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越聚愈多,卡佳还差点儿被人踩到了手。
那个东哥已经被同伴抱上了车,卡佳根本不顾周遭的一切,她费力的扒开人群,大步向“家”的位置跑去。
“嘿,安!安!”卡佳一边跑,一边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发现怎么样追不上。陈浮安根本就不回头,林秋竹却一直扭头看向她。
“浮安,浮安,等等卡佳,她好像受伤了。”
“她活该,她出卖自己人,当时就不应该带她出来。”
“浮安,你……”林秋竹还要在讲什么,却看到陈浮安的脸色只剩下一片铁青,哪怕处在被敌人追杀的关键时刻,她都没见过陈浮安显露过这幅表情。
于是,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卡佳是哭着追上来的,但还没等说话,陈浮安便扯着林秋竹跑了起来。于是,她只能也大步跑着跟随上去。
“浮安!浮安!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林秋竹有意拖慢陈浮安的速度,跑了几步便开始赖皮。没想到,陈浮安猛地把她背在身上,脚步没停,继续向前跑着。
卡佳没有追上陈浮安,哪怕此时,他还背着林秋竹。直到这时,卡佳才意识到,自己每天领跑的行为是有多么的幼稚。
还好,这里离“家”很近。没过多久,陈浮安终于放慢了脚步,卡佳也终于追了上来。
“安!你为什么不理我!”她怒气冲冲的吼道。
陈浮安还是不想理她,而是直接进了家门,卡佳也连忙跟了进来。
“啪”的一声,陈浮安的怒火随着门被关上,才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猛地把卡佳推在墙上,大声的对她吼道:“你疯了嘛!你为什么把我们推到危险之中!”
卡佳知道自己犯了错,但在面对陈浮安的怒火时,她表现得更加愤怒。
“你就知道看戏,你根本就不关心我有没有危险!”
陈浮安冷哼一声,才冷冷地说道:“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卡佳听到她最怕的那句话,心里的一根弦“啪”的断了。
接着她后撤了一步,泪水不断地从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涌出。
“你不要我了!”好像是疑问,好像是确认,卡佳大声的吼道!
林秋竹根本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
“卡佳,你说句软话。”林秋竹决定先劝劝“软柿子”。
卡佳却根本没听她的话,反而大声吼道:“我走!这不是我的家!你们不是我的家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接着,她一把推开了陈浮安,踢踢踏踏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哐当”一声将门摔上了。
林秋竹被卡佳的举动惊呆了。而且她已经预见到了卡佳接下来的想法,只好转身哭着对陈浮安喊道:“浮安,你别让卡佳走,她能去哪儿啊!”
陈浮安冷冷看着卡佳的房门,嘴上对着林秋竹说道:“让她走!在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害死我们的。”
林秋竹这才确定,卡佳的确是要离开。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两个人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一想到卡佳的离开,林秋竹眼前浮现出卡佳自杀时的场景。
“浮安,浮安。你不是说我们是一个小队嘛,你别让卡佳走啊!”林秋竹哭的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她摸索着拉住陈浮安的手说道。
“小队里不需要把危险带给我们的人。”陈浮安冷冷的说道。
“但卡佳是家人啊,她不是你的战友!”林秋竹用尽力气对着陈浮安喊道,接着开始大声的咳嗽起来。
陈浮安被林秋竹的话触动了。
“家人?”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情感关系。
战友和家人,陈浮安在脑子里不断翻涌着这两个词语,中间夹杂着跟两个女孩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我要的是家人还是战友?陈浮安自己问自己。
这时,“哐当”一声,楼上的房门再次被打开。
卡佳换上了来时的那件皮草,身上还背了个已经有些破烂的包,一步一步重重的走下楼梯。
她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好像根本没有见到楼下的两人,那眼神里的决绝,陈浮安曾经在战斧团里见过。
林秋竹转头看到卡佳的打扮,哭着跑上去抱住卡佳,对着她喊道:“卡佳,你别走。你能去哪儿啊,留下来,留下来。”
这时,林秋竹已经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红肿,嗓子也嘶哑的难听,卡佳就呆呆地被她抱在怀里。
卡佳要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也许是战斧团,也许是其他什么地方,也许是个街角无人的位置。
她以为自己重新拥有了家人,陈浮安表现出来的强大让她心安,林秋竹的细致让她温暖。但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家人”,于是她才一次又一次的通过“挑战底线”来试探。
卡佳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肯认错,因为不管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父亲总会原谅她。如果陈浮安不原谅她,那……
卡佳不敢想象下去,但她还是忍不住利用了一下刚刚那个年轻人。
林秋竹的眼泪已经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打湿了,这让卡佳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但那个人!她抬头看去,那张木讷的脸根本没露出什么遗憾的表情,似乎自己的离去正合他的意思。
算了,自己的家人都在天上,随他们去好了。卡佳突然狠下了心,艰难地把林秋竹从自己怀里推了出去。
“我要走了。”卡佳冷漠地说道
“好。”
“我要去找我的家人。”
“嗯。”
“谢谢你们的照顾。”
“客气。”
这段对话,让卡佳想起了几个月前的战斧团,还不如死在那里,离父亲还能近一些。
“卡佳!”林秋竹再次抱了上来,死死地拉住她的身体。
看着林秋竹,卡佳心痛万分,好像看到了自己早就死去的妈妈。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置入危险?”那个人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不为什么。”卡佳冷淡地说道。
“你想没想过,我和秋竹有可能受伤、甚至会死?”
“……”
“你真的把我们当成了家人嘛?”
“……”
“你说啊!”陈浮安再也绷不住了,他大声地吼道。
“我……我……我怕你们不要我了!”卡佳一下坐倒在地,一瞬间,自己的心里的那道坎完全崩塌了,她抱住林秋竹嚎嚎大哭起来。
最后是林秋竹把哭到昏厥的卡佳送回了房间,留下了依旧站在原地的陈浮安。
看着那扇关上的房门,陈浮安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了留下卡佳的决定?
也许,战友可以被选择,但家人重来都不是。
林秋竹那晚住在了家里,陈浮安把晚餐送进去的时候,卡佳还在睡着,一如当时在小木屋的场景。
“卡佳刚刚才睡。”秋竹轻声说道,并接过了陈浮安递来的吃的。
“嗯。”陈浮安正要退出去。
这时,他感觉自己被身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抱住了,是林秋竹。
“浮安。”
“嗯?”
“不让卡佳走好嘛?”
“好。”
“我们是家人,对嘛?”
“嗯。”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苦着一张脸了,好嘛?”
“嗯。”
“谢谢你。”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