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
柳冬衣一觉睡了五天六夜，本以为死了，但是鼾声不时响起，证明姑娘活得好好地。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醒醒啊喂。”陆北再次拍了拍柳冬衣的脸，没打醒，摇摇头离开厢房。
他要下山一趟。
塞良驹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
这次起早下山，主要是进渔阳县城里，将之前委托打造的十二生肖石像拉回来。
那些东西是用来布置离尘山防御监察系统的，他能够将一些力量附着在相关物体上，离尘观里能用的都用上了，目前缺少一些主动攻击型的东西，而刚好他灵感爆发，想到十二生肖石像。
放在观里，既不会让人起疑，也不会影响离尘观的美观。
十二个动物的功能也已经打好腹稿，蛮牛机枪手，顽猴狙击手，猛虎炮手……
“今天有劳你了，回家给你吃大餐。”陆北到了大门口，见到塞良驹，画了个饼。
“欧~啊。”
塞良驹让陆北放心。
……
陆北偶尔也会进渔阳县，吃点酒，买点糕点，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
最常去的地方，叫寻宝街。
街道很宽阔，还很热闹，陆北牵着驴子走路，头戴一顶斗笠，避免与人有目光交流。
两侧是高低不同的店铺，还有很多担肩卖货的行脚郎，不时吆喝上两声，嗓音清亮。
此时，灵宝店铺里很多修士正在点评灵草；当铺里人们正在扯价；医馆老郎中边号脉边摇头；酒肆茶馆的门前迎来送往；珠宝店内皆是大户家的女人，对着铜镜弄姿态……
陆北径直到了街尾专门刻碑塑像的‘铭记石器馆’，步入店内，见没顾客，摘下斗笠：“掌柜的，我来取十二尊石像。”
店内装饰简陋，堆放了很多石板，他的十二生肖石像正摆在显眼位置。
“陆道长来了，”铭师傅笑意盎然，从石头堆里站起来：“都给您准备好了，只是你那破道观，弄这些东西作甚。”
掌柜是个老汉，花甲年纪，人们叫他铭师傅，力气大的惊人，曾经在搬山门学艺几年，因为爱好雕刻，把搬山门祖上某位人物的墓碑给换了个造型，因此被赶出山门。
按他的话来说：技痒。
陆北不愿意听他啰嗦陈年往事，所以也只知道一点点，每当铭师傅拉着陆北要说点搬山门小秘密，陆北就会打断。
秘密这种东西，如果不是非听不可，尽量不要听，没准哪天说漏嘴，招惹一些麻烦事。
烂在肚子里的除了酒肉，还会有什么呢。
“没什么，觉得院子里空荡，充实一下，”陆北说道，连忙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上：“这是尾款，您老看看够不够。”
要不是看在铭师傅手艺好，雕石头精巧形象，他是不愿意来的。
铭掌柜见到钱，也就不多说什么，拿出小秤量银子。
交易完成。
铭掌柜将十二个等身高的石像，逐一抗出，压在驴子后面的大车上，高高堆起，绑好。
大车是陆北早年买来的，很结实，不常用。
塞良驹原本收敛妖气，避免被修士察觉，感觉身上越来越重，不满地叫唤了一嗓子。
“你这驴子怕会被压死吧。”铭掌柜见拉货的只是一头毛驴，跟大车比起来，显得娇小可怜。
“没事，压死了就有驴肉吃了。”陆北说道。
铭掌柜叹息一声，好似想起什么，靠近陆北说道：“前些天，不知道哪个修士，打死了游魂山一个有点地位的妖，有好信的修士去了现场，那里又是焦黑，又是水淹景象……”
“最近经常有妖邪拦路抢货杀人报复，你回观里可别走大路。”
虽然铭掌柜爱打听小道消息，嘴还不严，但确实是个好人。
陆北点头道过谢，戴好斗笠，将塞良驹放在一处静谧地方，自己去下了顿馆子，然后才牵驴出城。
别人好心劝告的话，一定要听，既然大路有妖，那就避着点，走江边小路，只是绕些远。
他不怕麻烦。
入夜。
陆北走在前面，驴子跟在后面，大车咣当咣当响。
立冬后的风雪停歇，温度回暖很多，夜里凉风并不刺骨，相反，有些惬意滋味。
他们左侧是长源江，一轮明月照下，风景美的出奇。
再走一段路，就可以拐向离尘山方向了。
塞良驹突然停下脚步，望向江中。
驴子视力好，陆北知道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便从容从驴子身上的挂袋里，取出超稳单筒十五倍望远镜，看了过去。
便见到了一场水族霸凌事件。
乌龟霸凌小金鱼。
江中。
长源江某段自封江神，渡劫化形前期的乌龟妖，正追逐一只样子奇特的三尾金鱼。
乌龟妖每一口咬下去，都险些咬到金鱼尾巴。
“把定水神珠交出来，我送你个痛快。”乌龟妖边追便说道。
“你害我一族四散逃亡，亲友分离，我死都不会给你。”三尾金鱼恨声道。
“那你就先死吧，东西还是我的。”
保护弱小，是人类的特征，陆北虽然不爱管闲事，也不知道什么缘由，但那乌龟实在太欺负鱼了，既然追不上，就放手吗。
他四周看了一圈，确定无人。
寂静夜里，又是荒凉江边，不会有人在附近。
那三尾金鱼估计是看到岸边有人，情急之下，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乌龟妖的利口，从其脑袋上转向掉头，直奔着岸边游去。
乌龟妖动了真怒，一条鱼竟然从他头顶过去，简直跟钻人裤裆没区别。
“一条小鱼，我吸干此处江水，看你能哪里逃。”看来乌龟妖小看了三尾金鱼，现在终于要动真格的了。
这时，它们已经距离岸边很近。
乌龟妖能清楚的看到，岸边有个被月光照得明亮的人，伸手对着它‘biu’了一声。
原本陆北也只是骂上两句，可是霸凌小鱼的乌龟竟然进入了三百米攻击范围。
那就，试试新式鱼雷吧。
袖袍一甩，biu地一声，一颗鱼雷在江中生成，急速冲向大乌龟。
乌龟妖正要叫嚣，突然感知到一股前所未遇的气息铺面而来。
是杀戮的味道。
转身，划。
即将渡劫化形的乌龟妖，从未想过今日之狼狈，它的速度很快，脖子一缩一伸一回头，后面那圆头长筒的东西，好像长了眼睛，跟在后头不放松。
前后左右上下。
陆北不是第一次玩鱼雷，之前为了改善伙食，用鱼雷炸过河。
在他眼中那个江神，就是一只龟，感知不到修士的境界，自然也感知不了妖邪。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万一那龟是个恐怖大妖，后果不堪设想。
“轰。”
伴随一声巨响，鱼雷终于追上目标，炸了。
掀起二十余丈高的浪头，哗啦啦落下一阵江水。
岸上，一条三尾金鱼遭到冲击，落在陆北脚边。
空中，一只乌龟在飞。
陆北捡起三尾金鱼，轻抚几下：“你虽然长得丑了点，那也不能被欺负，以后千万记得远离恶徒。”
扔回了江里。
三尾金鱼游荡开。
“通~”
飞翔的大乌龟重重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不会鲤鱼打挺的乌龟，浑身冒烟，四个爪子划拉几下就不再挣扎。
昂扬的王八头，骄傲地挺立着，撑着渡劫化形前期大妖最后的尊严。
用倔强来表达它的态度。
终于，还是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