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c城后,何忘川开始忙碌起来,简小从能见到他的时间并不多。她花了许多时间,一直试图和他好好聊聊,聊她的想法,聊他们可能并不幸福的未来,平平等等和和气气的,她不想这样拖下去了。
只是,半个月过去之后,何忘川总是聪明的躲避她,她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与此同时,何忘川仍旧对她好,早上上班前,他会买好早餐,他会短信电话提醒她下雨天带伞,他虽然避着她,却仍旧对她好到无微不至。
简小从的决心虽然还在,可是,已不如最初那么坚定了,加上这段时间沈自横为了不把她逼得太急,一直都没联系她,她想开口已经不再那么容易了。
于是,她也躲,她避着他的好,她避着他的关心,她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让她罪恶的机会。可是,她总是这样,不到最后一刻,她始终迈不出去那关键的一步。
有时简小从会自嘲,自己还真像何忘川说的那样,是一个遇事就爱逃避的孩子,自私,自私的害怕自己受伤,所以,宁可就这样僵持着。
只不过,老天从来不怜惜犯错的孩子,它像一只无形的手,爱把那些错误和伤痕血淋淋的揭在那些企图逃避的弱者面前,让他们不得不正视那些被掩盖的问题。他们无法预见未发生的事情,所以,连规避的准备都没办法做好。
一个原本寻常的晚上,简小从很早就洗了澡,开着空调,抱着被子,穿着睡裙在床上上网查资料。
她通常是上累了就直接睡去,何忘川的起居出行,因为适当的错开,和她的并行不悖。
所以,突兀的门铃声响起的时候,简小从想当然的以为是有客来访,她还特意披了件薄外套出去,打开门才发现门口倚着门框站的人是何忘川,他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了胸口处,迷蒙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荡,大口的呼吸里,有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简小从惊讶道:“你,你怎么了?”
何忘川只是倚着门框,听到她说话,突然就笑了起来,一直一直的朝着她笑,咕咕哝哝的还念叨着“喝”“喝”……
她第一次看他喝得这样烂醉。
虽然其实从良村回来以后,何忘川几乎天天晚上带着满身酒气回来,有时也醉,只是简小从不知道,她也从来没想过要知道。
见他笨拙的样子,简小从皱眉道:“我扶你进去。”说完,她直接伸手去扶他,她动作一出,何忘川就直接把长手朝她搭了过来,她接过,把它横过自己的肩膀,半搀着他进了屋里,他没脱鞋,直接就走进了客厅,简小从也没在意,打算先把他送进房间。
在经过客厅的沙发处时,何忘川突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简小从,你爱我么?”
字字句句,清晰无比。简小从差点就以为她肩上的男人此时正是清醒的,若不是她转头去看他的那片刻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是一片酒意朦胧,她真不敢相信他是醉的。
不过,她背上的冷汗瞬间袭满背颊告诉她,何忘川问的那句话……是真的。
简小从继续搀着他朝前走,何忘川却突然不动了,他用另一只闲着的手毫不温柔的握住简小从的下巴,把她的脸移了过来,再问了一遍:“你爱我么?你爱过我么……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简小从张大了眼睛看着他,闷声道:“忘川,你醉了。”说话间她还试着用手掰开他的手,她的下巴被他抓得实在有些疼。
何忘川没有让她得逞,他似乎愈加坚持了,甚至抓着她的下巴摇了摇她的头:“你怎么会忍心这么对我?你怎么会忍心让我这样难过?你怎么会忍心……你怎么忍心呢?啊?”
“我说过的……我说过的,我不介意……我不介意你走错了路,我不介意……而且,我也只当你是走岔了路,人世间这样多的诱惑,你只是个孩子,我早该知道你会迷路的……你和他,你们相爱……但是……你能,你能看到我在这里等你么?我等你回头,我等你意识到自己走岔了路,我等你……可是,你为什么……你要我退,我退,我一直在退,可是,现在,我没有退路了,你知道么?我没有退路了……”何忘川的面色更痛苦了,按在简小从下巴上的手也微微加了力,简小从疼得一直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一圈一圈的打着转。
“你是在哭,对么?”何忘川转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你猜,我有没有哭过呢?你猜,我哭的时候……”何忘川很敏捷的用食指接住了简小从眼角滑下的泪,递到眼前一看,继续道:“……你会想知道么?”
简小从很大力的想推开他,无果。
她好不容易抽离的下巴再度被何忘川捏住,然后,何忘川便直接朝她吻来。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满嘴都是酒气,鼻翼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简小从吸入的空气里,她用力的闭上眼睛,绷紧了脸部的肌肉,扭着头一直一直的躲避,可是,何忘川一点逃脱的机会也不给她,他甚至把他那只原本搭在简小从肩上的手重新收了回来,一个大力搂过她的腰,把她往自己身上拉。
简小从知道,这样的何忘川,绝不可能对她温柔。
一出最原始的你追我赶的戏码,像两人最初的相识,何忘川霸道的吞噬着她口腔里每一寸他尝过的没尝过的空气,他一直对她很温柔,温柔到克制,可是,也只有在醉了无意识了的时候,他才敢这样对她,不计较后果,不计较她受到的伤害,而只是计较着,让自己如愿以偿一回。
这原本就是他的打算,所以,他根本没打算让她逃开。
他把她抵在沙发被上,无视她的眼泪,无视她无力的抵抗,无视她的吱吱呜呜,无视她一切的反应……
她的外套,他可以一把扯开;她的睡裙,他也可以一把扯开……
他吻上她的脖子,她的锁骨,她的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他继续无视她的拳头,无视她在他头顶沙哑的喊着“忘川,快放开我,忘川,忘川……”
他把她横抱进自己的房间,扔在那张大床上,看着她蜷曲成一团,看着她朝床边爬去,仍在企图逃走,逃走……
他扯开自己的衬衫,抓着她的脚踝把她拉回到他的视线下,他用他长而有力的双腿夹住她的脚,大力的解着西裤的皮带……
简小从觉得世界末日到了。她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何忘川的力气那样大,他的眼神那样吓人,仿佛她是他的仇人。
何忘川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简小从费力的朝床头爬去,作着最后的挣扎,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她当时脑海里只闪过一个想法——沈自横,对不起。
然而,毫无征兆的,何忘川突然停止了动作。他起身的时候正好站在自己的西裤上,简小从看不到,他的眼里满布的痛苦;简小从看不到,他的拳头握得很紧很紧;简小从看不到,他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
简小从看不到。
所以她不会知道,何忘川这样的停止意味着什么。
他不说“对不起”,因为他没有对不起她。
他最终是没办法用出那不计较后果的一步,虽然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用出这一步,以简小从的性格,她后半生的岁月,必定不会再离开他。
他自嘲的想,他到底还是个虚伪的男人,想着要在这样一个深爱的女人面前保留自己最完美的形象。
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停下来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害怕,害怕他所珍爱的,他所呵护的,他所怜惜的简小从会被他吓坏,会害怕他,会排斥他,会讨厌他,或许,还会憎恨他……憎恨他?他宁肯失去她,也不愿意她这样对他。
洗完澡再回到房间的时候,简小从已经不再了。何忘川脸上的苦笑一都不曾收起,这场景似曾相识得让人绝望。
她的房间,阳台,客厅,厨房,照旧空无一人。何忘川紧了紧手上的毛巾,狠狠地擦了擦头发,最终是无奈的回房穿好衣服,快步出了门。
找到简小从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的立在一处,她坐了一夜,他陪她站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何忘川收拾了行李,出差。
中午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破天荒的打了个电话给鲍欢,语气很简洁:“小从现在不好,我希望,你能去陪陪她。”
鲍欢起初还惊喜,稍后就是失落,揪着心回:“她怎么了?”
何忘川不想多说,只道:“麻烦了,谢谢,再见。”
何忘川的干脆让鲍欢差点以为自己没问出刚刚那个问题,一想到电话那头是何忘川,她最终无可奈何的回:“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