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交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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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朝安与崔复商议完便告辞,这次领着原七去了穷桑堂。原七将同其他客人们一道自穷桑堂出发,前往城外的白云山搭乘鲸船。

穷桑堂虽然在峒镇并无分店,但东家徐平安交友广阔,早已托了当地认识的友人照看原七。姬朝安则半真半假说了点少年的身世:自幼被诈骗团伙收养,懂了点事,不愿同流合污,便逃了出来,暂且在峒镇避避风头。

自洛京乘鲸船到峒镇,航程半月余,一路吃住行自是穷桑堂全包,姬朝安另外又给了原七三千两银票当作经费,对他千叮万嘱,“此次行事,既要隐蔽,又要尽快。银子若是不够,托伙计告诉我一声便是。”

原七沉着脸应了:“姬公子虽然强人所难,我却仍要全力以赴试试。”

姬朝安见他一脸别扭,忍俊不禁,小小孩童似模似样地抱拳道:“一切全仰仗七哥。”

原七耳根发红,转过头去,声音细如蚊蚋,“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二人站在穷桑堂后门旁说话,正值出发时刻,人群嘈杂,驴马嘶鸣,将他细不可闻的话语淹没其中。

姬朝安听不清楚,仰头问道:“七哥刚刚说什么?”

原七脸色愈发红,伸手整了整包裹,生硬说道:“等我消息。”

说罢拱手作别,跟着其他旅客上了马车。

姬朝安嘴角含笑,朝着马车遥遥摆手。

成列的车队浩浩荡荡,顺着宽敞的玉带大街一路向前,渐渐隐没进阳光里。

那曾经惨遭腰斩、尸骨无存的少年,也能踏上前所未有的崭新旅途,姬朝安愈发有了信心,重活一世,总能比上次做得更好些。

他送完人,这才折返回家,从后院门悄然进去,谁知才迈腿进院门,就被一股冲力撞得后退几步出了院子,险些跌倒在小巷里。

姬朝安沉着脸从怀里剥出一只灰兔,提着兔耳朵拎高到了眼前打量,叹气道:“你最近好吃懒做,肥了好几圈了。”

那肥成圆球的灰兔起劲蹬踹后腿以示抗议。

姬朝安突然警惕起来,上下左右张望,见周围并无人迹,这才将灰兔抱在怀里,急匆匆进了院子。

待院门闭锁,四周寂静时,转角的狭窄墙缝里挤出个青衣少年。

宋霖拍了拍满身蹭上的泥尘草叶,面无表情地盯着院门。

姬朝安回屋不过半刻钟,便神色焦灼地跑去书铺吩咐两个伙计:“我有急事要出城一趟,约莫两三日回。我不在时,店里就交给你们照料。”

小满担忧问道:“莫非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找人帮忙?要不要同孔大人说一声?要不要……”

不等他问完,姬朝安一阵风样来,又一阵风样去,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小满叹道:“唉,也不知东家遇到了什么事,若是我再多点本事……”

他边说边转过身,却发现原本守在铺中的宋霖又不见了踪影。

整个书铺,也只有小满一个人在脚踏实地看店。

姬朝安背着竹篓往城外冲去,宋霖遥遥跟在后头,一边取出唯有紧急时刻才能动用的传讯玉鹤,咬咬牙捏碎,抓住其中渗出的光点,简略说道:“姬朝安带着只灰兔,行色匆匆出城。”

说话间姬朝安已经跑到了槐树里最大的租马行,约莫是提前说好了的,他只同伙计打个招呼,租马行的伙计便将备好的马缰绳递给姬朝安,笑容满面叮嘱道:“客官路上小心!”

姬朝安也不要人帮忙,扯着马镫子利落爬上个头适中的马背上,利落一夹,马匹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几息间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宋霖目瞪口呆,任那光点化作朦胧鸟形,在半空一闪而逝。

等到卫小侯爷带人赶来时,自然大发雷霆,“跟个黄毛小儿都能跟丢,你这个废物!”

宋霖当着众人面被骂得灰头土脸,却只能躬身行礼,低声道:“姬朝安年纪虽小,却机警得很,一露马脚便立时带着兔子跑了。”

卫棣阴着脸问道:“当真带着只灰兔?”

宋霖沉吟片刻,逐字逐句斟酌道:“他进院子时,那兔子跳了出来,小的看得清楚。此后他匆忙出门,背了个竹篓,网眼里透出些许灰色皮毛……于情于理,都应当是背着兔子走的。”

卫棣皱眉道:“罗罗嗦嗦,夹缠不清!算了,趁他不在,你留下,设法混进后院再查一查。其他人跟我走!”

有侍卫劝道:“小侯爷,您轻易出城

,若叫老王爷知晓,恐怕又要禁足。”

卫棣皱了皱眉,“十万火急的事,哪里顾得上,不管了,快走。对了,李良,你先拿着持国公的名帖去找城防,不拘寻个什么借口,将那小子拦下来!”

被叫做李良的年轻侍卫微微皱眉,他被世子派来协助卫家小少爷做事,本就心怀不满,如今竟命他做这等事。往大了说,这是干涉军务,若传了出去,能用来攻讦持国公。

不过卫棣向来我行我素,听不进劝告。李良索性答应了,一踢马腹先出发,做出赶路的姿势,脱离卫棣视线后,改为慢吞吞行路。

卫棣则乘着装饰华丽的马车,招摇过市地往北城门外赶去。

待一行人赶到时,才得知姬朝安在李良之前就出了城门,离开约莫半刻钟了。

卫棣脸色黑沉如锅底,撩开马车窗帘问道:“往哪个方向走的?”

守门的恰巧是同姬朝安相熟的年轻卫兵,应道:“城门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着实……未曾留意。”

卫棣又骂道:“一群废物!朝廷白养了群饭桶。”

守城卫兵皆露出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卫棣分毫不放在心上,又派人前去打探行踪。

然而姬朝安既然有心摆脱跟踪,又先人一步,哪里是能打探到的?他一路避开人烟,专走小路,虽然耗费了些时间精力,仍是平平安安地抵达了长留山的剑修山洞。

他又带着兔子在洞中过了一夜,忙碌大半宿,将那枚龙胆花绣符重加工了一遍,慎重给灰兔戴上。

一面摸了摸灰兔柔软皮毛,还凑近嗅了嗅味道,这才笑起来:“本宫真是天才!”

那灰兔却约莫被带着一路奔波,颇有些病恹恹,只趴着不动。

姬朝安第二日又去湖边,见到湖面解冻,碧波万倾,岸边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点缀着白色、粉色的花苞,再过些时日,花团锦簇,就是一片研丽风光。

他坐在岸边太公钓,挑了几条大鱼留下,其余的放回湖中,这才拿柳枝穿了,挂在竹篓外边,牵着马满载而归。

路过朱家庄时,他在路边客栈里稍事歇息,顺带吃过午饭。

谁知饭菜还没上来,却自门外走进来个一身贵气的少年。

他走得很慢,脚步虚浮,似有

重病在身,却要强得很,并不要人搀扶,一步步落得很稳。

青莲底色的锦缎窄袖袍,外罩滚着银边的云白半袖,头发收束整齐,用雕刻繁复精细花叶图案的镂空玉环装饰。

虽然身形略显单薄,肩却很宽,身姿挺拔,容貌极其出众,只一双眼略微狭长,透出些许凌厉之色。

姬朝安在初见那少年露面时便变了脸色,镇定神情下隐藏着焦躁不安。他左顾右盼,却见客栈里里外外的退路都被人不动声色地封死了。

可怜其余客人们毫无所觉,竟还有闲心偷偷打量那少年,悄声地品头论足,猜测其身份。

他死死抓着木头茶杯,瞪着那少年越走越近,最后在桌子对面站定,就有侍从急忙上前拖开春凳,细细擦拭干净了,又垫上块大红的坐垫,那少年这才一撩衣摆,从容坐下。

姬朝安面容僵硬,直愣愣瞪着那少年,不自觉地用脚勾着竹篓,往自己身边收拢。

店小二不敢上前招呼,只捧着盘蛋炒香椿为难张望。

姬朝安扭头见了,催促道:“还不快上菜?天子脚下,你还怕有人仗势欺人,拦着你做生意?”

店小二哎了一声,果然胆气足了,将盘子送上来,侍卫果然没有拦他。

姬朝安便对那人视若无睹,取了竹筷吃香椿。

那少年微微皱眉,侍从忙捧了自家备的茶水上来,莹润如玉的甜白瓷茶杯,放在陈旧发黑、裂纹无数的樟木桌上,着实有种不协调的错位感。

姬朝安叹道:“你不喜欢香椿的气味,又何必非要同我拼桌,旁边就空着一张现成的。”

高耀厌恶香椿、芫荽、茴香之类的气味,内宅便从来不见这类香菜的踪迹,禁食了整整十年……抑或更久?

姬朝安已然记不清了,亦不放在心上。

如今可不就要随心所欲、逍遥自在,更要当着他面吃个痛快。

遂扬声道:“店家,劳烦再加一个茴香豆腐汤、一个椿芽蒸肉饼。”

小二乐滋滋地应了。

那少年皱了皱眉,忍下心中陡生的怒气,只矜持说道:“我姓高,单名一个耀字。”

姬朝安面不改色,说道:“这位哥哥有事找我?我却不认识你,我娘时常叮嘱,出门在外,不要轻易同陌生人

交谈。”

高耀道:“是为兄冒昧叨扰,我表弟丢了件心爱之物,遍寻不获、五内俱焚,是以才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姬朝安眨巴眼睛,黑白分明的凤目波光潋滟,清澈无瑕,说道:“你们丢了东西,还不赶紧去找?同我说做什么?我可没空帮你们找。”

高耀打量那小童,竟看不出丝毫破绽,难免心生疑惑,却仍是柔和道:“表弟丢的,是一只灰兔,听说姬公子这里有一只,不知能否给我看看?”

姬朝安连夹菜的动作都没有变化,吃完半盘蛋炒香椿,喝了一杯村民自制的大叶茶,这才悠悠拍了拍竹篓,说道:“不能,这兔子是我在锱铢坊花三十两银子买来的,可不是捡谁家不要的。”

高耀轻轻笑了笑,用毫无血色的手指捏着茶杯,抿了抿茶水,压下突如其来的咳嗽冲动,气定神闲道:“三十两,只怕买不到。”

姬朝安变了脸色,终于放下竹筷,一只手死死压在竹篓上,皱眉道:“怎么,光天化日,你们要明抢不成?”

他嗓门提高,周围客人纷纷好奇张望过来。

高耀通通视若无睹,说道:“我若要抢,中途截了便是,何必坐下来同你好好说话?”

姬朝安腹诽:你想要中途截道,那也得找到我的行踪才行。

面上却露出放松神色,弯腰将兔子自竹篓中取出,小心抱在怀里,犹犹豫豫说道:“这、这当真是我从锱铢坊买的,花了银子的,不是捡的。”

高耀的视线落在那肥了不知道几圈的灰兔身上,一时间有点不敢相认。

又打量了兔脖子戴着的龙胆花纹绣符好几眼,眼底划过一丝愤懑恶意,这才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这小畜生是买来的,那不如三百两转卖给我。”

灰兔竟好像听懂了一样,在姬朝安手中吱吱叫着挣扎起来。

姬朝安急忙按住它,脸色铁青地瞪着高耀,“你……欺人太甚!它虽然只是兔子,我却将它视作家人般对待,每日精心照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地伺候着,还买了灵蔬灵肉喂养——三百两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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