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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谈话(1 / 2)

第九十六章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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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来访

秋月一觉醒来,已将近午时。

因昨儿晚上没睡好,所以脸色不是很好,略显憔悴。

锦心伺候秋月洗漱后,又嘱咐人将饭菜端来,一便伺候秋月用膳,一便说道:“今儿早上苏总管便离了庄子,回府上了。”

秋月听后并没多大触动,只微抬了眼睑,复又垂下了眼眸。

却听锦心继续道:“苏总管说已经差人给年府报信儿了,说是请夫人过来小住几日。”

这下秋月却是在也无法平静了,哑着嗓子道:“此话可当真”

锦心听到秋月有反应了,心里高兴,果然请夫人过来是正确的,爷想的可真周到。

笑道:“可不是呢,说是明儿个就过来,夫人才打发年管家过来。”

“年富,他人呢,现在还在么?”

“刚离开不久,年管家可是个大忙人,府里怎么离得开他。”

秋月微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锦心见秋月好容易多说了些话,自是不停的引导她,“初蕊和夏姑姑现在正在给夫人收拾屋子,就是咱们小院子隔壁的院子。环境雅致,隔着也近。”

秋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锦心见状,只好又捡了些趣话说,很快,一顿饭便用完了。

因怕秋月存了食,便道:“主子,卧房隔壁是个小书房,风景倒是很好,我扶主子过去看看。”

秋月虽有些睡意,但见锦心眼里浓浓的关切,想起她和初蕊这段时间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便微微颔首,应允了。

说是小书房,却也不小了,大约三十来平米左右。

在文章治帮经国平天下的时代,文人都非常注重书房的布置,这间书房也不例外,布置的很是清新淡雅。

书房朝南开了一扇窗,窗下放着古筝架,上面放着一把通身墨黑的古筝,想来也不是凡品。

隔窗几步之遥,即使书桌,与莲苑那个书桌不同的是,这个更显雅致。

书案上笔墨纸砚自是一应俱全,桌上一角摆放着一个小龙凤呈祥纹赏瓶,里面插着几支山茶并野菊花。除了观赏用的花,还有一些把玩用的小摆件。

书桌后是一张老檀木椅子,后面不远处则是一个小巧的博古架,上摆放了一些文史典籍。

北面则放着一架山水人物染色围屏,后面摆着一张做工精致的紫檀木嵌螺钿罗汉床。因不是正经休憩之地,故而罗汉床上没有架子幔帐,只有三面围子。若是看书累了,在上面小憩一会儿倒可。

旁边则摆放着一描漆嵌贝花小小几,上面摆放着茶盏及各式点心。可用来焚香品茗,亦可执棋对奕,悠然自得。

锦心扶了秋月在靠窗旁的椅子上坐下,笑道:“这儿风景正好,主子坐在这儿既可以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色,又可以晒晒太阳。”

果真如此,初冬的阳光暖暖的,消去了丝丝寒意。

秋月倚在窗子边,神色漠然的看着院子的景色。

锦心见她脸色虽仍然平静,到底眼底的暖色增添了不少,心下略定,这出来一趟,多散散心,倒却是不错的选择。

见秋月静静的看着风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秋月此时正打量着小院,首先关注的自是青翠的竹林,又想起昨儿晚上苏培盛说的话,心下微叹:胤禛啊胤禛,倘若你只是利用我,又何须做到如此,明面上让人觉得你宠我便可。又何必有私底下这番动作,扰我心神。

院子颇具江南秀色的,栽种了不少鲜花,此刻倒都凋零殆尽,只余残枝。院里和楼阁墙外又种了不少茉莉和芍药,

因她喜静,所以虽有下人看守,此时院子倒也安静。中间的小庭园两旁的菊花开的正是热烈,小巧葡萄架下设了两处石桌椅,绕铺了石子路,开了门子,通往后边的花园及其余两座院子。

阁楼并不高,因而眺目远望也只能见着方圆几里。入目处,不过是重重叠叠的楼阁,纵横交错的游廊楼道。

刚入冬,冷气并未完全袭来,天空碧蓝如洗,云薄如纱,一片清明,南飞的大雁成群而过。

在这小小院落的一角,抬头便能看到广袤的天空。

秋月缓缓伸出了双手,阳光洒在了她的掌心,却倾坯于她的心灵。

天空海阔,却,可望而不可即。

秋月呆坐着,看了会儿风景,正感觉神思倦怠之时,锦心进了书房。于是扶了她的手,在她的伺候下,又歇下了。

待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华灯初上。

一日便又如此过去了,秋月躺在床榻上,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片刻后,却是初蕊推门进来,见秋月醒着,忙道:“主子,夫人现在过来了,马车已经快到门口了,离这儿只有几柱香的功夫了。”

秋月心中惊喜,道:“快给我梳妆,我要去门口迎接额娘。”

“诶”见秋月脸上有了生气,初蕊心下也是高兴不已,忙唤了小丫头端了洗漱用品,自己则替秋月穿衣梳妆。

很快,秋月几人便候在庄院门前了。

此时,已是日落之时,山脚田间的村落,也有炊烟袅袅升起,好一副平静安详的画面。

在这样一副美景里,自远处缓缓而来一队人马。

初蕊扶着秋月,喜道:“是夫人的马车。”秋月也是心中激荡,双目紧紧盯着远处而来的车队。

很快,车辆便到了庄子前,人数并不多,只三辆马车并十几个仆从。

秋月见年夫人下得车来,忙迎了上去,双目含泪,哽咽道:“额娘……”

欲语,泪先流。

年夫人见了秋月,也是眼眶通红,哆嗦着嘴唇,似要流泪。

此时,她身后的陈嬷嬷小声提醒道:“夫人。”又给后面的仆人使眼色。

后面的人自是下跪对秋月行礼,然后便是庄子里的仆从对年夫人行礼。

待一阵见礼问安完后,年夫人便携了秋月的手走进了庄子。

路上,她虽欲同秋月讲些私房话,转念想到还有日子,便暂时歇了心思。

又见秋月容颜清减,便主动捡了话题,同秋月讲了讲一路的见闻,开解开解她。

果然,母女只见的亲情最能深入人的内心,秋月的素显苍白的小脸,此刻倒明媚了许多。

年夫人一路行来,偶尔风吹起帘子,只见远处山脉绵延,高低罗列,大小河流回旋曲折,蜿蜒缠绵。

年夫人扶着秋月的手,道:“这儿到真是静养好去处,既有北方山水的奇雄,又有一股青山野渡的天然之秀。只这样看着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最是适合静养不过的了。”

“额娘若喜欢,就留下多住几日,反正这庄子也只有女人一人。额娘在此,倒可以多陪陪女儿。”

年夫人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这是自然,只要我的月儿不赶额娘走,额娘就在这里住着,不走了”

几人说着闲话,也不觉得时间流逝,很快便到了西苑。

第九十七章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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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夜里

丫鬟婆子们簇拥着秋月和年夫人到了南苑的小院子,几人在正厅坐定。

秋月对陈嬷嬷道:“嬷嬷,额娘住的地方在隔壁,我让初蕊领你们过去。今儿个额娘才来,我要和额娘好生说会子话,晚上我就和额娘睡了。你待会儿把额娘常用的东西拿到我房间里。”

“是。”陈嬷嬷嘴里应着,便和初蕊一起离开了。

年夫人扫了眼四周,问道:“徐嬷嬷和锦心呢,怎么没见她们俩伺候着?”

秋月道:“女儿想着额娘坐了一天的车,也劳累了,便吩咐她去准备晚膳了。额娘用了膳,咱们在卧房说话。”

秋月瞧了瞧年夫人的脸色,道:“女儿瞧着额娘的精神头,到挺不错。”

年夫人笑道:“你额娘我老当益壮。”瞧了秋月的脸色,又道:“在年府时,你不是常叫我有空就多走走么,我现在身子倒好上不少。怎么月儿你这身子骨倒越发的单薄了,倒要好好吃些补药,养养身子。”

秋月道:“额娘,在别提吃药了。女儿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药,白花了多少银子钱,也没见一点效。现如今,太医还开着方子,一天三剂药的吃着,也没甚效果。要我说还不如不吃,就让这身子这样了。”

“浑说,我瞅你精神气儿到好了些,可见这太医的药还是有效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锦心进了门,给年夫人行礼后,方道:“主子,晚膳备好了,请您和夫人入席。”

秋月见了年夫人,原本沉寂的心也活泛了起来,心下欢喜,本欲多讲会子话。现在被锦心打扰,微有些不快道:“我这儿正和额娘说话呢,怎么就要用膳了。”

年份人嗔道:“月儿,额娘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小孩子气。咱们先用膳,额娘又飞不了。便是你瞧着额娘高兴了,这高兴又不能当饭吃。”

却说锦心被秋月呵斥了,脸上没有不快委屈之色,竟微带欢喜。

年夫人看着纳罕,暗自将疑问放在心里。

秋月听着年夫人这么说了,微微有些窘迫,点头道:“就听额娘的,先用膳。”

说着,便在锦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和年夫人一起往旁边的屏风行去。

待两人坐定,下人将饭菜一一摆好,锦心又和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春杏伺候着用了饭,便搀扶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待到了秋月房间,秋月打发锦心领着春杏去隔壁院子收拾她们自个住的地方,自己则和年夫人坐在床榻上,说写私房话。

锦心将春杏领下楼,对她道:“春杏姐姐,论理我该亲自领姐姐去住的地儿。但主子和夫人那里现在没人伺候,若主子要人伺候了,倒不好了。”

春杏抿嘴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伺候主子是大。一段时间不见,锦心妹妹道成熟了不少。待会儿主子歇下了,妹妹可要过去找姐姐说话,咱们可好久没见了。”

锦心点头道:“这是自然,在府里的时候,夫人屋里就和姐姐亲密些。妹妹这儿可还有一堆的话,要说与姐姐听呢?”

春杏道:“那我就等着妹妹了。”

这时,正好浅草走了进来,正打算收拾桌子。见春杏在此,很高兴的走了过去,笑道:“春杏姐姐过来了啊,可没忘记咱们吧”

春杏笑道:“怎么敢忘了你们,你们可是王府的人。”

锦心笑道:“好了,咱们现在办事儿去,晚上咱们几人在聚聚。今晚夫人和主子睡,咱们可没人管了。”

浅草拍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自打小格格去了,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苍白了脸,忙用手捂住嘴巴。

锦心见状,也不好在呵斥她了,岔开话题道:“好了,浅草,你领着春杏姐姐去住的地儿,帮她收拾收拾,我去伺候主子。”

“是。”说完,便和春杏离开了屋子。

锦心复又回到楼上,知道秋月和年夫人有很多体己话要讲,便只在寝房门口候着。

却说秋月和年夫人坐在炕榻上,说着闲话。

只听秋月道:“额娘不是说明儿个才来么,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年夫人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秋月的神色,半响才道:“我的儿,额娘还不是担心你。自打小格格去后,额娘又听说你在灵堂上惹怒了四爷,还晕了过去,现在更是住到庄子上来了。额娘在府里哪里还待得住,自是要亲自瞧了你,额娘才放心。”

秋月看着年夫人眼底的疲惫和眼角的皱纹,知道她为着自己,定是暗地里不知操了多少心,鼻子又是一算,泪珠便滚滚而下。

方才人前年夫人不敢伤心落泪,现在却也是不用顾着什么,也是不停落泪道:“我的儿,你的命怎么这么苦。打小身子骨不好,拿药当饭吃不说,先在又遇着这样的事儿。”

秋月听了这话,心里的委屈更甚,扑到年夫人的怀里嘤咛的哭了起来。

锦心守在门外,听见秋月哭了出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自打小格格去了,主子就没哭过,这顾郁郁之气总憋在心里。现在哭了出来,将那股气引出,日后在保持心绪宁静,这病倒也能好的快些。

等了一会儿,见屋里哭泣的声音渐渐下去了,便进了屋子,替二人续了茶水,复又立在门口候着。

秋月哭了这么一通,心里的郁郁之气也消了不少,便离了年夫人的身体,坐直身子,默默的拭泪。

年夫人自己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叹道:“你如今住在这儿也不错,现在京里都在传你失了宠,你住在府里,也不自在。倒不如离了那是非之地,好好养好身子,再替四爷生个阿哥。”

秋月听了这话,冷声道:“在生一个,也不过是被人害死的命。倒不如喝了那绝育的药,日后不用在受那生育之苦,和孩子被人害死之后的悲痛,倒落得干净。”

年夫人骇道:“我的儿,你怎么有这种想法,这孩子本就容易早夭。你二哥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哥哥,不过刚生下不久便去了。若额娘也像你这么想,哪里还会有你二哥,你可千万要把这个想法打掉。”

此时,秋月已擦干的泪水,想起自己女儿可爱的样子,泪又流了下来,更是恨胤禛和那些女人。

秋月望着桌上明灭不定的烛火,在这夜里,面对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说出了心理话。

“额娘,她们害了我的女儿,女儿无法不恨她们,却又下不了手对付她们。我好恨,我恨她们,恨胤禛,更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当初任命的嫁给胤禛,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任凭命运捉弄摆布。”

年夫人听了这话,已经骇的苍白了脸,忙拿了帕子,掩住了秋月的口,“月儿,你疯了那可是雍亲王,是咱们的主子。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秋月流着泪,哭道:“是的,我疯了,是她们,是胤禛和她的女人把我逼疯了。她们害死了萱儿,也就是害死了月儿啊”

秋月向年夫人哭诉道:“额娘,当初你为什么要生下月儿,为什么不把我掐死算了,也省得我受着锥心之痛。”她捧着胸口,哽咽道,“这里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真想拿把刀把它挖出来,这样,它就不会在痛了。”

年夫人一把抱住秋月,哭道:“你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想要额娘的命么。你就不为额娘想想,不为你阿玛想想么。阿玛额娘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痛苦么,你把阿玛和额娘置于何地。”

秋月伏在年夫人怀里,哭泣着道:“额娘,当初我就不该嫁给雍亲王,不该嫁给他。我应该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的,就是做姑子,也好过现在这个样子。”

“人人都羡慕王府的锦衣华服,都羡慕我得了他的宠爱,可却不知道,这风光背后,隐藏的辛酸与无奈。女儿委屈,女儿恨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我要回家,我想回家,呜呜呜……额娘,我想回家,妈妈……妈妈……”秋月的哭诉混合着泪水,倒让人听不真切。

年夫人听了话里的痛苦,心痛难忍,已经无法安慰她了,只能陪着她一起哭泣。

好久,秋月才止住了眼泪,呐呐道:“我恨这里,就像个笼子,困住了我的一生。我就像这笼子的金丝雀,没有自由,随时都可能被那主人给宰了,杀了,却不会被放。”

秋月今儿晚上因年夫人要过来,故心中惊喜,现下又哭了一场。本没大好的身子,此刻却是经不住了。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秋月竟伏在年夫人的怀中,含泪睡下了。

年夫人见秋月睡了,慢慢抚摸着她的发丝,好半响,才抽了身子,把秋月轻放在床榻上。

良久,才兀自起身,穿了鞋,到门外寻锦心。

锦心见年夫人出来,福身道:“夫人。”

“月儿睡下了,你打盆热水,给她擦擦脸。”

“是。”锦心转身欲走。

“等等。”

“夫人。“锦心疑惑道。

“方才月儿训斥你,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夫人您不知道,主子已经很久没讲这么多话了。还是夫人来了,主子才有点人气,前段日子,在王府的时候,主子一天都不讲一句话的。“

年夫人皱了皱眉,道:“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锦心福身自去了。

年夫人见她去了,也回到了房间。

看着秋月的睡颜,心下叹道:“这孩子,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方才的话,也是能浑说的么?”

不时,锦心便打了热水,伺候秋月后,又伺候年夫人洗漱。

年夫人坐了一天的马车,倒也累了,换了寝衣,便也睡下了。

第九十八章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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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释然

第二日,秋月醒来,看着一旁年夫人的侧脸,心里觉得暖暖的,有娘的孩子像个宝,这个说法倒真的一点也不错。

过了一会儿,年夫人也醒了,见秋月盯着她看,道:“怎么醒了也不叫额娘,盯着额娘干什么?”

秋月掀了自己的被子,跑到年夫人的被子下面,将脸靠在年夫人的手臂上,“好久没见额娘了。”

年夫人宠溺道:“是啊好久没这样,好好和月儿说话了。”

年夫人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秋月的发丝,“原想着,在府里教了你怎么管家理事,又有那本书,一旁还有嬷嬷照应着,还道你在王府应该是过的不错的。哪知道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月儿,你性子太淳厚,不欲害人,别人却也不放过你。”

她叹了一口气,“哎你这样子,额娘将来作古了又怎么放心的。”

秋月抱着年夫人,闷闷道:“额娘,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心里则想着,若真按照历史而来,女儿一定是比您早逝,只希望你将来能熬得住。

年夫人又叹了一声,想起锦心昨日说的,便开口道:“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早些起来,去逛逛园子,傍晚和额娘一起泡温泉。”

秋月听了,到有些心动,前世她一直不敢泡温泉,就是因为温泉水太多人泡过,很不卫生,可能得妇科病。但在古代,温泉庄子一般都是贵族的,泡的人少不说,并且她们都挺会调养自己,不可能得妇科病。

年夫人见秋月意动,接着道:“你就是在屋子里待久了,这病才拖这么长时间。月儿,便在为了额娘着想,你也要好生照顾自个儿的身子啊”

又想到昨天晚上秋月的话,年夫人严肃道:“还有,像昨儿晚上的混话,可是不能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你就是长双翅膀,飞上了天,也会有人替皇家把你射下来。切记,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也不可在有这样的想法了,年家可不止你一人。”

秋月心下一惊,自己果然是气糊涂了么。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她不仅仅是一个人,她代表的是整个年家。

若她真有什么举动,只怕整个年府都逃不了干系。

又想到每年都有的自然灾害,每年都有的流民,她打了个寒颤。

死,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以她的容貌,一定会遇上什么不法分子,到那时,她一个弱质女流又改如何。

便是她成功逃了出去,她又不知道其它的穿越者在哪里,她怎么找他们。而在找到之前,她又该怎么生活呢?

这些年腐败的生活,让她离了人的伺候,连件衣服都穿不好,何况是谋生。

再者,便是她找到了其它人,又如何保证他们会帮她对抗整个皇家呢?

她果然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这一系列的问题提出来,每一个,都令她束手无策。

天下这么大,她却无处可去。

她,年秋月,嫁给了胤禛,便生是爱新觉罗家的人,死是爱新觉罗家的魂。

只能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度过一生。

想到这里,秋月开口道:“额娘,昨儿是月儿糊涂了,月儿伤心过度,神智有些恍惚。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您也忘了那些话吧”

年夫人松了一口气,道:“月儿明白就好,阿玛和额娘都老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你要你要想想你大哥二哥,还有那些年幼的侄子侄女,他们也都是和你息息相关啊”

“女儿明白。”秋月低声答道,是啊,还有年府上下这么多人命。她,又怎么能这么自私。

“你从小也是聪明懂事的,只是性子太过清冷了,你若凡事多上点心,额娘又怎么会替你担心这么许多。”年夫人担忧道。

听着年夫人话里浓浓的关切,秋月只感觉心下一股暖流涌过,“女儿知道了,额娘都这么大年纪了,女儿还让您替我担心,真是女儿的不孝。“

“傻孩子,”年夫人刮了刮秋月的小鼻子,“你过的好,不让阿玛和额娘操心,就是对阿玛和额娘而言,就是最好的孝心了。”

“女儿知道了,以后女儿会好生照顾自己的,不在让您担心。”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初蕊她们应该在门口候着了,唤她们进来伺候吧”

“嗯。”秋月应了声,朝门口喊道:“进来吧”

初蕊和锦心两人对望一眼,心下都是一喜,看来夫人已经劝动主子了。不然,主子此时断不会开口让她们进来的。

春杏在一旁小声打趣道:“你们俩对看什么呢,还不快进去伺候主子。”说完,倒先推了门,径自走了进去。

待她们进门,秋月和年夫人都已起了身。

秋月道:“你们三个在门外磨蹭什么呢?这么久才进来。”

听了这话,初蕊和锦心又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透露信息,主子果真好了。

春杏将洗漱用品放在架子上,上前伺候年夫人穿衣,笑道:“也不知她们俩在搞什么,神秘的很。”

初蕊自是上前伺候秋月穿衣,锦心则在一便收拾床褥,一边岔开话题道:“今儿天气不错,主子和夫人用过早膳到可以出门逛逛,奴婢瞅着这庄子倒不错。”

“这段我心情不好,把你们也闷坏了吧,今儿个都沾沾额娘的光,逛逛这园子。”秋月闭目受着她们的伺候,开口道。

“奴婢们心情不重要,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今儿见主子心情好了,奴婢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说来也怪,前儿个这天都阴沉沉的,现在倒清明不已,可是游园的好日子。”

年夫人听着秋月和锦心的话,突然开口道:“月儿,我听太医说你这病,要保持心情的平静,不可大喜大悲。”

“是的。”

“当年额娘也同你一样,不过后来额娘想了个法子,倒也有效。”

秋月奇道“什么法子。“现在她倒真的有些好奇了,在现代还有心理咨询师,古代有什么法子呢?

见秋月眼中露出好奇,年夫人浅浅笑了笑,“读佛经。”

“读佛经”

“是的,读佛经能让人心绪平静,额娘当年就是靠基本佛经度过那段日子的。这次额娘给你带了几本,心绪不宁时,就抽空读上一段,过段时日,你就能品味佛经里面的奥妙了。”

秋月听了年夫人这话,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若这么有效,那要心理咨询师干嘛,现代人每人买一本佛经不就行了。

正好此时洗漱完毕,便携了年夫人的手,出了卧室。

第九十九章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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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温泉

秋月和年夫人两人用了早膳,便领着一众人,参观庄子的布局景致。

庄子的建造不似京城里的宅院那样规格齐整,倒有些似江南园林的精雕细琢移步换景。

不过,因眼下已是初冬,万物开始沉寂和萧条,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美的景致,只各式各样的菊花能让人瞧得过眼。

年夫人道:“眼下初冬,这庄子的景致,倒也没甚好看的,不过这东南西北苑的格局,倒建的有趣。”

初蕊笑道:“主子最爱莲,若在夏日,碧叶红花、鱼戏莲底主子定是爱看。”

秋月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却也不对。“

听了秋月这话,年夫人倒来了几分兴致,“我记得月儿的确最爱的水中白莲,这话怎生的不对了?”

“额娘,这可是温泉庄子。大夏天的,谁会巴巴的跑来这儿,那时就算是赏莲,也该是去园子里,也不是这儿了。”

年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就爱耍花枪。”

因庄子并不小,所以几人也只逛了几处地儿。

看了一会儿,年夫人和秋月都有些累了,便捡了个抄手游廊坐下。

只听年夫人道:“昨儿我看,远远的瞧着庄子后头不远处有座山,旁边还有不少果林,应该是王府的吧”

秋月点了点头,道:“想必是了,府里每年用的果子,一半是打这儿来的。”

年夫人使了个眼色,初蕊便将其他人都挥退了,自己则同锦心、春杏远远的守着。

“月儿,这儿虽好,但住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的事,你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秋月见周围没什么下人了,将头靠在柱子上,望着远处的天,淡淡道:“女儿想在这儿多住些日子。若女儿现在回府,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将目光从天空移到年夫人的脸上,正色道:“额娘,女儿心下还是放不下,忘不了。我无法以从前的那种心态面对他,更无法平和的面对那些女人。”

她和年夫人都知道,这个他,自然是指的胤禛。

年夫人叹了口气,“你口中的他,不仅是你的丈夫,更是权势滔天的亲王,是你的天。”

“额娘,现在女儿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秋月抓住了年夫人的双手,“您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不要逼我。”

望着女儿恳切的双眸,年夫人的心更柔软,在也无法逼她,“好好,额娘不逼你,你在这儿想住多久,额娘也不说什么。”

秋月心下一暖,红着眼,嘴角勾了勾,“额娘,你真好……”

看到女儿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年夫人虽心痛,却不敢再秋月面前表露出来。也只得敛了心思,慢慢寻些话题,岔开她心下所想,安慰她。

傍晚时分,两人用了膳,又在院里走了走,消了食。才带着初蕊等人到专门的温泉房。

此时,天色已开始慢慢变暗,正是泡澡的好时候。

秋月初蕊的伺候下,褪去了衣物,趴在池边,闭着眼,懒懒的享受她的推拿。心里却想着,难怪有钱的人会那么腐败,若有这个条件享受、被人伺候着,日子也确实舒服。

泡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觉得有些气闷,因开口道:“把窗子支开一点,怪闷人的。”

年夫人并没有要春杏给它按摩,只懒懒的泡澡,听了这话,睁眼道:“不行,现已初冬了,若冷风吹了进来,冻了怎么办,你身子本就没大好。”

想了想,又对着秋月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等你身子好了,想怎么泡澡都行。现在,咱们起吧”

秋月嘟了嘟嘴,泡澡很舒服啊那

种感觉,就像被母爱浓浓的包围着,让她忘记了一切,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境是从未有过的安凉。

年夫人瞧见秋月的样子,好笑道:“这孩子,瞧瞧你那样子,像从没泡过温泉似的。好了,明天额娘在同你一起过来泡澡。”

“这可是额娘你答应了的,”秋月听了这话,倒是扶着初蕊的手,乖乖的起身。任凭初蕊和锦心拿了布巾,替她擦拭身子,服侍她穿衣。

回到卧房的秋月仍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便吩咐初蕊取了纸笔,写下了康熙当年为孝庄完成的长诗《温泉行》:温泉泉水沸且清,仙源遥自丹沙生。沐日浴月泛灵液,微波细浪流琮。初经石窦漾暄溜,烈势直与炎曦争。潆洄碧涧落花驻,掩映翠献霜林明。汀回溪转入栏槛,以文石何澄泓。方壶圆峤时自暖,紫芝朱草冬常荣。……时巡岂必瑶圃远,对此心意皆和平。华清秀岭杳寂寞,鲸鱼凫雁徒纵横。曷若兹泉独标异,万年胜迹环神京。岁时来往护仙跸,点笔为赋温泉行。

待秋月写完,年夫人笑道:“这么长的诗,也难为你记得住,看来月儿还真的挺喜欢温泉的。”

秋月端详了会自己的字,觉得还行,便搁了毛笔。又在初蕊准备好的温水里浸了手,结果她递过来的毛巾,擦拭干净,见年夫人拿了她的字在看,便解释道:“温泉是一个幽静、清净、养身养心的地方。当年孝庄文皇后就是用这泉水日日洗浴。后来,这泉水让孝庄文皇后觉得腰腿疼痛越发减轻,大腿和小腿有了力气,身子变轻了,灵活了,偶尔还能够爬一段山坡。当今圣上十分高兴,说是洗疗显了神效,就写下了这首《温泉行》。”

“有这事儿,额娘竟不清楚。”年夫人疑惑的放下宣纸。

“您也知道女儿爱看些杂书,所以就知道这些事儿。”秋月走到年夫人的面前,挽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床榻便走去,“额娘以后到可以对泡泡温泉,不过,每次泡的时间不宜过长。”

年夫人点点秋月的鼻子,“你啊,说起事来倒是一套一套的,自己做起来就没个定性。方才是睡要泡很长时间的,又是谁要开窗子的。”

两人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又说了好些闲话,方睡下了。

尔后几天,年夫人也是整天陪着秋月。

大约在庄子里过了半天月,见秋月脸色渐渐好了起来,也放了心,便收拾了东西,回年府了。

第一百章发飙

收费章节(16点)

第一百章发飙

这日,秋月和年夫人用过午膳,送年夫人离开庄子后,整个人又懒惫下来了。

在书房待了一会,又觉得无趣,便回房歇下了。

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似乎年夫人的劝慰也随着她的离开而带走了,秋月的内心隐隐有些烦躁。

待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秋月勉力压下心下的躁动,唤了初蕊进来,“伺候我起身,我要去沐浴。”她口中的沐浴,自然是泡温泉。

秋月能感觉到年夫人的离开,她心下浓浓的不舍,并且由于那份不舍无人可以倾诉,只能化为隐隐的不安和躁动。

为了压抑住这份陌生的感觉,她想用温泉去掉自己内心的烦躁。

初蕊伺候她穿衣,嘴里也柔声劝道:“主子,要不,您先用膳了在过去。”

秋月竭力压抑心中的烦躁,冷声开口道:“我说,我要沐浴。”

初蕊瞧着秋月的脸色实在不好,便没有开口在劝,伺候她穿了衣服,又简单绾了个发髻,便扶着秋月往温泉房行去。

秋月最近迷恋上了泡温泉,也许是因为那一池的温暖,洗涤身心的舒适,或者是因为那逃离尘世脱凡的享受。

但是,现在的她迫切想让自己烦躁的心沉静下来。

于是,初蕊便觉察到自己一贯从容淡定的主子,此刻显得有些急躁。

两人匆匆赶到温泉房,初蕊伺候秋月下池,秋月把自己的身体泡在池水里仍觉得不够。

于是便慢慢下沉,将整个人都浸到温泉水池中,让自己整个人都被水包围着。好半天才将头从水池中升出来。

她抬起双臂,抹掉脸上的水珠,静坐了一会,又再次沉了下去。

原本,温泉应该是在清风绿叶中享受,感受水的柔滑感受新鲜的空气,体会温泉的舒适,品味暧昧的闲情。

现在,却成了秋月排除烦躁的事物。

这次泡澡,却是用了秋月半个时辰,待她和初蕊出了房间,已到了掌灯时分。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两人慢慢走在游廊上,初冬的凉风吹过,带去秋月脸上的些许燥热。

“主子,您今儿心情似乎有些不佳,是因为夫人离开了么?”初蕊左手提着宫灯,右手扶着秋月道。

秋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点了点头,“额娘突然离开我确实有些不习惯。”

初蕊想了想,还是劝道:“主子,您还是应该早日从悲痛中走出来,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秋月淡漠的看着远方茫茫夜色,“我现在不想听到这个话,以后不要在说的。”

初蕊动了动嘴唇,还是将接下来的话咽了下来。心下叹道:现在主子心情不佳,还是等主子心情好些了,在见机劝劝主子吧主子虽看着对什么事情不上心,但她若执拗起来,却是谁也劝不了的。

接下来,两人一路默默不语的走到了西苑,回到了揽月阁。

两人到了大门口,立刻有丫头上前接过初蕊手里的玻璃宫灯,掀了厚实的帘帐,伺候两人进门。

待进门,初蕊替秋月去了披风,搭在左手上,欲扶着秋月上楼。

秋月今晚心情不佳,不愿迁怒倒她们身上,便摇了摇头,“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想一个人待一会,过会子你把晚膳端到我房里。”

说完,便一个人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了上去。

秋月刚泡了早,只想一个人在炕上歪一会儿,去去燥气。

她推开寝房门,却不料,胤禛正懒懒的歪在炕榻上,手里拿着她上次写的温泉诗。

见她进门,胤禛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道:“泡完澡了?听下人说你最近一段日子挺喜欢泡温泉的,不过凡事要有个度,这温泉虽好,却也不能多泡,何况你身子还弱着。”

不过一眼,胤禛却将秋月看了个仔细。

衣服色泽是素净的纯白,衣领上绣着精致淡雅的兰花,头发只用簪子简单绾了个发髻。胤禛瞧了,心中暗自忖度道:几日不见,倒出落的越发超逸了!

秋月本就心虚烦躁,先下见了胤禛,火气更是蹭蹭上涨。忽略了胤禛此刻竟用如此温和的语气讲话,还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秋月站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竭力压下上涨的怒火,面色平平,蹲安行礼,口气颇为僵硬道:“请爷大安。”

胤禛淡漠道:“起来吧,没外人,何必行这个虚礼”

秋月也学着胤禛的样子,淡漠道:“礼不可废,妾正是因失了体统被禁足,怎敢再次失礼。”

胤禛何曾被人这样顶撞过,皱了皱眉,正欲发作。抬首,却见秋月消瘦的脸庞,微蹙的眉头。

想起萱儿早逝,她的委屈,心里对秋月的愧疚和丝丝念想,让他将心里的不满压下,只沉声道:“过来坐”

听了胤禛这命令的语气,秋月心里的不满更是高涨,你巴巴的跑到我这里来训我。

因而只站在门边,皱眉道:“妾已被爷禁了足,爷不该过来的。若让府里其他人知道了,又要说妾身没有规矩,枉出自诗书之家。妾不想回府后又听到什么酸言酸语,更不想福晋日后不好管家,爷还是回吧”

胤禛从四阿哥升到如今雍亲王的位置,这几十年来,便是老八也没对他这样说过话。

此时,心里的火突的冒了起来,声音却极为平静道:“哦,你这是要爷回王府”

秋月福身道:“是,妾现在正在禁足,还请爷让其他姐妹伺候。”

胤禛的双目阴蛰的盯着秋月的脸,额头上的青筋直冒。好你个年氏,这话里话外都是在怪爷禁了你的足。

难道爷对你还不够好,你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爷的体面,爷都没责罚你什么,把你送到庄子上静养,替你挡去京里的风言风语。不然凭你那天大庭广众之下的所作所为,皇家都可以降了你的分位。

爷这么宠你,把你额娘找来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这么晚了还巴巴过来找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想到这里,胤禛更是怒从心来,一把挥掉炕桌上的茶盏,连热水溅在手上也不顾,几步走到秋月面前,抬起她的下颚,阴冷道:“看来爷是太宠你了,把你宠的不知好歹起来。你额娘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教会你如何忤逆爷吗?”

胤禛虽怒,手上却并没有使力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伤害她。

秋月本就心情烦躁,此刻,那股无名火更是窜得老高。

她一把挥开胤禛的手,冷声道:“妾当不起爷的宠,若妾的哥哥不是年羹尧,只怕爷正眼也不会瞧妾一下。”

此刻,胤禛已是极怒,冷笑道:“哦,你的意思是,爷是看着亮工的面上才会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

秋月素来冷淡的双眸,此刻涌着怒火,倔强的盯着一脸戾气的胤禛,直直望向他的心底,“不错,你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若我的哥哥不是年羹尧,我也不会嫁给你,也不会因你明面上的宠爱,而害死我的萱儿。”

胤禛紧紧握着拳头,额上青筋直冒,“这么说,自打萱儿去了,你心里就一直在怨我。”

此刻,秋月的双颊因愤怒泛起淡淡的红晕,就像在滑如凝脂的肌肤上略施粉黛。这样不同于平素的秋月,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真是明艳动人,撩人心弦。

她微抬这头,倔强的看着胤禛,厉声道:“不错,明面上是你的女人害死了我的萱儿。其实,罪魁祸首就是你,胤禛。我讨厌雍亲王府,讨厌你的那些女人,最讨厌的,就是你。你,就是杀了我女儿的刽子手,刽子手,刽子手……

最后一句话,秋月几乎是吼出来的,屋子里不断回响这刽子手三个字。

这时,初蕊在门口,颤抖着,轻声道:“主子爷,主子……”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正是秋月的晚膳。

胤禛一把将桌子旁的绣蹲踢开,怒吼道:“给爷滚开……”

初蕊猛的直直下跪,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一边,不断叩首道:“爷请息怒,主子因小格格去世心情一直不好,身子更是没有复原。请爷不要责备主子方才的话,请爷开恩……”

初蕊上了楼梯便听到秋月的吼声,主子竟然说是爷杀了小主子。听到这话,初蕊简直是快骇破了胆,主子疯了么,这样惹怒爷,爷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害怕,却更担忧主子的安危,只得压住自己的恐惧,不断对胤禛磕头。

胤禛见初蕊一直叩头,更是怒火中烧,上前一步,一脚将初蕊踢开,怒道:“死奴才,爷让你滚下去。”

那一脚踢在初蕊的肩上,将她踢翻在地。

却听秋月怒道:“你有火冲着我来,别拿我的侍女出气。”

胤禛心下更是恼怒,恼秋月的顶撞,更恼她在下人面前不给他留颜面。

他怒吼道:“来人,把这个贱婢脱下去,打十大板。”

随着他的一声怒吼,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中年汉子,将初蕊拖了下去。

秋月上前一步,猛的抓住胤禛的手,怒道:“你敢”

胤禛怒极反笑,对外道:“二十大板,还不给爷滚下去“

“是。”不待秋月反应过来,便拖了初蕊,从两人眼前消失了。

这时,整个阁楼只有他们二人,一楼楼梯口处苏培盛和另一个精壮男子守着。便是此刻没有人守着,都没有人敢上楼去。

因为,雍亲王的怒火,没有人担得起。

秋月死死抓着胤禛的手,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怒不择言道:“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

胤禛看着此时的秋月,柳眉上挑,杏眼圆瞪,双颊绯红,眼眸水润,饱含怒火。现在的她,不,应该说今晚的她,完全颠覆的胤禛以往对她的印象。

不像那水中淡雅的白莲,倒似那园中带刺的玫瑰。

原来,她也是这么有活力,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胤禛的心里闪过一抹惊艳,原本中烧的怒火也倏地压抑了不少,眸色深深的盯着秋月。

秋月却完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一股脑道:“怎么,被我说中你的心思了,无话可说了。”

“哼,你后院的那些女儿,表面上个个都贤良淑德,举止娴雅。结果,却是一个比一个会装,一个比一个恶毒。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

秋月在年府压抑了这么久,今天便都一股脑的朝胤禛发泄了出来。

话说完,屋子顿时一片寂静,烛影绰绰,映得两人的脸明灭不定。

不知站了多久,胤禛才哑着嗓子,冷冽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两人都没注意到,胤禛都没有称呼自己‘爷’,而是‘我’。

“你觉得我宠你是做给他人看的,所以你在我面前从来都不大笑,才会在萱儿灵堂上说‘利用’二字。你早产,我没重重罚那些女人,你那个时候就开始在心里怨我了,只不过到现在才发作。萱儿去了,你伤心难过,在灵堂上大闹,我罚你禁足,你怨我,不惩治罪魁祸首,却罚你,你觉得不公平,是么?”

秋月僵着脖子道:“难道不是么,若你不是看着二哥面,才明面上宠我。怎么会府里到处传这个谣言,我又怎么会听到。”

她讽刺的笑了两声,“京里哪个不知,雍亲王府治下最是严厉。可在这严厉的雍王府,什么流言都没有,偏生有这么个。若不是爷的授意,若爷没有这个意思,那些下人又怎么敢如此放肆。呵呵……你说我恃宠而骄,你说我不知好歹,我到要问问雍亲王,你在哪里宠了我。在我心里,我不过你是圈养的金丝雀。你高兴了,就过来逗逗我,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弃我如敝履。”

“人人都羡慕我得宠,却不知这背后令人心底发寒的用意和动机。我也不过那提线木偶,被人操控着罢了。”说着说着,秋月的泪也流了下来,“我只有萱儿了,你们却连萱儿也不放过。萱儿去了,我也去了一半。所以,我恨你们,恨这个王府,恨那些女人,更恨把我装进这个笼子的,你。”

第一百零一章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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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后续

秋月将长久以来压抑自己内心的事情摊开讲了出来,只觉得心里很是轻松,有一种解脱的快感。不管面对什么结果,她都能够接受,最差,也不过惹怒胤禛,一死罢了。

若自己死都不惧了,还怕什么,还需要压抑自己什么。倒不如酣畅淋漓的讲开了来,图个痛快。

胤禛双手紧紧握着,牙齿也咬的咯吱咯吱响,两眼死死盯着秋月,“好好,好一个我恨你们,我恨你,很好……很好……”

此刻秋月却是怡然不惧,只倔强的回视,胤禛深沉冷酷的眼眸。

胤禛本就不是心胸宽广之人,哪里容人这么忤逆他,他抬起右手……

秋月见胤禛脸色铁青,又抬起了右手,以为他要打她,更是倔强着那张苍白的小脸,板着脸站在那里。

不料胤禛抬起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个圈,只一把挥掉桌上的茶茶具。

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转瞬间,地上的茶水便冒起腾腾水雾,室内顿时缭绕一股袅袅茶水的清香。

然后胤禛便转过了脸去,秋月睁着一双杏眼,只能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待胤禛再转过来时,眸色已恢复平静,只脸色阴沉的吓人。

他复又瞧了一眼秋月苍白却异常生动的小脸,冷哼了一声,箭袖一甩,兀自出了里屋。

胤禛走到楼下,沉着一张脸,阴翳的目光扫了一圈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厉声道:“今晚的事,我若是听到谁嚼舌根,或是在外面听一点风声。那嚼舌根的奴才立刻给爷杖毙了,那听到的奴才也给爷撵出去。”

屋子里的奴才哪个敢触雍亲王的眉头,立刻战战兢兢的叩首道:“奴才遵命。”

雍亲王见众人的服帖,又想起方才的事,竭力压下的怒火又上蹿了起来,对跪着的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冷声道,“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上去,给爷好生伺候着。”

说完,便沉着一张脸,一甩箭袖,率先出了屋子。

苏培盛只来得及对夏悠琴说了一句:“快上去伺候年福晋。”便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待胤禛等人离开,夏悠琴和锦心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急急的上了楼去。

两人进了屋,只见满室的狼藉,秋月还呆呆的站在门边,脸色苍白,气喘嘘嘘。

夏悠琴和初蕊心下一惊,忙避开地上的碎渣,上前扶了秋月在床榻上坐下,替她除去鞋袜,盖上薄被。

秋月现在到有些还不敢置信,她竟然对着胤禛大吼大叫了,并且还指责了他。他竟然没对自己发火,也没处罚自己,就这样走了。

秋月呆呆的想着,连锦心两人进门,扶了她坐下也没发现。

待她意识到房间多了两人人时,锦心两人正在打扫房间。

秋月想起初蕊,忙问道:“初蕊怎么样了,可还是在挨打。”

夏悠琴安慰道:“主子放心,初蕊不过挨了几板子爷就离开了。那些人知道爷是气话,所以后面的板子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并不痛的。”

秋月点了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若因着我的缘故,让初蕊糟了秧,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夏悠琴想了想,叹道:“主子若真为着咱们着想,也不该同爷置气。现下爷在起头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倒霉了。”

秋月听了这话,只冷漠道:“只要你们几人没事,其他人我却是管不了这许多了。我有事的时候,除了你们几人,府里又有哪个是真正关心我的。”

锦心想了想,道:“也是这么个礼,平日里也没见她们对主子有多好,也活该他们倒霉,幸好爷不在庄子里了。”

想了想,又担忧道:“倘若她们受了罚,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主子的头上?”

秋月冷笑道:“哼我现在可是谁都不怕了,萱儿都被她们给害了,我还有什么好惧的。”

夏悠琴安抚道:“这点倒无需担心,方才爷离开前不是说了,这事就当没发生,那些人不敢嚼舌根的。”

“哼,我如今得罪的人多了去,在添上一两个我也是不惧的。”秋月坐在床上冷笑道,“我指着我好性儿,把我当猴耍。以前怎么在背后中伤我,我都无所谓。可她们现在真的是太过分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这笔帐,我总要讨回来的。”

锦心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主子能这样想,真真是太好了,以后咱们在也不用这么憋屈了。”

连夏悠琴也是连连点头,“若依着主子从前的性子,在这深宅大院里面,真的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然后,她后怕道:“主子也真真是大胆,奴婢进府也有几十年了,从没见过有人敢和爷叫板。”想了想,又添了句,“顶嘴的人都没有,主子这儿可是头一份。”

锦心也道:“我伺候主子也有十来年了,除了今天,还从没见过主子和人红过脸。”

夏悠琴听了这话,笑道:“今天主子和爷这样吵了一架,虽说挺吓人的,可正是这样,倒让我真真正正的放心了。”

锦心奇道:“这是怎么个礼。”秋月也望着她。

夏悠琴道:“哪家两口子过日子不是磕磕碰碰的,若像主子从前那样,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才是不正常的。夫妻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主子敢和爷吵,就说明心里对爷不见外了。你们想想,若一个陌生人若你生气了,你会同他计较么?”

锦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倒真是这么个理,姑姑不愧是过来人,懂得比我们多。”

夏悠琴笑道:“过日子就是这样的,要是两个人相敬如宾,就真的是相敬如冰了。这样,两个人只见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那么个分位摆在那里了。”

锦心道:“姑姑这么说,倒感觉像在说爷和福晋。”

夏悠琴接着道:“你看,主子和爷吵了,爷不许下人说出去,可不是把主子放在心里了。在说说主子,你想想看,若放在主子刚进府那会儿,主子会这样做,同爷大吵么?”

夏悠琴说完,便端了装着碎瓷片的托盘,出了屋子。

第一百零二章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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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怒火

秋月听了夏悠琴的话,却是心头巨震,愣愣不语。

在她的内心,对胤禛已经是亲昵到如此了么?

若不是,依着她从前的性子,是决计不会如此的。

若是?秋月甩了甩了头,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把他放在心里。

他可是未来的雍正,历史上有名的冷情帝王,。

况且他对自己,不是只有利用么?

秋月苦思无果,便丢开了心思。

因方才与胤禛吵过一架,将心里的所思所想都讲了出来,心里的负担陡然减轻,倒感觉身子轻松了不少,病症也轻了些。

在锦心的伺候下用了晚膳,漱了口,便歇下了。

秋月这边好眠,胤禛那边却仍是愤怒不已,真是苦了伺候他的人。

且说今日胤禛下了朝,听苏培盛说年夫人今日离开庄子。

他许久没见到秋月,虽说有公务绊着他,但闲下来的时候,竟会不由自主忆起她巧目盼兮的样子。

胤禛心下一动,将紧急的公务处理了,便快马赶到了庄子,欲陪他一起用晚膳。

在骑马途中,只要想到秋月见到他时面露惊喜的样子,胤禛的心竟会好了起来。

更是猛挥马鞭,想要早点赶往庄子。更是打算好了,若秋月开口,他便在那里陪她一晚上。

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就是没想过,等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此刻,胤禛在官道上策马狂奔。

初冬的夜里,天还是有些冷,耳旁的风肆意的吹着,吹的胤禛的手和脸搜是冰凉。

急怒中的他,却浑然不觉,只冰着一张脸,不断向前冲,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喝道‘驾’,又是猛甩马鞭。

一想起秋月说的话,他就又是一阵气闷。

真想把那个女人掐死,免得她这么气自己。

脑海中闪过秋月含泪苍白的小脸,片刻又变成了倔强的眼神,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发狠。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爷说话,爷在她身上的用心,真是白费了。

胤禛一人一马当先的在前面狂奔,后面苏培盛心中叫苦不迭。

瞅爷这怒火,看来被年福晋气的不轻。

爷不对着年福晋发火,可见是真的在心里疼她。爷工作一天,晚膳都没用,巴巴的跑来看她,她却如此。

哎看来真的是爷太宠爱她了。

他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胤禛,心里叹了一口气,瞧爷这怒火,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要遭殃了。

几人回到王府所用的时间,竟比到庄子的时间少了一半,可见此刻胤禛有多气了。

胤禛一人先回到王府,此时苏培盛等人还在后面。

他下得马来,狠狠敲了敲门。

说来也巧,那守门的小厮打听到爷去了庄子,以为爷不会这么快回来,几个人便聚在一起赌些小钱。

却不料几人突然回来,几人匆匆收拾了东西,待开得门来,胤禛却是脸色都铁青了。

他一脚踹上开门小厮的心口,阴冷道:“给我把这几个东西拖下去,杖毙了。”

那几人听了,一把跪倒在地不停叩首道:“爷饶命啊奴才在也不敢了,求爷饶命啊”

胤禛听了更是心烦,丢下一句,处理了,便在也没看一眼,兀自往东边的书房走去。

苏培盛叹了一声,对几人摇了摇头,丢下一句,也是你们运气背,主子现在正在气头上,便是福晋来求情也不见得有用,便追了上去。

胤禛这一进书房,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不知道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却听苏培盛小声在门外道:“主子,已经三更天了,您还没用晚膳,要传膳么。”

胤禛不语,想到自己竟为了一个女人呆坐了许久,又是眉头一皱。

苏培盛见书房里许久没有声音,复又小心的说了一遍,却还是没有反应,正打算放弃时,门却‘吱’的一声开了。

胤禛此时已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神色冷峻道:“去钮祜禄氏那儿。”

说着,便径自往钮祜禄氏的院子走去。

到了钮祜禄氏的房间,受着她细心的服侍,感受着她温柔的脸庞透露的欣喜,胤禛脸色才好上一些。

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都盼着他来。

看来是他太宠爱年氏了,把她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得冷着她一段时间,让她反省反省。

胤禛打定了注意,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便没有在提起秋月,也没有在去庄子上看过她。

当然,对秋月那日的话,他却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依着胤禛小心眼的性子,把平日里喜欢嚼舌根的奴才丫鬟,随意捡了个错处置了。

一时间,府里风声鹤唳,伺候他的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不多说一句,也不敢做错一件事。生

怕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就把自己的主子爷得罪了。

倒也应验了京里传的那句,雍亲王府家风之严,是京里的头筹。

胤禛的其他女人自然也感受到府里不同寻常的气氛,都纷纷跑到福晋这儿诉苦。

因为胤禛处置的人中,有她们安插在各院的内应,也有她们贴身伺候的人。

现在被胤禛这么出其不意的处置了,在安插人手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李氏首先诉苦道:“姐姐,您可要劝劝爷啊最近也不知是不是爷的事物太过烦心,这段日子,爷处置了这么多人。弄的现在府里人人自危,也不知道下一刻就轮到谁了。前儿我的大丫鬟,就在爷面前多说了一句,便被爷撵了出去,现在用新来的这个很是不顺我的意,办事笨手笨脚的。”

其他女人听了,也都纷纷向乌喇那拉氏诉苦,她们的院子,或是被撵了人,或是被胤禛罚了,打了她们的脸面。

这时,李氏看着端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钮祜禄氏酸溜溜道:“还是钮祜禄妹妹会伺候爷,自打那年妹妹同爷一起南巡,回来后,妹妹可是爷心尖子上的人。你们看,这么多姐妹都被爷罚了,只有福晋和妹妹的院子还好好的。”

钮祜禄氏微微一愣,她还真没有注意到只有她和乌喇那拉氏院子里的人没被罚过。

便是温和的耿氏,都有人被责罚。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便移到了钮祜禄氏的身上。

是啊这钮祜禄氏自打康熙四十九年同爷一起傍驾南行,伺候爷回来后,爷一直对她很好。不仅让她生了个儿子,还让她从格格升上了侧福晋。能在王府生分位的,除了她,竟没有第二个。

连在她前面进门,那么得宠的武氏都没生下儿子,没升分位。这长相普通的钮祜禄氏,有什么资格。

众人心下一寒,她是个多么有心计手段的。

李氏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她们都有了损失,那钮祜禄氏凭什么置身事外。

乌喇那拉氏坐在上首,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说话,只一味低头喝茶。

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并不出来开解,因没料到李氏会对她发难,一时也没有好的法子,便也只学着乌喇那拉氏的样子,低头喝水。

心中却不断思索着,以前年氏在府里,她又得宠,有她在前面,自己得爷这么一点小小的宠,并不惹眼。现下,她不在府里了,竟是自己最得爷的宠爱了。她想了想,不行,这样对弘历太不利了。

看来,要想个法子把年氏弄回府里。

想到这里,她对着乌喇那拉氏笑了笑,恭敬道:“福晋,眼下已经进入腊月了,还有两天便是腊八了,年妹妹还在庄子上养病。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把年妹妹接回来过节。”

听了这话,乌喇那拉氏才抬起了头,一派端庄的点头道:“确实该如此,今儿晚上我就同爷说说。年妹妹一直在庄子上主子,也不是个事儿。”

她想了想,又笑道:“说起来也怪了,那日爷去庄子上看过年妹妹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回来爷就……”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众人已经明了她的意思。

她们不正在说爷最近脾气不好,乱责罚人么。

李氏心直口快道:“难道是年妹妹得罪了爷,但她离得远,爷责罚不了她,所以才拿我们出气。”

武氏自打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便与秋月结下了梁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她用用着绣花手绢轻掩檀口,娇笑道:“年妹妹可真够胆大的,还没听说过谁敢顶撞爷。莫不是,她仗着有她二哥撑腰,就如此肆无忌惮,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不说,还敢和爷顶撞。”

李氏接着道:“可不是,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不顾王府的脸面,也不知道年家是怎么教养的。”

女人都喜欢同仇敌忾,年氏自打进府以来,便最得宠爱,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现下她不在府里,这些人便都开始将平时的不满讲了出来,全然忘了来这里的初衷。

乌喇那拉氏轻啜着茶水,不着痕迹的憋了一眼置身事外、坐壁上观的钮祜禄氏,心下冷笑:果真是个有心计的女人,当年不声不响的便让爷带了她南巡,回来更是得爷的宠爱。

现在生了儿子,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竟然拿别人做挡箭牌。

乌喇那拉氏扫了满屋子的女人,冷哼一声,一屋子的蠢货,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是钮祜禄氏的对手。

人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岔了话题。

难怪你们都进府这么久,还没生下个儿子。

这耿氏,也不是个笨的,知道找个好靠山。

乌喇那拉氏瞧着心烦,懒懒的坐在上首,听她们批斗秋月,等到说的太过分时,便让她们散了。

第一百零三章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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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佛经

钮祜禄氏离开上房,扶着香雪的手慢慢的走在园子里。

只听那香雪瞧了四周没人,才用满语轻声问道:“主子方才在上房为什么要提起年福晋,年福晋不在府里,主子才能更得爷的宠,为什么?”

钮祜禄氏心下满意,她调教的丫头就是心细,用满语回道:“都进府这么些年了,又不是刚来府里那会子,爷是什么性子你我还不清楚么?爷那样的人,又真的会将谁放在心上么。这宠爱,也不过是一时的,我又何必得宠惹其他女人的嫉妒,招来暗算。便是咱们两人在心细,这暗算也是防不胜防,更何况上面那位还在,她想动什么手脚,可是容易的很。且我冷眼旁观着,只怕这年氏,在爷心里没什么分量。”

香雪奇道:“那爷这么宠她?”

钮祜禄氏轻笑道:“明面上宠着罢了,内里怎么样咱们都不清楚。不过我估摸着,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比较多。这府里,怎么可能轻易出什么流言,看来还是有三分真的。”

香雪又问道:“那爷既然宠着她,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何必继续放在府里宠着?”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到住了嘴,望着园子萧瑟的池塘。

良久,方沉吟道:“爷把她送出府了,这我也想不通。论理,应该是继续宠着才对啊除非……”

“主子,除非什么?”

“除非,爷有什么不得不送她去庄子上的原因,最有可能就是她身子的问题。你想想,年氏身子本就弱,刚怀上孩子就生了场大病,好容易好了,又遇上早产。你也知道,这早产对女人的身子伤害之大,我这么健壮的身子,不也是被害的以后不能再有孕了。”

香雪见一贯将心事隐藏很深的自家主子,此刻面上露出的意思情绪,出声劝慰道:“主子,您也莫要伤心了,不是还有小阿哥么?小阿哥这么聪慧,将来主子定是个有福的。”

钮祜禄氏听了这话,方点头道:“不错,我还有弘历。你看,现如今年氏不在府里了,我这点宠就显得太过扎眼了。”

香雪恍然道:“哦,所以主子才让福晋把年主子接回来。”

钮祜禄氏点点头,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看福晋怎么说,咱们在想应对之法。今早离开院子的时候,弘昼不是吵着要出来玩么,下午把他抱到耿妹妹那儿去,让他们两哥儿乐呵乐呵。”

香雪扶着钮祜禄氏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和钮祜禄氏交谈声越来越小,只隐约听见,“说来,奴婢也有几天没看弘历阿哥了,还真是想念的紧……”

雍亲王府的一切勾心斗角自是扰不到北郊的温泉庄子那儿,而庄子也因为有了主子而显得生机勃勃,下人们做事都带劲儿了许多。

而在与胤禛吵过罚过脾气后,秋月的心情倒真切的好上了不少。又因远离了王府女人的酸言酸语,除了偶尔想起梓萱心会抽痛外,日子过得倒也算不错。

这日用过午膳,秋月让人抬了把摇椅,铺上柔软的毛毯,放在小书房的窗边。沐浴在阳光下,懒懒的阖着双目,感受这一刻阳光的宁静。

初蕊把摇椅旁边小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换了,见秋月这么闲适,开口笑道:“主子最近气色好了不少,昨日王太医诊脉都说主子这几日恢复的不错,可见这静养还是很有好处的。”

秋月勾了勾嘴角,“没有那些女人呱噪,拈酸吃醋,这日子自然是平静不少。”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咿呀”地开了,步入一妙龄少女。

原来是锦心,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府里派人来了。”

秋月懒懒的应了声,“哦,谁派来的,什么事?”

“是福晋派来的人,说是接主子回去过腊八,主子要见见么?“

秋月挥了挥手,“打发了出去,就说我今年不回去过年了,让她们自个一家人好好乐呵乐呵。”她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哼哼,说不定没有我在她们眼前晃悠,她们还更高兴些。”

锦心迟疑道:“这……主子,您不回去过年,这是不是不合制度,若是爷问起……”

秋月想起胤禛临走时的那个样子,心里有是一阵气闷,“便是你的主子爷来了,我也不回去。你们俩下去,我自个静一静。“

初蕊锦心两人自是看出秋月说起胤禛时的不耐,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担忧,还是顺从的退了下去。

主子不见福晋带来的人,她们还要想法子和那人好好说说,打点打点。

只是主子这目中无人的印象,想是很难在他们心里去掉了。

待两人下去,秋月缓缓睁开了双眼,侧翻了个身,对着远处的天空呆呆的看了一会。

叹了口气,缓缓的坐起了身,搭在身上的薄毯也滑落到腿间。

秋月索性盘腿而坐,托着腮,垂着眼,颦眉把玩着小几上的茶盏。

良久,方幽幽叹了口气,将毛毯拿下,兀自起身走到桌案后面。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着,却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被王府的来人给打搅了。

这些人,就不能让她安生会子么。

她在府里,一个个都酸话暗箭不断;她不在府里了,又巴巴的来请,就算她们不累,可她累啊

这般幽幽想了一会,待定神看向手中的书时,方看进去了几字。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

“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

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看到这简单的几字,却让秋月心下巨震,在嘴里细细咀嚼,只觉得口齿噙香。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觉点头自叹,心下自思:“一切相不过皆是虚妄,若执着于怨恨嗔痴,爱憎苦乐,多傻”

这是什么书,竟有如此好的句子。

秋月将书合上,才见封面上赫然印着《金刚经》三个大字。

原来她刚才因王府派人之事,心绪不宁下,无意间拿起了上次年夫人带来的几本佛经。

当时她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对佛经很是不以为然。

毕竟在前世,甚少有人翻看佛经,印象中好像只有老人和信佛之人才会看这类的东西。

但又因是年夫人带来的,就随手放在了书案上,却不料佛经里也有这么好的句子。

秋月将手中的这本书放下,拿起旁边的一本,细看来,却是《景德传灯录》。

这是本什么书,怎么不像是佛经?秋月心下疑惑,随手翻了一页。

恰好翻到唐顺宗问佛光如满禅师佛涅槃后的情形:

「佛从何方来?灭向何方去?既言常无住,佛今在何处?」

如满禅师答道:

「佛从无为来,灭向无为去;法身满虚空,常住无心处。

有念归无念,有住归无住;来为众生来,去为众生去。

清净真如海,湛然体常住;智者善思惟,更勿生疑虑。」

秋月心下一动,这如满禅师真真是有大智慧之人,他回答的意思是:佛的法身遍满虚空,理体常住于清净真如海里,是无为而为,无住而住的,不可以一般识见忖度。

秋月心中想着,不知道这唐顺宗能否了解「无住而住」的涅槃境界,却看到这唐顺宗又问道:

「佛向王宫生,佛向双林灭;住世四十九,又言无法说。

山河及大海,天地及日月;时至皆皈尽,谁言不生灭?

疑情犹若斯,智者善分别。」

顺宗只从一般世俗的色身生灭去体会佛陀的存在问题,不能了悟佛陀的法身理体是无所不在的,因此佛光如满禅师再一次开示道:

「佛体本无为,**妄分别;法身等虚空,未曾有生灭。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

非常亦非断,非生亦非灭;生亦未曾生,灭亦未曾灭。

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秋月看到这里,只觉得有如醍醐灌顶,“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处处化众生,犹如水中月。了见无生处,自然无法说。”

“有缘佛出世,无缘佛入灭”,灭不是生灭的灭,灭是涅槃境界。在常寂光土则灭除一切烦恼、差别、对待,是绝对解脱快乐的寂灭世界。

佛陀的法身等然虚空,没有生灭缺漏,只是我们一般人用世俗肤浅的眼光去分别,起迷妄之情,以为佛陀也有生老病死的生灭现象,而不能体悟等然虚空的真如佛性是不生不灭的。

因缘既尽,则灭向真如而去,法身「如来」、「如去」,不增不减。

秋月愣愣的看着这几句话,仔细忖度,第一次正视了自己内心:枉我一直自命清高,觉得自己超脱在众人之外,不理会她们的小动作。不论她们怎么对付自己,在她内心深处,不过是悠然看戏之心,从未真正将她们放在心上。

却终究还是被**贪住,无法跳脱轮回之外。

秋月心下一叹,她终究也不过是一凡夫俗子,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佛陀这种不住一法的涅槃境界。

难怪年夫人要她看佛经,这经书上的道理,竟是四书五经里没有提到过的。

不过秋月心中又生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何在现代,出了上了年纪的人和信佛者,看佛经之人会少了这么多?

她却是忘了,佛经上所讲都是文言文。在现代这个喧嚣浮躁的社会,又有谁会真正静下心来看佛经,品真理呢?

秋月拿着手中的书,细细品读了起来,浑然忘了时间,也忘了方才心底生出的丝丝怅惘。

第一百零四章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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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拈花

这佛经秋月倒真真的看入迷了,连初蕊多次进书房为她添茶水都不知道。

待感觉眼睛微微有些酸涩,抬头看窗外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屋里也早已点了灯火。

初蕊见秋月抬头,笑问道:“主子看什么这么入迷,连奴婢进来好几次都没发觉。”

秋月笑了笑,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17点——19点)了。”

秋月放下书,倦倦的伸了个懒腰,笑道:“已经这么晚了,这佛经果真是博大精深。我不过才粗粗看了几页,还没细细品味此中真味,便用去了几个时辰。”

这时,锦心端着晚膳走了进来,“在聊什么呢,瞧着主子心情倒不错。”

秋月闻着饭菜的香味,扶着初蕊的手站起了身,道:“还真是有些饿了,再去厨房取两幅碗筷,叫上悠琴咱们四个一起用膳。”

“是。”锦心喜笑颜开的领命出门。

初蕊也是心中高兴,可见主子心情大好了。

待锦心取来碗筷,初蕊也将饭菜摆好了。

玉带桂鱼卷一品、桃仁酥鸭一品、燕窝拌白菜一品,清炒笋丝一品,海带猪肚丝羹一品,鲍鱼烩珍珠菜一品,并几小碟素菜。

虽说秋月也会偶尔感叹太过奢靡,但现在上流贵族,都是这种风气,她这还算是节俭的。

主仆三人就在书房屏风后的那张张紫檀木嵌螺钿罗汉床上用膳。

因秋月看了一下午的书,心情平和了许多,和她们俩也算说说笑笑的。

秋月见夏悠琴并没来,便疑惑的看着锦心,锦心道:“方才小林子将夏姑姑叫去了,想是有什么事情。”

见秋月点了点头,便又闲话了起来。

锦心问道:“主子方才看的什么书,怎么这才一会儿,心情就变好了不少。”

秋月轻轻夹了一筷白菜,放入嘴里咀嚼下咽后,才轻轻道:“给你们讲一个典故,方才在书里看的。”

锦心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主子说的典故了,像主子从前说的雷峰塔的那个典故,奴婢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秋月微微一笑,那是她在年府时,见书里写的雷峰塔白蛇传的故事,同后世在电视上看的完全不同,便给她们讲了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

没想到,她们到现在都还记着。

秋月缓缓的开口讲述,一时间,只有她清冷略带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响起。

「有一次大梵天王在灵鹫山上请佛祖释迦牟尼说法。

大梵天王率众人把一朵金婆罗花献给佛祖,隆重行礼之后大家退坐一旁。

佛祖拈起一朵金婆罗花,意态安详,却一句话也不说。大家都不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

讲到这里,秋月停顿了一下,向她们问道,“你们说,佛主拈花是什么意思。”

锦心想了想,急急忙忙咽下嘴里的饭,笑道:“佛主拈起花朵,自然是观赏用的,难不成还用还吃么?”

初蕊摇了摇头,“不对,佛主是修行之人,有岂会在意这些外物美丽与否,肯定是另有深意。只是不知,佛主内里的含义。”

秋月朝初蕊含笑点头道:“不错,初蕊倒是有慧根之人。”

锦心撇了撇嘴,“也只有主子才会深究经书里面的含义,您瞧咱们府上的主子中,有几个识字的。她们抄佛经也不过是抄抄字,或是用来投爷所好罢了,有哪个真正明白其中深意。”

秋月反问道:“她们不知其中的含义,咱们就要学她们么?”

锦心道:“好了锦心。”

又转头问秋月道:“主子,佛主拈花到底有什么深意在里面。”

秋月笑了笑,才接着缓缓道:“在听佛主说法的人中,有个叫摩诃迦叶的人。他见佛主拈花,破颜轻轻一笑。

佛祖当即宣布:“我有普照宇宙、包含万有的精深佛法,熄灭生死、超脱轮回的奥妙心法,能够摆脱一切虚假表相修成正果,其中妙处难以言说。我不立文字,以心传心,于教外别传一宗,现在传给摩诃迦叶。”

然后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迦叶。

这就是禅宗“拈花一笑”和“衣钵真传”的典故,后人把摩诃迦叶列为‘西天第一代祖师’。“

初蕊细细品了品这个典故,感叹道:“‘拈花一笑’,果真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想到这上面,咱们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

锦心奇道:“这‘拈花一笑’怎么了,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秋月淡笑摇头道:“真真是痴儿,竟还未觉悟”

初蕊笑着解释道:“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心境,一种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的心态。”

秋月含笑点头道:“初蕊果然是有觉悟之人,这是佛教“无相”、“涅盘”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现在明白了么?”

锦心点头道:“明白了,就像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是不是,主子?”

初蕊笑着点她的头道:“这么早学的,也真难为你还记得?”

“那是,也不说当时我被梅先生罚了有多惨。”

忆起当年的糗事,主仆三人都笑了起来,房间的气氛更是乐呵。

雍王府上房,胤禛听乌喇那拉氏禀完,不动声色淡淡道:“你遣人去庄子上的人回来说,年氏不肯回府?”

明明是没有平静的语气,但还是让人听见里面透露的寒意。

乌喇那拉氏瞅着胤禛的脸,从面上根本看不出端倪,只得试探道:“想是年妹妹怕过了病气给府里的众姐妹,要不,妾身亲自去庄子上接年妹妹。”

胤禛想起他上次去庄子上的情节,她对自己这样便也罢,若这样对乌喇那拉氏,倒真不好收场了。

思极次,胤禛端起茶,轻轻啜了一口,又放下,淡淡道:“她不愿回来,就随她去,让她在那里住着。以后,也别遣人去接了。”

心下却想着,还是年氏泡的茶水好些,这茶水泡着不够味儿,倒是浪费了上好的茶叶。

乌喇那拉氏迟疑道:“这……还要去宫里给额娘请安,还要参加宫宴,年妹妹不出席,好么?”

胤禛起身淡淡道:“额娘那里我自去说,眼下快年节了,福晋事务也多,这些小事就不用操心了。好了,爷还有事要忙,抽空了在来看你。”

乌喇那拉氏忙起身恭送胤禛离开。

出了上房,胤禛走在去书房的路上,面色虽平静,心里却恼怒不已。

年氏这般姿态,根本就是还在怨着他,和府里众人。

“我不知道你每晚宿在她们旁边,会不会有与蛇共枕的恶心之感。但我,连与她们共处一室,都感到呼吸困难。”那日吵架之语,一直在他脑中,每每想起,都会令他恼怒。

哪个府里没点阴私之事,知道是一回事,被人这样赤luo裸的摊开来讲,却是让人受不了了。

哪个男人愿意与蛇共枕?

一想到她们背着他干得事,胤禛就一阵寒心。

上次年氏的事情,他让粘杆处查后,竟牵扯了这么多人。

他的后院中,除了钮祜禄氏和耿氏没参与,竟然都有份。

最让他震惊的是,幕后之人竟是他的结发妻子乌喇那拉氏,乌雅氏不过是她的垫脚石罢了。

那段日子,胤禛很不好过。年氏的出事不算,更多的是对妻子的寒心。

那是他的孩子,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蛇蝎妇人,他竟然不敢再继续深究下去,只得让乌喇那拉氏草草了事。

若真正处罚起来,他这王府后院,竟是要空了。

也正因为如此,胤禛对钮祜禄氏和秋月更是高看了一眼。

钮祜禄氏有手段,从她保住了弘历和弘昼就可以看出来。况且当年在塞外,他染了时疫的悉心照料,这些他都不会忘记。

他会将她和弘历母子俩放在心里,也能够保证以后的富贵荣华。

至于年氏,胤禛有时也在想,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让他一再破例

一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的样子,胤禛就心动神摇,仿佛她的容貌又浮现在眼前,柳眉上挑,杏眼圆瞪,耳边的回响着秋月恼怒的声音,“爱新觉罗胤禛,你吃饱了没事做,这么晚过来,就是来殴打我的侍女的么”

思极此,胤禛又是一阵气闷,在个奴才面前这么驳爷的面子。

现在差人去请也不回府,王太医都说身子恢复的不错,不回来不就是说明还在生气。

哼看来女人就是宠不得,胤禛心下发狠道。

爷在晾她几天,等她派人过来认错了,爷在原谅她。

又想起秋月那日叫他名字时的情景,胤禛就是一阵意动。除了小时候皇额娘叫过他禛儿,何曾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康熙和德妃都唤他老四,其他人就更是不敢了。

他的名字被她叫了出来,仿佛都有了生气。

接下来的日子,胤禛投入了繁忙的事务中,只在空闲的时候,不时将那日和秋月吵架的场景在脑中回放,在心里细细品味着秋月带给他的异样的感觉。

第一百零五章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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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胭脂

胤禛心里的算盘打了响亮,却不知秋月压根儿就没有回府过年的想法。

这不,过完腊八、新年,眼看就元宵节了,秋月就没打发人回府过。

胤禛的一股狠劲儿也被秋月挑起,索**务繁忙,倒也丢了这些心思。

只是苦了府内众人,眼见着他周身的寒气和威压一日一日的加重,伺候的人无不战战兢兢。

这日,乌喇那拉氏又同胤禛说起了,“爷,过几日便是元宵佳节了,宫里要举办家宴,年妹妹这不去……要不,妾身在派人去接妹妹回来?”

胤禛皱了皱眉,想起秋月的不服软,冷声道:“你就待钮祜禄氏和李氏去就好,宫里若问起,就说在静养,若没有问起,就不要提她了。”

乌喇那拉氏关切道:“也不知道妹妹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隔着这么远,妾也没去看过她。”

“福晋你好要管家持府,哪里又这个闲工夫。她自个爱在庄子上住就让她住,别替她操心了。”

乌喇那拉氏面上恭敬的应了,又同胤禛说了会子闲话,才恭送他离开。

胤禛离开后,乌喇那拉氏回想方才谈话的内容,心里暗自思量,这年氏究竟是失宠了呢,还是爷特意把她从府里隔开了。

她住的这么远,自己想要了解她的情况或是想要动什么手脚,却是艰难了。

虽说庄子里面也有她的人,但终究不是心腹,她也不放心让他们做什么,以免落下什么把柄。

她在这府里也算是一手遮天了,都无法得到年氏真正的情况,其他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乌喇那拉氏皱了皱眉,总感觉自从年氏早产,武氏生产之后,爷对她就变了。但具体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她心下一凛,难道是年氏和武氏的事情败露了。

不,不可能。旋即,乌喇那拉氏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年氏生产的那日,若不是钮祜禄氏趁她不防,突然出手,爷也不会那样看她一眼。

害的她为了这事儿,担心了好久。

这笔帐,该算在钮祜禄氏的身上。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果真不错。

平日里看着是个恭敬守礼、低调沉稳的,不仅在她的眼皮子低下生下阿哥,升了分位。

还能在关键时候反击,咬她一口,这份心智,绝不是府里众人能比的。

乌喇那拉氏眼里一阵发狠,看来,这年氏不能除掉。不仅如此,还要让她生下小阿哥。

这样一来,我看钮祜禄氏你还能忍多久。我就不信,你对世子之位不动心。

钮祜禄氏,年氏,李氏,我且坐壁上观,让你们三人去斗。

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乌喇那拉氏端起桌案上的的兰雪茶,垂下眼帘,啜了一口,掩下微微上扬的唇角。

旋即,又皱了皱眉,唤道:“给我换一盏茶。”

“是。”身后的丫鬟熟练的给她换了一盏花茶。

乌喇那拉氏喝了才舒展了眉角,也不知这苦涩涩的茶有什么好喝。

这府里除了爷和年氏爱喝这茶叶,其他女人倒也都像她一样,只喝这花茶。

不过,各处自是都备上了上好的茶叶,谁也不知道爷什么时候会来,不是么?

她却是忘了,武氏生产的那日,胤禛离开前,看着她的脸,那深深的一眼……

转眼便到了四月,刚辞了寒食,又迎来清明。

春游浩荡,是年年,寒食梨花时节。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人间天上,烂银霞照通彻。

此时,正是芳草萋萋、漫天飞花的暮春季节。白锦和白雪般的梨花洁白无瑕与香花烂漫,悄悄地绽放在月光溶溶的夜色中,给人一种高洁、脱俗的感受。

春回日暖时节之际,庄子里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机,一副*光旖旎的景色。

没了人管束,秋月整日带着初蕊几人在庄子里游玩,偶尔也到庄子外看看,感受万物复苏,生命的顽强。

这日,用了午膳,小憩一会儿后,秋月便携了初蕊锦心二人,领着花篮子,到园子里采摘花瓣。

虽已是暮春,但见秋月身上仍穿着月白绣花小毛皮袄,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白玉簪,别无花朵,腰下系着杨妃色绣花绵裙。

真比如:亭亭玉树临风立,冉冉香莲带露开。

早在路上,秋月就给几人分工了,初蕊摘桃花瓣,锦心摘梨花,秋月自己则随意采摘一些喜欢的花儿。“

看着花园里姹紫嫣红的花儿,几人精神气儿都好了许多。

锦心因问道:“主子,咱们摘这些个花瓣做什么,泡澡用么?”

秋月摘下一朵金盏菊,笑道:“咱们做胭脂去。”

“做胭脂?府里每个月不是都会发上好的胭脂水粉么,主子怎么想着做这个了?”

秋月抿嘴笑道:“这不是每日只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咱们摘这花瓣,一来可以出门转转,二来坐胭脂可以打发打发时间,每天看书也累的慌。”

初蕊打趣笑道:“真真是奇了,主子这几个月来,每日抱着夫人送来的几本书,不到吃饭是绝不放开的。怎么现在,倒有觉得累的时候。”

“就是就是。”锦心帮腔道,犹觉得不过瘾,左手拎着花篮,和右手合十,假装严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秋月被她那个样子逗的,撑不住笑了起来。

初蕊也忍不住笑着,把锦心腮上一拧,说道:“真真这个锦心的一张嘴,叫人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

锦心被她拧了一下,跳开来,作严肃状道:“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既然我同初施主如此有缘。”

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不入地狱谁,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主仆几人笑闹着,没人采了半篮子花瓣,便回了屋子。

回到西苑揽月阁,几人并不进屋子,只是在前面小院石凳上铺了垫子,便坐下了。

首先是选花,花和花的颜色并不一样。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把花放在一起,那颜色就分辨出来了。

一个瓣的颜色也不一样,上下之间,颜色就有差别。因此,要一瓣一瓣地挑,要一瓣一瓣地选。

选好花瓣,秋月差夏悠琴找来汉白玉石臼和杵。用石杵将花瓣捣成原浆,再用细纱布过滤就制成了清净的花汁。

然后把花汁注入备好的胭脂缸时,适当加点明矾,这样才不是浮色。

几人忙活了半天,方按照工序做好一小盒花汁。

锦心道:“咱们忙活这么长时间才做了这么些,真是累人。主子平时也不爱涂脂抹粉的,今儿个不待奴婢去游园子,反而做这个玩意儿,真真是无趣。”

秋月笑道:“我素日甚少抹脂粉,是怕那些是铅粉,涂多了对身体不好。若是你抽空给我做这上好的胭脂膏,我也是要日日抹的。”

锦心奇道:“府里赐下的东西难道还不好么,其他女人都用的这个。”

初蕊道:“不是说不好,只是主子喜净,喜欢咱们俩弄的。”

锦心听了,倒来了兴致,“既然主子喜欢,那我就多做一些,备着用。”

秋月边捣花瓣,边笑道:“这春日没什么较好的花,待在过些时日,等到胭脂花、玫瑰花开了,那做成的胭脂膏才好呢”

锦心想了想,道:“像爷去年从宫里带给主子的那两盒内造的胭脂么?”

秋月点头道:“对,内造的胭脂就是用这个方法做的。你们别看那盒小,估摸着要几百斤玫瑰花,才能制出这么一盒。”

初蕊抿嘴笑道:“我说怎么那段日子主子每天都涂胭脂,我原以为主子是因为那胭脂是爷送的,所以才日日涂抹,却不想内里还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道:“爷掌管内务府,咱们府的胭脂也算是好的了。若是在铺子里买的胭脂,不仅颜色不干净,颜色薄,说不定还有毒。涂多了,对身子特别不好。像不易怀孕,容易流产,皮肤不好等等,都是涂了这种劣质的胭脂的缘故。”

锦心听秋月这么说了,对自己制作出来的胭脂更换死期待,兴致勃勃的将剩余的花瓣都捣了。

将捣好的花汁淘澄净了,配了花露蒸成胭脂。

待胭脂蒸好,锦心忙用细簪子挑上一点儿,抹在唇上,又用一点水化开,抹在手心里,拍在脸上。只觉得鲜艳异常,且又甜香满颊。

锦心喜道:“果然是好动西,以后主子的胭脂就交给奴婢做吧”

秋月笑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以后我和初蕊就有免费上好的胭脂涂了,倒节约咱们几个银子钱。”

初蕊和夏悠琴也点头称是。

几人做胭脂也劳累了一天,秋月泡了会子温泉,用了晚膳,连书也没看就歇下了。

初蕊伺候秋月歇了之后,便来到夏悠琴的屋子。

夏悠琴正在绣花儿,见初蕊来了,忙招呼她坐了。

替初蕊倒了一杯茶,坐下后,方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初蕊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措辞,“姑姑,现在都四月了,咱们来庄子都半年了,怎么府里还不接主子回去住?总在这儿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夏悠琴点头道:“我这两天也琢磨着这事儿呢?主子来庄子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夫人来看过主子,爷来过一次,便没人来过。这事儿也透着蹊跷,论理,也应该要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道:“会不会是上次主子和爷争吵,把爷给惹恼了,所以……”

夏悠琴摇了摇头,“不至于,若爷恼了,上次腊八就不会有人接主子回府了。”

初蕊懊恼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劝主子回府的,也不至于现在弄的不好收场。”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主子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外表看着柔弱,骨子里可倔了。她若愿意了还好,若不愿意,咱们做奴才的又能怎么办。

“姑姑,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总在庄子上住着也不是个事儿啊现在还不知道府里那些女人怎么编排主子呢?便是咱们现在没有回去,我都能想象她们说了多少难听的话。”初蕊神色有些焦急和惶然。

夏悠琴安抚的拍了拍初蕊的手,“不急,要不这样,你明天再劝劝主子,让她给爷服个软。爷是重面子的人,只等着主子服软了,给了台阶,就好了。”

初蕊无奈道:“自打过了元宵以来,我不知道劝了主子多少了。现在主子听了我这话,都无视我了,我估摸着若我再说起来,她就要禁我的嘴了。我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姑姑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搅姑姑了。”

夏悠琴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这么说,可不就生分了。”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总这么住在庄子里,的确也不成样子,便是养病也没长年住这儿的。这样,明天你劝主子,就这么说,眼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虽好,却也适合这个时候住。你劝主子去园子上住一段时间,那儿清净,是最适合夏天养身子的地儿。”

“这个主意好,早先在府里的时候就听主子说要去逛逛那个园子。不过后来主子怀了小阿哥,所以就打消了这个想法。那时候主子私下里还抱怨了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里。”

说到这里,初蕊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那我明天就和主子说说。”

夏悠琴含笑点了点头。

初蕊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姑姑休息了。”

夏悠琴道:“这么生分做什么,你和初蕊也不常来我这儿坐坐,我每晚闲着无聊,只好做些活计打发时间。”

初蕊笑道:“姑姑既这么说了,还请姑姑移步到我的房间坐坐,锦心也在房里做活计。咱们在那里轻轻说话,既可以顾着主子,姑姑也不觉得寂寞了。”

夏悠琴点了点头,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同初蕊一起出了门。

第一百零六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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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离开

是日,初蕊按照夏悠琴所说的,劝说秋月。

秋月听后,心里很是意动。

圆明园,满清五位皇帝──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的皇家大乐园,历经了一百五十余年的不断经营,建造和修缮工程几乎无一日中断。

圆明园集明清园林建筑艺术之大成,是大清帝国一颗璀璨明珠,也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最有名的大型宫殿式御园,更可说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雄伟的帝王宫苑。

未来的天下第一圆,秋月在嫁给胤禛后,就一直盼着有天能去逛园子。

只不过刚嫁过去那会,人生地不熟的,后来熟悉了又是接二连三的事情耽搁了。

现在,可不就是大好的机会。

秋月心下百转千回,点头道:“你差小林子去和福晋说说,就说眼下夏日快来了,我想去园子里避暑。就不回去了,直接从庄子到园子。对了,既然小林子回去一趟,就从库房选几样礼物给府里众人,顺便把徐嬷嬷接过来,同咱们一起去避暑。”

夏悠琴领命,下去准备礼物,顺便提点小林子。

却说秋月打发小林子回府,胤禛心下还颇为自得,以为她服了软儿。

不料,秋月只是派小林子禀了乌喇那拉氏。而小林子也认为爷通常不理会府内杂事,便只禀了福晋,根本就没想到要知会胤禛一声。

乌喇那拉氏素来贤惠,自是同意了秋月的请求。

只询问了小林子一些关切的话,又让他带了些宫里新赏下的药材回庄子。

胤禛特意在书房待了一天,等着小林子过来传秋月的话,不想一直到晚膳时分,也不见人过来。

胤禛脸上愈发的阴沉,打发苏培盛去上房说一声,晚膳在乌喇那拉氏那儿用。

用了晚膳,胤禛面色淡淡的用着茶水,“听说今儿年氏打发人回府了,有什么事儿么?”

乌喇那拉氏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了些庄子上的时令瓜果过来。”

放下茶盏,淡淡道:“就这事儿,也值得她派人巴巴跑一趟。”

乌喇那拉氏替胤禛续了杯茶,继续道:“年妹妹不是正在静养么,眼下天儿也渐渐热了起来,温泉庄子也不适合了。妹妹托人过来,说像去园子上住,我便允了。听小林子说,年妹妹现在身子养的不错,我因没去看妹妹,心下正不安着,先下听了这话,倒放下心了。”

乌喇那拉氏端详着胤禛的神色,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却终究是徒劳。

只得在心里暗自苦思,这两年,爷是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了,连她都很难猜出爷的心思了。

若不是今儿小林子离开,爷就过来了。她若想从爷脸上看出些什么,却是难了。

胤禛颔首道:“园子清净,是夏天静养的好地方,派人过去收拾了么?”

乌喇那拉氏看着胤禛一派风轻云淡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爷这么宠她,连这点小事都想到了。

嘴角却含笑温婉道:“妾身正打算差高福去园子收拾收拾,不想爷就过来了。”

胤禛想了想,开口道:“就让年氏住在牡丹台吧。”

乌喇那拉氏笑道:“还是爷思虑的周全,先下正值暮春,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年妹妹去了,倒可以赏花观景。”

胤禛听了这话,并没有什么表示,只面色淡淡的听着。

又坐了片刻,才对乌喇那拉氏道:“时候不早了,爷去钮祜禄氏的院子了,福晋也早些休息”

乌喇那拉氏谢过胤禛关怀,恭送他离开后,才慢慢回到内室。

三日后,秋月来到了圆明园,这座被后世称为万园之园的皇家园林。

一路上,秋月心情倒颇为激动。一想到她马上就要见到圆明园,心情就像那刚长了翅膀的小鸟,忽上忽下的飞。

初蕊几人自是感受到秋月心情的激荡,不由调笑道:“主子就这么喜欢圆明园么,这还没见着,就这么欣喜了。”

秋月正掀起车帘一角,望着远处的景致,听了初蕊这话,放下了帘子,正色道:“若现在还有什么能让我高兴的事儿,估计就是观赏圆明园了,能够见到这园子,在这院子里住着,可真是我三生有幸,不知积了多少阴德。”

锦心听了咂舌道:“这我就不懂了,不就是一座园子么,还能有皇宫好。主子到皇宫也没这样过。”

秋月闻言,只淡淡笑了笑,并不言语。

复又抬手,掀了车帘一角,赏这暮春郊外之景。

她们哪里知道,正因为这圆明园在后世被毁了,所以才更显得珍贵。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求不得,放不下,已失去。

因庄子本就在郊区,所以到达圆明园倒也快,不过只用了几个时辰。

下得马车,高福早已后在圆明园门前。见秋月下车,忙领着一众人等下跪行礼。

秋月站在圆明园大门前,望着这座在未来汇聚了一个民族,几乎是超人类想象力所创作出来的杰作,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法国作家雨果曾经在一封信上写到,在地球的某个地方,曾经有个一个世界奇迹,它的名字叫圆明园。

请您用大理石、汉白玉、青铜和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屋架、披上绸缎、缀满宝石,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放上神像,饰以琉璃,饰以黄金,饰以脂粉。

请诗人出身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请您想象一个人类幻想中的仙境,其外貌是宫殿,是神庙。

你可以去想象一个你无法用语言描绘的仙境般的建筑,那就是圆明园。

这个奇迹,在未来已不复存在。

一天两个强盗走进了圆明园,两个胜利者一起彻底毁灭的圆明园。

在毁灭之际,他们感叹,我们所有的教堂和皇宫加起来,也比不上这座神奇无比,光彩夺目的东方博物馆。

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分别叫做法兰西和英格兰。

秋月呆呆的望着这座院子,心绪激荡,情绪几乎面临失控。

初蕊心细,见秋月几乎失态,连忙小声提醒道:“主子,主子……”

可这时秋月又哪里听的进去,只能呆呆的望着康熙亲笔书写的圆明园这三个大字,不语亦伤。

初蕊见秋月不开口,忙出生让府里总管起身。

高福见秋月呆愣愣的样子,心思一转,只怕这年福晋的病还没好全,所以才并不回府,而是来这园子静养。

接下来的事,自然都是初蕊、夏悠琴同高福一起处理的。

此刻,秋月穿着软绸质地的春裳,浅绿旗袍,外罩雪青**,衣领处是鹅黄的腊梅花纹。因面薄身纤,穿着这身衣服行走在圆明园中,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之感。

秋月此刻心中不觉又喜又惊,又悲又叹。

所惊喜者,自是她如何有幸,竟能在有生之年住过圆明园。

所悲叹者,自己不过是一弱质女流,便是知道历史,知道未来,又能作何改变。

若胤禛也能穿越,让他穿越到未来,看看几百年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大清,在让他穿越回来,改变这一屈辱的历史,那该有多好。

秋月这番神思恍惚,心魔顿生,本就柔弱的身子更添病症。

前世,秋月虽不偏激,但每每看到历史书上火烧圆明园、攻打紫荆城之类的事件,心中总是抽痛万分。

但终究因为是历史,人不得不向前看,所以只得放下这段心事。

但现在,她来到了几百年前的清朝,难道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屈辱的历史再次重现么?

不,她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保不住她的孩子,保不了自己的身子,又如何能保住这泱泱帝国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走穿越这一遭究竟是为什么。

若说是为了改变历史,可从她穿越到现在,历史仍然顺着他的脚步前进着。前世的她又不是学历史的,虽然知道一些清朝的事,大致了解年氏的一生,可终究不够细致。

比如,她什么时候会嫁给胤禛,什么时候会怀孕,历史上的她究竟生了几个孩子,是男是女,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

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年氏在历史上就是个悲剧,在里就是个打酱油的。

这样一无是处的她,究竟凭什么去改变历史。

况且现在离八国联军还有几百年,康乾盛世才刚刚开始,她又怎么拿出证据呢?

此刻,秋月的心里天人交战。

她应该怎么做,难道跑到康熙面前说,你不要闭关锁国了;还是等将来雍正登基了,对他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未来清朝会很悲剧,所以你们现在应该学明朝郑和那样经常下西洋么?

天,她打了个寒颤,估计还没说完,就被人拖出去烧死了。

秋月因见了圆明园,心思起伏万千,人也是呆呆愣愣的。看在下人眼中,自是年福晋的病症没好全,倒也熄了一些失宠的流言。

当然,这也是后话。

秋月这般呆呆想着,等到思绪回笼时,周围却只有初蕊几人了。

而她也到了住所,牡丹台。

它的主殿是由珍贵的楠木所建造,铺上灿烂的绿色和二色的砖瓦,营造出金碧辉煌的外观。

在这座主殿后面堂皇气派的楼座称为御兰芬。再往后是宽广的建筑综合体,中间是纪恩堂,往西走是养素书屋,往东走是栖云楼,而秋月这次就正住在东边的栖云楼。

牡丹台本是观景之地,这个景观的中心主题自然也就是牡丹。

宋代大哲学家周敦颐称牡丹花象征富贵和忠贞,康熙更是在他的宫苑里识别出90种不同品种的牡丹。

每一次牡丹花盛开的季节通常是晚春时分,而现在正是暮春时分。

看来这次到能好好的观看园子的景色了,秋月心中想着,由着初蕊扶着她进了屋子。

第一百零七章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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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纯真

(感谢青纨的打赏)

秋月被搀扶着进了屋子,待在椅子上坐好时,人便恢复了常态,对初蕊两人道:“咱们用了午膳去逛逛园子,我可是喜欢的紧。”

初蕊二人见秋月不似方才的样子,都松了口气。

锦心开口问道:“主子方才怎么了,可把奴婢吓了一跳。”

秋月淡淡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个吓人的故事,有些感触罢了。你们说,一个母亲养了很多很多的孩子,并且这个母亲非常富有,她对她的孩子们特别慈爱大方。然而,有一天,当一**强盗闯入她的家里,她的孩子们却毫不放抗。眼睁睁的看着强盗抢他们家里值钱的财物,**他们的兄弟姐妹,最后还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家园。你们说这样的孩子,母亲养了有什么用。”

锦心疑惑道:“有这么窝囊孩子么,怎么会对这些强盗视而不见。”

秋月凝望着手中的茶水,呢喃道:“是啊,怎么那么伟大的母亲,竟生出了这么些窝囊的孩子。”

茶叶在热气中袅袅沉浮,而她精致的面容,在热气的背后,让人看不真切。

在这个春情盎然的日子,在这几百年的大清朝逼仄的空气里,秋月竟突然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窒息。

这里的女人,无论你是嫡妻还是小妾,七情六欲都给了她们生命中注定的男人,毕生都坚定的,合法的荒谬的爱着他们。

女人是代罪的羔羊,以妇德补救世界。

男人也许不抵抗盗匪和蛮夷,然而,妇女若是不投井跳河以避**,倒是痛哭家门不幸。

在这荒yin逸乐的空气里,女子的命运却与富饶土地上的穷人一样,比在礼教几段严厉的国家尚且不如。

秋月心里巨震,既同情却又无可奈何,刚生出逛园子的心思也淡了。

这样的瑰宝,身强体壮的男子都不去想着守护抵抗。她一弱质女流,在这里这般杞人忧天,却又是为何。

罢了,罢了,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管这许多。

心下百转千回,终究只低叹了声,“摆膳吧,坐了许久的车,倒有些饿了”

初蕊锦心两人虽对秋月的说辞心下疑惑,但见秋月此时自己走了出来,便也没有在问,自去准备了。

毕竟,在她们心中,自己的主子见识比她们渊博。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们能懂的。

秋月用了午膳,又歇午觉,方有了些精力。

扶着初蕊的手,慢慢漫步在这牡丹的世界里。

数以千计的牡丹花在怒放,俨然一个牡丹的王国。又有庞大绿松树做背景,有如华丽锦绣般的风景,秋月漫步在牡丹丛中,便是她不是最喜爱这花,此刻也心中欢喜。

女人都是爱花的,难怪乾隆把牡丹台作为他最喜欢作诗的地方,这镂月开云的场景,此刻秋月都有吟诗的冲动了。

秋月看了这美景,在这花丛中,倒也显得俏如新柳娇花,临春绽放了。

初蕊伺候秋月这么久,也算有些见识了,也还是被这么多千奇百怪的牡丹迷花了眼。

因叹道:“奴婢今儿才知道书中所说‘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的意思了,往日只说它夸大了,今日见了,才知道所言非虚。”

秋月也赞道:“‘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便是我独爱水中芙蓉,此刻也不得不称赞这花中之王了。”

“是啊,往日奴婢也真是自负了,觉得天下的美景也差不多都见着了。今日见了这牡丹,方知自己托大了。”

两人赏了会子牡丹,秋月知道今儿才来,还有很多要收拾的,心下思忖着日后在园子的时光多的很,也不急在一时。便也就没在多看,扶了初蕊的手,主仆两沿着原路返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秋月每天也是在园中到处游玩。

又因她甚喜这园子,只要出门便让人带上绘画用的工具。

因她画工本就好,又兼有几千年的见识,所以她的画总是与这个时代略有不同。

然,初蕊几人也只是微微惊讶,有倒也没有其他想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秋月作画也是全凭心意,不拘泥于形式。

有时画山水,动物,有时又把锦心在花丛中憨态可掬的样子同周遭的景致结合起来,十分生动写意。

有时画这园子的屋宇、宫室、花木、墨竹,工笔水墨花鸟皆有,倒也悠闲自得。

就在这晃晃悠悠、清闲懒散中,时光飞逝,很快便迎来了康熙五十五年的端午。

因过节,秋月白日赏了下面的丫头,又开恩让她们自去玩了。

白日喧闹过后,夜间院子里也倒清净自在的很。

秋月呆呆的坐在院子里,身后站着初蕊几人,一时气氛静谧的很。

初蕊站在秋月身后,心里很是为主子心疼。

去年端午,她们几人在府里笑闹着,对主子肚子的孩子很是期待,后来爷也来了,陪着主子。

那时,虽说主子嘴上不说,可每当爷来的时候,主子眼中的欢快却是让她无法忽视的。

可现在,出了小主子这件事,她们自然不好同那时一样,逗主子笑闹,只能在身后默默陪着主子。

秋月呆呆的望了会子天,嘴里喃喃念道:“汝南斑斑泪血,洒向西风;梓泽默默余衷,诉凭冷月。”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回过神来的她才发现初蕊几人都站在她身后,她笑了笑,“今儿过节,怎么逗这么杵着不说话了,往日锦心不是特别能说的嘛。”

见她们都神色肃然,秋月又缓和道:“好了,别都板着一张脸了,陪我坐会子吧”

初蕊不忍心见到秋月眉宇间的落寞,柔声劝道:“主子,夜里风大,虽说进五月了,咱们还是紧着点身子,回屋子吧”

伺候主子这么多年了,她自是知道,主子虽在笑,可这笑并未达到眼底。

秋月叹道:“我现在就想在外面坐会子,看看月色。你若不放心,就给我拿件衣服吧对了,顺便把我的琴也搬来。好久都没弹琴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曲子。”

听到秋月要弹琴,锦心喜道:“好久都没听到主子弹琴了,现在倒想念得紧,奴婢去拿琴。”

初蕊也开口道:“我去给主子拿件衣服。”说完便和初蕊一起进了屋子。

不过片刻,初蕊便出了屋子。她左手拿着件纯白薄披风,右手拿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将小盒子放在秋月面前,又替秋月系好披风,复又返回屋子,同锦心一起把琴搬了出来。

这时,秋月也带好了玳瑁指甲。

待她们将琴放在了她面前,秋月抬起素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了几下,一段流畅的曲调便无意识的弹奏了出来。

秋月也不知道此时她要弹奏什么,手只是这样无意识的在筝弦上拨动

天色浓墨暗沉,但因有了月亮的缘故,也不觉得静谧,倒有些热闹之感。

此刻,秋月弹奏的曲子越来越凄凉,在这月光之下,更显冷清。

想着端午佳节,宫里定在歌舞升平,谁又会在乎这个园中小小的院落一角呢?

秋月抬着头,望着天边的月色,众星都围绕着它。

秋月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响起,“你们看,天上是不是也在宴会呢?定是了,众星拱月嘛。”

她看了看,缓缓垂下头,喃喃道:“谁还会记得我的萱儿呢?”

是啊,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双手,仍无意识的拨弄着,却已渐渐成了曲调,秋月放下了满腔的心思与戒备,朱唇轻启,终于唱了第一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歌曲。

「我想过我们的未来,以为不会太坏。没想过我付出的爱,也只是尘埃。又回到寂寞的舞台,空荡荡的存在。我听着灵魂的独白,渴望而苍白。再一次想像着未来,不再有梦的色彩。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这是个疯狂的时代,一切都那么快。也许我不属于现在,却还要等待。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我想要回到纯真的年代,再没有折磨和伤害。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情绪终究是不受控制了,脑海中不断转换所有事情的片段,年夫人,年老爷,年羹尧,胤禛,梓萱,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一起袭来。

若有可能,她多想回到过去,逃离这个恐怖的牢笼,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月光下的她,第一次将柔弱暴露出来的她,是这么清丽,这么想要让人去呵护。

这般美好的女子,世间怎么有人舍得去伤害。

一曲终了,人皆殇。

初蕊锦心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泣的声音打扰到主子。

夏悠琴毕竟年长,情况虽比她们要好些,却也为之动容。虽知道年主子的琴音好,却不知她的歌更好,可她,却从没想过用这个去邀宠。

若不是今儿机缘巧合,主子触景伤情,只怕她终其一生也是听不到这般美妙的歌声。

「我知道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她们这般伤害了你,可在你的心中,仍然是这么想的么?谁都不能怪,谁都是无奈。

夏悠琴心下一叹,也不知主子这样的性子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伺候人这么些年,也是第一次在这侯门身府遇到这般善良之人。

是的,善良。

好性儿的人她见多了,都不过是因为软弱,所以可期罢了。

而年主子,是不同的。她善良,可她并不软弱。她有手段对付那些女人,却不屑这样做。

哎第一次,夏悠琴发了愁,若主子以后还是这种性子,那该怎么办。

主子说了这么多次的狠话,却从来没付诸过行动,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改改。

她心下这般想着,并不像锦心两人,心思都放在秋月和她刚才弹了曲子上。

这时,却让她发现了异样,冲着不远处的花丛喝道:“谁在那里。”

这一声不亚于平地惊雷,将秋月主仆三人的心思拉了回来,都直直的盯着黑暗中的花丛处。

一阵风吹来,吹动廊檐上的宫灯,明灭不定,带来丝丝冷清。

一百零八章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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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八章明悟

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过来,灯光映出了他的容颜。

石青色镶九蟒绣文,衣服下摆左右开裾。

不是提前离席的胤禛,却又是谁。

初蕊几人心下一惊,忙下蹲行礼道:“请爷大安。”

不是说爷在宫里宴会上么,怎么这个时候会过来?

几人心下疑惑,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夏悠琴见胤禛来了,却久久不出声,忙轻扯了初蕊的衣袖,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从胤禛出现到现在,秋月就一直愣愣的,双眼只紧紧盯着胤禛的脸庞,直望向胤禛的眼底。

而脑中回响的却是当年电影《无极》中的台词,电影情节已经大致都忘却,但这句话却在她心中,难以抹杀。

「真正的速度是看不见的,就像风起云涌,日升月落。

就像你不知道树叶什么时候变黄,不知道婴儿什么时候长出第一颗牙。

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一个人」

此刻的秋月,眼眶仍然含满泪水,泪眼迷蒙直直的盯着胤禛的脸,心中巨震。

她,爱上他了么?

所以,才会在今天这个时节忆起去年的情景,才会看到他的第一眼,猛然间醒悟过来。

前生没有谈过恋爱的她,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还是在两人争吵过后,夏悠琴那轻轻的点播,让她心底有了丝丝触动。

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是深夜醒来,被他紧紧护着的温暖感动了她;还是是午后醒来他那不复冷峻的孩子气的面庞蛊惑了她;抑或是两人相处中,他无意中的柔情一点点的渗透了她的心。

这些,秋月现在都无法思考,只知道看着他慢慢走过来的身影。

胤禛在黑暗中,打量着坐在月光下扰乱他心神的佳人。

她的眉宇见不再有从前的淡然无波,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哀愁。

她就这么静坐在那里,干净的眼眸望着天上的月。而他,静立在黑暗中,就这么盯着她,不放过一丝一毫。

胤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灯火通明,繁华热闹的宫宴上,脑中放的,却总是那张倔强的小脸。

从那次吵过之后,他已经快半年没见着她了。

每每想要去见她,只要一想到秋月那日的顶撞。

从没被人冒犯过的雍亲王,心底就会无端涌上一股无名火。那个女人,竟然一点也不给爷面子,也不主动来给爷认错。每每想到这里,胤禛就会一次次打消去见秋月的念头。

但,今夜,听着宫廷乐师奏出的歌功颂德的曲子,他的脑中却总是想起去年秋月笑意盈盈的眼眸。

他坐在桌案后面,右手端着酒杯,左手却不断抚摸着挂在腰间的荷包。

想着那个以为他喜欢木兰的女人,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被他训斥时讪讪的笑容。

于是,他离开了宴席,来到了这里。

却不想,会听到这样好听的曲子。若他不来,胤禛能断定,秋月一定不会在他面前弹起这首曲子。

微风吹动,四周叶沙沙。

他立在黑暗中,静默的望着那个流泪的女人,听着她的心声,「用真实而无邪的爱,每天等着你回来。」

心中微怔,原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么。用真实无邪的爱,每天等这他回来

这次过来,是胤禛临时起意,所以,他可以肯定秋月不会知道他会过来。

所以他也能肯定,这首歌,一定代表了她内心深处的声音。

这让胤禛郁结的很久的心结,就这么解开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这么简单的一首歌。

现在胤禛的心情很是复杂,兴奋,自得,骄傲,理所应当,还夹杂着丝丝愧疚。

毕竟他待她的心,远不如她待他的心。

但胤禛毕竟是冷傲自负之人,愧疚之心也不过一瞬间罢了。

他的女人,本就该事事想着他,顺着他。

秋月呆呆站起身,看着胤禛一步步,缓缓的,却坚定的走了过来。

看着他抬起右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而现在这只手来到她的面前,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珠。

胤禛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秋月本有些怅惘的心更觉委屈,眼里的泪水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流。

顺着胤禛的指腹,慢慢隐入他石青衣袖中。

这时,胤禛一贯清冷无波的声音在秋月的耳边响起,“别哭了。”

秋月猛的拨开胤禛留在自己颊边的手,一把扑到他的怀里,脸颊边是衣服绣纹粗糙的触感。

但却让这个虚幻的夜晚,更显真切。

秋月的右手紧紧搂着胤禛宽阔的背,左手轻捶他的胸口,小声的低低的啜泣着,“你怎么才来,呜呜……你怎么才来……呜呜……”

胤禛闻言,只是将搂住秋月细腰的手紧了紧,让她更贴近自己。

自古多少英豪能过美人关,又有几个君王能无视美人泪

春裳本就薄,秋月的泪水就这么潺潺的流着,浸湿了他的胸口,也温暖了他的心。

胤禛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婆娑着她的发丝。

许是刚洗过澡,身子散发阵阵幽香,头发也并没有绾起,只简单梳了个发髻,后面都披散着。

胤禛拥着秋月,脸颊埋进她耳畔的发丝中,深深的吸了口气,并小声安慰道:“别哭了。”

可惜,从没安慰过人的雍亲王,第一次做来,效果似乎不怎么好。

于是,胤禛闭了嘴,任由秋月哭泣轻捶。

而他,则享受着秋月甚少在她面前表露的,女人娇羞的情怀,小女人的姿态。

一个女人,怎么能那样淡雅高洁过后又倔强带刺,现在又柔情似水。

真是值得人细细品读。

月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似乎也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淡淡色泽。

秋月趴在胤禛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脑袋却晕晕乎乎的,只知道不断流着泪。

今天的发现是在是太让她震惊了,她爱上了胤禛,居然爱上了一个古人,爱上了未来的冷情帝王。

可是,心却像找到了依托,在也不像住在庄子上时的偶尔无端的愁绪了。

两人虽说有半年没在一起,却因不时思极对方,早就熟悉的紧。

而秋月在见到胤禛前情绪低落,而之后又因见到胤禛,发觉自己竟然爱上他心思恍惚。在胤禛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秋月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待胤禛发现不对劲时,秋月早已熟睡过去。

紧闭的睫毛上还有丝丝泪珠,小脸也是哭的通红。

胤禛无奈的将秋月打横抱起,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看来她都习惯自己,一点也不怕自己了。

初蕊和夏悠琴在屋内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爷抱着主子进了门,主子的双手竟然紧紧抱着爷的腰,脸颊的放在爷的胸口。

最让她们震惊的是,主子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初蕊几人对望一眼,忙将爷领到主子的房间。

心下也是忐忑不已,还好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婆子,不然主子的名声还要不要。

不过各自在心中也暗暗讶异,爷对主子实在是太好了,竟然就这么抱着主子,实在是……

初蕊和锦心不由的红了脸颊,她们这个年纪,本见到的男子就少。

何况像胤禛这样样貌气度都出众的王爷,更是令她们心折不已。不过她们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怎么可能配得上爷这样的龙凤子孙。

最重要的是,她们俩在秋月身边伺候了这么些年,读书识字,又见了府里这么些明争暗斗,在加上对秋月的衷心,也就暗自将那份心仪藏在心里。

主子是这个世界上对她们最好的人,便是要了她们的命都可以,她们又怎么会背叛主子呢?

待胤禛将秋月放下,锦心也忙打来水替秋月净面,夏悠琴也备好水伺候胤禛洗漱。

她们都清楚,爷在主子这里的时候,秋月从来不让年轻的丫鬟伺候爷洗漱,也从不将她们当做固宠的工具。

胤禛洗完澡,上了床榻,秋月又自发在他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甜甜的睡着。

胤禛望着她的睡颜,叹了声,将心里升起的欲望压下,搂着她自发的睡了。

秋月又是在胤禛的怀里醒来的,耳边不断跳动‘咚、咚’声,在提醒着她,她在胤禛的怀里。左耳边就是他的心脏

头微微动了动,仰望着胤禛的睡颜。

当从样貌上说,胤禛无疑继承了德妃的外表,生的很是清俊。

当年初见时秋月也曾为他的样貌惊讶,而现在,他已经三十八岁了,不复当年的青涩,一举一动无不是稳重无比,通身的气度也令人心折。

秋月望着他浓墨的眉,英挺的鼻,薄薄的唇。

他的眼角已出现了丝丝皱纹。

是啊,他已经不再年轻了,已经快到而立之年。

望着胤禛蓄起的胡子,秋月就不禁想笑,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

她抬起皓腕,纤指抚上那短短的胡须。

嗯,有些扎手,能不能劝说他把胡子给剃掉呢?毕竟不留胡子看起来帅一些。

秋月好玩的把玩着胤禛的胡子,不料,胤禛忽然睁开了双眼。

糟了,被抓了个正着,秋月心里暗自叫苦……

第一百零九章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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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春情

深黑犹如黑色暮雾般幽暗的眸子盯着,加上做了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秋月讪讪的放下了手,讨好的笑道:“爷醒了。”

胤禛心下莞尔,却盯着秋月的脸,淡淡道:“被某人这么压着,还玩着自己的胡子,能不醒么。”

秋月故意装作没听到,隔着床幔看了看天色,“时辰应该不早了,爷要起身么?”

说着,便欲从胤禛的身上起来。

胤禛一把搂住她的腰,仍是淡淡的语气,却颇含揶揄道:“怎么,昨晚这么大胆在爷的怀里睡着了,现在醒了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么?”

秋月心里惊讶,怎么不过半年不见,他变了这么多,以前他断不会这样同自己讲话。

一双惺忪的秀眸愣愣的看着胤禛,眼中满含疑惑。

昨日晚上那么好的气氛就这么被秋月破坏了,胤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被她这么直直的看着。脸上毫不作伪的神色,粉嫩的红腮,加上两人相贴的身子,薄薄的衣裳,胤禛自是有了反应。

他将搂在秋月腰上的手缓缓下移,分别搂住两瓣翘臀,往上一提。

这样,本趴在胤禛胸口的脸,就挪到了胤禛下颌处。

看着她粉嫩小巧的耳垂,胤禛低凑了上去,轻轻咬住,慢慢撕磨,低声暗哑道:“昨儿个端午,今天休沐,咱们可有一天的时间好好的算账了。”

早在胤禛有反应的时候,与他相贴的秋月就感觉到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就是一系列的动作。

待他咬住了她的耳垂,秋月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久旷的身子居然不能一下子适应。

也是,从怀了梓萱开始,到后来的早产,月子,静养,两人竟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同房过。这么突然一下子,秋月竟然适应不过来。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胤禛又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灼热的气息让她白皙的耳根瞬间通红,耳后更是泛起小颗粒。

胤禛见状,轻笑了声,然后轻吻便顺着耳根,脖颈来到脸颊,唇角。

秋月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抬手掩住胤禛的唇,羞怯道:“爷,白日宣……”

还没说完,胤禛的手早已经伸入了薄薄的里衣中,在她的胸口作怪。

胤禛滚烫的唇吻了吻秋月的掌心,就像太阳般灼热,秋月不由的缩了缩手。

胤禛趁机吻上了她的唇,若是他现在还理会这些事,他就不是人而是圣人了。

手下是滑腻的触感,带着温热的舒适,胤禛的心底喟叹了一声。

一把掌握住手下的娇嫩,掌心中是软软的红豆,并没有变硬。

胤禛清明的双眼更是晦暗,加深了这个吻,舌尖不断探索佳人口中隐秘的柔软,舔噬着她的上颚、牙龈,与之唇齿交融。

不知道吻了多久,秋月是经完全被吻了迷迷糊糊了。

因缺少空气,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只模模糊糊的想着,床第间的胤禛也是这么霸道,掌控着一切。

“嗯——”自贴合的双唇间发出了浓浓的鼻音,其中满是甜腻,带着不自知的魅意。

胤禛见状,亲了亲秋月小巧的下巴,沿着白皙的脖颈,来到一片粉腻之中,一口含住了那淡红的茱萸。

另一只手也并没有歇着,轻轻揉捏着另一边的滑腻。

很快,嘴下的红豆便硬|挺了起来,胤禛心下满意,抬首看了看。

见秋月的神色似乎要清明了起来,此刻,素日里淡薄的唇,也是略显红肿。胤禛抬起了头,复又吻上了她的唇。

于是,秋月刚刚清明的神智又被胤禛搅乱了。

没办法,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等到胤禛好心放她一马时,秋月这发现自己和胤禛的衣服早就被脱下,仍在一旁了。

并且两人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现在胤禛正压在她的身上作乱……

秋月虽羞怯,奈何身体的情欲也已被胤禛挑动了起来,只好随着胤禛作为。

又唯恐初蕊和锦心在门口候着,听见了,只得忍住呻吟。

只有实在忍不了的时候,才发出一声闷哼。

胤禛见状,坏心眼的撩拨秋月的敏感点。

秋月只感觉自己的身子酥酥麻麻的,完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由得瞪了胤禛一眼。

银红霞纱影下,佳人玉臂横枕,映入室内的阳关在她的肌肤上洒下一片嫣色。

光影交错中,佳人星眸微瞪,眉梢眼角娇媚风情,丝丝入扣。

此刻,秋月哪里还有半丝力气,只无力的躺在胤禛的身上,任凭胤禛摆弄。

两人身上都是黏腻的汗水,分不清谁是谁的。

停了有半响,秋月方回过神来。

方才的情事着实是太过激烈,她的身子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胤禛含着秋月的耳垂,声音暗哑道:“一年多没碰你了,想不到长了这许多。”

又是一个惊雷,这,这是闺房细语么?

怎么被他说出来,这么的……惊悚

第一百一十章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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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闲适

秋月躺在胤禛的怀里,想到方才的事,不禁红了脸颊。

正欲将脸埋入胤禛的怀中,不想牵动的身体,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事物慢慢变大的肿|胀。

秋月伸出双手,推拒道:“出去。”

可是因为方才激烈的情事,说出口的话却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

胤禛婆娑着她光洁的后背,慢悠悠道:“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这么和爷讲话了……”

秋月此时根本就使不上一丝的劲儿,若胤禛不肯放过她,那她的名声怎么办。

想了想,更是放柔了声音道:“爷……”

眼睛直直的望向胤禛的双眸,带着丝丝祈求。

却忘了此时的她,不着寸缕,光洁皮肤上的红痕,一览无余。加上这样楚楚可怜的神情,更是诱人。

胤禛的眸色更为深沉,吻住了秋月喋喋不休的小嘴,又开始缓缓抽|动了起来。

等到他放过了秋月时,秋月却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动了,只懒懒的躺在床榻上,静默的闭着眼睛。

她算是明白了,若她在这么求饶下去,估计胤禛都不会放过她。

倒不如不理睬他,省了这些口舌。

胤禛将秋月搂在怀里,因出了汗,怕她着了凉,又替她盖好薄被,才缓缓开口道:“昨儿爷就吩咐她们了,你无须担心。”

秋月听了,睁开了双眸,瞪了他一样,心下却郁闷不已。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真是一只腹黑冰山狼。

胤禛收到那软绵绵毫无攻击力的一击,替她拨开湿濡在脸上了一绺发丝,开口道:“年前的事爷就不追究了,以后那种话不许在说了,爷待你如何,你自个心里还不清楚吗?偏生要说这些话,凭白惹爷生气。”

秋月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闷闷道:“唔。”

胤禛见状,心下叹了口气,婆娑着她的发丝,道:“你若不是年家的女儿,便是嫁给爷了,爷也不会那么宠你,明白么?”

自古都讲究门当户对,若秋月不是年家的女儿,即便是在有才情样貌,进府后也不过是格格的身份。

而在雍王府,有这种样貌才情的也有人在,比如安氏。

在胤禛心底,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正因为年羹尧的作用以及年府的地位,才能让胤禛待秋月与其他女人不同。

秋月又不是蠢笨的,自是想通了这点,心下喟叹:因着自个对他有些用处,所以接触的机会才多,才能入他的青眼。那些接触少又长的美貌的女子,在这后院中又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用她深想,却是能明了于心了。

这番想着,人却渐渐迷糊了起来。

本来天并没大亮两人就醒了,一直折腾到现在,人也是极倦。

将睡未睡之际,头顶却响起胤禛沙哑略显温柔的声音,“你的心思爷都明白,你放心……”

后面话却听不真切,欲开口询问,不想就这么睡着了。

待再次醒来时,胤禛已经不再身边了。

她,真的爱上他了么?

秋月望着帐顶,心思繁复,略带甘甜,迷茫,又似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怅惘。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哎心底叹了一声,前开薄被,准备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清凉,在她熟睡的时候,有人替她净身了。

思极此,忙开口唤道:“初蕊。锦心。”

初蕊端着盆温水,锦心拿着熟悉的物什,满脸喜色的走了进来。

见秋月坐起来了,两人忙上前伺候其穿衣洗漱。

锦心放下物什,喜道:“爷可真是疼主子,今儿早上爷吩咐奴婢准备了热水,奴婢原想着伺候主子沐浴。不想爷竟不让奴婢进来,竟是爷亲自替主子清洗的……”

秋月听到这里,连锦心后面的话都没注意听,心中满是讶异和惊喜,他也会伺候人?

初蕊放下水盆,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

待锦心说完,也开口道:“原奴婢还在心里担忧,主子这次离府的时间长了,怕失了爷的心,不想爷竟比从前更疼主子了。”

秋月这才开口制止了她们的话,“爷呢?”

“在书房呢,说是等主子醒了在一起用膳。”

“他没用膳么。”

“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

“唔,知道了,咱们快些吧”

秋月表面镇静,看不出一丝不同,但心底终究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面对胤禛,也许她在也找不回从前的淡然和不在乎了。

爱上了他的她,该怎么面对他与其他女人亲热,怎么面对呢?

梳洗完毕,秋月来到书房,胤禛正端坐在书案后,看着她这些日子的心得笔记和一些涂鸦之作。

听见秋月进门的脚步声,胤禛抬起头,看向她。

胤禛的目光与平时无异,一样平静无波,幽暗深邃。

但秋月想起两人早上的情事,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缓缓行至他面前。

胤禛指着她画的一副海棠图,冷声道:“画虽一般,这诗倒不错。”语气虽是一贯的清冷,却暗含一股赞叹之意。

只见上面题着:「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依西风夜已昏。」

“这诗虽不似历来大气,比之他们,却又是一样心肠。”

在胤禛看来,秋月完全是姐海棠寓意自己。尾联写白海棠含羞带怯地独立深夜西风之中,正好寄寓了她在萱儿死后,满腹忧伤却无处倾诉衷肠,只得听任西风摧残的凄凉心情。

秋月瞧了那诗,淡淡道:“不过是涂鸦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胤禛却又拿起一旁的小册子,“这些诗虽好,终究是太过悲凉,以后少写一些这样的句子。”

他翻了一页,继续道:“像这首《秋窗风雨夕》,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抱得秋情不忍眠,自问秋屏移泪烛。……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胤禛念完,说教道:“美则美矣,却没有皇家的大气,以后切不可在人前念起。”

皇家都喜欢吉祥如意,歌功颂德的诗句,最是厌烦这种颓唐之气。若是给人听了,又是一顿训斥了

秋月虽不喜胤禛那语气,却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自是点头应了。

心中却想着,这人在床上怎么和现在完全是两个人。

这时,初蕊几人也在一旁罗汉床的小几上摆好了早膳。

秋月肚子已经饿了,忙道:“先用膳吧。”

她却没发现,她现在和胤禛交谈的语气,已经越来越随意了。简直就像是小两口讲话,没有以前十分恭敬的感觉了。

秋月没发现,以胤禛的敏锐,自是感觉到了。

但他却没有丝毫不虞,只在心里微微诧异,外加丝丝的甜蜜喜悦。

胤禛起身,行至床榻前坐好,对站在一旁的秋月随意道:“你也饿了,坐下用膳吧”

待秋月在几人的搀扶下坐定,胤禛便挥了挥手,初蕊几人便福身退了下去。

秋月倒真的饿了,身上虽有些懒惫酸疼,就着清淡小菜倒多吃了一碗饭。

胤禛对饮食本十分挑剔,也不注重口腹之欲,所以饮食一直很是清淡。

现在见秋月胃口比平日好了一半,自己也觉得胃口好了些,多用了一碗饭。

两人用完饭,秋月懒懒的倚在炕榻上,不想动弹。

胤禛端起锦心刚沏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半眯着眼睛看着倚在炕榻上的秋月,冷不丁的开口道:“你这半年在庄子上过的到快活。”

秋月本放松了心情,突然听他问话,随口答道:“唔,还不错,不过我更喜欢圆明园。”

“哦,为什么呢?”胤禛昨日听了秋月的告白,今儿又去了欲望,正是神清气爽之时,心情不错,也颇有聊天的兴致。

秋月睁开眼,看了眼胤禛,“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么?”

就是我说了理由,你也不知道。

现在的圆明园,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园子,甚至还比不上康熙的畅春园。

不过,只要是中国人,只要知道那段屈辱的历史,都对圆明园有着特殊的情感。

胤禛听的秋月这不甚恭敬的回答,冰山脸又有变黑的趋势。

秋月见状,忙添了一句,“因为是爷的园子,所以在妾身的心中就是最好的。”

胤禛听了这话,变黑的脸又慢慢的恢复过来。端起茶盏,遮住上扬嘴角的弧度。

秋月看着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难怪人家都说男孩就像小孩,也是需要哄的。

见他端坐着,开口道:“爷,现在没有外人,咱们躺一会,说会子话。”坐着多累。

胤禛见她舒服的倚在靠垫上,点了点头,却并不仰靠在身后的靠垫上。

开口唤了苏培盛进来,让他指挥人搬了罗汉床中间的小几。

待一切完毕,将人挥退,胤禛却坐在秋月身侧,靠在她的怀中。

秋月心下一惊,“爷……”

“唔,别吵,躺一会儿……”说着,便阖上了双眸假寐。

秋月无语的看着他的脸,你躺的是我的腿啊,压着很重啊

又想起夜里,她总是躺在胤禛怀里的情景,难道他便不觉得重么?

思极此,心里竟像打翻了五味瓶,有些酸涩,更多的却是甜蜜……

窗外,阳光正好,春意正浓……

——————————————————————————————————现在的四四越来越人性了,有木有。个人认为,他虽然是冰山,却是一直腹黑的冰山,哈哈,很有爱的一只哇

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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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同游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胤禛方从秋月的腿上起身。

此时,秋月的腿也被压的微微有些麻了。

随着胤禛起身,秋月也坐直的身子,轻轻捶了捶有些酸涩的腿。

胤禛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大中午的,太阳也毒了起来,以后中午便不要去游园子了。你身子弱,受不了暑气。”

秋月闻言,回道:“妾身一般都是巳时(9点——11点)或是申时(15点——17点)才出门的,中午都在屋子歇着。

胤禛微微颔首,径自走到书案后,坐在雕花木椅上,拿起方才看过的小册子,又看了起来。

秋月远远瞧着,是她闲时无聊的涂鸦之作。

心下倒有些讶异,他怎的有这闲心看这闲作,要知道,胤禛一般都是很忙了。

没了胤禛压在身上,秋月又舒舒服服的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将随手放在绣蹲上,已经看了几页的《金刚经》拿了起来,闲闲的翻着,看了一会儿,倒也浸入书里面了。

且不说秋月和胤禛两人在园子里悠闲度日,府里的众人在听到胤禛提前离席,就是为了去园子看年氏这个消息时,又不知咬碎多少银牙,绞碎多少丝绢。

胤禛闲闲的翻着秋月在庄子和园子静养时写的一些诗书心得,心中也颇为讶异,真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妙人儿。

抬首看了一眼倚在榻上,静静看书的秋月,心下一片宁静。

他就是喜欢和她相处时候的这种感觉,安静,不呱噪,且能和他聊聊诗书,能和他说到一起去。

处着确实很舒服。

秋月看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的书,人也倦了。

见胤禛还在书案后,看她是书画,便轻声道:“爷,妾身有些累了,想去小睡一会。”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您要去歇一会么?”

胤禛并没有抬头,随口道:“唔,你去吧”

秋月见状,便出了书房,回了卧室,歇下了。

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待醒来时,胤禛躺在她的身边,安静的睡着。

午后的阳光从木格子窗射了进来,照在屋子里,有微醉的神色。

秋月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片安详。

承认了吧,其实你早就爱上了他,爱上了他

爱了就是爱了,何必骗自己。

人的一生,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

而又要多幸运,才会与之相守。

干嘛要让人让着呢?大方一些承认吧,有些事情,即使你伤心失望、生气沮丧,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你迁怒别人又有什么用?

萱儿的死,她可以怪他,可他又能去怪谁呢?

他的痛苦,他的孤独,都藏在他沉默的背后,藏在他的内心。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孤单,都希望被人真心的关怀,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秋月看着胤禛消瘦的侧脸,静静的想着。

似乎感受到了秋月的目光,胤禛突然睁开了双眸,微侧了头,静静的盯着秋月的眼,“怎么了?”

被他抓住她盯着他,秋月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只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不该惹你生气。”

以你的性子,你就算生气,也一定只闷在心里,用工作来发泄吧。

这次见面,比上次见着,却是瘦了不少。

胤禛幽黑的双眸盯着秋月的脸,突然伸了右手,将秋月揽到他的怀里。阖了眼眸,低头吻着秋月的发顶,并不言语。

秋月也伸出右手,搂着他的腰。

室内一片静默,两人虽不言语,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意。

心的距离,就这么被拉近了。

两人静静的躺了一会儿,不时,日光开始西斜。

胤禛开口道:“起身吧,还要去逛园子。”

秋月想到能和胤禛一起游圆明园,心里也很是期待,脸红红的从胤禛怀里起身,伺候他穿衣。

胤禛见状,倒觉得好笑。

他哪里知道,这是秋月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心意。每一个女人,面对自己爱慕喜欢的人,应该都是如此表现吧

更何况,这是秋月的初恋。

秋月为胤禛穿好衣裳,又吩咐初蕊等人端了盥洗的物什,替他净了面,这才让初蕊等人伺候自己穿衣洗漱。

待她梳洗完毕,胤禛便率先出了大门,秋月扶着初蕊紧随其后,慢悠悠的走着。

她本就住在栖云楼,出门走不远便来到正殿门前。

那正殿本就是歇息赏花之所,但因秋月胤禛两人刚睡醒,精神不错,便没有进殿,只在花丛里慢慢的走着。

带着丝丝暖意的风吹着,看着姹紫嫣红,绚丽夺目的牡丹,秋月的心情更是不错。

这时,胤禛的步履慢了下来,挥退的苏培盛和初蕊几人,和秋月并排同游。

只听胤禛道:“先下已到五月,在过不久莲花便要开了,到时候爷在抽空陪你赏荷。”

秋月惊喜道:“真的么?”

见胤禛点头,秋月合了手掌道:“若是能月下行舟,聆风赏荷,那就更好了。”

可真是会得寸进尺的,胤禛心下这般想着,还是淡淡点头应了。

胤禛是个说到做到之人,见他应了,这事儿就是成了。

秋月笑了笑,唇边的酒窝在阳光下倒真是耀眼炫目,“说好了,爷可不许反悔。”

胤禛睨了她一眼,并没答话,径自往前走去,步子迈的却极小。

秋月上前两步,赶了上去,软软道:“看了几天的牡丹了,都看腻了,去看看别的风景……”

两人边走边交谈着,虽然胤禛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能让秋月感到他心。

他的声音略显冷淡,似乎都没有感情起伏,却因声线很有磁性,听在耳朵里,像一根羽毛在心上轻轻挠过,酥酥麻麻的。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被乾隆誉为九州清晏中的“天然图画”,它位于后湖的东北角。

坐落在这里的主殿也被题名“天然图画”,位于正中,有左右两侧,西边包含了一阁一楼,而东边就包括了五福堂。

在主殿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栽种了一大片竹林,且在竹林的中间栽有许多桐树,也算是一大特色。

从五福堂出来后,经过一条平直的小桥跨越一条小溪,就到了碧桐书院。它的主建筑朝南,包含了三楹宽的前宅、五楹宽的主殿、五楹宽的后殿。

整齐的梧桐树种植在院子的每一角落,形成高于宅院的长长树荫,看来宅院好像被藏了起来。

秋月与胤禛一起漫步在树荫之下,阳光从密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在阴凉的小道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清风拂过,秋月对胤禛笑道:“爷,在此间漫步,有没有‘终日错错碎梦间,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胤禛扫了一眼四周的景色,盯着秋月,一本正经的说道:“携美相游,才是人生一大乐事,若失了佳人,美景也不过如此罢了。”

秋月红了脸颊,睨了他一眼,跺脚道:“和你说正经的呢?”

胤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爷这样子,像在开玩笑?”

秋月学着他的样子,瞥了他一眼,径自往前面走去。心中却愤愤的想着,天啊,这是我那个冷漠的四爷么,不会是穿的吧

从碧桐书院往西走就到了“慈云普护”。

“慈云普护”秋月看着主殿上四个大字,“庇佑所有生灵,嗯,这个名字真的不错。”

往西走是一座三楹宽的主前院,题名“欢喜佛场”,面对后湖并朝向南方。北方则是三层楼高的楼阁,里面供奉观音大士和关帝圣君。

接着两人通过一条石桥往西走,就到了“上下天光”。

待参观完这里,秋月却是感觉倦了,想到还要走回去,自是不肯在往前走了。

这些风景胤禛都看过了,这次也不过是陪秋月参观,现在她累了,胤禛自没有异议的返回。

回去的路上,秋月开口问道:“爷晚上回府么?”

“不回,晚上让苏培盛回去给福晋说一声,顺便搬一些东西过来。”胤禛道,“现在已到了五月,皇阿玛过几天便要到畅春园处理事务,在园子住上朝也方便。”

秋月点头应了,两人回到栖云楼,用了晚膳,梳洗过后,自又是一番缠绵。

小别胜新婚,这话倒也不错。

雍亲王府正院

乌喇那拉氏听完苏培盛的禀告,端庄笑道:“爷是说打今儿开始住在园子里,等消了暑在回府么。”

“是。”

乌喇那拉氏道:“知道了,爷以往也是经常到园子小住,倒没有住这么久过,你多准备些物什。年妹妹身子没大好,你平素伺候多用点心,紧着些。”

“嗻,奴才领命。”

乌喇那拉氏颔首道:“苏总管是伺候爷的老人了,我自是放心了。好了,你下去收拾吧。”

“奴才告退。”苏培盛躬身退了出去。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神色与平素并无不同,但从小伺候她长大的嬷嬷自是知道主子现在心情不好。

那嬷嬷上前一步,小声安慰道:“主子,天色不早了,您今天处理了一天的事物,早些歇歇吧”

“嬷嬷,她不过才进府两年,怎么会……”乌喇那拉氏喃喃问道,似乎在问她,又似乎在问自己。

“主子,您可是忘了府里的流言。那位的哥哥现在深得皇上的器重,爷看重她也不过是看着她哥哥的面子,您也无需太过忧心了,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正经。再说,即便不是她,也会是府里其他女人,您只需要站在高处,抓住管家的权利,这样才能将她们掌控在手里,保持府内的平衡。”

乌喇那拉氏看着窗外的夜色,“是啊不是她,也会是其他女人,只不会是自己。她空有一个嫡福晋的名头,却终究抓不住他的心。”

夜已经深了,雍王府各院主屋的灯,却都是很晚才熄……

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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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温情

待苏培盛把胤禛的东西从府里拿园子,在屋子里一一摆好,两人私密之物渐相融。

秋月也就慢慢习惯了,每日与胤禛同吃同睡的情景。

因这几日康熙并没有搬到畅春园,而胤禛又是办事认真的性子,每日都要早早起身上朝。

但即便如此,苏培盛仍然觉得爷每日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并不显露疲惫之色。

虽然威压仍然很是浓厚,但周身的寒气却少了很多。

伺候的下人偶尔出了什么差错,胤禛也不会计较这么多了。

一时间,伺候下人都对秋月感恩戴德了起来,简直就是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中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天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日,秋月睡了午觉起身,胤禛已经去书房办公了,房间很是静谧。

秋月掀了薄被,坐起身子,抱膝而坐。

这一段日子,是她进府以来最无忧的时光,仿若回到了年府那段时日。

在温泉庄子时,虽也没有其他人干扰,但那时刚同胤禛争吵过,又逢爱女去世,哪里会有真正的安宁。

而现在,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通过佛经调整了心情,又明了了自己对胤禛的心意,两人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世间有多少悲欢与无奈,有多少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又多少贫贱夫妻百事哀。

而她,来到这个时空,有美好的家庭,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丈夫。

比起康熙庞大的后宫,胤禛后院的女人真的算是很少了。在这个时代,有身份地位,样貌也不差,后院女人也不多,却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恰好是她喜欢的,对她也还算不错,那她还奢求其它的什么呢?

想起这段日子,与胤禛的耳鬓厮磨,秋月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汲了拖鞋,兀自下床,来到镜前。

只见紫檀玻璃镜中映出一个粉面玉腮,艳若桃李之人,秋月定定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个眼角含春,眉梢带笑的人真的是自己么?

眉宇间透露着的幸福与满足,任谁都忽略不了。

这时,初蕊走了进来,见秋月已经起身,“主子起来了怎么不唤奴婢一声。”

又见秋月腮上通红,忙上前问道:“怎的脸这么红,是吹了风了么?”

说着,手也不停的靠上她的额头,奇怪道:“不烫啊,怎么脸这么红。”

秋月拨了她的手,笑道:“没事儿,可能是睡的时间长了些,有些倦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一到夏季就爱午睡,基本上都能睡上一个下午呢?”

秋月扶了她的手,走到凉炕上倦倦的躺着,懒懒道:“你这时候进来,有什么事儿么?”

初蕊拿了一件薄裳,替她盖了,“主子可不是睡迷糊了,过两天就是夫人的寿辰了,您打算送什么给夫人。”

秋月笑道:“可不是糊涂了,连额娘的寿辰也忘了,今年劳额娘费心了,可要给额娘好好办场宴会,乐呵乐呵。”

初蕊将打开的窗子关了一半,又替秋月倒了一杯温茶,递到秋月的手上后,这才在一旁的绣蹲上坐下,“主子打算送什么给夫人呢,为着主子的事,夫人背后定操了不少心。”

秋月接过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叹道:“是啊,这两年到是难为额娘操心了。”

“那主子送什么给夫人呢?主子在家时都是绣荷包的,可现在离寿辰只有一个多月了,怕是来不及了。”

秋月将茶盏递给初蕊,微微摇了摇头,“每年都送这个,怪腻歪的,今年换个新鲜的。”

“要不您给夫人绣个遮眉勒,怎么样。奴婢记得当年**奶送那个,夫人倒挺喜欢的。”

秋月摇了摇头,“我想送个不一样的东西。”

这么说着,眼睛无意识的瞟到被自己随手搁在绣蹲上的经书,伸手一指,“把那个递给我。”

初蕊忙起身拿过经书,递给秋月。

“有了,我亲自给额娘绣一本经书,怎么样?”秋月接过书,踌躇满志道。

初蕊闻言,忙黑了脸,劝道:“主子,现在不过只有一个多月了,您一定来不及了。若您为了给夫人这份寿礼,而累坏了自个身子,夫人知道了,就算收了这礼物,也不会高兴的。您这样,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听初蕊这么说,秋月也觉得有点自己方才在说大话。

就她这个身子,绣个荷包都要大半年,还绣一本经书,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见秋月还有些犹豫,初蕊忙建议道:“主子,要不您手抄一本算了。在庄子静养的时候,您闲来无事,不是已经抄写了一半么,现在在抄写另一半。一来时间够,二来也是主子亲手抄写的,您这份心意,夫人定是知道的。”

秋月想起自个的身子,却也只得点头同意了,“好了,伺候我穿衣吧,爷现在在书房看折子,你们进去定会被他骂,还是我去吧”

初蕊忙上前,扶了秋月起身,伺候她穿衣洗漱不提。

秋月扶着初蕊的手来到书房时,苏培盛正候在门外,见她来了,忙打了个千,行礼道:“奴才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含笑道:“苏总管快起来,爷在里面么?”

苏培盛躬身道:“回年主子,爷在处理事务,爷吩咐奴才,若是年主子找,可以直接进去。”

秋月点了点头,对初蕊道:“那我一个人进去好了,你就在这里候着。”

“是。”

秋月走进书房,看到的便是胤禛伏案工作的场景。

一双浓眉轻蹙着,薄唇紧抿,认真的表情,让秋月的心就这么欢喜了起来。

难怪人们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

听见有人走近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思绪,胤禛目光不悦的射了过来。

若是从前,秋月对着他这样冷冷的目光,一定会觉得心里发毛。

可现在,她倒是爱上了这样冰冷的他。

也许,这就是爱情。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她都欢喜。

胤禛冷冷的看着门口俏盈盈站着的佳人,肩瘦如削,腰纤一握,不胜清寒。

胤禛看着秋月慢慢走了进来,问道:“怎么这个时辰醒了?”声音虽一贯的清冷,却能让秋月听出里面蕴含隐隐的关切。

秋月拿起帕子,掩嘴轻笑道:“看来妾身中午嗜睡的事儿,连爷都知道了。”

秋月进屋子后朝胤禛的书案那里走去,却并没有停在案前,径自走了过去,停在旁边的书架前。

回眸轻笑道:“过几日是额娘的寿诞,想着给额娘抄一部经书作为寿礼,所以就过来了。”

胤禛听了,微微舒展的眉又深锁起来,略带责备道:“你身子刚好,做这费神的劳什子干什么,我让苏培盛从库房选几样送过去就行了。”

他想了想,“些日子,下面奴才送了一株极品珊瑚过来,你就拿这个送给你额娘,既体面,又无须费神。”

秋月轻笑道:“极品珊瑚虽好,终究不是我亲手做的,每年额娘生辰,我都会亲手做一个荷包。不过今年我的事让额娘颇多费神,所以我想送点其他的东西,这不,就想到抄佛经了。”

说完,便转过头,找那本抄了一半的经书。

胤禛听到秋月这么说,想起她进府两年,就给自己绣了一个荷包,而自己的生辰则是从库房里选的礼物,虽华贵,却不是她亲手做的。

想到这里,他不禁黑了脸庞,对着秋月的后脑勺冷哼道:“哼你进府也有两年了,就给爷绣了一个荷包。”

秋月闻言,回头讶异道:“我以为爷不喜欢我绣的荷包,从没见爷带过。”

这倒是,胤禛很是不喜身上佩戴一些繁复的东西,在他的腰间一直只挂着一块温润洁白的羊脂玉牌。

因他甚喜青色系的衣物,配上白色玉牌,远远望着倒也真真是气度不凡。

胤禛冷哼一声,“谁说爷不喜。”

说着,便从怀里将那个小小的荷包掏了出来,放在书案一角,“爷看你平时甚少做绣活,就是绣这个荷包,也做了大半年,所以就一直放在身上。”

许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胤禛说完,复又低头看起折子来,耳朵却一直听着秋月的动静。

等了半天,却不见秋月开口搭腔,胤禛心下不喜,方才生出的一丝窘迫立刻被驱逐,冷漠的抬起头,看向秋月。

却说秋月在胤禛从怀里拿出荷包的那一刻,心里很是震撼,欣喜。

原来,早在这么久之前,他就将她放在心里了么?

若不是,怎么解释他收藏一个不怎么值钱的荷包,还珍重的放在了怀里。

心里麻麻的,鼻子酸酸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一个字音。

泪,就这么滑落了下来。

秋月睁着双眼,雾蒙蒙的看着胤禛起身朝她走来,耳边响起他冷清却缓柔的声音,“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然后,秋月便感觉他抽走了自己手里的纱绢,轻柔的替自己拭去了泪珠。

因不常做这事儿,所以动作很是生硬。

然,其中的温情,却是秋月无法忽视的。

秋月轻轻眨了眨眼,眨去了眼中的水雾,两人凝眸相望。

她的眼中只有他,他的眼里有她。

那一刻,秋月竟觉得世间一切都是虚无,她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他,她跨越了百年。

——————————————————————————————————————————————————————汗……在码字的时候,本人在看书,结果一不小心,把别人的东西弄进去了,无语了……然后想要修改,结果弄来弄去,弄来弄去,一不小心解禁了,汗汗汗汗……………………

请原谅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搞的,现在很纠结啊啊啊啊啊怎么搞的啊啊啊啊

汗,我这一章不就白码了,啊啊啊啊啊奔溃了呜呜呜……

那个有3个人订阅了,在这里说一声不好意思啊,我现在解禁了,搞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了。。。。奔泪………………

在次说一声,三位订阅的亲,对不起啊啊

现在整个人很混乱,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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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出击

秋月腮边带泪,嘴角却慢慢勾起,将胤禛指尖的丝绢抽走,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噗嗤’笑道:“妾身这是感动的,只是没想到爷……”

想起刚才胤禛别扭的样子,秋月止住了接下来的话,但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胤禛闻言,又重新坐会椅子上,冷声道:“你们女人就是这样,高兴也哭,伤心也哭,感动也哭……”

秋月又笑了起来,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沙哑,“爷难道没听过‘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么。”

胤禛拿起看了一半的折子,若无其事道:“其他女人是不是水做的,爷不知道,不过你嘛,倒确实是水做的。”

见胤禛没有看她,秋月嗔怪的睨了他一眼,转过头,在书架上找那本书。

待再次转过身时,书案上的那个荷包又被胤禛放入怀中了。

书案被胤禛占据了,秋月便将书放在不远处的凉炕上,又从书案上拿了一方墨砚,一只她常用的挥毫,便坐在炕上抄写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胤禛看折子,秋月抄书中,安静的渡过了。

两人的相处倒也越来越融洽,虽然胤禛一贯的强势,但在秋月巧妙的软言中,倒也相安无事。

有时候,一些小小的摩擦,到像是平淡生活中小小的催化剂,倒让两人的感情渐渐深厚了起来。

秋月很是享受这样的胤禛,强势,倔强,有点小别扭,容不得别人忤逆他。但当你主动认错,给他台阶下时,他也不是一点不留情面之人。

这样不完美,但真实的胤禛,让秋月心里越来越欢喜,只觉得自己满腔的柔情都是为了给这个人。

而胤禛,对秋月的悉心伺候越来越满意,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他一贯冷硬的心也柔软了许多。

而府里的那些女人,秋月暂时将她们忘了,胤禛却压根儿没想起过。

乌喇那拉氏有什么东西打发人送过来的,一概都是苏培盛和夏悠琴在管,秋月倒做了甩手掌柜,每日悠哉度日。

虽说如此,胤禛在园子里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处理公务。

因胤禛小时候中过暑,所以很是怕热,刚进了六月,胤禛便让人在书房里摆上了冰盆,每日吃食也用的甚少。

加上工作强度一直这么大,所以整个人就这么瘦了下去,这到让秋月看着暗自心疼不已。

遂每日让淡墨做不同的吃食,好让他多吃几口。

偶尔她也会下厨为他做些凉食,虽说卖相不怎么好,味道也一般,但胤禛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多用了一些。

这倒让秋月心里好笑,胤禛倒很为她的面子着想么。

这不,参加完年夫人的寿辰,又在园子住了一个多月,也就进了八月。

因胤禛这几个月一直住在园子里,连初一十五都没有回府,这日,乌喇那拉氏便打发了王府总管高福过来,询问八月十五宫里宴会之事。

当然,也打发了身边的李嬷嬷探望秋月的身子,毕竟秋月打着静养的旗号在园子里住着。

秋月接见了乌喇那拉氏的奶娘,又对乌喇那拉氏的关心表示的感谢,对那嬷嬷言语间的打探都轻描淡写的撇了过去。

李嬷嬷坐在椅子上,当然,只靠了半边,躬身问道:“不知道年福晋什么时候回府,福晋可是想念的紧。因府里杂事众多,一直没抽空过来看年福晋,福晋让奴婢和年福晋解释,望年福晋不要放在心上。”

秋月左手端着青瓷盖碗,右手轻轻捻起茶盖,缓缓阖了阖。

这个普通的动作,被她做出来却是这么的优雅流畅,随意安详。

李嬷嬷是过来人,看了秋月一系列的动作,又细细的观看了她的神色心里叹道:年福晋虽竭力淡然,但她眉宇见暗含的春色,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又想起府里其他含酸带醋的女人,不禁在心里摇了摇头。

光凭年福晋这份风姿,现在得了爷宠爱后,又这般明艳动人,她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却听秋月淡淡开口道:“嬷嬷说的哪里的话,我因这病,修养了这么久,没去给福晋请安,本就已经心下惶然。听了福晋这话,倒真真让我无地自容了。福晋每日操劳府里上下这许多的事情,我这点小事,又何必劳福晋费心呢?”

她轻轻抿了口茶,抬头看着李嬷嬷道:“嬷嬷这次回去,替我好好谢谢福晋的关怀,等我这病好了,在回复给福晋道谢。”

李嬷嬷躬身应了,又期期艾艾的开口道:“那这次的宫宴年福晋回府么?”

秋月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这我可就做不了主了,爷也在园子里。爷若说回府,我自是跟了去的,爷若说不去,那我可不好驳了爷。您说是不是呢?李嬷嬷”

李嬷嬷听了这话,哪敢说不是,自是连声应了。

背后却冒起了一层冷汗,怎得这么些日子不见,年福晋竟然变了这么多。

瞧着柔柔弱弱的样子,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让人招架不住。

秋月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下冷哼了一声,以前打量着我好性儿,都拿我当软柿子是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萱儿的死乌喇那拉氏绝对干净不到哪里去。

若她是主谋,这笔账我会记在这里,慢慢给她算

就算她不是主谋,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在这雍王府,她可算是一手遮天,有什么能逃得过她的眼线。这件事的背后,她一定推波助澜了的。

秋月垂了眼眸,觅着茶水,心里这般想着。再抬首时,已经换上了那副清浅的笑,“嬷嬷一路过来也辛苦了,夏姑姑,带嬷嬷下去歇着,好生招待,切不可怠慢了。”

说到这里,秋月顿了顿,拉长了语调道:“嬷嬷可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儿,伺候福晋辛苦了。咱们不在府里这么久,多亏了嬷嬷在福晋身边。你们伺候我都笨手笨脚的,正好李嬷嬷来了,你们可得好好请教一番,怎么伺候主子。嗯……”

“是。”

秋月挥了挥手,“行了,下去吧好好准备明儿进宫的礼物,这么久没去给娘娘请安了,这次多备一些。”

“奴婢告退。”夏悠琴领着李嬷嬷下去了。

待两人离开,初蕊蹙眉道:“李嬷嬷是福晋身边得力的人,主子方才这么说,会不会把她得罪了。若她在福晋面前添油加醋,那主子以后……”

秋月浅笑道:“你担心什么,咱们以前没得罪她,她不是照样拿萱儿下手了。至于李嬷嬷,就算她把我的话照实说给福晋听了,那又如何,我可不惧她什么。再说,她顶着个贤惠的名儿,明面上可是不敢对我怎么样。说不定还得比以前亲上三分。”

“那暗里……”初蕊仍是担忧,“毕竟福晋管了整个王府,若她在想动什么手脚,咱们又能怎么办?”

“那就是各凭本事了,若是出了事儿,爷也保不了谁,只能靠自己。”

不错,她就不信,以粘杆处的本事,会查不出谁是真正害萱儿的元凶。但胤禛并没有处置她们,说明这件事牵连甚广,说不定连乌喇那拉氏也在其中。

若真正追究起来,不仅王府的脸面,胤禛的脸面都没有了,而且还会在康熙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压下去,随便乌喇那拉氏草草了结。

“那主子还回王府和她们一起去赴宴么?”初蕊问道。

秋月脸色暗了暗,懒懒的倚在榻上,“我是不想去,可是前段日子额娘生辰我去了,现在就不得不去了。况且已经很久没进宫请安了,论理,也是时候该去了。”

初蕊点头道:“主子说的有理,咱们已经很久没给德妃娘娘请安了,若在不去,只怕……”

“恩,我只是有些愁这礼物的事儿,该送什么东西好呢?”

“主子,要不您在抄一本佛经,这样做不管别人查到什么,也不能编排主子了。”

秋月摇头道:“只怕时间来不及了,我那本书都写了十几天,还有一半是从前写好了的。现在已经进了八月了,不过只有十天的时间了,怎么来得及。”

“那,送绣活给娘娘。”

秋月微微摇了摇头,“不妥,放在有心人的嘴里,只怕说我厚此薄彼了。还必须得送和额娘一样的东西,方好。”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奴婢又不能替主子抄。”

“等等,你说找人代抄。”秋月喜道,“这个主意不错。”

“可是,奴婢和主子的字迹不同啊这,德妃娘娘一定会看出来的。”

“谁说字迹不同便不行了,我就是要让她们看出不是我一个人写的,她们也不能说什么。”

“那主子有什么好办法。”

秋月朝她狡黠的笑了笑,“山人自有妙计,天机不可泄露。”

初蕊无语道:“不说就不说,奴婢还不想听呢?”

她嘴里虽这般说着,但心里却因看到秋月活泼的样子由衷感到高兴。

主子终于走出了小主子的阴影

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

收费章节(12点)

第一百一十四章合写

李嬷嬷离开后,秋月和初蕊又闲话了一番,方在她的伺候下歇下了。

午睡醒来,已是未时(13点——15点)将阑之际。

招了小林子进屋,问清楚胤禛还在书房办公之后,便让锦心捡了几个胤禛爱吃的糕点,又将才做好的冰镇莲子汤装在食盒里。随手拿了把六菱角绢扇,带了锦心和小林子,往书房行去。

远远的便瞧着苏培盛守在门口,秋月懒懒的摇着扇子走近,才发现苏培盛站着在打盹。

这可是很少见的事儿,可见这天既让人烦闷,又让人昏昏欲睡。

秋月拿起扇子,掩嘴轻轻笑了笑。

苏培盛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见秋月站在她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苏培盛心里苦笑了一下,忙躬身行礼道:“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转头对小林子打趣道:“你瞧着没,苏总管伺候爷这么辛苦,你还不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过来,给他解解乏,真是个没眼色的。”

小林子笑嘻嘻的打了个千,“奴才这个去。”

说完,便滑头的离开了。

秋月笑道:“这天儿也太毒了,你们伺候着,也是辛苦,回头我让爷多给你们些赏钱。”

苏培盛这几日也算是和秋月混熟了,对秋月的性子也算是知晓了一些,自是笑道:“那奴才就多谢年福晋了。”

说着,手也不停的掀起了门上的竹帘子。

秋月点点头,转身接过锦心手上的食盒,笑道:“我进去便行了,你在这里陪苏总管说说话,解解乏,一个人站着,也却是怪闷的。”

见锦心脆生生的应了,便摇着扇子,进了屋。

胤禛正端坐在案桌后,看着折子。

屋内很是安静,只有纸张偶尔发出“沙沙”的声响。

胤禛听见门口几人说话的声音,此时知道秋月进来了,也没搭理她,只是伏首看着手上的这本折子。

秋月也不说话,只是径自走到凉炕边,轻轻将食盒放下,然后才行至胤禛身侧,懒懒的给他摇着扇子。

胤禛在折子上写完最后一笔,合上折子,才抬头望着秋月,凉凉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你不是最喜欢午睡的么?”

秋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胤禛摇着扇子,闲闲道:“左右无事,给爷送些吃食。”

接着,语调微微有些抱怨道:“这天也太热了,人都没什么食欲,爷今儿早上才用了一点点清粥。现在又处理公务这么长时间,难道就不觉得饿么?”

秋月说着,犹不解气的拿扇子在胤禛的鼻子上点了点,歪着头接着道:“您平日不是常常训诫妾身,让妾多紧着点自个身子,可您自己都不以身作则,又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胤禛淡淡的瞥了秋月一眼,不理会轻点在鼻间的扇子,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处,将手浸在凉盆里,净了手,走到凉炕前,径自坐了。

秋月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轻摇绢扇,走到小几前,闲闲的坐在一侧。

将手中的扇子放在一旁,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端了出来。

见胤禛坐定,便细心的服侍他用膳。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伺候,一时用罢,秋月叫了锦心进来收拾桌子,自己则亲自为他沏了杯茶。

胤禛接过茶盏,悠闲的用着。

待锦心退下,秋月在他对面坐定,闲闲的替他打着扇子,胤禛这才凉凉开口道:“说吧,找爷什么事儿。”

秋月悠闲的摇着扇子,嗔看胤禛,笑道:“难道非得有事儿才能来找爷。”

胤禛睨了她一眼,没接她这话茬,只闲闲的喝着茶。

秋月笑了笑,眼波流转间,无意的流露出丝丝妩媚,“好了,好了,妾想问爷一个问题,若爷答上了,妾就替爷做一件事;若没答上,那爷就答应妾一个请求。”

胤禛听了这话,倚在靠垫上,阖了双眸,“怎么听,对爷都没什么好处。你能替爷做什么事情,爷又何须一个女人做什么事情。”

秋月见胤禛眉宇间的疲惫,起身坐到他的身侧,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或轻或重的按揉着。

胤禛阖着双目,只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身侧,然后便闻到一股初荷的清香。旋即,一双软腻的柔荑便伏在了他的额际,力道适中的替他轻柔拿捏着。

胤禛一边享受着她的讨好,一边冷声道:“什么问题,说吧”

只听一句清浅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妾想问爷,哪个数最懒,哪个数最勤快?”

胤禛何曾听过这样的问题,倒勾起了他的兴趣,苦思了半天,竟还是没想出答案。

过了半响,复又开口道:“爷答应你的请求了,说吧,答案是什么。”

“自然是一最懒,二最勤快诺。”

胤禛静默半响,方闷声道:“你是不是太闲了,脑袋里面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秋月睨了他一眼,“妾见爷每天这么忙,想几个有趣的问题,给爷换下脑子,轻松轻松么。”

“你确定你不是找爷帮忙来着。”胤禛睁了双眼,望向秋月,“说吧,什么事儿。”

秋月收回放在胤禛额头上的手,随手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轻轻的扇着,“今天福晋差了李嬷嬷过来,妾就想过来问爷,咱们十五那天是先回府,还是……”

“直接去宫里吧,回府倒多此一举了。”

“唔,爷,十五那日去宫里给母妃请安,妾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母妃。想着前段日子给额娘抄了一本佛经,就想着给额娘在抄一本,只是这时间倒有些来不及了,所以想请爷帮帮忙。妾抄写前面半卷,爷抄后面半卷,好不好……”

最后三字,语调微扬,带着浅浅的撒娇与媚意。

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秋月,淡淡道:“你倒是会偷懒,上次给你额娘写的经书也是这样讨巧,亏得你额娘没说你。”

秋月皱了皱精致的鼻子,摇着绢扇道:“妾也是为爷着想,若是爷亲手写的,定比那些买的物什要好的多。”

胤禛又阖上了双眸,淡淡道:“好了,爷答应你便是了。”

再睁开眼时,眸中已一片清明,看着秋月的样子,起身冷淡道:“时间也不多了,还不起身开始干活儿,这可是你提出的。”

秋月瞧着胤禛那冷淡的样子,心下微叹,和一个古人谈恋爱就已经够累了,何况这个人还是个冰山。

心下这般想着,人也闲闲的从炕上起身,选了笔墨纸砚,开始静静的抄了起来。

让秋月惊讶的却是,胤禛出了写一手好的草书,连柳体也很是精通,同她的字有五六分相似。

瞧着胤禛那一手好字,秋月心下感叹,这皇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

其教育之严厉,比起后世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秋月望着胤禛削瘦的侧脸,心下再次感叹,这人在古代就能这般出色,若放在现代,那绝对就是一精英中的精英啊

当然,这番思虑也不过一蹴而过,很快便敛了心神,专心的投入到抄经书这件神圣的事情当中。

几日后,当秋月拿着胤禛写完的后半部经书,看着那工整严谨的字迹,在看看她才写了一半的手稿,心里悲愤不已。

他每天已经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了,又要上朝,又要批折子,偶尔还要去户部。为什么他还能写的这么快,且字还写的这么好,真是太打击人了

胤禛可不知道秋月心中的想法,只是把抄好的东西交给秋月,就又投入到他那永远都批不完的折子中去了。

秋月拿着胤禛的手稿,心里有了危机感,紧赶慢赶,总算在中秋前夕将书抄写完毕。

她拿着已经装订好了的经书,婆娑着深蓝色的封面,看着娟秀的字迹,闻着清浅的墨香,心中很是欢喜和不舍。

这可是他们两合写的,多好的纪念品啊

然,她心里在不舍,也不得不放下了这段心思,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可是有大半年没见着府里其他的女人了呢?

翌日,一清早秋月便醒了,人有些困倦,精神却好的出奇。

微微侧了侧头,看着银红帐幔里胤禛的侧脸,突然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真实。

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几个年头了,她整个人,已经变得和这个时代的女人没什么不同了。

娴静,优雅,温婉,这个时代要求女子所做的,她似乎都具备了。

有时候,她竟想不起,从前的温馨是什么样子了。

那个世界,似乎正在慢慢从她的生命里消失,在她的记忆里淡去。

正这般想着,胤禛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声音含糊暗哑,“怎么今儿个醒的这么早,宴会不是晚上才开始。”

秋月柔顺的倚在他的怀中,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知道,睡不着。”

胤禛睁开双眼,瞧着秋月乖巧的样子,心下很是满意。

又瞧着她浅薄纱衣下滑嫩的肌肤,白皙的脖颈,一个翻身,将秋月压在身下,俯首吻着秋月的脖颈。

秋月抬手制止道:“爷,不要在脖子上,天热……”

并没说完,胤禛看着秋月胸口处的红痕,心下了然。

滚烫的唇便沿着脖颈,来到锁骨处,流连不已。

而那双手,则攀上了不甚坚|挺,却小巧精致的柔软处,轻捻慢拢抹复挑。

一时间,被翻红浪,斗室之间,春情盎然……

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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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中秋(上)

雨歇云散后,秋月并没有睡过去,身体虽有些疲惫,精神头还不错。

秋月懒懒的趴在胤禛的怀中,柔嫩的双手抓住胤禛的一只大掌,细细的观察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前天她才替他修剪过,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摊开胤禛的掌心,秋月小声自语道:“爷竟然是川字掌纹。”

“‘川字掌纹’?有什么意思么?”胤禛右手搂着秋月的腰,婆娑道。

秋月不理会在腰际作乱的手,细细的看着胤禛的掌心,“在每个人的手心都有三条主线,分别叫它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但这三条线一般都会有两条是连在一起的。像爷这种起端跟生命线分开,使生命线、头脑线和感情线成了各自独立的线状,这种掌线,就叫做‘川字掌纹’。爷,你自个看,像不像一个‘川’字。”

说着,便把胤禛的手凑到他的眼前,嘴里不停的说着:“据说,拥有这样掌纹的人,是天生的王者。因为拥有这种掌纹的人,思维敏捷,够迅速地吸收别人的意见和经验为自己所用。独立能力极强,即使面对着极大的因难和痛苦,他也可以凭自己个人的力量来加以解决或承担。”

而且这种人一般自尊心强,做事只知有已不知有人,对于别人的错误或过失,一点也不肯原谅。同情心比较弱,时时刻刻想控制着他人,甚至连对方的生活细节也要干涉。当然,接下来的话秋月并没有说出来,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看着胤禛坚毅的冷酷的脸,在想想传说中的血滴子,秋月身子打了个寒颤。

突然身上一凉,原来胤禛给她盖上了一旁的凉被,然后头顶便响起了他一贯凉薄的声音,“怎么这么热的天你也会发抖,难道是身子还没调养好?”

于是,秋月心领神会的揭过了方才‘天生王者’的话题,伸手搂着他的脖颈道:“没有觉得冷,只是天生体质偏寒,偶尔总会抖这么两下。”

胤禛皱了皱眉,“明儿还是让王太医过来瞧瞧。”

说着,便抓住秋月的左手,观察起来。

秋月抿嘴笑了笑,胤禛对待事物认真的态度,真是有趣的紧。

这番想着,开口道:“妾是女子,和男子不同,女子要看右手爷难道没听过‘男左女右’么。”

胤禛瞥了她一眼,“就你刁钻,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月心知他还在为上次问他脑经急转弯,他没有回答上来这件事儿气闷,忙揭了话题,伸了右手,道:“诺,给爷看看。”

胤禛‘咦’了一声,“怎么你的和爷这么不同?”

秋月收回手掌,这才看到自己的掌纹,它们细密绵长,复杂辗转地纠缠着。

却没有平常人的三条主线,秋月心下一凛,这是宿命的昭示么,她的生命乱成一团,却不知道未来。

“怎么了,看出什么了?”胤禛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掌发呆,开口问道。

秋月若无其事的合拢了手掌,“这是妾闲来无事,胡口乱诌的,当不得准。您瞧,我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的掌纹的含义。”

胤禛是什么人,自不会信她这番说辞,却也不说破,只心下寻思着抽空回府寻王露问问(邬先生,名思道,字王露。)

这时,听得苏培盛在外间轻声道:“爷,该起身了。”

两人便止了话题,秋月穿衣起身,伺候胤禛穿衣洗漱自是不提。

中午用了午膳,又歇了午觉,刚到未时,便让初蕊叫了起来。

秋月半躺在浴桶中,舒服的喟叹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温泉,现在倒想去泡温泉了。”

锦心笑道:“主子现在的日子倒过的舒服,既有这么好的环境安心养着病,又那么得爷的宠爱,可不是乐不思蜀了”

秋月被她说中心事,羞恼道:“好你个小蹄子,仗着我宠爱你,竟敢拿主子打趣。初蕊,还不快替我撵了她去,这么张利嘴,我可受不起。”

初蕊替她擦着背,抿嘴笑道:“我可没那本事,能拿的住她。她可是个厉害的,素日里那张嘴,可是让人头疼的不行。”

锦心跺了跺脚,‘哼’了一声,“你们也犯不着撵我出去,我自个儿走。”

说着,便真的抬脚往屏风处走去,待到转弯处时,回首轻笑道:“主子,您让奴婢想起一个词儿,那就是……”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恼羞成怒。”说完,也不看秋月的脸色,疾走几步,离开了秋月的视线。

秋月脸颊绯红,站起身子,对着初蕊嗔道:“真真是把这个丫头给宠坏了,竟敢打趣主子,看我不罚她一罚。”

初蕊拿起一旁的巾帕,忙替秋月擦拭,“还不是主子给宠的,别人就算是多说了她一两句,主子都要替她做主,可不就把她给宠坏了。”

那倒真是,自打初蕊、锦心两人伺候秋月,两人就没受过多少苦。在年府时,因是姑娘身边的得力人儿,府里除了年老爷和年夫人,便是年羹尧和古秀兰对她们二人,也比其他下人要亲上三分。在雍亲王府更是不用说,除了被胤禛打过两次,又有谁敢得罪她们,毕竟她们代表的是秋月的颜面。

这么一路顺畅走来,她们二人倒真没吃过什么苦。

初蕊替秋月穿好里衣,两人出了洗浴间,却见紫檀木雕花拔步床上摆了好几套衣服,而锦心还在一旁的柜子翻找。

秋月见状,好笑道:“你捡了这么多衣服出来,我一个人穿的了么。”

锦心头也不回道:“主子在庄子和园子住了快大半年,都没有回过京里,当然得好好打扮打扮。糟了……”

初蕊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弄懵了,忙问道:“怎么了?”

锦心回头对她们俩道:“咱们这么久都没有回京,怎么知道现在京里流行什么式样的衣裳,什么式样的花儿,头饰,哎我应该差小林子回京去问问的。”

秋月初蕊两人对望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二字。

初蕊上前看了看床上的夏裳,道:“好了,主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你别把这儿弄的乱糟糟的。待会爷进来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嗯,知道了。”嘴里这么说着,又拿出两套才做的衣裳,方关了柜门,道,“好了,现在咱们就替主子在这些,我精选的衣裳中选一套,作为今天晚宴的礼服吧”

待秋月装扮妥当,胤禛刚进了里间,见了秋月的样子,点头道:“你这一身看着到清爽。”

秋月见他穿着一套石青色新衣,心中暗自赞叹。

岁月沉淀了他的气质,在也没有人能够将青色穿的这样内敛,这样的气度不凡

秋月福身道:“妾已经收拾好了。”

“唔,那就走吧”说着,便率先出了屋子。

秋月和胤禛乘坐一辆马车,初蕊几人则坐在前面一辆马车,一行人往京里行去。

秋月看着胤禛石青色的新衣,笑道:“爷真适合青色系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气度不凡,令妾身心折不已。”

胤禛冷冷的看了眼秋月,阖上了双眼,不理会她的揶揄打趣,心下却颇为自得。

秋月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撇了撇嘴,冰山真没意思。

总坐着也无聊,便将车帘轻掀了一角,津津有味的看着车外的景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略显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窗外好看么?”

秋月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同她讲话。

她看着胤禛的脸色,讪讪的放下了手,坐到胤禛身边,撒娇道:“爷又不同我讲话,一个人坐着怪闷的,看看风景么。”

胤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倒会找借口。”

秋月拿起一旁的扇子,替他扇着,“爷不是同万岁爷去过塞外么,塞外是什么样子的,草多么,风景美么?给妾身讲讲?”她倒是真的很想看看几百年前,没被过度开发和污染纯天然的草原。

“你不是很喜欢看书么,没读到过塞外的风景?”

“在书里看的和亲眼所见的感觉根本不一样,真想感受一下策马奔腾的感觉,爷就讲讲么?”

胤禛轻笑一声,惊艳了秋月,整颗心酥酥麻麻的,却听的胤禛道:“一直觉得你被娇养长大的,想不到竟有这样的心思,还策马奔腾。爷问你,你会骑马么?”

秋月摇了摇头。

“骑马颠簸的很,你身子铁定受不了,策马奔腾就不要想了。若你只是想骑骑马,有机会爷带你去。”

秋月欣喜道:“真的,太好了,那咱们说好了,若有机会爷一定要带我去骑马。那爷在给我讲讲骑马要注意什么……”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路途倒也快,很快便到了紫禁城。

下了马车,换了内务府的马车,接着慢悠悠的往后宫行去。

到了永和宫,守宫门的小太监眼尖,见胤禛来了,尖声道:“雍亲王到。”

随后便一个接一个往下传去,待秋月跟在胤禛身后进了屋子,这才发现,满屋子的女人,花团景簇,好不热闹。

待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几十道目光便齐刷刷的射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中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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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中秋(中)

秋月跟在胤禛身后,缓缓步入屋子。

面对众人的打量,没有半分拘谨,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屋子的女人,心中嗤笑了一声。

这些女人还是这样,打扮的花团景簇,毫无半点新意。

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淡然的走到德妃面前。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打了个千。

“请额娘大安”秋月站在他的右手偏后处,双脚平行,双手扶膝,弓着腰,膝盖略弯曲如半蹲状,请安行礼道。

德妃看着胤禛的神色,满意道:“老四来了,快起来,瞅着你这神色倒是不错。你最是怕热了,每到这三伏天,整个人看着倒疲乏的很。”

胤禛起身,瞥了眼仍半蹲着的秋月,淡淡道:“儿子谢额娘关心,这段时间年氏伺候儿子挺用心的,加上园子里很清净,倒也不觉得日里难捱了。”

德妃听胤禛这么说了,方将目光移到秋月的身上。

只见她梳着一字头,却不是平素的刘海,分成了三七式。中间戴了朵小花,鬓边插着那支常戴的白玉簪,左边则戴着一支小凤簪并一支八宝翡翠菊钗,旗头两边分别吊着两串穗子。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连身旗服,豆绿色压边,豆青色小碎花。她的身材偏纤瘦,并不是男人喜欢的丰满的类型,可这身装扮,却生生把屋里花枝招展的一众女人比了下去。

她就这么静静的蹲着,面似清月朗朗,瞳若剪水盈盈,细眉如柳,肩若削成,丰姿绰约。

德妃观察的这段时间并不短,见秋月仍面色恭敬,微低着头,半蹲行礼,礼数周全,心下颇为满意。

这才做惊讶状,眯着眼睛,对秋月道:“你这孩子也真是实诚,老四有几天没过来了,瞧我光顾着同他讲话,倒忘了你,还不快快起身,坐到额娘这里来。”

德妃身后站着的云素见状,忙搬了个绣蹲,放在德妃右下手处。

“谢过额娘。”秋月复又行了个大礼,方规矩的走了过去。

秋月坐定后,德妃这才开口道:“听说你这大半年都在庄子里静养,真是见可怜的,现在可大好了。”

“谢额娘关心,这大半年来,因每日都在用太医开的方子调养,所以身子有了些起色。只是因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娘娘,一直没进宫给额娘请安,心里一直忐忑不已,还望额娘海涵,不要怪罪儿媳。”

德妃温婉的笑道:“额娘又不是这么不同情达理之人,早早养好身子,给老四多添几个阿哥,给额娘多添几个孙子才是正经。”

秋月闻言,微红了脸颊,轻轻颔首应了。

心下却一凛,德妃刚才的这番作态,现在的敲打她的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她这段日子专宠,没有让胤禛雨露均沾么?

秋月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一个人在庄子住,孤单寂寞的时候,可没见德妃想到过她。

现在见她复又得了宠,又来敲打她,可真真是个好额娘啊

德妃见秋月的样子,对这胤禛笑道:“年氏都进府好几年了吧,怎么还这般害羞。”

胤禛正坐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乌喇那拉氏递过来的茶水,舒服的享受着她的伺候,见德妃问起了他,答道:“唔,她一直是这个样子。”

旋即,又转了话题道:“十四弟呢?怎么没看见他?”

德妃笑道:“他领着几个小的出去玩了,说什么这里都是女人,过会子在过来。这老十四,都是有儿子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贪玩。”

胤禛淡淡的应了声,复又低头喝着茶水。

德妃见状,吵秋月抱怨道:“这老四,一直这样冷冰冰的,也亏得你们受得了他那个脾气。”

秋月心下笑了笑,岔了话题道:“一直没过来给额娘请安,儿媳心下愧疚,便为额娘抄了一本佛经,替额娘祈福。”

德妃感兴趣的‘哦’了一声,笑道:“听说年夫人前些日子的寿诞,你也送了一本经书。听说你的字写的不错,很多人都称赞不已,快拿进来我瞧瞧。”

秋月谦虚道:“哪里,不过是大家谬赞罢了。”

两人说话间,云素已经拿了秋月带来的经书进来,呈给德妃。

德妃接过,翻了一页,笑道:“你倒是有心了,这字我瞧着刚刚好。到底是年纪大了,平日里看书,很多字都要看半天才识得。”

“哪里的话,娘娘瞧着仍像三十刚出头的样子,若和儿媳一起走出去,别人一定以为额娘是儿媳的姐姐。”这倒是,德妃保养的很好,瞧着真的像三十出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胤禛额娘。

哪个女人不希望别人夸她年轻,何况是从秋月的嘴里说出来,语气好似真的一般。

德妃笑道:“一直以为十四家的这小嘴甜,今儿个才发现你这小嘴也像抹了蜜似的。”

十四福晋完颜氏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忙插嘴道:“小四嫂说的可真的是实话,儿媳若同额娘一起走出去,谁会说您是媳妇的额娘。”

德妃笑着摇了摇头,“了不得了,有了你一个还不够,又来了个年氏。以后额娘都不用吃蜂蜜了,天天听你们俩说话就成。”

完颜氏还待说什么,就听德妃‘咦’了一声,“怎么这前半段和后半段的字迹有些不同,倒像是两个人的字。”

秋月轻声答道:“下半卷是爷抄写的,这段日子,爷因公务较多,给额娘请安的次数少了,见妾给额娘抄经祈福,便也抄了半卷。”

德妃笑道:“我还从来没收过老四亲手做的礼物,虽不值什么钱,难得的却是这份心。”

又对秋月道:“你也不用替她遮掩了,他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定是你劝说的他吧”

完颜氏轻轻瞥了一眼乌喇那拉氏,纱绢轻掩檀口,笑道:“四哥和小四嫂真是鹣鲽情深啊,抄个书都是一人一半,真真是令人羡慕。”

德妃听了,也好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

又见秋月红了脸颊,对完颜氏轻叱道:“就你这小脑袋瓜子机灵,这都被你发现了。”转头对乌喇那拉氏道:“老四家的,你过来坐母妃身边。在府里你就一直在伺候老四,现在倒额娘这里了,自由丫头伺候着,你歇歇,陪额娘说会子话。“

乌喇那拉氏走了过来,温婉笑道:“媳妇见额娘同年妹妹说的正欢,不好扰了额娘。”

说话间,在德妃右手处坐定,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忙着府里的事儿,也抽不得空去看妹妹。今儿个见了妹妹的起色,瞧着倒好了不少。”

秋月淡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姐姐管理府上大小杂事,每日已经很是操劳了。妹妹帮不上姐姐什么忙,哪里还敢叨扰姐姐。且府里每每有了好东西,姐姐也不忘差人给妹妹送去一份,妹妹还没好好谢谢姐姐,姐姐又说这话,可折煞妹妹了。”

几人又捧着德妃说了会子闲话,云素小心提醒德妃道:“主子,晚宴将要开始了。”

几人便歇了话,德妃携着众人往宴场行去。

穿过重重宫门,一路上不断有行礼的太监宫女。待秋月再次坐定,只感觉脚有些发软。

缓了缓劲,坐在她右手边的钮祜禄氏这才开口低声问道:“年妹妹可是大好了,姐姐一直抽不出空来询问妹妹,也没去看望妹妹。”

秋月浅笑道:“姐姐说的什么话,妹妹身子一直这样反复反复,姐姐还有弘昼要照顾,妹妹又怎么敢叨扰姐姐。”

钮祜禄氏心下惊奇,这年氏怎么变了这么多,今儿在德妃那里的一番话,现在面上毫无芥蒂的弹起弘昼,完全不像她以前的性子。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秋月只闻见一阵芬芳。闭着眼眸,轻轻吸了一口,笑道:“这‘桂子开花,十里飘香’倒恰如其分,周遭也没见着有桂花,竟在这也能够闻着。”

钮祜禄氏浅笑道:“香味这么清淡,轻柔柔的,挺好闻的。”

秋月点头,“若有似无,时浓时淡,恰到好处。一直觉得桂花的味儿太过浓郁,不甚喜欢,今儿才发现,是我太过执着了。”

钮祜禄氏端坐着,浅笑打趣道:“怎么听着这话,倒有一股禅味儿,妹妹莫不是抄经书抄魔怔了。”

秋月淡笑道:“在庄子里看了太多的佛经,也看透了许多事情。魔怔倒没有,超脱也许倒学上了一两分。”

说着,便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啜着茶水,心里暗叹:未来的太后,果真让人猜不透。在德妃处完颜氏的话,对她竟没有一丁点儿的影响。

她究竟是对胤禛不在意,还是,心计深沉的根本让人触摸不到一分。

天虽渐渐暗了下来,庭中却早已悬了宫灯,没有几千,却有几百盏。

亮如白昼,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照的分毫毕现。

不时,众位妃嫔阿哥福晋格格陆陆续续的到齐,各自坐定。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一队太监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一个个声音一处一处的传来“皇上驾到”

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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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中秋(下)

听了太监的声音,秋月忙跟着大家一起起身站定,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康熙才粉墨登场。

从康熙进场,众人便全都跪倒在地,嘴里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没经过排练,动作声音却出奇的一致。

这不是秋月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宴会了,但精神却仍然高度集中,随时注意众人的动静。

待康熙坐定,旁边的太监高声叫道:“起”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秋月跟着大家站起,仍低垂着头,眼睛盯着手中的丝绢,恭敬守礼,不出一点儿差池。

自打康熙来了,场面就十分安静,似乎大家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秋月正想着,头顶却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都坐吧既是过节,就都随意些,这么拘谨干什么”

众人齐声应了,待有人坐了,秋月才跟着落座。

气氛一时间拘谨了起来,大家也不敢交谈,只静静坐着。

康熙见状,复又开口道:“今儿个中秋,过节嘛,总要热闹一点,随意些,不要过于拘谨了。”说完,便举起酒杯,率先饮了一杯。

众人见康熙开了头,这才纷纷举起酒杯,恭祝起康熙和各位娘娘。

女眷桌子上都放着小巧的酒杯,秋月面前也有一个,很是精致小巧,瞧着倒可爱。

秋月拿起酒杯,里面早已倒了半杯酒水,放在鼻息轻轻闻了闻,却是桂花酿。

浅啜了一口,香甜可口,倒没什么度数,适合女眷饮用。

钮祜禄氏见秋月喝了面前的酒水,也学着尝了一口,笑道:“这桂花酿可是有些年头了,闻着香醇,喝着也香甜。”

秋月笑道:“是啊,咱们喝着也挺好的。对了,怎么今儿个没见着李姐姐。”

“弘时阿哥前几日病了,李姐姐在照顾他,所以没进宫来。”

秋月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女在给她添酒。

就说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挑刺儿的人不在。

钮祜禄氏笑道:“看不出年妹妹娇娇弱弱的,原来这么喜欢喝酒。”

“我肠胃不好,太医说不能吃冷的东西,这席上的东西都有些凉了。不过这桂花酿倒可以活血益气,太医说偶尔喝点也不妨事儿。”

钮祜禄氏笑了笑,揭了话题道:“妹妹今儿个装扮的倒清雅,让人看着也觉得凉爽。”

“姐姐今儿打扮的也不错,瞧着也很让人舒服。”

因钮祜禄氏一向低调内敛,所以衣服的颜色大都是素色。

虽容貌不如秋月出挑,但一身适合她的装扮还是给她加分不少,在炎炎夏日让人瞧着,打心里感到舒服。

钮祜禄氏选了衣服这个话题,很是巧妙。女人在衣服首饰上,永远都有讲不完的话,倒也不觉得时间难捱。

乌喇那拉氏则在一旁同十三福晋轻声细语着,也没被冷落。

筵宴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众人都纷纷向康熙敬酒。

这时,总管太监李德全跪进“万岁爷酒”,康熙饮尽后,复又送妃嫔等位酒。

好容易挨到宴毕,康熙离座,这时女乐奏了与方才不同的曲子恭送,后妃和众人纷纷出座跪送康熙离开后,便各回了住处。

待后妃离开,秋月等人也纷纷离开了。

此刻胤禛、乌喇那拉氏、秋月等人都站在神武门马车前。

因秋月席上喝了不少桂花酿,此刻双颊醺红,素日清寒的眼神,此刻在月光下倒显得慵懒迷离起来。

今儿个十五,是胤禛雷打不动陪乌喇那拉氏的日子。

乌喇那拉氏站在马车前,关切道:“年妹妹,现在已经不早了,若是回园子,怕是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府歇一晚,明儿个在回园子。”

秋月立在马车前,浅笑道:“不了,我还是回园子吧,有小林子他们在呢,福晋也切莫担心。”

“这……”乌喇那拉氏迟疑的看着胤禛,钮祜禄氏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不发一言。

胤禛不过思索了片刻,对乌喇那拉氏道:“福晋和钮祜禄氏先王府吧,爷同年氏去园子。”

乌喇那拉氏端庄的笑道:“有爷护着年妹妹回园子,妾就放心了。”

胤禛点了点头,吩咐苏培盛送乌喇那拉氏回府,自己则率先上了会圆明园的马车。

乌喇那拉氏和钮祜禄氏恭送胤禛上了马车,才对秋月笑道:“年妹妹快上车吧,莫让爷久等了。”

秋月对乌喇那拉氏福了福,“那妹妹就告辞了。”

说着便在初蕊的伺候下上了车子,,不想刚掀了车帘,便愣住了。

早上来的时候,车子只能坐,这会子,却撤了坐的椅子,让人铺了锦被。

而胤禛现在,正闲适的躺在锦被上,阖着双眸。

月光透过薄纱窗,照射在他素无表情的脸上,竟生出一种异样的诱惑

秋月愣神期间,却听胤禛冷淡开口道:“怎么还不进来。”

回过神,秋月放下了帘子,坐到胤禛身边。

乌喇那拉氏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端庄,眼色莫名。

刚才秋月愣神的期间,她瞧的很清楚,爷竟然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马车里。隔得不近,看不清爷的神色,但爷那种闲适的姿势,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在她面前,爷便是睡着,也是谨慎守礼的,怎么会……

钮祜禄氏见乌喇那拉氏看着远去的车辆,愣神不语,忙开口道:“福晋……福晋……”

乌喇那拉氏回过神,对钮祜禄氏笑道:“咱们回去吧”说着,便在她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秋月坐在胤禛旁边,盯着他平淡的脸,心中却是滚烫一片,沸腾不已。

马车缓缓开动了,清风吹起窗帘一角,也吹散了秋月脸上的丝丝热度。

见胤禛这么悠闲的躺着,她也慢慢躺了下来,感受此刻静静的时光。

这时胤禛开口道:“席间喝多酒了,现在头晕了吧都这么大人了,还像没喝过酒似的,爷坐在那里,就看你一杯接一杯的在喝,也不怕醉了。”

虽被训斥了,秋月心情却好的出奇,翻身趴在胤禛身侧,左手托腮,右手则调皮的在胤禛脸上弹奏。

“爷是怕妾喝多了,坐马车不安全,这才将马车改装了的呢?还是爷自个儿在席上喝多了?”

胤禛睁开眼,不理会在脸上作乱的手,似笑非笑道:“你以为爷像你这么一点儿酒量,酒量不好,还喜欢喝酒。”

秋月冲他皱了皱精致的小鼻子,“这酒甜甜的,好喝。”

这酒喝起来,挺像后世的米酒,又比米酒多了股甜味,倒真真像饮料。

不过,可比后世的饮料卫生多了,也安全多了。

胤禛看着秋月生动的表情,想起她刚进府自己宴请亮工时,她对自己恭敬的态度,对亮工调皮的态度。

心下颇为满意,看来,她却是把爷放进心里了。

从来不知道人的眸子可以黑成这样,像黑洞一般,吸引周遭的一切,包括她的目光。

秋月被胤禛的眼神看得心慌,忙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轻哼道:“不许这样看着人家。”

胤禛轻笑一声,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他的眼眸幽暗深邃,明月照进她的眼眸,却只路过他的眉头。

秋月埋首轻轻靠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

车厢里响起她清亮略带迷醉的声音:“惟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感动常在,慢慢变老。”

胤禛没有说话,只静静的握着她的手,鼻息间全是她清浅暗香。

良久,方开口道:“给爷唱一首歌吧。”

顿了顿,又闷声道:“不许唱上次在园子里的歌,以后那首歌不许在别人面前唱,这么粗鄙的词……”

随后又添了句,“以后要唱,也只能在爷面前唱,听到没。”

小心眼的男人,秋月心里想到。

“今儿个中秋,就唱首关于中秋的歌曲吧”秋月说着,从胤禛的怀里起身,躺在他的身侧,在他耳边低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杨幂版)”

两人就这样一路躺着,浅谈低唱。

秋月只觉得再也没有这么快活过,心灵的相契,灵魂的贴合,幸福的感觉充溢着她的心。

两人的头贴的这么近,她能清晰的看见他一贯无波的眼眸透出浅淡的笑意,紧抿下垂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丝弧度。

月光下,显得这么虚妄,这么的……不真实。

秋月似乎被蛊惑了,等到她回过神时,她的唇已经贴上了他的。

她的脸瞬时红了,轻咬了他的薄唇一下,忙将脸埋入他的脖颈,在也不肯抬起来。

唇上先是有了温热的触感,然后便被人轻轻的啃了一口,始作俑者却红了粉颊,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肯出来。

胤禛想着,他好像又被她轻薄了,五岁初遇时这样,现在猝不及防下,又是

为什么她不像其他人一样,怕他敬他呢?

难道,是他太宠她了。

胤禛心里暗自品度,因怕秋月又睡在他怀里了,忙将她揽了过来,低声道:“别睡着了,夜里凉,回去在睡”

不得不说,胤禛猜对了,秋月埋在他的脖间,闻着他熟悉的气息,又在席间喝了些酒,已经昏昏欲睡了。

胤禛低头,看着她惺忪的眼眸,低声道:“算了,睡吧”大不了,爷在抱你回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秋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就像美妙大提琴的声音,催人欲睡。

习惯性的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睛一闭,便睡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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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情深

秋月是被身上压迫感扰醒的。

迷迷糊糊间只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动作,待神智稍稍清明些,就感到有人伏在自己身上,舔吻自己的耳垂。

鼻息间全是胤禛熟悉的味道。

秋月伸手推了推胤禛,埋怨道:“大晚上的,爷干嘛扰人清梦。”

可惜说出的话语太过黏腻,听着倒像是在对他撒娇。

胤禛抽出右手,将秋月推拒自己的手拉到她的头顶,含着她的耳垂,含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爷都没睡,你就敢睡了,嗯。”语音微微上扬。

秋月微微侧头,“爷还没洗漱么,怎么这么大一股酒味,熏死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胤禛吻住了唇。

突袭之下,他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池,而她神思恍惚,毫无抵抗力,很快便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良久,胤禛才结束了这个长吻。

嘴唇微微抽离,鼻子低着她的,沉声道:“睡的像小猫一样的人,还敢嫌弃爷,看爷怎么治你。”

秋月张着小嘴,大口的呼吸着,告饶道:“我错了,求四爷饶了妾身吧”声音不复平时的清亮,带着浅浅的糯软,春风拂柳般,柔柔的吹进他的心里。

胤禛听了这话,眸色更加深沉,却起身站在床边,径自脱着衣物,嘴里淡淡道:“水已经备好了,伺候爷沐浴。”

秋月撇过头,软软道:“不要,妾被爷治的没力气了。”

胤禛瞅着她,似笑非笑道:“那爷把你那两个婢女叫进来伺候……”

还没说完,就见秋月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秋月虽在席间喝了些酒,但因在车里睡了一段时间,又被胤禛这么一闹,现在人倒觉得清醒了些。

她慢腾腾的挪到胤禛面前,胤禛却已将外裳脱了,身上只着了里衣。

秋月看着胤禛的脸,艰难的憋了一句,“爷,这儿凉,还是到屏风后面脱里衣吧”

胤禛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秋月见状,任命的走到了屏风后。

她虽伺候胤禛梳洗过,却从没有伺候他脱衣服,这倒真是头一遭。

秋月替他脱了上衣,脸上已经热辣辣的,低垂着头,对着胤禛道:“爷……裤子就……”

胤禛瞧着她的样子,想起白日德妃说的秋月易害羞的话,冷声道:“这本就是伺候爷必须的,其他人自打进府,就伺候爷穿衣洗漱,你都进府两年了,连替爷脱衣这种小事都不会做吗?”

这段时间被胤禛的软语宠坏了,听了这话,秋月顿感一阵委屈,瞬时红了眼眶。

低着头,双手颤抖的放在他裤子的两边,闭着眼睛,抓住她的裤子,轻轻往下扯。

扯了半天都没放应,这才睁开双眼,原来里裤的带子都没解开。

秋月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下,颤抖着双手,解开了裤腰带。

这下,不用她扯,在解开带子的瞬间,裤子就自动滑落了下来。

秋月被这个场景弄的猝不及防,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情景。

谁能告诉她,这是个什么状况

她穿着薄薄的夏裳,衣裳凌乱,而胤禛,却赤身裸|体,大喇喇的站在她的面前。

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秋月心里知道,这么直直的盯着他赤|裸的下身是不好的。

可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处,脑海中一片空白。

胤禛倒被秋月这种表现弄的有些不自然,转身走进了浴桶中。

待胤禛转过身,秋月才回过神来。

她又风中凌乱了,天啊她刚刚干了些什么,他不会以为她是色女吧

关键是,任谁一次见到男人的那个,也会是她的这种放应吧

秋月红着脸,心中惴惴的想着,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倒把她心里方才生出的一些委屈给挤掉了。

这边秋月胡思乱想着,那边胤禛冷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伺候爷洗漱。”

胤禛略显冷淡的声音,此刻听在秋月的耳朵里,却有种禁|欲的冷漠和慵懒。

天啊秋月心里呻吟了一声,她到底怎么了,这么的——邪恶

秋月慢腾腾的挪了过去,拿起放在一便托盘里的洋帕,浸了水,轻轻擦拭胤禛的肩膀。

胤禛舒服的泡着澡,阖着双眸,享受这愉悦私密的空间。

亮工这次又成功的平定了当地的土著叛乱,这么多年了,在这么多担任四川巡抚的人中,亮工无疑是出色的。他磨砺了这么些年,皇阿玛一定会看重他的才能,筹谋了这么些年,军中总算是有人了。

舅舅隆科多也是皇阿玛身边的弘股之臣,胤禛心下一阵波动,放眼朝中众阿哥,有哪个有他的地位和实力。

太子,不,现在应该是二阿哥,早已没了资格。老八也被淘汰出局了,至于老十四么,虽有老八他们在背后支持他,但也正是因为他们在背后支持他,所以更得皇阿玛的忌惮,不是么?

况且,他和十四一母同胞所生,他又从小养在皇额娘名下,既比他年长,又比他身份尊贵,怎么着也轮不到他……

待他将最近朝中事物一一理清楚,秋月擦拭的手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前。

胤禛感受着秋月滑腻的小手,心里浮现淡淡的愉悦,竟突然站了起来。

秋月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呆呆的伸着替他擦拭的双手。

不想下一秒,他却站拦腰将自己抱起,放在了浴桶里。

浴桶很大,两个人洗也并不觉得拥挤。

秋月低头,呆呆的看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薄裳,又抬头看着胤禛毫无表情的脸,竭力想把他和这件事联系起来。

看着秋月呆愣的样子,胤禛心下莞尔,却一本正经的伸手解着秋月旗装上的盘扣。

秋月任由他动作,待回过神时,外裳已被脱下,只着了件薄薄的里衣。

被浸湿了透明的衣服上,还印出了白色肚兜上绣着的红莲,这么的显眼。

秋月感觉一阵的不自然,连忙起身道:“妾中午沐浴过,不需要在洗一遍了,爷先泡一泡,妾去换一件衣服。”

胤禛一把揽住她的要,将脸凑在她的脖颈间,细密啃咬了一阵,方暗哑道:“伺候爷洗漱,嗯~”

最后一句,似乎带着一贯的冷漠,又偏生很温柔,微带着一丝慵懒的浅淡。

秒杀,秋月一下子就被他秒杀了

一贯素颜清冷的脸也染上了丝丝的媚意,她红着脸颊,坐在他的腿上,替他擦拭着胸口。

磨磨蹭蹭的擦拭了上半身,却在腰间停滞不前了。

胤禛也不催她,只将双手搭在浴桶边,慵懒闭目的靠着桶沿。

秋月瞧着胤禛的神色,很是闲适。

他的心情一定不错,她心中笃定。

还是伸手将他的一只腿抬了起来,轻轻的擦拭。

他的腿很是健壮有力,并没有过多的腿毛,只小腿上张了一些,让秋月心下满意。

若是胤禛的腿上都长满了汗毛,秋月想起这个场景,额,她甩了甩头,抛掉了这个想法。

待两条腿都洗了一便,秋月心下犯难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望向胤禛,希望他开口给她个指示,或者像以前一样,放过她。

胤禛却依旧阖着双目,不发一言。

秋月咬了咬唇,这个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自己此刻的纠结。

秋月拿着巾帕,将手缓缓伸向了他的腿间。

不想刚碰到那物,就好像活了一般,慢慢的站立了起来。

秋月吓了一跳,丢掉了手中的帕子,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的脸色。

见胤禛仍闭着双眼,没看向她,复又捡起帕子。闭着眼睛,也不管那物越来越大,越来越烫,只胡乱的替他擦拭了一番,便站起了身子。

见胤禛没再阻止,忙跨出了浴桶,转过了屏风,以最快的速度替自己换了一件素白的睡袍。

刚换好衣服,胤禛便披了件睡袍出来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都愣住了。

原来自上次胤禛在书房抱怨秋月,没亲自做东西给他后,秋月便用胤禛刚赏给她的蚕丝织锦,为她们两人都做了一件后世的睡袍。

因为睡袍做着简单,穿着也方便。

而秋月的私心里也想着两人穿上情侣装,便做了一样的款式,连衣角处的莲花刺绣都一样。

却没想到两人穿上后,效果这么好。

胤禛便是不知道这是情侣装,也隐隐感到了两人穿着同色系,同款式衣服的用意。

他上前拦腰抱起秋月,轻笑道:“爷说你怎么让爷在人前不能穿这件衣服,原来有这么个缘故。”

秋月揽住胤禛的脖颈,低声道:“这是属于我和爷的衣服,只属于我们两人。”

胤禛轻吻她的发丝,低吟道:“爷答应你,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衣服。”

他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飘忽缠绕,似慵懒,似是沉迷。

烛光摇曳,晚风吹动纱幔,织锦被里,缱绻缠绵。

静夜,暧昧的呻吟从纱帘中传出,消散,如梦,似幻……

——————————————————那啥,好像听过这么一句话,女人因爱而欲,男人,没有爱也可以有欲|望。所以,男人才被人称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总之我想表现的是,秋月主动对四四产生了欲|望,说明,她真的爱上了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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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上)

翌日清晨,秋月朦朦胧胧间醒来时,胤禛还没上朝,躺在她的身边,将要起身。

晨起的她,总是有些呆愣。

见胤禛的脸在离她不远处,秋月凑过头去,在胤禛的唇上轻啄了一口,便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胤禛看着秋月睡意迷蒙的小脸,心里一阵好笑。

拿了一旁几榻上崭新的里衣,穿好,放下银红帐帘,方叫了苏培盛进来伺候他洗漱。

于是,苏培盛便感到自己的主子这一天的心情都特别的好,虽然那张冰山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待秋月再次清醒过来,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了。

想起昨日晚上的荒唐,秋月红着脸颊,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

天啊自己真的是太色了,昨天居然主动用手为胤禛……

想起那个旖旎的场面,秋月呻吟了一声,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面,不肯起来。

昨儿她实在是被胤禛折腾的不行了,却不想胤禛像吃了*药似的,持久力这么强。

到后来,她实在是累的不行了,胤禛却不肯放过她。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她红着脸小声在胤禛耳边同他商量,主动用手替他纾解欲望。

后院的女人在情事方面大多是羞涩的,秋月自也不例外。

不想,她却提出了这个提议,胤禛心下惊讶,却也不会突兀。

毕竟除了乌喇那拉氏端着个架子,其他女人都有些讨他欢心的法子。

秋月以前虽没用这个邀过宠,但出嫁前,年夫人肯定也教授过她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被秋月柔滑、细腻的小手掌控着,另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让胤禛心情更加的愉悦,这场情事也更加的酣畅。

秋月纠结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上朝的大臣却感觉今天的雍亲王,心情似乎不错,周身一贯的冷气都少了许多。

外间的初蕊听到了里间的动静,忙掀了竹帘子进来,“主子起身了么?”

听到初蕊的声音,秋月忙缓了心情,开口道:“起了,备水,我要沐浴。”

说着,便将床角处皱巴巴的睡袍披在了身上。

刚穿好,初蕊便掀起了帐子。

秋月扶着她伸出的手,汲了鞋子,走到屏风后面。

舒服的泡在浴桶里,秋月阖着眸子,淡淡道:“我泡一会儿,你自去忙吧”

初蕊笑盈盈的点头应了,转过屏风,收拾床榻。

见了上面凌乱的样子,红了脸颊,心里却由衷为主子高兴。

因笑道:“爷可真是疼爱主子,奴婢看着也打心眼里高兴。”

秋月本放松了情绪,听初蕊的话,猛的睁开眼。

糟了,却是忘了避孕。她生萱儿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若现在怀孕了,那对母体绝对是损害很大的。

想到这里,秋月忙出声道:“初蕊,今儿个是不是王太医给我例行诊脉的日子?”

初蕊从柜子里拿了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边换边道:“是的,中午太医便要过来了。”

“唔,知道了,肚子有些饿了,让锦心给我端一点东西过来。”

初蕊听了,忙放了手里的事,拿了一套新的里衣,来到屏风后,“主子,还是先起身在用膳吧您若是边吃边泡澡,又会泡上大半天,这样对身子不好。”

秋月听话的站起了身子,初蕊忙用巾帕替她拭了水珠,又伺候她穿了新的里衣。

刚扶她在凉炕上坐下了,锦心便端了早膳走了进来。

秋月边抹着香蜜膏,边说道:“才说起你,就来了。”

锦心将吃食一一摆在炕桌上,笑道:“方才去厨房,听到几个小丫头在后面嚼舌根,训斥了一下,所以来迟了。”

初蕊站在一边,若有所思道:“我也听她们在背后说过几次,都说爷太宠主子了,怕是府里的其他人要有意见什么的。”

秋月听了,摇头道:“不过是几个小丫头嚼舌根罢了,你们下去给悠琴说说,让她管一管便好了。”

说话间,吃食也都摆放妥当,清粥,馍馍配几碟清淡的小菜,并几碟卖相不错的点心。

秋月拾起筷箸,细细用了起来。

时光似水容易过,好梦从来最匆匆。转眼间,便过了夏季。

当第一片竹叶开始变黄,乌喇那拉氏便又遣了高福和李嬷嬷来到园子里,请胤禛和秋月回府住。

高福跟着苏培盛去书房给胤禛请安,李嬷嬷则跟着小丫头往秋月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不断有丫鬟婆子给她请安,她却也没功夫理会,只心里不断嘀咕。

这次福晋可是务必让她将年福晋劝回府的,想必福晋也清楚,若年福晋不回府,那爷说不定会继续住在这儿,那主子不就……

想到这里,李嬷嬷觉得这次自己肩上的任务这么重,暗自下决心,怎么也得把年福晋劝回府。

可又想起上次来时,秋月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又暗自打鼓,这年福晋有这么好说话?

这番思索着,穿过游廊,垂门,又路过一片竹林,她问领路的小丫头,“上次来都没有这片林子,怎的现在多了片竹林?”

那绿裳小丫头脆生生的道:“回嬷嬷,因年主子特别爱竹林,爷才让人种的。”

说话间,人也到了正屋门口,小丫头道:“嬷嬷,这屋里不是奴婢可以进的。”

李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吊钱,“赏你的,买点胭脂水粉。”

这钱对于她们领路的小丫头来说,并不少了。却见那丫头接过钱,脸上平静,行了一礼,“那嬷嬷您请进,奴婢还有事儿,就先去了。”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李嬷嬷看着小丫头离开的背影,心下奇怪,“怎么这么点小丫头片子,心思也这么深沉,拿了这么些赏钱,一点喜色都不露。”

她哪里知道,自打秋月来了园子里,对下人很是大方,经常有赏赐。她们领路的小丫头,经常是给几吊的赏钱。所以那个小丫头这么平静,也是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

李嬷嬷心下奇怪,却见一个粉衣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原来是年福晋身边的锦心。

锦心上前迎接,裣衽一礼,道:“给嬷嬷请安了,嬷嬷可是来了,主子在屋里等候多时了,您请进。”

李嬷嬷看去,那女子明眸皓齿,娇俏可人,身姿仪美,不由暗叹道:年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就如此出色,比一些小门户的官家奶奶也不差了。也难怪爷这么宠年福晋,有这么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也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腿也不停歇的跟在锦心的身后,进了屋里,往内室行去。

初秋的天,还有些许燥热,屋里开着窗子,因外面栽种了许多青竹,阳光透射进来,影绰绰的,顿生些许的凉意。

秋月就懒懒的歪在不远处的凉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

一旁的小几上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只剥了皮,吃了几瓣的柑橘

李嬷嬷看着这里的场景,想起自家主子房里不停进进出出的管事婆子,突然羡慕起秋月这惬意的生活。

是否正是这种闲适的感觉,吸引了一直忙忙碌碌的爷李嬷嬷竟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

然,不过一瞬,她便否了这种想法。

当家主母,才是一个女人最终的荣耀。

她瞧了一眼,放下书,慢慢坐起身子的秋月,在怎么宠,也不过是个妾。

然后,便蹲安行礼,恭敬道:“奴婢请年福晋大安。”

秋月坐起身子,初蕊忙上前在她身后塞了个软垫,她舒服的靠着,方慢慢道:“李嬷嬷何须多礼,又不是外人,还不快快请起。初蕊,还不快给嬷嬷安坐。”

“是。”初蕊忙端了一绣蹲放在不远处,“嬷嬷请坐。”

“谢福晋赐坐。”李嬷嬷行了一礼,才靠着绣蹲一角,恭敬坐下了。

“嬷嬷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秋月端起小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放慢悠悠道。

李嬷嬷笑道:“福晋就是嘱咐奴婢过来看看年福晋,您在外面都住了大半年了,福晋差奴婢过来,请爷和您回府。府里还有很多事需要爷主持,这一直住在外面,也不好……”

秋月点头道:“府里若需要爷主持,爷也是该回府了。”

说到这里,秋月奇怪的看了李嬷嬷一眼,“那嬷嬷应该去爷那儿说,怎么来我这儿?府里一直都是福晋在处理事务,我可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回去了倒是福晋的一桩麻烦事儿,倒不如让我住在这园子里,倒也清静。”

李嬷嬷赔笑道:“年福晋可真会说笑,您是王府的侧福晋,自然是要住在府里的,哪里会麻烦。还请福晋不要拿奴婢回来逗趣了,奴婢可是腆着一张老脸来年福晋这儿的。”

“嗤”,秋月轻笑了一声,“瞧嬷嬷说的,谁不知道您是福晋身边的老人儿了,便是爷,也会给嬷嬷三分薄面儿,何况是我。”

李嬷嬷讪笑道:“年福晋这么说,可真是臊是老奴了。爷那里还请年福晋说说,这总住在园子里,也不是个事儿。”

秋月瞧了她那个样子,也不好在过分,轻轻颔首道:“那我今日个就给爷说说,看爷说什么时候回府,到时候就派人给府里捎个口信。”

李嬷嬷得了信儿,心下安定,复又捡了府里发生的一些趣事,逗秋月笑。

李嬷嬷也不愧是府里的老人了,说起话来,倒真的有许多道理,知道分寸,倒让秋月赞叹不已。

说说笑笑间,一上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章回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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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回府(下)

李嬷嬷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主动告辞离开。

秋月并没挽留,只吩咐夏悠琴带她下去,嘱咐她用了午膳在回府。

不想在门口却遇上了胤禛。

李嬷嬷忙行礼道:“老奴请爷大安。”

胤禛冷声道:“起来吧。”说着,并没在看他一眼,便进了屋子。

李嬷嬷成了精了老人,自是能感觉出胤禛与平时不同。

虽还是那一张平静的脸,但他眉宇间那终年皱着的眉心,可不就舒展许多。

李嬷嬷心下一惊,爷这是……

这件事还是不要说给主子听了,最近因爷久没回府,府里已有许多的留言。

主子平日管家已经够操劳了,还是宽慰些的好。

李嬷嬷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跟在夏悠琴的身后出了屋子。

躺在炕上的秋月见胤禛来了,忙穿了鞋子,下得炕塌。

胤禛见秋月闲适的样子,张开双臂,语气淡然的道:“你倒是悠闲。”

秋月替胤禛宽下外袍,本想替他换上常服,不想胤禛背心都是汗水,里衣都浸湿了。

秋月皱了皱眉,道:“这都九月了,爷怎么还出了这么一身汗,要不先净净身,在用饭。”

不待胤禛开口,便吩咐人备水。

待伺候胤禛洗了手,又用巾帕替他净了面,待她找了一套新的里衣,下人也备好了沐浴用水。

胤禛虽没打算沐浴,但见秋月已经吩咐下去了,也没拂了她的面子,径自走到屏风后面草草的洗了个澡。

待胤禛穿了新的里衣出来,午饭也都搁置好了,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秋月站在炕边等他。

不过洗了个澡,头上也冒了些汗珠来。

秋月见状,迎上前替他拭了汗珠,道:“这屋子虽比往外面凉快一些,爷刚从外面回来,到底是热,您就着里衣用膳吧。”

说完,又有些埋怨道:“早知道就不该收了那竹帘子的,不然现在也凉快些。”

胤禛享受着秋月的服侍,在炕上坐定,说道:“前段日子不是下了几天的雨么,那时候倒真的有些冷了。你身子受不得凉,收了就收了吧。窗外种了些竹子,倒也不热。”

秋月站在一旁,伺候胤禛用饭,皱眉道:“不想这几日又热了起来。今儿个福晋打发李嬷嬷过来,问爷什么时候回府。我原本想着过几日便回去的,现在看着日头,怕是得缓缓了。”

胤禛想起乌喇那拉氏今儿个也打发了高福过来给他请安,不由皱了皱眉。

年氏进府才两年都知道他怕热,乌喇那拉氏伺候他这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么?

虽心下有些不满,到底伺候他这么些年了,只点头道:“那就在住十几天,下午派个人回府递个信儿。”

秋月道:“李嬷嬷还没回府,让她带信儿回去就行。”

胤禛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意道:“你也坐下用吧,别站着了。”

秋月兀自坐了下来,除了自己偶尔吃几口,注意力倒都在胤禛身上,不时给胤禛夹了几筷子荤菜。

胤禛瞧着碗里的肉丝、鱼片,皱了皱眉,到底是把它吃下去了。

秋月心下好笑,但也叹息:这胤禛什么都好,就是吃食方面太挑剔,几乎是不沾荤腥。只吃素,不吃荤,那怎么行,难怪每到夏天就瘦的这么厉害。本来天热就没什么胃口,加上他挑食的厉害,不瘦才奇怪了。

两人用了午膳,又说了会子闲话。

见胤禛眉宇见的倦色,劝说他去床上眯一会儿。不想,胤禛却让她一起,陪他睡一会儿。

秋月又是一阵无语,他怎么越来越幼稚了。不过心里却涌起了丝丝的甜蜜,还是去了外裳,陪他小睡了一会儿。

两人睡了小半个时辰,秋月伺候胤禛换了套新的外裳,送他出门,方回到内室,复又躺在美人榻上,却是再也没有睡意了。

呆愣愣看着窗外的翠竹,头脑一片空白。

这时,初蕊却走了进来,拉回了她的思绪,“主子,王太医来了。”

“唔,伺候我穿衣吧。”初蕊上得前来,替她穿了外裳,方扶着秋月出了里间。

秋月在椅子上坐定,道:“让太医进来吧”

很快,王太医便走了进来。

诊脉过后,秋月屏退其他人,只留了太医,问道:“太医,我现在这身子怎么样?”

太医行了一礼,恭敬道:“回年福晋,您修养的极好,身子恢复的很快。”

“那我的身子容易有身子么?”

王太医心下了然,“福晋请放心,您身子虽有些体寒,但因从小保养,所以很容易怀孕。只要您今年按时用药,在辅以药膳保着,明年您随时能有孕。

“不,太医,我虽不懂医道,却也粗浅的翻过几本医术。女人生产过后,不能这么快再次有孕,这对母体极大的不利。所以,我想请太医开一些香料,让我不易怀孕。至少这两年之内,我不想再次怀孕。”

王太医心下惊讶,他见过这么多后院女人,只有希望怀孕的,没见过不想怀孕的。

不过他到底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恭敬道:“奴才知道了,不过,若是爷问起……”

“你放心,爷若问起,我自会一力承担。不过这个事,暂时先不要同爷说起,爷若是问起,就说请平安脉。”

“嗻。”

“行了,下去吧,开个香料的单子过来。”

“是,奴才告退。”王太医躬身离开了屋子。

待王太医离开,初蕊扶了秋月回到里屋,“主子,您怎么?”

秋月疲惫的揉了揉额角,“我自有考量,我这身子,多走两步都不行,还能在生孩子么?”

初蕊听了这话,又思极秋月上次生产时的场景,虽不赞同,却是没在说什么了。

“对了,咱们还在这园子里住十几天便要回府了,你们准备下。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现在就可以开始收拾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初蕊听了这话,却是满脸高兴。

秋月瞧了,奇道:“咱们在这儿住着不好么,瞧你高兴的那个样子。”

“这儿住着虽好,但奴婢心里却始终不踏实,当然是回府住好。”

秋月摇头笑了笑,真是不理解她们这种心理。

十几天后,当秋月扶着初蕊的手,再次站在雍亲王府门口。

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些女人,心里一阵冷笑:她们成功的赶走了她,让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现在,她又回来了。

带着胜利的姿态

这番想着,脸上的笑却更是灿烂。轻轻的滑了一眼众人,又轻轻的睨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胤禛,拿起手绢浅浅笑道:“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大家都出来了,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吧。”

乌喇那拉氏还没说什么,穿着一身金色簇景团花旗装的李氏便娇笑出声道:“爷和年妹妹总算是回府了,妹妹不在府里,姐姐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每日盼着妹妹回来。现在好了,妹妹可算是回来了。”

秋月听了这话,笑的愈发的灿烂,“是嘛,妹妹在庄子里也是对各位姐姐想念的紧。”

胤禛听了这话,忙开口道:“行了,先进去,都聚在门口,像什么话。”

说完,便率先朝府里走了进去。

乌喇那拉氏见状,也顾不得众人,忙是跟上。

秋月站在远处,落后众人一截,瞧着被众女簇拥着的胤禛,神色平静。

心里,却像被油煎过一般,翻滚,沸腾。

“主子……”初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月她转头,看到她担忧的神情。

拍了拍她的手,秋月浅笑道:“我没事,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主子……”

“好了,咱们也进去吧”说着,轻移莲步,往府里行去。

待众人在上房坐定,秋月才扶着初蕊款款行来。

这次,她又成了众人的焦点。

乌黑的发丝端正的绾着,上面簪着素日里常戴的白玉簪,中间是一朵淡粉色的花,鬓边是一只云凤纹流苏银簪,流苏乖巧的垂在一侧。簪尾是一朵红梅,淡淡的,与她头上的花相映。

一身浅粉旗装,很是素净,外罩一件同色系的对襟褂子,锦绣镶边,胸前是同色的梅花刺绣。平素甚少涂脂抹粉的她,此时,眼睑上淡扫了粉嫩的红色,衬着娇嫩的唇,更是显得明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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