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是端午,也称诗人节,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士都喜欢在今天骚歌赋曲,天鸣不才,也来附庸风雅一番。《感怀屈原》汨罗千载涛依旧,灵均英魂与日长。浪潮卷处龙舟过,惟余离骚时时唱。最后祝大家节日快乐。)
辞过赵信,施离修独自来到清元子房外,轻轻敲了敲门,道:“爷爷,是我。”
清元子早已料到他会来,几乎在话音刚落的瞬间,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清元子一脸笑容,拉着他进入房内,在桌前坐下,桌上早已沏好两杯热茶。看着眼前高大壮实,一表人才的孙儿,心里便莫名的欢喜,拉着他的手道:“乐儿,这些年你想爷爷吗?”
施离修心里虽然高兴,但不知为何,真正见到日思夜想的爷爷后,心里反倒没有预料中的激动,或许十年的时间,真的冲淡了一些东西吧。
记忆中慈祥和蔼的爷爷,曾经是他的全部,是他唯一的依靠。现如今,他虽然尚未拥有别的依靠,但爷爷往日光辉耀眼,高大伟岸的形象却不再。他突然发现,原来爷爷的皱纹是这么地深,须发是这么地白,身形略显消瘦,甚至有些微佝偻。他开始不明白,眼前的迟暮老人,为何会对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儿如此疼爱,可正因如此,这花甲老者才更加让他尊敬,更能发自内心的叫一声爷爷。
施离修嘴角带笑,眼中有些微泪光,心里又苦又涩,道:“爷爷,您是我惟一的亲人,叫我怎能不想。”
“好,好,有乐儿这句话,爷爷就心满意足了。”清元子眼皮不眨地看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手,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仿佛在施离修的身上,又看到了昔日施文乐的影子,眼前幕幕往事浮现,只在心中无限感叹。“人老了,就喜欢怀旧。”
祖孙俩说了许久,聊了好多藏在心里的话,说到高兴处,便哈哈大笑,一舒心怀。想起伤心事,便又黯然泪下,一宣愁闷。
也不知谈了多久,直到天色渐黑,清元子才猛然想起些什么,道:“对了,乐儿目前进境如何?明日比试有无信心?”
施离修不想让他担心,不敢把和万宁道人的赌约说出,但以他的修为,也确实不敢在爷爷面前说大话,便道:“乐儿惭愧,目前只突破御物境,学了乘风诀和金盾三法,尚未修炼乘风境。明日的比试,除拼尽全力之外,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当日钱忠从护道峰回来后,就将万宁道人刁难一事告诉清元子,他明知故问,实则是想在比试之前,助他一臂之力。便道:“既然如此,爷爷岂能眼睁睁看着你输掉比试,护道峰无人敢教你天风卷浪,便由爷爷教你,若万宁道人胆敢寻衅,我必不饶他。”
施离修听声一喜,若由爷爷教导,自然不怕万宁道人找茬,可比试将近,怕是来不及了。忧虑道:“爷爷,现在天色已黑,临时抱佛脚,恐怕无济于事啊。”
清元子却是狡黠一笑:“乐儿放心,爷爷自有办法。”说着起身走到床头一张檀木桌前,打开桌上一只黒木盒,从里面众多的瓶瓶罐罐里,拿出一只白色玉瓶,然后回到桌前坐下,道:“这是改命丹,乃我道家八大妙药之首,服下后不出三刻,即能转变体质。若是金体之人服下,就能转为木体,木体之人服下,就能转为水体,以此类推。同时立即通晓尚未学会的功法,是我道家弟子最想得到的灵丹妙药。”(注一)
“改命丹?”施离修一楞,上下打量那白玉瓶一番,也没看出有何稀奇之处,道:“这改命丹和破境丹相比,哪个厉害?”
清元子仰头笑道:“傻小子,破境丹只是突破一层境界,改命丹却能突破一系体质,其中厉害,还需多言吗?”
施离修心中一喜,脸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喜道:“这么厉害的丹药,爷爷是要给我的?”
“真是个傻小子,不给你还能给谁,快服下吧,一会儿我再教你天风卷浪的心法口诀,不需修炼,便能立即融会贯通。”说着将那白玉瓶递了给他。
施离修接过瓶子,拔开红布瓶塞,小小的瓶口内立时飘出一股浓郁馨香,在房内弥漫开来,叫人闻了,煞是清爽。翻过瓶身,将里面金黄耀眼的丹药倒在手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这改命丹除了香味四溢,金光闪闪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心里不禁疑惑,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厉害吗?
但既然是爷爷给的,也就无需怀疑,便把头一仰,将那改命丹扔进嘴里,顿觉口中甘香无穷,阵阵清甜酥爽之感遍布全身,脑中思绪清晰无比,心脏处炙热如火,却没有一丝痛苦,反倒畅快舒坦。全身经络似乎瞬间通畅,皮肉骨骼悄然改换,模样虽然未变,但自身感觉却已不同。体内气血缓缓涌动,丹田之中暖意泛滥,周身毛孔渐渐扩大,一阵阵红色血雾蒸发而出,与外界空气相融交汇。与其同时,新的血液冉冉滋生,源源不断地补充蒸发的旧血,使他的身体从失血的冰凉,又转回阳刚方正。
整个过程只在三刻内完成,施离修却像从头到尾换了个人,真有种脱胎换骨,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感,而且体内似乎积蓄着一股强大力量,正待他去开发。
“乐儿,你感觉如何?”清元子见证了整个过程,眼见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问道。
施离修握握双拳,动动臂膀,感觉十分奇妙,答道:“很好,太奇妙了。”
“现在你已转为木体,虽然还不会天风卷浪,实际上却拥有了驾驭它的能力,来,爷爷立即教你心法口诀。”说着在他耳边小声念出天风卷浪的心法口诀。
施离修认真记牢,改命过后的激动渐渐消散,忧虑又上心头,道:“即使学会了天风卷浪,也只是增加一分胜算,想要进入前八名,恐怕还远远不够。”
“乐儿无需多虑,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自己尽力去做,即使未能达到目的,也算不留遗憾。”
施离修大觉有理,点头应道:“爷爷教诲的是,乐儿记住了。”
此时天色已黑,想到清元子年事已高,不敢妨碍他休息,便又聊了几句,才起身离去。
从清元子住所出来,对面便是七侠等人房舍大院,看着熟悉的一切,又想起当年的幕幕往事,便想过去看看赵潼在是不在。
正要迈步,却见远处走来一男一女,男的一身淡蓝道袍,看来是破天峰弟子。女的一身粉衣,头上戴着几支珠钗,手里提着块丝绸手绢。待其走到近前,施离修才想起今天在议事堂见过他们,奇怪的是那女子早上本是男装打扮,现在却成女子扮相。
那男子面露怪笑,开口问道:“施小乐,你可还记得我?”
“你是?”施离修离开破天峰十年,很多人和事早已忘记,不禁满脸疑惑。
那男子冷哼一声,阴森森的道:“十年前后山花园一事,你不会已经忘了吧?当年你一拳把我打成肉沫,若非太师父及时赶到,恐怕我早成地下之鬼了。”
施离修听声一震,惊道:“你是钱文成?”
“哼,正是。”钱文成把头一昂,脸上满是不善。
施离修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还对自己心怀仇视,现在半夜来找,想必是来寻仇的。可这女子是谁呢?难道是赵潼不成?想着狐疑道:“这姑娘是?”
那女子轻笑一声,扭着纤细身段上前一步,用细腻而娇媚的声音道:“哎呦,看你说的,当年和这死鬼一起被你打成肉饼的,可不就是人家嘛。”
“什...什么?你是徐武安?”施离修心中大骇,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当年助纣为虐,修行比钱文成还高的徐武安,怎么变成这副摸样了?当下吃了一惊,退后两步道:“你到底是男是女?”施离修看他的样子,不仅容貌有女性的阴柔娇媚,就连身材、声音也都是女性特征,可在他的记忆中,徐武安明明是个男的呀。
徐武安把那白眼一翻,嗔怪道:“死鬼,你要是喜欢男人,人家就是男人,你要是喜欢女人嘛,那人家可就是千娇百媚的绝女子呢。”说着还不忘搔首弄姿,眼眸流光地抛个媚眼。
施离修只觉得脊背发麻,浑身哆嗦,眉头皱成一条缝,表情要多纠结有多纠结,看着眼前不男不女的家伙,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钱文成怒了努嘴,示意徐武安退下,然后面露狠毒之色,说道:“施小乐,以前的仇我可还记着呢,这次小试你可要自求多福,千万别遇上我们,否则...哼!”说完瞪去一眼,不等他回话,便带着徐武安趾高气昂的走了。那徐武安走过施离修面前时,竟还媚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
待他们走后良久,施离修才哆嗦一下反应过来,只觉得浑身难受,胸口恶心的紧,用力擦着被摸过的脸颊,低声骂道:“什么玩意儿。”
施离修当年离开破天峰后,钱文成和徐武安才缓缓醒来,得知他去了护道峰,对他的仇恨不仅未减一分,反而增加不少。因为钱忠和徐仁心中有愧,罚他们先面壁三年,后又打扫茅房七年,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二人心中充满怨气,在成长的道路上,变得越发叛逆狂妄,桀骜不驯。钱文成十六岁那年,与钱忠发生争执,竟然抽剑弑父,险些将毫无防备的钱忠斩伤。徐武安和徐仁本就无父子之情,加上钱文成教唆,更是越长大越怪异,十五岁时,居然挥刀自宫,意欲变为女儿身,终日描眉涂唇,穿红戴绿,打扮地花枝招展,艳丽非常,足见其心理扭曲到何种地步。
钱忠和徐仁堂堂镇元七侠,怎能容忍这两个孽障给自己丢人现眼,万般寒心之下,只得与其断绝关系,再也不曾管教过。二人本欲下山闯荡,但清元子于心不忍,多般劝说下,才算将其留在破天峰,可他们的父子关系,却再也无力挽回。
后来钱文成心地越发阴森,徐武安性格更加扭曲,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竟在后山花园行苟且之事,自此产生断袖之癖,幸亏无人发现,否则钱忠和徐仁非得活劈了他们不可。
正是:十载离别苦,飞花飘入梦。
今日喜重逢,相顾却朦朦。
又是:冤家路窄处,惊起把刀烛。
引弓来相逐,莫问谁人除。
注一:改命丹,道家八大妙药之首,功用上文已有介绍,此处说明天道门仍有三大仙丹,及四大镇观灵丹,后文会有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