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睡了半个时辰,便又被锦心叫醒。
“主子,主子,起来了。”锦心见秋月整个人仍迷迷糊糊的,又见时间来不及了,便掀了秋月的被子,替秋月穿衣打扮。
秋月本就只匆匆脱了外裳,现在只需穿件外裳便可。
夏悠琴毕竟年岁大了些,见秋月刚只脱了外裳便睡了,现在走到上房去,只怕会着凉。就吩咐小林子准备了一顶青毡小轿,几厚实保暖,又不惹人注目。
几人匆匆装扮好秋月,便合力扶着迷迷糊糊的秋月坐进轿子里,往上房赶去。
带秋月人清醒时,已经到了乌喇那拉氏的院子。她掀起轿子的窗帘,问外面的锦心,“现在什么时辰了,可是迟了。”
“还没呢主子,咱们现在已经到了福晋的院子了。”想是赶时间,轿子抬的飞快,锦心也在一旁跑着,此刻微喘的回答道。
秋月环顾了四周,果真是乌喇那拉氏的院子。
她理了理鬓角,转眼间,轿子便停在了正房旁边,她扶着小林子的手走了下来。刚出轿门,就感觉一股冷风吹过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袖子的手炉,道:“进去吧。”
小林子和锦心分别扶着秋月进了门。
刚进门,屋里所有人的眼光就像激光似地照射过来。秋月虽这辈子被人看习惯了,但
心里仍感觉微微有些不自在。
她脱了鹤氅,走了过去,给已换了常服坐在椅子上的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请安。
胤禛本是极重规矩之人,只因在宫里的时候,秋月脸色有些难看,乌喇那拉氏又应允的秋月的请求。看在乌喇那拉氏和秋月肚里的孩子的份上,胤禛便破了规矩,让秋月回屋里歇会子。
此刻,见秋月进来了,就淡淡道:“人都齐了,开始吧。”
待秋月在胤禛旁边的侧椅子上坐好,宏时和被嬷嬷抱着的弘历、弘昼,一起给坐在上首的胤禛、乌喇那拉氏和侧椅的李氏、秋月行礼磕头。
磕了头,就听胤禛对着年纪大些的宏时严肃的训了几句话。接着,乌喇那拉氏又带着府里所有的妻妾给胤禛磕头行礼。
秋月心下郁闷,这跪天跪地跪神佛,没听过跪自己老公的。却也明白在这个女人当作玩物的年代,若不是自己的家事稍稍好一些。在这府里,她肯定要吃更多的苦。
只好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况且他是未来的雍正,历史上有名的皇帝,给他跪的名人多了去了,自己这个在历史上只有姓没有名的人给他下跪,是自己的福气。
心里像阿q似的的自我催眠了一番,稍微舒坦了些。
待坐下后,苏培盛躬身禀告道:“爷,福晋,奴才们跪谢主子恩,前来行礼。”
胤禛点头应了,苏培盛起身对身后的小太监低声交待了几句,那个小太监便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府里所有大大小小的管事,各庄子的总管,大大小小的太监在正堂外下跪行礼。然后胤禛说了句“赏”,便听见各种不相同的声音齐声谢恩。
接着,发完赏钱,众人复又叩头谢恩。
待一切礼仪规矩都毕,众人才绕过玻璃屏风,来到暖阁,按各自的分位坐好,准备行除夕最后一道习俗,吃饺子。
按老规矩,秋月和乌喇那拉氏分别坐在胤禛的两手边,钮祜禄氏坐在秋月下手处,李氏坐在乌喇那拉氏下手处。
秋月虽穿过来这么些年了,仍然不怎么爱吃饺子,望着她面前玻璃小碗碟里面精致的饺子,仍提不起想吃的欲望。
摆好饺子,丫环将第一个饺子盛放到胤禛面前。胤禛便在后院所有女人的的注视下拿起起筷子,小吃了口,然后将一枚铜钱吐了出来。
乌喇那拉氏笑道:“恭喜爷,来年,府里肯定会添个小阿哥的。”说完就看了秋月一眼。秋月因方才在想饺子的事情,没有注意听乌喇那拉氏的话,此刻,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见胤禛和乌喇那拉氏都看向她,便只好冲他俩一笑,复又低下头去。
因她刚睡醒,脸颊微红,此刻望着胤禛笑后,又低下了头。看在其他女人的眼中,自是这样一幕:年氏无限娇羞的看了一眼爷禛,又装作做害羞低下头去。
众女人心里暗自咬牙,呸,平日里假装清高,这会子在这么多人面前都敢勾引爷,不知道暗地里还使了多少狐媚手段。瞧那样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胤禛心情真的不错,听了乌喇那拉氏这话也很是开心,笑看着乌喇那拉氏,状是温柔的说道:“这些年,累了你。”
乌喇那拉氏听了这话,情绪似有些波动。但她掌管王府这么些年,心机手段也是不缺的,很快便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温柔道:“这都是妾身的本分。”
秋月并没见着这一幕,只是无聊的戳着碗里的饺子,心里想着:外面都传胤禛不喜女色,可看着满屋子的红肥绿瘦,他的艳福也不浅啊
秋月以为胤禛所有的女人她都已经见过了,却没想到今日又见了几个长的颇有姿色的。秋月瞧瞧问了坐在一旁的钮祜禄氏,才知道这些女人身份太过低微,没有资格给乌喇那拉氏请安,所以平日里没见过,只有过大的节气方出来。
秋月发现这些女人都长的不错,其中一个长的很是出挑,光从相貌上看,并不输她。正是这样好的样貌,这样卑微的身份,让她在府里饱受其他女人的欺压。秋月暗想,若她也出生于自己这样的人家,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但转念又想,倘若自己也只是她那样的家世,不也就和她一样么?
想到这里,秋月的心情便又不好了起来,双手无意识的戳着碗里的饺子。
半个时辰后,总算吃完了这顿饺子宴,又互相说了些吉祥话。
此时已经差不多快到丑时了,乌喇那拉氏开口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歇歇,初一还要进宫请安呢。”
秋月听过来这话,心中又是一声长叹。接着,大家给胤禛和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便跟着提着宫灯的小丫环各自回去。
秋月坐在平稳的轿子里,慢慢的睡着了。
初一、十五按例胤禛是歇在乌喇那拉氏那里的,原先秋月没怀孕的时候,胤禛宿在她院里的次数最多。现在除开初一、十五去乌喇那拉氏院里的两日,在除开东侧园的书房的十几日,剩下的时间便是李氏五六日、钮祜禄氏五六日,在偶尔去几位格格、姑娘房里。
胤禛虽不宿在她房里,但白日却常来看她,在加上她怀有身孕,所以那些仆人倒也不敢怠慢。
虽胤禛常来看望秋月,但徐嬷嬷却还是担心爷的心被府里其它小蹄子勾引了。常劝秋月把初蕊、锦心收做胤禛的房里人,也好拢住胤禛的心。
起初秋月只觉得好笑,但徐嬷嬷毕竟是从小伺候她的,秋月对她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也只劝她。但时间长了,经不住她常常念叨,只要仗着主子的身份,让徐嬷嬷不在提这事儿。
徐嬷嬷虽听了,不在口头上说,却总在私下里嘀咕,弄的秋月又好笑,又烦躁。
开春之后,万物复苏,连风似乎都柔和了起来。莲心苑的桃花也慢慢透过冰雪,长出小巧的花骨朵。
虽开了春,仍有些寒意,秋月的房间里没在烧炭,但炕上却还是烧了的。秋月倚在炕上,看着初蕊几人做这小孩子的衣裳,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肮。
这里已经微微隆起了,虽然外表仍然看不出来,但她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孩子在自己的体内一天一天的长大。怀上这个孩子虽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是现在的她却渐渐的爱上了这种奇妙的感觉。
秋月真的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现在胤禛每晚宿在哪里,自是成了府里众人打探的重中之重。大家都想趁年氏怀孕了,得了胤禛的亲眼,最好能怀上孩子,才能将来无忧。
而秋月甚少出自己的院门,只待在自己院子养胎。每日散散步、写写字,读读书,给宝宝胎教,偶尔胤禛过来了还陪他吃顿饭。
秋月了怀孕,感觉得最好的一件事,不是不用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而是不用在陪胤禛滚床单。每当想到自己一个十六岁的人,身子都还没张开便天天陪人滚床单,就觉得有一种犯罪感。
这是前世带来了心理感觉,与现世的一切无关。
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秋月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这日,秋月同往常一样,睡了个饱饱的午觉,懒懒的倚在炕榻上,听锦心逗趣。却见小林子从外间走了进来,脸上尽是愤懑之色。
锦心见状,调笑道:“怎么了小林子,谁欺负你了,告诉锦心姐姐我,我替你收拾他去。”
“好姐姐,您就别调戏奴才了。”说完,也不理睬锦心,对倚在炕上的秋月道,“方才我去福晋的院子找小喜子有点事,却听他说,今早武格格给福晋请安的时候呕吐,现在已被查出有了身孕。福晋听了十分高兴,已经把这事派人告诉爷了,我还听说,福晋还请了王太医给爷最近常去的几个格格把脉,奴才听了这事,立马就赶回来,告诉主子了。”
秋月听了,只淡淡的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见坐在绣蹲上的徐嬷嬷开口道:“这些小蹄子,果然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主子才怀孕多久,就勾搭上爷了。”
还待说什么,秋月出口打断了她的话,“好了,嬷嬷,武氏有孕,为爷开枝散叶也是大喜事一件,别再说了。”
又对一旁的夏悠琴道:“悠琴,过一会若是有人给武格格送礼了,你便和初蕊一起去库房挑几样东西,给她送去,怎么说也是件大喜事。”
秋月倦倦的阖上了双眸,淡淡道:“记住,别跳吃食药物之类的东西,若出了什么事,我怕也脱不了干系。”
夏悠琴心下一凛,没想到年主子如此年轻,想的却这样周全。她不着痕迹的看了一旁的徐嬷嬷,难道是嬷嬷教的。心里这番想着,脸上却只恭敬道:“是。”
秋月倦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才)告退。”一行人躬身出了内室,留下秋月一人和满室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