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花姑姑要上楼,彩玉顿时心慌,对旁边杏儿说道:“遭了,她还真上来了,怎么办?都怪陈默,非要让咱来你每这儿躲着,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话里意思,陈默的计划,竟然连她都没告诉。
适才李九妹二人问她到底什么身份,怎么惹的花姑姑过来寻人,她不好再瞒着,只能将身份和盘托出,把两个女人吓了一跳。
此刻杏儿早已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诧异笑道:“您是公主,奴家怎么瞧您挺怕那个花姑姑呢?”
彩玉苦笑说道:“公主又怎么了?在咱大明当公主还不如你每自在呢,打从生下来,就有乳母太监女官教导规矩,走路怎么走,落座怎么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要仪态端方,就连吃饭汤匙碰了碗碟,说话声音高了,笑时露了牙齿,甚或饭吃的多了,端茶姿势不合规矩……统统都是严惩,必须得一板一眼,完全合乎皇家风范。因此,底下人瞧着咱是人上人,那是你每没见到咱受的那些苦啊。至于说怕她,从小就怕,已经成习惯了。没听她说么,是慈宁宫管事牌子的弟媳,仁圣老娘娘其实待咱也不错,不过她一生无出,尤其严厉,就为咱想见驸马都尉一面,没孝敬花姑姑银子,花姑姑到她跟前告状,说咱不守妇德,不知廉耻,咱就被罚了半年的饷……”
公主与驸马的故事,杏儿身在京城,听过不少。不过以前她总觉得不以为然,感觉堂堂公主,不可能见自己的夫君还得给别人送礼,现在听彩玉亲口说出,不禁吐了吐舌头:“还真有这回事儿啊?不是您说,奴家还真不敢相信!”
二人说着话,花姑姑已经上到了二楼,陈默生恐等会儿她说出不好听的话时。朱翊钧听不清楚,急忙扯他袖子一下说道:“咱每靠近些,你低着头,别让花姑姑认出来就行。”
朱翊钧正中下怀。点了点头:“放心吧,陈公公!”一推陈默:“走吧,现在你是宫里头的老爷,咱每都是跟班儿,你得走到前头!”
陈默一笑。当先从桂树后边闪出,迈步上前,待靠的近了,恰如烟回头,问道:“咋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如烟见到他顿时大喜,匆忙跪倒行礼,起身后笑道:“老爷不是去大屿山当印公了么?九姑娘还提起您来着呢,什么时候回京的?”瞥他身后一眼,只认得赵振宇,另外那名胖乎乎的小伙子却不认识。还以为是锦衣卫赵振宇的同伴,一并福身见礼。
应久珍听到动静也回身行礼,陈默笑道:“临时回京有点事,跟九姑娘她每前后脚,如今事办完了,顺便过来看看她。”扫花姑姑的一众手下一眼:“这些人是……?”
“九姑娘真是好福气。”如烟说道,一副与有荣焉的的样子,看花姑姑那些仰着下巴的手下们一眼,压低声音:“九姑娘带回来一个叫彩玉的,竟然是永宁公主。那些人都是公主府的人,过来寻公主,老爷稍等会儿,等他们走了再去上楼见九姑娘。好么?”
她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默明白她的心思,笑道:“不急,不急。”走到廊子下冲上边吆喝:“九姑娘,咱过来看你了,最近咱又写了词儿。特来向你讨教,你先别休息,沏好了茶等着,一会儿咱就上去。”
说罢也不管旁人诧异的目光,回身冲赵振宇,其实是对朱翊钧说道:“这九姑娘平日里休息的早,万一等会儿公主一走,她便脱衣就寝,咱每就不好上去打扰了。”
朱翊钧果然不怀疑他在“通风报信”,心说他怕朕看不到李九妹失望,倒也细心,忍不住暗叹:“你小子还是不能完全知道朕的心思啊,李九妹再好,此刻朕哪里还有见她的心思?”止不住琢磨:“皇妹啊皇妹,好端端的,你咋就跑出来了呢?”闭口不语,凝神去听楼上说话。
这年代造楼可不像后世,钢筋水泥,铝合金玻璃窗一封,隔音的很,里边吵翻天外边也听不到。陈默扯着嗓子的声音楼上听的真真切切,三女同时一喜,已经进门的花姑姑只稍怔了一下,以为是谁家登徒子,并不在意,冲正中端坐的彩玉跪倒叩安,和蔼的笑道:“老婆子给殿下见礼了,几月不见,瞧殿下瘦的……都是老婆子的罪过,殿下念咱伺候您这么多年份上,别跟老婆子一般见识,回府吧?”
陈默的声音就像一剂强心针,彩玉早就镇定下来,心说反正陈默也答应想办法替咱报仇,今日豁出去了,就跟老家伙撕破脸又怎地?想着一笑,说道:“花姑姑,按理说咱是公主,自然应该跟你回公主府,可那地方本公主实在是住够了,不想跟你回去。你看,反正额驸也殁了,礼仪房(注)也不怎么过府,能不能通融通融,本公主给你银子,还不成么?”
花姑姑愕然盯着彩玉,像不认识这位吃她的奶长大,受她教诲的金枝玉叶一般。
彩玉起身,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花姑姑,说道:“打小你就跟着咱,本公主的底细你自然是知道的,下嫁时赏的银子早就花的差不多,月饷更是由你掌着,这还是上次进宫,延祺宫淑嫔娘娘瞧着本公主凤钗上珠子掉了也没钱换,硬塞给咱这点体己。咱知道这事你担的关系不小,也不容易,全拿去使!”
花姑姑偷眼看一下,见是一张数额千两的银票。她富的流油,还真看不上这点银子,说道:“按理说上有所赐,下不能辞。不过这事儿太大,犯规矩,礼仪房知道不得塌了天?老婆子肩膀软,真担不起这么大责任。你好歹体恤咱,回去吧。有什么不对的,老婆子改还不行么?”
“改?”彩玉格格冷笑,说道:“说的轻巧,管家是你表弟,管库房的是你外甥,管门的是你姘头,府里上下,全都你一个人说了算……”
“老婆子这不是替您操心么?”花姑姑不妨彩玉突然翻脸,打断她解释道。
彩玉久蓄的怒火登时熊熊燃起,啪的将银票摔在花姑姑脸上:“为咱操心?就连本公主的贴身丫头让你外甥糟蹋了都得忍气吞声,这就是你为咱操的心?回去?回去指不定哪天你那混账外甥敢把本公主也糟蹋了,你以为你跟你表弟跟你外甥的那点破事儿咱不知道?那哪儿是公主府,根本就是个王八窝,本公主敢回去么?”
花姑姑不妨被彩玉抖落出痛脚,登时再也忍耐不住,面红耳赤站起了身,格格一笑,说道:“公主这是怎么了?出去了一遭,脾气倒是见长。老婆子一味忍让,不过敬您是个公主,可别欺人太甚!”
注:礼仪房,司礼监下属机构,提督一名,或掌印太监,或秉笔太监兼任。掌管皇家一应选婚吉礼,并皇子皇女,剪,命名,请,留,入囊,册立,册封,选妃,选驸马,等一应诸事,约等于满清时期的内务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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