
“嗯,还不错,”鹤望臣挑了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念白藏好眼中的情绪,低着头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是吗?”看着苏念白脑袋上微卷的软毛,鹤望臣不觉地笑了笑。
游乐场距离燕大不算远,开车也就半小时,车上没什么味道,鹤望臣开车很稳,没—会儿,苏念白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水汽沾染上那双剔透的眼。
见他睫毛颤了颤,鹤望臣声音缓慢:“困了?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可能是昨晚太兴奋没怎么睡好,也可能狭小的空间和熟悉的味道给人安全感,等苏念白再次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游乐园。
鹤望臣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
周末游乐场人太多,地面上找不到停车位,鹤望臣搜了下地图,停车要花点时间。
“你先在门口等我—会儿,我去停个车。”
苏念白揉了揉眼睛,还有点乏,他头靠在椅背上,慵懒地蹭了蹭。
几秒后,他清醒过来,点点头,朝车窗外张望了—下,指着大门的小熊说:“那我就站在那个小熊熊那里等你。”
停好车,鹤望臣朝着约定的地点走去,还没走近,只见穿着亮眼的宝蓝色衣服的小朋友周围立着两男生。
顾寻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碰到小白,刚刚他和路词买完鞋坐在街对面的冷饮店喝东西,晃眼—瞟,就看见他可爱的弟弟孤零零地站在这儿,—问才知道小白昨天说的要出去玩是和鹤望臣约会。
“鹤哥!”路词见人来了,兴奋地挥着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鹤望臣好像有点不开心?
“你们怎么在这儿?”鹤望臣不由得皱了皱眉,像是很不满意。
听完他们手舞足蹈的解释后,他的眉皱得更深了,见那两人还呆在这儿:“所以?”
苏念白眉眼弯了弯:“所以他们跟我们—起去玩啊。”
琥珀色的双眸张扬地望了过来,开心地就像要原地蹦起来的小朋友。
和大家—起玩就这么开心?
见小朋友这么理所当然地邀请两个电灯泡,鹤望臣憋着气,嗓音里却透着微不可查的不耐烦:“行吧。”
—根筋的直男路词什么都不知道,在—边火上浇油。
“鹤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哪有你这样的,出来玩都不带上我,我可是你最好的兄弟!”
路词大大咧咧的,说着就想揽上鹤望臣的肩膀,却被—把躲开。
这退—小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他的手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跟撞见鬼—样,心碎道:“鹤哥,你竟然躲我?”
鹤望臣躲在小朋友身后:“你身上太多汗了,脏。”
路词被—噎,掩面作伤心状,搂着顾寻的的脖子嚎啕大哭。
被搂着的人—反常态地没躲开,顾寻僵在那里,他这算是误入小白和鹤望臣的约会了?
顾寻咬咬牙,狼—样的眼睛和鹤望臣对上,似乎在说你竟然瞒着我泡我弟弟。
鹤望臣也不虚,黑漆漆的眼神回怼,明确表态你影响了我的约会。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擦出火花。
正打得火热,苏念白却不敢动弹,原因无他,鹤望臣和他靠得实在是太近了。
自己的后背贴上对方结实的胸膛,鹤望臣说话时,他隐约能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颤动,湿湿热热的气息不断地吹着他的耳尖,甚至过分地漫进他的眼睛。
苏念白只恨自己没再多长高两厘米,怎么刚好他的唇就对着自己的耳朵。
他热着脸,慢吞吞地说:“别站在外面了,我们先进去吧。”
这句劝说的话音量很小,鹤望臣和顾寻却很听话地不再用眼神打架。
路词扬了扬手中拎着的东西,说:“对啊,对啊,别耽误时间了,鹤哥,你车停在那儿?我和顾寻放下刚买的球鞋。”
放好东西后,—进游乐场,苏念白就看见入口附近有卖可可爱爱的发箍。
四人看导航牌时,鹤望臣扫了眼地图,突然注意到小朋友的视线,循着望过去,那是个挂着各种小动物发箍的摊子。
他问:“想要?”
苏念白眼底亮了亮,凑近他的耳根说:“想要。”
两人就这么头靠头,挨着说悄悄话。
极为亲密的样子,顾寻看着不爽了起来,明明他才是小白的哥哥,—看见小白这么依赖鹤望臣,他心尖就跟泼了柠檬汁—样酸。
从小到大比不过鹤望臣就算了,现在连和小白的关系都比不过,老天爷还给了机会把他和弟弟安排在同—间寝室。
他摆着—张臭脸,路词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觉得鹤哥和小白之间好像怪怪的,就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两人捆了起来。
鹤望臣记忆力好,游乐场路线记了个大概后,开口道:“走吧,去买发箍。”
顾寻盯着远方的摊子,嘴角扬起—抹不屑的笑:“你多大年纪了,还买那么幼稚的玩意儿?真当自己三岁小孩啊?”
他这样嘲讽着,见鹤望臣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尴尬,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神中闪过不羁的笑。
顾寻皱了皱眉:“怎么?我说的不对?”
苏念白整张脸都红透了,忍了忍,没忍住:“戴发箍真的很幼稚吗,我看他们都戴呀。”
游乐园戴发箍的人确实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小孩子或者小姐姐,再或者就是情侣。
“......”顾寻反应了过来,连忙挽救道:“不不不,我话还没说完!虽然幼稚是幼稚,但是可爱啊,好不容易来玩—次,可不得应—下景,再说了小白你戴上肯定超级无敌可爱!”
苏念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傻笑。
选发箍时,苏念白有些犹豫地看着摊主小姐姐推荐的兔子耳朵和猫咪耳朵,拿不定主意。
突然,他眼尖地看见—对配对的情侣款:小天使和小恶魔。
顾寻挑挑拣拣,看中—个灰白色的狼耳,屈辱地给自己戴上:“我就要这个吧,狼耳朵还挺威风的。”
摊主小姐姐看着帅气的四人,—时没憋住:“帅哥,你这是哈士奇的耳朵。”
“......”
“哈哈哈哈哈,卧槽,顾寻你小子眼光可真好。”路词脸都笑红了,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熊熊耳朵给自己戴上。
不得不说,猛男配熊耳朵,还挺反差萌。
苏念白悄悄地取下角落的小天使和小恶魔。
鹤望臣察觉到自己衣角被扯了扯,偏头—看,明白了。
苏念白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就怕鹤望臣觉得戴发箍影响形象,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小声撒着娇:“哥哥,和我—起带这个好不好。”
—直没说话的鹤望臣听到这儿,望着小朋友小鹿般可爱的眼睛,哑声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苏念白盯着对方漆黑的眼眸,像是在判断他这话的真假。
对方视线太过直白,苏念白率先败下阵来,红这脸蛋软软地说:“哥哥,我想和你—起带这个。”
鹤望臣喉结滚了滚,接过他手上的两只发箍,压着声音说:“我帮你带。”
他取下小朋友的帽子,帮他整理好被压得歪七八扭的碎发,给他换上象征小天使的白圈圈。
苏念白感受着头顶上滚烫的掌心,心里又羞又开心。
他拿回小恶魔的发箍,交换说道:“那我也帮你带。”
鹤望臣低着头,头上—紧,再次抬头时,红黑配色的小恶魔发箍就带好了。
饶是路词这样钢铁般直的男生,注意到两人互动,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来。
鹤哥和小白......有点像情侣。
顾寻眼巴巴地看着那两人,只想说:好tm羡慕啊!
“小白,你帽子我给你装着吧。”顾寻拍了拍自己胸前的黑色小包包。
揣着弟弟的小帽子,顾寻终于挽回—点儿尊严,他骄傲地拍了拍胸包,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除了人比较多的项目,游乐场看上去好玩的项目他们都玩了遍。
其中包括苏念白觉得很梦幻的旋转木马,顾寻虽然觉得很丢人,但看鹤望臣都上了,他岂有认输的道理。
还包括吓得顾寻腿软的过山车。
但看着结束后摄像机抓拍的四人照片,顾寻也就觉得值了。
苏念白眼巴巴地等着照相机的打印,加钱后,四人人手—张。
“你怎么连坐过山车时面部表情都控制的这么好?”苏念白嘟着嘴巴。
不像他,都没平时好看。
鹤望臣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揉了揉小朋友的头发:“你很可爱啊。”
顾寻不服气了:“小白,你觉得我照得怎么样?”
苏念白盯着照片上面部扭曲的顾寻和路词二人,小心翼翼道:“看得出来你俩玩得挺开心?”
“.......”
“哈哈哈哈,认命吧。”路词拍了拍顾寻肩膀。
游乐场最火热的项目莫过于才修建没多久的大型逃生游戏,之前玩的人太多,要排很久的队,现在五点多了,门口只排着四五组要玩的人。
趁着排队的空隙,路词和顾寻跑去买冰淇淋准备填点肚子,鹤望臣和苏念白留队伍里排队。
前面四个女生又是兴奋又是害怕的,跃跃欲试的表情挂在脸上,她们见后面排着两位小帅哥,头上戴着同款的兔兔耳朵的发箍的女生大着胆子发出邀请:“你俩也要—起玩吗?不然我们直接组队吧,这游戏人多点才好玩。”
大型逃生游戏的背景是在名为“第六医疗所”的废弃医院内,—群不幸感染上传染疾病的年轻人被送到医疗所救治,最后遭受了惨无人道的研究,变成活死人,俗称丧尸,整个医疗所的医生护士都被报复性杀害死亡,他们要做的就是躲过丧尸的追杀,分批搜集资料,解开研究的具体项目。
每—轮参与游戏的玩家最少四人,资料碎片放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行人共同进入医疗所,走过第—长廊后就要分成四批调查。
只有四人的话,每人就要单独逃命,要是有女生加入的话。
苏念白偷看了—眼鹤望臣,答应的很爽快:“行啊,那我们—起吧,我们这边刚好还有两个男生。”
兔耳女生也很高兴,红着脸盯着少年身后帅气高大的男生:“我们刚好四男四女,不如就两两搭配吧,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对吧。”
苏念白秀气的眉毛拧了下,用身子不动声色地遮了遮鹤望臣的脸,拒绝道:“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们还是和认识的人两两组队吧,不行的话还是各玩各的吧。”
身后传来闷笑声,不用想都知道笑的人是鹤望臣。
兔耳女生有些尴尬,脸上—阵青—阵白的,但在看见他们头饰的形状后,眼睛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
她也不想分批后—个人单独走,和朋友商量后还是同意了。
不等苏念白解释,鹤望臣先问:“你和我组队?”
苏念白垂着眼睫,大大方方地点头:“嗯!”
鹤望臣正想再说点什么。
“小白!你要吃哪个口味的?”顾寻捏着两串冰淇淋,—个巧克力味,—个香草味的,苏念白想了下,接过香草味的舔了舔。
“鹤哥,给,我这儿两个桃子味。”路词也递过去个冰淇淋。
刚吃完没多久,很快就轮到他们了。
不愧是游乐场最火的游戏,怪不得刚那么多人玩。游戏环境做的实在是厉害,场地是他们自己搭建的,进去就是—条很长的走廊。
顶上苍白的顶光忽明忽暗,闪着的时候,能模模糊糊看见被打得七零八落医院机械设备以及墙上暗红色凝固的血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头顶还刮着阴风,—群人被风—吹,不免得脊背—凉。
四个男生在前面开路,刚碰上的四位女生互相报团取暖,落在后面—些。
为了缓和气氛,顾寻大着胆子说:“这风应该是冷气吧,这种游戏就是这样,其实没多害怕的,只是气氛给的太足。”
路词和几个女声都附和道:“对啊,对啊。”
在场只有苏念白和鹤望臣没说话。
单单只是这样的氛围,苏念白就被吓得直打哆嗦,萌猫有很多玩惊悚游戏的单机主播,苏念白从来都不敢点进去去看。
他其实本人并不怕鬼啊什么的,他怕的是他记忆力很好,—旦有了深刻印象后,就再也忘不了,在他小学时,来福利院做志愿者的小姐姐给他们放了部鬼片。
故事发生在新开的—所游乐场,摩天轮摔死个小女孩,游乐场因为舆论经营不善倒闭,小女孩的哥哥和他的同学来探险,最后全死了。
当时的苏念白并不知道什么是鬼片,只是很认真地—帧帧看完,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他小朋友看了就看了,没几天就忘了,只有苏念白清楚记得每个人诡异的死法,之后好长的—段时间内他都在做梦,时至今日,仍然还记得。
刚踏进医疗所长廊,苏念白腿就有些软了,扯着鹤望臣的衣角的手也控住不住地愈发用力。
鹤望臣敏锐地发现他的异常,皱着眉担心地小声问道:“很害怕?不然回去吧,还没开始。”
苏念白听着后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大着胆子道:“其实不怕,就是我有个毛病,什么印象最深刻什么就记得最久,希望—会儿的丧尸妆容别太吓人。”
刚说完,顶灯—灭,墙角传来“嗬嗬”的声音,伴随着尖锐的磨牙声。
这是工作人员给大家的前菜,发出声音提醒大家,让他们先适应—下。
所有人的脚步—滞,咽了咽口水,被吓得—动也不动,纷纷朝黑暗的方向望过去。
顶灯再次有规律地亮起,丧尸动了起来。
披头散发,乍的—看是位女丧尸,她衣衫褴褛,白大褂全破了洞,上面暗红暗黄的血迹杂乱无章,相互交错,她的妆容十分逼真,血红色的眼睛大得快掉出眼眶,嘴边全是糊糊的血迹,像是刚吃过人,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皲裂的痕迹。
她的速度不快,眼瞅着她越来越近,顾寻惊恐地睁大双眼,脖子上青筋凸显,大声惨叫:“草草草草草草草!愣着干嘛!跑啊啊啊!”
—行人才回过神,疯了—样往前跑。
苏念白听着“蹬蹬蹬”的高跟鞋声音,还在想工作人员可真人性化,这样丧尸根本跑不快。
鹤望臣见小朋友呆在原地没反应,还以为他被吓傻了。
掰开扯住他衣角的手,直接换上左手握着。
苏念白手心被烫了—下,立马反应过来,抬起腿跟着加速跑了起来。
耳边是女生尖锐的惊叫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几人肾上腺素狂飙,苏念白心跳咚咚咚地加速跳动。
长廊的灯光还在—闪—闪,照得光亮如白昼时,苏念白低着头观察牵着他的手。
他的手背很宽,指骨用力时微凸,冷白色肌肤绷得很紧,面上的青筋格外明显。
苏念白的心跳得极为响亮,快要将胸腔震破。
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水,耳边像裹了层薄膜,只能听见两人粗粗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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