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老夫人那边是如何审问顾盼雪的,尚宛妗没有去管,尚宛仪身边的丫鬟婆子,包括与顾盼雪亲近的丫鬟婆子,都被尚老夫人雷厉风行的发卖了。
处理这事的是尚二夫人,尚宛妗本来是想顺势处理了沈嬷嬷,可想着顾家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于是想了想还是把人留下来了。
沈嬷嬷逃过一劫,心里对尚宛妗千恩万谢,当下就到尚宛妗闺房来给尚宛妗磕头谢恩,她这下子倒真的对尚宛妗生出了几分忠心的意思来。
尚宛仪在第二日就被尚老夫人以患了疫病的名义,送去了家庙。同行伺候的只有一个粗使的婆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小丫鬟。
粗使婆子从来没有近身伺候过主子,小丫鬟又还是爱玩闹的年纪,哪里是送去服侍尚宛仪的,分明是送过去监视她的!
尚宛仪哭过闹过,可惜这次她犯的错实在是太大,又证据确凿,尚知章就算是心疼她,也不能昧着良心把人留在府里。
若是把人留在了府里,元娘真的去告御状了可怎么办?大齐朝的御史除了锦王的事情不敢说,别的可是进谏得很勤快,一张嘴能说死十个将军!
尚知章是真的有些怕了自己这个大女儿,也不知道她是随了谁,不声不响的就能搅得武威侯府地覆天翻!再说这次的事情尚宛妗本来就没有错,尚知章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自然是更愿意尚宛仪住进家庙全了武威侯府的安宁了。
尚宛仪一走,尚宛妗又过上了不给长辈们请安,整天躲在自己屋子里不出门的日子了,理由还是上次那个理由……养伤!
这次的伤,可比上次严重多了!尚宛妗觉得自己起码需要再养个半年一载才能出门见人!
尚宛妗不肯出门了,倒不是想跟尚家长辈们赌一口气,而是她真的有别的事情需要静下心来做了……顾盼雪“逃跑”的第二天,桂妮竟然想办法从顾盼雪那里得到了《天鄞论》,想方设法找了可靠的人,借着给尚大小姐送五彩丝线的幌子,把书给尚宛妗送来了!
那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破旧得不行,可里面的方子却记载得很全。不管是毒经还是医经。
顾盼雪到底是庶女出身,就算是再聪明,学识不够,没有引领她入门的先生,《天鄞论》里面的那些个奇方,她也只能依样画葫芦照搬,再深层次一些的东西,她却是琢磨不来了。
尚宛妗想起上辈子顾盼雪确实找了个医婆来教导尚宛仪医理……只怕是打了要把这本《天鄞论》传给尚宛仪的主意吧!
可这是她外祖母从娘家带来的书,就算不传给舅舅舅母表兄弟表姐妹们,也该传给她的母亲才是!
如何落到了顾盼雪手里?
再联想到顾家,尤其是外祖母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态度,尚宛妗隐隐觉得有些不好……这本《天鄞论》不能留!
脑子里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尚宛妗就有些疯魔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等不及多想就开始死记硬背《天鄞论》书里面的内容。
这件事除了尚宛妗,只有锦书一个人知道。尚宛妗背书,她就帮尚宛妗望风。毒经还好,尚宛妗背起来不算太难,医经就不一样了,里面有很多字都是尚宛妗不认识的,意思也晦涩得很,尚宛妗只好买了本说文解字,一边认那些生僻的字,一边揣摩它们的含义,一边背诵。
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下来。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她竟然真的把整本书背了下来。锦书知道自家小姐有记住了就不容易忘记的本领,问道:“小姐,既然您已经记住了,这书是要烧掉吗?”
尚宛妗沉吟了一番,摇了摇头:“不能烧!”
尚宛妗解释道:“这书是桂妮从顾盼雪那里弄来的,又找别人给咱们送过来的,对桂妮来说,送书的人是可靠的,对于咱们来说却不是。老夫人、侯爷,甚至是新夫人,早晚会知道《天鄞论》在我手里的事情。”
“那怎么办?”锦书有些急了,“难不成等他们知晓了,小姐就要给他们送过去?这样的书可不能落入他们手里!还不如现在就烧了!”
锦书虽然不懂这本书的价值,可那能改变胎儿月份的药方就是出自这本书,锦书不是蠢笨的丫鬟,如何愿意除了她家小姐之外,这本书再落入别人手中!
“咱们说咱们已经把书烧了,你觉得谁会信?他们心肠黑似炭,为了得到这书,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咱们呢!”尚宛妗跟锦书分析道,“若是消息传到了外边,只怕咱们这辈子再无宁日了。”
见锦书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担心得不成样子,尚宛妗失笑,忙道:“你也别太着急来,我有办法呢。”
“小姐有什么办法?”锦书立马瞪大了眼睛。
尚宛妗眨了眨眼睛,促狭道:“咱们把书里的内容都给改了!”
她说得轻松,这事儿做起来却是极难的,要想把这《天鄞论》改得人不知鬼不觉,第一就是要找到合适的纸张,第二就是要能够把它的趣÷阁迹模仿得十成十,再然后就要把重新书写的内容做旧,拆了原书,小心翼翼的合在一起。
这要求极高的手段和精细度,才能叫人看不出来。
锦书可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这仿书的本事,于是满脸的疑惑:“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仿造古籍的本事?”
自然是上辈子学的,尚宛妗笑着解释:“我在一本杂书里面看到过古籍仿造、修补过程的记载,应当可以一试!”
她这么一说,锦书立马又犯起愁来:“我的小姐哎,您都从来没有动手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好多老先生做了几十年的学徒才出师,小姐您就看了一本杂书,如何仿造得出来?这不是瞎胡闹么!”
被自己的丫鬟指责瞎胡闹,尚宛妗哭笑不得,只好答应锦书:“好锦书,你就让我试一试,要是不行,咱们再烧掉好不好?反正都是要烧掉的,难不成你还害怕把书给弄坏了?”
锦书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便点了头。
尚宛妗吩咐锦书:“仿造、修补这本《天鄞论》需要用到一些东西,咱们去买显得奇怪,你让澍荷去鹤鸣院看看哥哥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就回来跟我说一声,我亲自过去交代哥哥,免得弄错了。”
锦书答应着出门吩咐澍荷去了,尚宛妗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回忆上辈子仿古籍的事情来。她沉得下心吃得了苦,在这方面又确实有些天分,阴差阳错得了高人指点,做出来的东西,竟足以以假乱真了。因为担心陆展沉拿她做的书出去冒充古籍蒙人,所以她总会在仿本上做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标记。
锦书回来见尚宛妗闭着眼睛,便以为她是累了,于是轻悄悄的开钱箱拿了一小块碎银子出门,亲自去了厨房,跟厨娘说晚上多做一些补脑的食物。
背了这么大一本书,得耗费多少心力啊!锦书这样想着。
尚宛妗想着上辈子仿书的事情,脸上不自觉的带了些笑容,她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恐怕只有在仿书的时候,她才能忘记那些烦心事,心里只剩下欢喜的情绪。
正想着,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一睁眼,就见尚奚舟走了进来,赶紧起了身,失笑道:“哥哥怎么亲自过来了?”
尚奚舟立志要博得功名,好带着尚宛妗出府单过,尤其是尚宛妗的脖子被尚宛仪掐了之后,他每天早起晚睡,要么是在练武,要么是在苦读诗书,每次来见尚宛妗,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
这次尚奚舟脸上带着喜色,对朝着他迎过来的尚宛妗欢喜道:“元娘,你知道吗,外祖母要来锦都看咱们了!”
尚宛妗心里咯噔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