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魇揽着苏慕锦的腰身带着她一阵跃,他武功极高,穿过苏府层层的守卫在夜色中宛如不可捉摸的鬼魂一般。苏慕锦只觉得耳边风声阵阵,两鬓的头发都被风吹的飘散起来,眼前的场景更是极速向后后退,这速度比骑马还要快上许多。
风吹的眼睛一阵阵的酸涩,苏慕锦索性闭上眼睛任由墨魇带着她施展轻功跃。
苏慕锦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等墨魇停来他们差不多行了一刻钟的样子。
两人在一个酒楼中停。
苏慕锦认得这个酒楼。
京城中最鼎鼎大名的怡然居,怡然居以菜色和景色而闻名于京城,据说这里的菜色只要尝过一口便终身难忘,只是价格也十分高昂,说是一菜千金都不为过,最令人啧啧称奇的地方是这酒楼是建在湖上的,若要想到这里来用膳还需要自己划桨而来。苏慕锦被墨魇揽着直接施展轻功上了楼,怡然居一共有三层,没有大厅只有雅间。最面一层有二十四个房间,第二层有十二个房间,最上面一层只有三个房间。
价格自然也不相同。
墨魇直接带着苏慕锦到了三楼的雅间里。
苏慕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从未来过这里,三楼雅间窗子打开,能瞧见月光照射波光粼粼的湖面,三楼地势高,也能瞧见湖面上绽放着的各色莲花,在硕大绿叶和如水月光的笼罩如梦似幻,令人身心舒畅。然而此时她却没有什么心情看这些景色,问身边的墨魇。
“楚离呢。”
“在里面,苏姑娘自己进去吧。”
墨魇把苏慕锦带进打开门就闪身而出。
苏慕锦进了眼前是无数的纯白色的轻纱帷幔,一层层轻纱在夜风的吹拂中轻轻摇曳,十分唯美动人。
苏慕锦心里“怦怦”直跳,娘亲的消息……她是不是还活着?
掀开一层层的帷幔走进最深处,一眼看到床榻边静静的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楚离。他一身雪白色的长袍,外罩一层浅蓝色的纱衣,纱衣上以浮雕绣绣着暗纹浮云,看上去减轻了一些白色的冷然,多了一些随意来。
苏慕锦看过去楚离的目光也正看过来,他隐在黄金面具的眼眸淡然无波的和苏慕锦对视,
不知为何,苏慕锦的心里陡然就是一紧。
她紧张的抓住白色的轻纱和楚离对视,想从他黄金面具掩盖的眸子里看出什么。
然而……她失望了。
楚离的眸子和他的面色一样,十分平静。
“我娘亲……”
“先坐吧。”楚离指着窗边的一个软椅,又倒了一杯热茶手指一扬就落在了苏慕锦的手心里。
苏慕锦紧紧的握住杯盏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楚离的眼睛。
“……应该能确认的是你娘亲的确还活着。”
苏慕锦呼吸一窒,身子猛的一震,目光灼热的看着楚离。
“据我查到的消息你娘亲曾经在边塞那里出现过。”楚离淡淡的解释,“大周国和北延国的交界处。”
苏慕锦一惊,娘亲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你娘亲应该是被人挟持走的,挟持她的人背景也十分不简单,现在还查不出来,他们现在的落脚点也暂时查不出来。”他已经动用了手底所有的势力来调查这件事,可惜挟持楚柔的人应当是早早的就担心有人查证,所以行动十分隐秘,他的人也暂时探查不到。
苏慕锦陷入沉思。
知道娘亲还活着无疑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是……她娘亲一个弱女子,谁不惜让她以假死的现象欺骗过所有人,还把她给带走?带走娘亲的人目的是为什么,如果是为了要挟苏家和楚家,为何整整四年都从未露过面?!
娘亲她被挟持的这四年,有没有受苦……她那样的容貌被人挟持,苏慕锦咬着唇,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事情……
还有,娘亲假死的时候爹爹就已经是一品大员太傅,又是谁有本事可以在苏家一干人等的眼皮子地把娘亲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楚离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眸子有些悠远。
苏慕锦白着脸紧紧的咬着唇,站起身面色庄重的对楚离行了一个大礼,“无论如何,多谢楚世子的帮忙。”知道她娘亲还活着,已经是意外又惊喜的收获了。她相信这件事如果换了旁人绝对查不出娘亲的消息,只有楚王府,楚王府势力遍布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楚离能查到四年前的辛密。
“请世子继续帮忙查探我娘亲的消息……”
楚离眸子微微一闪,抬起手臂用内力阻止住她的大礼,他低声道,“本来就是相互合作,现在我给你的帮助日后还要你还回来,所以无需行礼,也不用感谢我。”
苏慕锦微微一愣,轻轻摇头,“就算是合作也是要感谢的。”因为在她心里没有旁的东西能比得上娘亲活着的消息。
楚离显然听出了苏慕锦的弦外之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慕锦奇怪的看着楚离,自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察觉到楚离的身上有一股压制的很好的戾气,就跟她一样,他们是同一种人,所以她能感受到楚离身上的那种毁天灭地的恨。
只是那恨就像是火山的岩浆,不爆发则没有任何危险,一旦爆发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自己有这样的恨是因为前世的经历。
可楚离怎么会也藏着那样深的恨?他跟她合作要对付的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连楚王府这样大势力的王府都完全没有办法可寻么?
据说楚王爷只得楚离一子,待他更是万般宠爱,他这样深沉的恨又是从何处而来?
苏慕锦眯着眼睛,探究的看着楚离。
“别这样看着我……”楚离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推着轮椅滑到窗边和苏慕锦并肩而立,“我说过你现在还太弱小,就算知道了我的敌人对你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等你慢慢强大起来,总会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的。”
苏慕锦淡淡的收回视线。
“还有两天就是春闱,明天恐怕还有事情要发生,不过你先前处理的很好,我也在暗中部署了一些事情……所以春闱的事情不用担心,应当只是有惊无险。”
苏慕锦点头,“我知道。”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楚离,“五年之内你能处理掉你的对手么?”
“怎么这样问。”楚离回头看她。
苏慕锦苦笑着起了身,抓住窗柩目光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声音被风吹的落在耳中有些轻,“……因为我只有五年的时间给你了。”
“什么意思?”楚离眯着眼睛看她,难不成她要毁约?
“因为我只剩五年的寿命,唔……这还是往好了说,如果情况恶化的话兴许连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苏慕锦平静的回头瞧着楚离,甚至还微微一笑,“这一点可要提前说清楚啊,别到时候你觉得我骗了你。既然是合作,就应该坦诚一些,这是件大事儿,当然不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手腕上搭着的那两根如玉的手指上,她没有抽回手腕,任由楚离给她把脉,“你的能力那么强,五年的时间就是没有我帮忙,应当也足够了吧。”
楚离冷着眼抿着唇久久不语。
苏慕锦就势放被撩起来的衣袖,她的皮肤有种孱弱的白皙,纤细的手腕几乎瞧不清腕上的青筋。
“你……你只要保持良好的心境,不会恶化。”楚离深深的看着苏慕锦。
头一次见她,感觉她是不羁的大家闺秀,第二次在山上就感受到她身上的不平的气息和隐隐的恨。在山上的时候他起初是有些犹豫的,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当真能成为他的助力?可瞧见她亲手成功的将计就计,把刘氏打的毫无翻身之力,环环相扣的计谋还有孤入深山的魄力,明明知道身边的丫头是别有居心还趁机算计,她这一举动可不仅仅是害了刘氏,还成功的打破了幕后黑手的阴谋……也就是经过这样一件事,他才定要和她合作的决心。
苏慕锦心里有恨,他知道。
却不知她的心病这样重!
据他所知,苏慕锦一个闺阁姑娘除了后院里的那些人从来也没有接触过谁?刘氏现如今也已经没了翻身的可能,她娘亲活着的消息也已经被证实,为何……她的心病还是不能接除?这中间到底还隐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对苏慕锦的调查他心里一直存着一个疑惑。
苏慕锦为何会对宁煜有那样深切的恨?这件事会不会跟苏慕锦的心病有直接的联系!
“放心,我会努力坚持五年的。”
苏慕锦淡然一笑,她早已看透了生死,早在睿儿躺在她怀里一动不能动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死了。那是她生命里所有的信仰,是她的一切。
既然她可以重活一世就证明这世间的事情或许真的存在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也许等她去了阎王殿,兴许还能见到睿儿。
想到这里她一颗心又隐隐作痛起来,她轻轻倚在窗子边,放缓了呼吸,粉白色的唇看上去极为不健康,她忽然转过头,“对了,这件事我家里人不知道,记得帮我保密啊。”
她神色轻松的很,像是要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楚离的眸子忽然就有些深。
两人相对无言。
许久楚离才推着轮椅进了,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黄金面具看上去有些冷厉,喝完了酒,他眸子忽然一冷,手腕一扬手中的酒杯就贴着苏慕锦的面颊射而出,形成一道弧线生生的砸了出去。
苏慕锦就听到一声闷哼,眼前一道黑影一闪,一刻墨魇就已经提着一个面罩黑布的男子到了里。
苏慕锦心中一惊,这怡然居是建在水上的也就是说窗外就已经是湖面,那黑衣人是怎么没有支力的悬在外面偷听的。
“哼,不自量力!”墨魇提着黑衣人的衣领冷笑一声,用力一踢男子的腿窝男子闷哼一声跪了去。
他的头上还有方才被酒杯砸出来的血痕。
墨魇一把扯掉男子脸上的黑色布巾,让男子的容貌暴露在空气中。
是个陌生面孔。
墨魇拔出腰间的长剑架在男子的脖子上,“谁派你来的?!”
男子倔强的抿着唇不说话。
墨魇抬头询问的看着楚离。
楚离静静的靠在轮椅上,抬手制止住墨魇,声音平静的没有半点起伏。“杀!”
跪在地上的男子蓦然一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世子爷,我是王——”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愣愣的低头望着穿透他心脏的长剑,瞪大了眼睛倒了去。
满的血腥味令苏慕锦皱紧了眉头,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别过头去呼吸着外面雨夜的清新。
“处理干净。”楚离对墨魇挥挥手,墨魇得令揪起地上的尸体就顺着窗口扔进了湖水里,只听到“噗通——”一声,尸体已经砸进了湖水中,溅起一丈高的浪花。
听到声音,许多人都向着窗外看了出去。
墨魇也不知洒了什么东西在那一滩血上,血迹顿时消散全无,连里的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做完这些墨魇又隐在了黑暗里。
“我该回去了,等会儿聪儿醒来看不到我该要着急了。”
“嗯。”楚离头也不抬,轻唤一声,“墨魇。”
墨魇又闪身出来。
“以后你就跟在苏姑娘的身边伺候。”
苏慕锦和墨魇齐齐一愣。
“不用!”苏慕锦摇摇头,“墨魇是你身边的贴身侍卫吧,还是留在你身边,我那里有爹爹给我的暗卫。”
墨魇则低着头,颇有些郁闷的不说话。
“你身边的那个碧落黄泉你可以派他们做别的事儿,他们的武功不行,真要来了暗杀你的人就单单他们两个还护不住你!”楚离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他推动轮椅行至苏慕锦身边,把油纸包递到她面前,苏慕锦愣愣接过,“什么东西?”
“怡然居里的一些点心,带回去给苏聪,上次答应过他要给他带吃的。”
这事儿不提她都忘了。
苏慕锦愣愣的接过,应当是刚刚做出来没多久的点心,捧在手里还带着热度。
她抬起头抿着嘴唇轻轻一笑,眸子里滑进一丝丝的暖意,“谢谢,聪儿会很高兴的。”
楚离也扯唇淡淡一笑,“回去吧。”
“世子……”墨魇垂着手有些不满的看着楚离。
楚离也看着他,眸子平淡中带着坚持。墨魇顿时泄了气,有些不情愿的扶住苏慕锦的胳膊打算施展轻功出去。
他刚刚提了一口气就听到楚离在身后慢悠悠的飘了一句,“保护未来的世子妃是你的职责。”墨魇惊吓之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他惊讶的望了望臂弯里的苏慕锦,又回头看了看面色无波的楚离差点喜极而泣。
世子……世子终于想通了要成亲了?就是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好吧,不管是谁,主子终于想通了,这一点才是最重要啊,墨魇是半点都没想起苏慕锦是宁王府订了亲的世子妃,就算想到了估计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主子想要的人别说是还没成亲的宁王府世子妃,就是成了亲做了王妃,估计他都不觉得这是什么难题。
再低头看了一眼苏慕锦,小小的脸还有些稚嫩,五官还没张开,不过五官极其精致,再停两年估计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没想到世子竟然好这一口啊。
“看够了么?”身后楚离淡淡是声音飘了过来。
墨魇心神一凛,轻咳了一声,大声回答,“看够了!”
“看够了就赶紧走!”
“呵呵……”苏慕锦站在墨魇身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立马紧绷的身子,感受到主仆二人的微妙气氛苏慕锦不由得轻笑出声。
两人齐齐向她看来。
墨魇刚看过来想起方才世子爷警告性的话语又连忙垂了头,还偷偷的用眼角打量了一楚离的面色。
“还不走!”
“是!”墨魇连忙去揽苏慕锦的腰身,又一想这是世子爷的未婚妻啊,立马不敢动手,有些讪讪的站在原地。
“不是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么。”苏慕锦好笑的看着墨魇古铜色皮肤上的暗红,“在不送我回去等会儿守夜的丫头发现我不在了恐怕又要出事儿了。”
“哦。”墨魇尴尬的挠挠头。却还是不敢扶苏慕锦的腰,只轻轻扶住她的胳膊,“世子妃小心点。”
苏慕锦无语凝噎。
这会儿就开始叫世子妃?!
瞧着两人离去楚离弯起的唇角便一点点的落了去,他推着轮椅穿过一层层的轻纱,黄金面具瞧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淡淡的呢喃飘散在空中。
“五年……么……”
……
此时的端云院中却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嚎叫。
正里两个宫里来的嬷嬷正拿着细细的小鞭子面色严厉的站在苏云锦的身后,苏慕锦胆战心惊的用晚膳。拿着白玉汤匙轻轻的舀着汤盅里的汤,仔细看她的手背上有一条条的红痕,印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看上去触目惊心。她的手都在发着抖,汤匙一不小心就磕碰在汤盅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啪——”两个嬷嬷手中的鞭子精准的抽上苏云锦的手背,那精准的准确度能瞧得出来两个嬷嬷一定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再次浮出一道红痕。
“啊——疼!”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丰腴些的嬷嬷无视苏云锦纠结的小脸,眉毛一竖就斥道,“二姑娘,您连用个晚膳便如此没规矩,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个用膳的时候会发出声响来,在您自己家里也就罢了,若是改日去参加宴会如此这般岂不是丢尽了苏家的颜面!”
另一个瘦些的嬷嬷面色更加冷厉,“食不言指的可不光光是用膳的时候不说话,二姑娘也是名门闺秀了却连这些规矩都没有学过吗?!”嬷嬷冷声道,“今天什么时候练习的没有半点声音了才能了餐桌!”
苏云锦心暗恨,死死的咬住牙关。
要不是爹爹了死命令,不学会规矩不得到两个嬷嬷的赞同不许参加宁王妃的寿辰,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受这两个死婆子的打骂!
都是苏慕锦那个混账东西!
苏慕锦,你给我等着,看我学完规矩之后,怎么让你身败名裂!
“发什么呆,继续!”
那丰腴的婆子又是一鞭子甩来。
两人拿捏的准,苏云锦手上那样的红痕看着吓人可顶多两三个时辰不用擦药就能褪去。
“两位嬷嬷……”苏云锦赔着笑起了身,示意青玉去梳妆盒里拿她的首饰,“两位嬷嬷……是云锦不争气让二位气恼了,你们坐着消消气儿。”苏云锦接过青玉手里递过来的首饰盒,轻轻打开从盒子里拿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碧玉手镯,她一阵肉痛,这可是她首饰盒里最值钱的首饰了,赔着笑塞给两个嬷嬷一人一只,“嬷嬷也是辛苦了,说起来云锦让父亲气恼了才进了宫请来了两位嬷嬷,父亲还是极为疼我的,陛也器重父亲的紧……父亲只是一时恼了我让两个嬷嬷来教规矩,过两日消了气儿也就没大碍了,到时候若是瞧着嬷嬷对我这样严厉,恐怕就该心疼了……”
两个嬷嬷冷笑一声,瞧着苏云锦递过来的手镯鄙夷的侧过头去,她们两个在宫里做了这么久的嬷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两个玉镯她们还瞧不上眼。退后一步避开苏云锦的手,“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着两人油盐不进苏云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怨毒,尴尬道,“以云锦看不如我们各让一步,嬷嬷在府上云锦必定让面的人好吃好穿的供着,住几天你们再回去跟陛交差,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策。”
“呵——”那丰腴的容嬷嬷冷笑一声,“二姑娘这想法还真真是天真,我们可不是看苏太傅的面子来给姑娘教规矩的,我们是奉了陛的旨意,如此阳奉阴违那就是违抗圣旨,二姑娘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欺君!”
苏云锦咬住嘴唇,没想到两人竟然连皇帝陛都给抬了出来。
“那要不这样。”苏云锦又想起来一个想法,“云锦跟着两个嬷嬷好好学规矩,只是若是等到宁王妃寿辰的那一日可否请两个嬷嬷在父亲面前帮云锦说说话,就说云锦规矩学的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出门了?”说着苏云锦把整个首饰盒都塞到了两个嬷嬷的手里,殷勤道,“如此这般,云锦定然会感激不尽……”
“我看二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瘦一些的桂嬷嬷伸手把首饰盒又给推了回来,“这样同样是欺君之罪!更何况我跟容嬷嬷二人在府上给二姑娘教规矩,二姑娘若是在宁王妃的寿宴上出了什么差错,那我和容嬷嬷的名声恐怕也保不住了,届时在宫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二姑娘要想赶上宁王妃的寿辰那还请二姑娘好好学规矩,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捷径。”
“……我们在宫里教贵人们规矩的时候也都是这般,二姑娘如果觉着受不住了,那老奴二人会去禀了太傅大人,就说我们实在是教不了二姑娘。”
那她也真的不用出门了!
苏云锦死死的咬住牙关,努力控制住不扑上前去教训两个嬷嬷!
不就是两个等人!竟然敢打着陛的旨意来这样训斥她!看她日后做了宁王妃不整死她们两个老东西!
垂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怨毒,苏云锦瞧着外面已经彻底黑来的天,轻声道,“今天天色已晚,两个嬷嬷可否等到明儿个再继续?”
这回两个嬷嬷没有拒绝,挺直着背脊跟苏云锦道,“为了教二姑娘用晚膳我和桂嬷嬷都还没用晚膳呢,还请二姑娘吩咐人去厨房里做上一些饭菜送到我二人的房间里。”
“应当的,我马上就吩咐青玉去厨房让人准备。”
两个嬷嬷满意的点点头,“那二姑娘就好生歇着,明儿个卯时我们继续开始!”
“卯时?太早了!”
苏云锦脱口而出!
两个嬷嬷的脸色顿时一冷,“二姑娘若是想学好规矩就不要嫌早!朝中的大臣们可是寅时就开始上朝了,一个闺阁姑娘日后出嫁是要伺候夫君起床的,难不成天天睡到日出三丈才起身?”
苏云锦再次咬紧了牙关,僵硬道,“我知道了!”
两个嬷嬷就点了点头,“我们先告退了!”
“混帐东西!”苏云锦气的猛砸餐桌上的汤碗,胸臆间一股子邪气冒上来,“别被我抓到了把柄,要不然治死她们两个狗东西!”
“姑娘,您小声点!”青玉连忙捂住苏云锦的嘴,“两个嬷嬷还没走远,万一听到了更加光明正大的惩治您该怎么办?”青玉扶着苏云锦上了床,“姑娘快上床歇着,奴婢先去厨房让人给两个嬷嬷弄些膳食来,等会儿再给您的手上些药……”
门外的容嬷嬷和桂嬷嬷的确没有走远,听着里噼里啪啦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两个嬷嬷住在一间里,到了里点了油灯容嬷嬷就甩了甩手臂,抱怨道,“可真真是累人,我这胳膊甩鞭子都甩累了。”说着,随手把鞭子给扔在了小桌上。容嬷嬷压低了声音凑近桂嬷嬷低声道,“你说这个苏家二姑娘究竟哪里得罪了陛,陛让我们把她往死里教训?”
“谁知道呢!”桂嬷嬷也压低了声音,“陛的心思我们还是少猜测,不过我瞧着这苏家的二姑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怎么想着对付我们呢。嗤——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实在目中无人,宫里的娘娘们见了我们都要礼让三分,她却把我们当奴才打发,就是教训了也是该当的。”
“没错。”容嬷嬷冷哼一声,舒舒服服的喝了一杯茶,嗤笑道,“还想收买我们呢,简直不知所谓,不过那两只玉镯的确不是劣质品,真真是可惜了。”
“你眼皮子怎的这么浅。”桂嬷嬷瞪了容嬷嬷一眼,搂着她的肩膀小声说道,“我们可是奉了陛的旨意来给她教规矩的,等我们回了皇宫陛能不重赏我们么,那一两只玉镯算什么东西!”
“呵呵……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还是桂姐姐瞧得深些。”
“等会儿要好好的大吃一顿才好,今天真真是累死了。”容嬷嬷咧嘴一笑,“好久没有这样训练过人了,还真真是过瘾呢,我可快饿死了,中午就吃的少,晚上还没动筷子呢。这饭食怎么还不上来。”
“你急什么,等会儿就来了。”
“也不知道这个二姑娘会不会蠢到在饭食里给我们添点儿佐料。”容嬷嬷嘿嘿一笑。
“她敢!”桂嬷嬷眉头一竖,“她真敢这样做我们就去太傅大人和陛面前好好的告她一状,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有道理,口口声声说太傅大人疼爱她,我可没瞧出来!我看太傅大人还是看重大姑娘苏慕锦,连府中中馈的权利都交给了大姑娘,听说二姑娘跟大姑娘不合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桂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蓦然一惊,“陛该不是为了……”她捅了捅容嬷嬷的胳膊,“我听说以前苏家的大姑娘在清风书院读过书,当年陛还是太子的时候不也在清风书院念书么,该不会是……”
容嬷嬷也是一惊,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要不然陛就算受了太傅大人所托让她们两个来教苏云锦规矩,也不会刻意吩咐她们二人“好生教训”这个苏云锦。
“我们该怎么办?”容嬷嬷有些害怕,宫里的那个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别担心。”桂嬷嬷也有些怕,还是安慰容嬷嬷,“这事儿就烂在肚子里当作不知道,我们就是受太傅所托所以陛才会让我们来教二姑娘规矩的,就是这样。”
容嬷嬷重重的点头,“没错,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在宫里生活了久了的两个嬷嬷,知道什么事情该守口如瓶!
不多时就有小丫头送来了饭菜,两个嬷嬷一看,三荤一素外加一盅子汤,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倒也不错了。
驱走了小丫头两个嬷嬷就开始用膳,“赶紧吃完早些睡,明儿个卯时就要起了,哎,许久没有起得这样早了……”
主里的苏云锦却险些气炸了肺,对两个嬷嬷恨得是咬牙切齿的!
眼看着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宁王妃的寿辰,短短的半个月让她怎么学好所有的规矩!
偏偏两个老不死的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
真真是该死!
“姑娘,您不要生气了,好好的学规矩,老爷的目的其实不是让您学规矩,而是让您多听话一些,只要您有机会瞧见老爷,在老爷面前乖乖的认个错,老爷心一软兴许就原谅您了。”青玉忙活着里的热水桶,试了试水温,温度刚好,“姑娘累了一天快来泡个澡吧,明儿个还要早起呢。”
苏云锦踏入木桶里,越想越气不过。
“爹爹说了不学好规矩我就不能出这院子,就是想见爹爹也见不到啊。”
青玉拿着半开的葫芦瓢舀着热水让她的背上浇,听到姑娘的话,她手指微微一顿,心想也是这个理儿,姑娘不听话老爷是不可能让姑娘出院子的。忽然,她脑海中光亮一闪,兴奋的叫了一声,“姑娘……”
苏云锦冷冷回头看她,“叫什么!”
青玉连忙收住了声音,低声道,“奴婢是想着您不能出院子,可以让老爷进来院子里啊,不管怎么样,只要见着了老爷就算是成功了啊。”
苏云锦腾的转身,目光灼灼的看着青玉,“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老爷虽然这一次恼了姑娘,可您毕竟是老爷觉得亏欠了的姑娘,他断然不会当真不念半点亲情从此不管不顾的。”青玉询问的看着苏云锦,“要不姑娘你装病?”
装病?!倒是个好主意,可就怕爹爹对她心里生了膈应,到时候如果知道她是装的恐怕会更加气恼于她。
“不行不行!换一个!”
青玉咬着唇想了半晌,在苏云锦希翼的眼神摇了摇头。
“奴婢只想着这一个法子……”
“没用的东西!”苏云锦怒骂一声,眸子里的希翼消失无踪,她握紧拳头,“不行,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想办法参加宁王妃的寿宴,谁也不能阻止我!”宁煜分明给了她暗示,如果她不去的话,岂不是连着一点点的希望都抓不住了?!
不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宁煜的欢心,谁都不能阻拦她去宁王府!
泡在温水里,苏云锦的眸子却越来越冷。
她“腾”的一从木桶里站起身来,扯过一旁搭在屏风上的布巾胡乱的擦拭一身子就披着中衣出了耳房。
在里转悠了几圈,她忽然在一个观音像前停了来。
她从不信佛,可是为了讨好信佛的老太太就故意在里设了香案香炉,每日里拜祭着。今日这观音兴许派的上用场了!
苏云锦“噗通——”一声就在观音像前跪了来。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万一染了寒气怎么办?”青玉一惊之就要扶苏云锦起身。
“染了寒气才好!”苏云锦推开青玉的手,“你别管我,今天我要在这里跪上一夜,明儿个一大早你就传出消息就说我知道悔改了,在观音像前跪了一整夜,我就不信这样爹爹还不来看我!”到时候她还能顺势用上苦肉计,到时候她求求爹爹,爹爹肯定就不忍心再让她学规矩了。
所以只要这几天她乖乖的装几天淑女,爹爹肯定就会原谅她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索性把膝盖的蒲团也抽掉,冰冷的青石地板又冷又硬,跪上去实在是难受,可一想想宁煜她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只要能做上宁王府的世子妃,只要能顺顺利利的嫁给宁煜,跪上一夜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立马就推开了青玉,“你快去把今儿个从街上买了的衣裳腰身那里修改一,我次要穿着那衣裳去给宁王妃拜寿的,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可是……”青玉不放心,这样跪一夜的话姑娘的膝盖也不用要了啊。
“别废话了,让你去你就去!”苏云锦怒视青玉,“还是连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青玉咬咬唇,“奴婢这就去!”
苏云锦自幼就半点苦都没受过此时跪在地上只觉得寒气直往膝盖处往里钻,她原本想披一件衣裳再跪,可想想既然要用苦肉计那就应该来的真实点,死死的咬着牙关,凭着一股子毅力一直跪着。
她脑海里开始幻想今后和宁煜成亲之后相亲相爱的日子。
这样一想,觉得地上的寒气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终究是大小姐出身养尊处优,到了后半夜苏云锦就实在撑不去了,惨白着脸色额头冒着冷汗,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青玉一直注意这这边的动静,瞧见姑娘晕了过去赶紧扔了手里的衣裳扑了过去,抱着苏云锦只觉得姑娘的身子触手冰冷,青玉一惊,大声的对外面看守房门的婆子叫喊道。
“来人啊!来人!二姑娘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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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容嬷嬷和桂嬷嬷请不要发笑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