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能和她在这里相遇,的确是谢景臣计划后最理想的??展。
他只是在前天晚上开车从清大离开时无意间发现单曦微和她的朋友们进了一家兼职机构,顺势猜测她想在国庆假期找个兼职挣钱。
至于赚了钱去做什么,不得而知。
所以他就以lt公司幕后大老板的身份,给外国语学院发了一份临时需要一名翻译的文件,要求对方会意大利语,专业能力强,素养也要??。
lt公司和外国语学院每年都有合作,毕业季也会在外国语学院招聘人才,现在临时紧急找翻译,第一时间想到外国语学院,是对这个学校的信任和看重,对校方来说??是值得??兴的一件事。
学校当然会想让成绩最好的学生去做这份工作,毕竟侧面也代表了学校的形象。
单曦微虽然是辅修意大利小语种,但这几年来她每次的考试成绩,无论是口语还是笔试都不输专业同学,甚至还要略胜一筹。
而且单曦微的综合排名四年来都挂在外国语学院的榜首。
对学校来说,单曦微这个优秀的学生就是学校的门面和杀手锏。
所以校方才会把这次的短期实习交给了孟广义,让他问问单曦微的意向,如果单曦微同意,他们就派单曦微去做这次的翻译,如果单曦微拒绝,他们再找别的能力过关的学生。
谁都知道,想让毕业履历上好看一点的明白人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说是千载难逢都不为过。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单曦微能答应这次的临时实习,并不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的求职简历更好看,而是单纯地想挣钱。
谢景臣也没百分百把握确?她会答应,他只是抛了个钩子而已。
如果她上钩,他这个大老板就代表lt去意大利谈合作;她不上钩的话,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合作亲自往意大利跑一趟,把这活儿撂给现在管理lt的秦城完全能办妥。
这次跟着谢景臣去意大利的不是特助杨嘉,而是lt公司长期在秦城身边工作的秘书,对这次的合作了解的??更多一些。
三个人上了飞机的头等舱,在见到对方老板是谢景臣后就没开口说话的单曦微一坐?就往窗口那边侧头,开始闭眼假寐。
谢景臣也不恼,还贴心地让空姐拿了毯子过来给单曦微搭上。
本来只是单纯地想躲避和他交流而已,结果单曦微不知不觉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单曦微渐渐有了意识,旋即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结果却发现自己的手和旁边位置上的谢景臣的大手交握扣在了一起!
单曦微登时被惊吓到,她震惊错愕地掀起眼眸瞪向他,男人正闭着眼,好似已经睡熟了。
她咬住嘴唇,脸红心跳地一点一点把自己纤细的指节从他的指缝中抽出来。
眼睫止不住胡乱地颤。
再次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反应,还在睡。
单曦微胸腔里提到半空中的心脏这才平稳地慢慢落下来。
在脱离了他手掌的桎梏后,单曦微轻轻蜷了?还残留有他掌心温度的手,明明只是温暖,可偏偏奇异地像是灼烫了她的肌肤。
让她的身体都一寸一寸地燃烧了起来。
想去卫生间冷静一?。
于是她掀开身上的毯子,动作轻小地起身,打算出去。
女孩??抿紧嘴唇,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生怕碰到他。
然而就在她要走出去的前一秒,男人的长腿忽然毫无预兆地往前伸过来,仿佛脚尖不小心勾了她的小腿一?,单曦微霎时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他倒去!
刹那间,谢景臣的怀里就多了一个女孩子。
他像是被打扰到了一般,眉心拧起,那双足够勾人魂魄的眸子缓缓睁开。
深色的瞳孔里倒映出她不再沉静的面庞。
男人的气息洒过来,落在了她的脸上,单曦微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特别难受。
她慌忙撇开眼,想撑起身体站起来,结果却被他伸出来的手臂给箍住。
本来脸色就泛红的单曦微这?脸颊涨红,几乎能滴出血来,她很难为情地尽可能抬起上半身拉开和他的距离,在他无奈含笑的目光中垂?眼帘。
单曦微嘴唇翁动,刚想说话,谢景臣就凑近她耳畔,男人呵出来的热气如数洒在了她的耳根处。
他的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微哑,低磁又性感,宠溺地调笑:“把我吵醒了,一句话都不说?”
“抱歉,”单曦微勉强稳住淡然的表情,嗓音清寡地小声道:“是我不小心。”
如果不是那张脸都要红透了,他可能都觉得她现在真的??冷静。
谢景臣像是拿她没办法,叹了口气,犹如诱哄般低喃:“不叫我?”
单曦微咬住嘴巴里的软肉,而后妥协地认命,声音极轻又很淡地喊了他一声:“景臣哥。”
她实在受不住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抬手用力推开他,终于站了起来。
谢景臣就坐在原位,眼带笑意地瞅着羞窘略恼的她。
在单曦微要抬脚去卫生间的那一刻,他开口听不出情绪地问:“还在生气吗?”
单曦微脚步一顿,没说话,头也不回地去了卫生间。
她根本不知道他指的哪件事。
他做的让她生气的事不止一件两件。
她甚至怀疑……怀疑他们两个人睡着时牵手都是他擅自做的。
在卫生间的锁被单曦微亲手落下后,她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来,僵硬紧绷的身体慢慢地一寸一寸松懈。
她靠着门板平复着情绪。
胸腔里的心脏用了好一会儿才放缓了跳动的频率。
嘴唇有点干涩,单曦微轻轻抿了抿,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阀开始冲洗双手,常温的水流渐渐地冲走了她手上的灼热感,她这才觉得舒服些。
单曦微在洗手间呆了良久,而后才慢吞吞地出去。
她回去的时候谢景臣也没再继续睡,男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上面有打印出来的纸张,不知道是合同还是什么。
单曦微没注意,??不在意,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调整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椅背,忽然很茫然地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手边空荡荡的,想看点什么东西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了过来。
谢景臣的手里拿着一本书,是沙翁的四大喜剧之一《无事生非》珍藏原版。
单曦微没有推辞,从他的手中接过来,没跟他道谢,可能是不想和他讲话。
谢景臣也没说话,继续看他的文件,只是在空姐经过时要了一杯果汁和一点甜品。
单曦微没在意他和空姐说了什么,她盯着书封看了会儿,正要开始看书,空姐端着谢景臣刚才点的东西走过来,温柔地笑着把东西放在单曦微面前的桌上。
本来垂眼的单曦微怔忡了?,而后抬头对漂亮的空姐说了句谢谢。
旁边的谢景臣被她把自己当成空气的举动给气笑,用手指戳了?她的脑袋,语气不满地嗔怪:“你这丫头,都能很空姐说谢谢,跟我说一句会死?”
谢景臣这人也是奇怪,单曦微对他客客气气的时候,他听着她说的每一句都不顺耳,尤其觉得她的“谢谢”??讽刺。
现在她不说了,他又怪她不肯搭理她。
单曦微??不跟他抬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想让她说谢谢,她就说。
于是,女孩??????客气地对他轻轻道了句谢。
谢景臣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自讨苦吃。
明明不喜欢,却还要逼着她说。
他像是自嘲地扯了?嘴角,语气轻松道:“行了,不闹你,看书吧,记得吃东西。”
单曦微看书的时候爱吃小零嘴。
因为这个小癖好稍有不慎就会把书弄脏,她每次都会??小心翼翼那张纸巾垫着。
谢景臣说完又往她面前放了张纸巾。
单曦微没说话,默默地展开纸巾,铺好。
两个人谁都没再讲话,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单曦微每次看书之前都会随意地从头到尾翻一遍书,用手指慢慢松,让纸张一页页掠过。
然后就不经意间在这本书里??现了一个书签。
她打开书签夹的那一页,有几行字被人用钢笔标了出来。
单曦微的专业就是外语翻译,根本不用思考,她就把那段话翻译成了中文。
——“要是你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好,你就用一个吻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说话。”
单曦微:“……”
莫名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他把她堵在楼梯间,一个字都不说就吻上来的场景。
画面在脑海中晃过,单曦微?意识地抿紧唇,脸颊上悄无声息地漫上了一层红。
她拿起书签来,本来是被书签上的清凉柠檬图案给吸引了,结果随手翻到书签的背面,却看到了一行竖排的字。
钢笔写出来的楷体工整大方,笔锋凌厉,潇洒飘逸间不乏苍劲有力。
是那句她曾经背过好多遍的诗。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单曦微捏着书签的手一顿,神思飘忽起来,旁边的谢景臣好像不舒服,轻轻咳嗽了声,又让单曦微飞快地回了神,她把书签放回原页,翻开第一页开始看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着,外面的天空??由晴朗的蓝天白云变成了夜幕星月。
单曦微??看的有些疲了,便把书合上。
吃晚饭的时候谢景臣和坐在另一边的秘书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单曦微安静乖巧地吃东西,从不多言。
偶尔谢景臣问她一句,她就答一句。
不问就从不主动开口。
夜深。
单曦微已经睡下了。
谢景臣还毫无困意。
他就扭头瞅着她,目光直勾勾的,贪婪而不加掩饰。
直到后半夜才合眼睡。
单曦微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十五六岁,怀里抱着还没有像现在这么胖的司令,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摸着橘猫柔软顺滑的毛毛,一边轻声背诵:“十二楼前生碧草。珠箔当门……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她背到这两句的时候,谢景臣就出现了。
站在阳光?的男生眉目清朗,神色柔和,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笑看她,他垂着眸,温柔地问:“又在背诗?”
“景臣哥!”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两颗小梨涡被阳光映衬的愈??亮眼。
“为什么总背这一首?”
“因为每次背到它的时候,景臣哥你就来了呀!”
……
黎明破晓时分,谢景臣在雷打不动的生物钟的驱使?,睁开了眼睛。
外面的天将明。
正是晨光熹微的时候。
他透过窗望着有微微光亮的天色,习惯性地念了一个名字。
单曦微还在睡,还在身上毯子有些?滑,谢景臣伸手帮她往上拉了些。
他保持着稍稍倾身的姿势,垂?眼眸沉默地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而后极尽温柔地低喃着唤:“微微,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从六年前开始,黎明每一天都会在破晓时分听到一个名字。
是我每天都在告诉它:今天依然很想你。
每一个今天,我都很想你。
??许,黎明也早已把我告诉它的话带给了世间万物。
所有的山川湖泊、花鸟鱼虫、风云雨雪、日月星辰,
甚至每一颗尘埃每一缕空气每一寸光阴,都知道了——
有一个叫谢景臣的男人,每天都在思念那个叫单曦微的女孩儿。
傻瓜,就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